除了河东书院扩建外,并州的靖远武堂也迅速发展,张辽规定,军中司马以上将领必须经过靖远武堂培养才能任职,这就让靖远武堂成为军队的圣地,而靖远武堂中的军事理论与武力培养对于将领也是一个蜕变的机会。
五陵原的大仁医堂也建了起来,那里主要培养御医、军医,还有各郡县的坐堂医生,张辽对医堂也分了儿科、妇科、疫科、内科、外科等科院,又建立医师考核制度,对医师分了级别,得到医堂祭酒张仲景的赞誉。
唯一让张辽无奈的是,天子刘协最终还是决定回都雒阳,事实上张辽也觉得河东地方太小,作为朝廷中枢是不够的,关中八百里秦川和雒阳二百里盆地都是不错的选择,张辽属意的是关中长安,政治中心在长安,可以破而后立,化解原本的痼疾,化解困扰大汉一百多年的羌乱,更能打通凉州和西域,建立一个盛世皇朝。
他曾几次建议刘协回都长安,可惜刘协最终还是选择了雒阳,对此,张辽没有强迫,雒阳是次于长安的选择,比之河东要强很多,刘协决意还都雒阳后,张辽便立时张郃领兵南下,掌控雒阳东南五道险关,全面建设雒阳。
他也转变了自己的战略构想,把将军府迁到了关中,将关中建设成军事基地,将河东建设成文化圣地,而雒阳作为政治中心,形成铁三角,加上外延的并州、青州,整个地盘很稳固。
张辽在朝廷的威望也很高,不同于董卓、李傕的武力威慑,张辽施行的一系列政令,建设的河东书院、靖远武堂,让他的成就为世人瞩目瞻仰,在民间张辽更是成为一个传奇。
夏去秋至,寒来暑往,兴平二年之后,改元建安,转眼间距离张辽迎奉天子已近两年。
雒阳之南,伊水与洛水之间,鸡鸣犬吠,炊烟袅袅,大片良田再次被开垦种植。
这两年间,张辽没有对外用兵,而是一心一意经营关中与雒阳,让这两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渐渐恢复。
雒阳重建后,原来西迁的很多百姓又回到故土,但当初百万人,选择回到故土的不过三成,余下的都在关中与河东安定了下来。
曾经富庶的雒阳盆地空下了大片土地,归来的百姓并不够开垦,张辽又从关东州郡收拢流民,加上军队,在雒阳盆地南部置五部屯田校尉,开始大面积屯田。
艳阳高照,在雒阳南伊水与洛水之间,一片片良田整齐分布,垅沟分明,微风吹过,田中起伏的麦浪已是绿黄,将要成熟收割。
地头有不少百姓趁着短暂的空闲修渠、挖塘、种桑,今年已经是第三年大旱灾,他们继续按照张辽当初制定的策略备灾。
屯田都是官田,整片分布,一户百小亩,五十户一屯,设屯长管理,屯长之上有屯田司马、屯田都尉、屯田校尉、屯田中郎将,而今担任屯田中郎将的是河东太守贾诩的长子贾穆。
张泛在屯田之中担任一个屯长,领五十户,他被张辽接来河东后,很是低调,自知没有才学武力,只求百亩良田耕种而已,张辽却岂能亏待了兄长,在一番深谈之后,他将兄长安置到了雒阳屯田之处任屯长。
这个职务对于张泛的身份而言,算是很低微了,但却正适合他,张泛长于耕种,张辽让他担任屯长,一来是监管屯田之事,二来也是从基层培养他的管理能力。
张泛担任屯长后,办事很是认真,与百姓打成一团,督促农事、种桑、修渠、挖沟,在张辽的指导下,他干的很是出色,得到了属下屯户的敬重。
此时张泛正带着百姓在修渠,突然一个汉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张屯,不好了,那个督邮又来寻麻烦了。”
第六百零六章 阴招()
张泛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雒阳这几年并非全无人烟,也有一些南阳或其他地方大族趁着乱世之际在雒阳周边建起了堡坞,住了下来,并占据大片良田。
朝廷在此屯田后,勒令这些大户退出良田,安排屯户种植,彼此就产生了矛盾,他们不敢干预朝廷政令,却能想其他办法使阴招。
张泛在此管理一片屯田后,附近一个豪强就盯上了他,自称有身后有贵人,让张泛剥削屯民两成收入交给他。
张泛自是不肯,那豪强就怨恨上了他,前两天新来巡查的宋督邮巡查到他这里,那豪强趁机上告克扣屯民粮米,又暗中收买屯民举报他,幸好他平时人气还不错,有屯民偷偷告诉了他。
但这宋督邮却盯上了他,几番作难,此时听到这督邮再来,张泛便不想再躲,看看这家伙究竟能干出些什么事,没想到四周屯民听到督邮来找张泛麻烦,纷纷劝他先回家躲避。
张泛看着这些热心的屯民,碍不过人情,便决定再躲一次,他当即收拾了工具,匆匆离开田头,一路向家中走出。
不想快到家门口时,一旁突然冲出来二十多人,将他围了起来,一个白面中年人走了过来,张泛认得他,正是巡查的宋督邮,这二十人却是督邮的随行护卫。
宋督邮的身后还有一个大胖子,却是那个几番作难他的豪强。
“张屯长。”宋督邮看了他一眼,指着面前的宅院,阴阳怪气的道:“这是汝的住处?”
