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领兵攻上山崖!”麴义暴吼道:“今夜定要击杀张辽,否则明日太原援兵一到,我等只能撤退,不但完不成袁车骑军令,更会成为奇耻大辱!”
“是!”张南和焦触只能领命。
他们如今的兵马加起来已不足一万,参与的乌桓人死伤近半,全部退却,黑山军几乎全部被杀,这也是张南和焦触抵达这里后才知道的,看着那铺成桥的黑山军尸体,让他们心惊胆寒,对麴义的狠辣深感忌惮。
“东面井陉关袁车骑可曾派人镇守?”麴义又问。
井陉关位于常山国井陉县,是井陉的东口,本来是高览镇守的。
张南道:“主公派校尉高翔领五千兵马镇守,赵浮、程奂暗中协助,以防万一。”
麴义断然道:“速速传信主公与高翔,令他们派兵来援!勿要在今夜拿下张辽,否则一切晚矣。”
第四百七十九章 援兵至()
黄昏之时,雪花依旧飞扬,麴义亲自在后督战,张南、焦触作为前锋,共计一万兵马朝张辽据守的山崖发起猛攻。
整个山坡上的雪几乎全部被他们铲除,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步步朝山顶围困进逼。
山顶之上,在敌兵最多的时候,张辽指挥亲卫发起了一大波滚石攻击,令敌人折损了数百人,惨嚎声传遍山坡。
但这一次,无论是麴义还是张南、焦触,都铁了心要攻下张辽,一波一波的攻击一直持续到天黑,借着雪色,他们仍不放弃攻击。
敌人损失了近半数,而山崖上同样惨烈。
崖顶的石头早已全部滚下,击刹士的弩矢也消耗殆尽,重伤的亲卫将死之时大声唱着军歌扑下,连带着十多个敌人滚落山坡。
张辽已经拉断了数张强弓,他的胳膊已经酸软乏力,连虎牙也受了伤。
山坡下面,麴义早已说不出话来,张辽亲卫营的强悍和坚韧出乎了他的意料,各种战法更是层出不穷,让他们承受了难以承受的损失。袁绍手下也就是他还能坚持,换做其他人,包括颜良、文丑,也早就败退。
麴义如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凶悍如他也生出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愿与张辽作战的念头。
山崖上,张辽浑身浴血,身上多处受伤,他身边余下的数百个亲卫没有一个没受伤的,这一战是他出道以来最艰苦的一战,犹在河西郡鏖战匈奴之上。
双方的兵力差距太大了,而且是他们被有心算无心,落入了陷阱,才导致如此艰难。
如今敌兵虽然还有五千有余,但他们同样疲惫,士气更是低落,就看谁能坚持下去了。
又一波进攻暂时停息,高崖之上,张辽烧起熊熊火堆,带头高唱军歌,激励士气,他们随身携带的疗伤酒,也被将士一人一口,喝了御寒。
郭嘉也喝了一口,辣的直呛,却大笑:“主公,今日嘉若亡,来世还为主公效命!”兵力悬殊太大,连郭嘉的手段也用尽了,他毕竟不是神。
不过疲惫的众亲卫看到连郭嘉这个文若的文士也如此豪言,不由纵声大笑,精神又振:“我等世世愿为主公效命!”
“诸位兄弟。”张辽将长槊插在雪地中,手臂微微颤抖,咧嘴笑道:“都是好样的,一个杀他们十个都不止吧,今日一战,我等若是不死,他日这些敌兵谁敢再与我等战!”
众亲卫大笑,今日张辽一个人不知多少次冲阵救人,他们大多数人都被张辽救过,生死与共,感情更近了一步。
众人啃了随身携带的饼子和肉干,吃了些雪,下面又传来敌人进攻的声音。
“诸位兄弟。”张辽起身,正要说话,突然身子一震,二话不说,从脖子下取过望远镜,向山崖下望去。
雪色映照之下,只见西面一支人马犹如黑色长龙向绵蔓河靠近,又缓缓渡过了绵蔓河,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有多少。
唳!小金的尖鸣声在夜空响起,落在了张辽肩头。
“援兵来了。”张辽咧了咧嘴,眼中露出喜意。
众亲卫闻言,无不一震,纷纷爬起身来,看向下方。
郭嘉哈哈笑道:“主公安矣,主公安矣。”
此时,麴义还在督战士兵再次发起进攻,并未察觉来自身后的张辽援兵。
片刻之后,山崖之下陡然爆发震天的吼声:“杀!杀!杀!”
听那吼声,人数足有上万。
刚冲上山坡的袁绍兵马霎时间大乱,麴义正在督战,不妨西面杀来上万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张辽的援兵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他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此次伏杀张辽是彻底失败了。
“撤退!”麴义咬牙下了命令,心中再有不甘也没办法,再不走他们就永远走不了了,以万数对一千尚且打得如此凄惨,他们如今不过五千疲兵,哪能与张辽的上万援兵战斗。
麴义手下还活着的