张泛点头道:“正是。”
宋督邮哼道:“汝区区一个屯长,何来如此豪华的宅院,想必是克扣屯民粮米所得吧?”
张泛看着冷笑的宋督邮,沉声道:“宋督邮,问罪也要证据,此宅是我弟所赠,绝非我克扣粮米。”
“汝弟?”那豪强嗤笑道:“且将汝弟带来拜见宋督邮,方见分晓。”
张泛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我弟很忙,没空见汝等。”
“放肆!”那豪强立时大喝:“督邮巡查,岂敢怠慢!今日不带汝弟前来,便将汝下狱!”
宋督邮听到张泛那句我弟很忙,脸色也难看起来,哼道:“本督邮倒要看看汝弟是何方神圣,忙的不可开交,竟连见本督邮一面都无暇。”
“这……我弟在雒阳城中……”张泛正要再说,忽然家门打开,一个妇人出来,正是他的妻子李氏,李氏性子颇强,看到张泛被人围起来,怒斥道:“尔等何人,为何围困我夫?”
她急步出来,又朝张泛道:“良人,小叔来了,正在家中。”
“二弟怎么来了?”张泛面露喜色,忙向宋督邮道:“我弟来了,汝等快些退去,免得惹了麻烦。”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宋督邮反而更加愠怒了,哼道:“本督邮今日倒要看看,汝弟是何人!”
自张辽加强监察官吏的权柄后,刺史和督邮都变得很有底气,何况这宋督邮更是心有所恃,全无忌惮。
张泛摇摇头:“汝等莫要自讨苦吃。”
“放肆!”那豪强在一旁又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冲出来五六个布衣汉子,杀气腾腾,二话不说就冲上来,转瞬之间就将围困张泛的二十个护卫全部击倒,恭敬的护着张泛出来。
宋督邮看到如此杀气的布衣汉子,立时知道张泛的兄弟不简单了,面色微微凝重,不过他仍是心有所恃,何况在他向来,张泛三旬之人也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屯长,想必他的兄弟也不会是什么大员,当即摆出一副凛然的姿态喝道:“督邮巡查,尔等何人,安敢袭击督邮护卫?”
那五六个布衣汉子看也不看他,径自护着张泛走向宅院。
宋督邮见状,大怒道:“尔等如此目无法纪,吾当报于司隶……”
这时,院子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把他们都带进来吧。”
宋督邮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布衣汉子瞬间就重来过来,将他挟住,他身后的那个豪强见势不妙想要退走,刚转身,就被一个汉子拎住了脖子,急忙大叫放手,却全无用处。
“吾乃骠骑将军张辽族亲,汝等安敢害我!”那豪强突然大叫了一声。
那几个布衣汉子瞬间齐刷刷的看向了他,双目如电,张泛和李氏也看向这胖子,神情古怪,李氏低声问道:“良人认得他麽?”
张泛点点头:“自然认得,他这些日子一直找我麻烦。”
李氏忍不住噗嗤一笑。
恰在这时,那宋督邮也厉声道:“他确实骠骑将军族弟,汝等岂敢放肆!”
族弟?张泛看了一眼宋督邮,又看了一眼胖子,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族弟”。
那些布衣护卫看了一眼张泛,见他摇头,便毫不犹豫将宋督邮和那胖子全部带进了院子。
院子里,两人正坐在那里喝茶,一个青年,一个中年,李氏进来后忙上前倒茶,青年阻拦道:“嫂子,莫要如此折煞小弟。”
那中年人也呵呵笑道:“弟妹不必客气。”
李氏嫣然一笑,却坚持给中年人倒上茶,道:“鲍将军是客,岂能失礼。”
宋督邮和那豪强被带进来时,青年和中年人同时看了过来,与此同时,宋督邮也看清了两人的相貌,尤其是那个青年,霎时间面色大变,再急忙转头看了一眼与那青年有几分相似的张泛,霎时间面无人色,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个胖子豪强犹自在朝二人大叫:“汝等何人,吾乃骠骑将军张辽族亲!”
中年人古怪的看了一眼青年:“文远,汝该去认亲否?”
青年扫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宋督邮:“宋明,怎么回事?我听汝在外喊着要见我。”
“将……将军……”宋督邮一下子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小人……”
他急忙一指那豪强:“是他诬陷张……屯长,小人才过来一看。”
这青年自然是张辽,他神情平淡:“如今汝知道我兄长是冤枉的?未曾受贿?”
“这个自然!”宋明大汗如雨,几乎哭出来:“小人着实不知张屯长是将军兄长,否则绝不会……”
“宋明。”张辽失望的摇摇头:“如果汝进来后还像刚才在外面那样义正辞严,我倒要高看汝几分……”
“将军……”宋明忙要辩解。
张辽突然道:“有人举报,汝前些日子收了董府钱财。”
宋明一下子瘫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小人,小人绝没有……”
张辽又道:“还听说汝与李芳这些日子弹劾了不少屯长、司马……”
宋明这次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张辽又看向那个面色发白的豪强:“汝与宋明早认识吧?四处玩阴招,胁迫了不少屯长,可惜却栽赃到我兄长的头上。”
“小人……”那豪强此时哪还不知道张辽的身份,吓得连连磕头:“小人……”
张辽摇摇头道:“汝等这般作派,是要破坏屯田?破坏政令?还是要坏我名声?董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太下作,只会让我鄙视。”
不过张辽也不得不承认,董承这厮是很狡诈的,正是因为他这些手段太小,所以张辽才难以将他直接干倒,天子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允许张辽除掉董承。
他只是失望的看了一眼宋明:“本将下招贤令,不拘一格招揽四方贤才,乃是不计过往,给予人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却不是纵容继续胡作非为,本将在将汝等召来之时就曾说过这句话,可惜汝让本将失望了。”
“将军!”宋明连忙起身磕头求饶:“请将军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张辽摆了摆手,吩咐身旁司隶:“交予廷尉处置罢。”
宋明一下子又瘫倒在地,还要求饶,已经被一旁司隶拖了出去,至于那个豪强就更不必说了。
“允诚。”张辽看着宋明出去,叹了口气,看向身旁鲍信:“混朝廷大不易哪,比战场累多了。”
鲍信呵呵笑道:“文远在战场上能将敌人斩尽杀绝,在朝廷却不行,朝廷有朝廷的规则,不过某素来以为,文远狡诈,朝廷谁人能敌?不过是没破了文远的底线而已。”
张辽呵呵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禀将军,尚书台传来消息,朝廷召曹操入京。”
曹操?张辽不由看向鲍信,鲍信神色微变:“多半是董承进言天子,孟德非比他人,文远须要小心了。”
第六百零七章 曹操回京()
看到鲍信担忧,张辽大笑道:“曹孟德在外面,犹如蛟龙游于大海,还令我有些头疼,而今他到了朝中,便如蛟龙困锁深潭,乃好事也。”
鲍信仍是神色凝重:“孟德因何突然回来,他竟有此举,吾甚是不明。”
张辽呵呵一笑,如今的曹操可不比历史上的曹操,虽然历史上这个时期的曹操身边还没有郭嘉、荀攸等谋士投奔,还没有自己和张郃、徐晃、典韦等将领,与如今相比也就是多个荀彧的差别,但历史上的曹操前期始终有强大的袁绍作为后盾,背靠袁绍发展,他讨伐徐州和与吕布征战时袁绍都曾派兵相助。
如今却不同,袁绍被自己打压的无力他顾,尤其是自己夺了东郡后,就彻底卡断了曹操和袁绍的联系,让他变得孤立无援,而且自己的崛起、典韦屯兵兖州北部,对曹操都是极大的震慑。
这两年一直旱灾蝗灾,曹操与吕布倒是又战了几场,不过吕布连连失利,让张辽也有些无语,最终曹操将吕布赶到了徐州,但他也是疲敝之极,而且在曹操击败吕布后攻伐雍丘张邈和张超时,张邈不知从哪里打探到消息,派赵宠向典韦求援。
赵宠曾有恩于典韦,典韦向张辽请示后断然出兵,大败曹操,曹操不服,再战,再败。
典韦不擅长机变,但却牢牢记住了荀攸当初交给他的战术,不用偷袭或其他任何计策,就是攻敌必救,而后逼迫敌人阵战。
曹操纵然有百般计策,奈何典韦就是死脑筋,他连吃了三次败仗,麾下最精锐的曹仁和乐进也没打的过典韦,反被典韦南下占据了整个东郡加半个陈留,本来志气高昂的曹操又受到了打击,困于一隅,难以伸展,如今退回朝廷也说得过去。
当然,张辽心中也知道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诚如鲍信所说,曹操的回来,多半与董承有关,也是天子生了制衡之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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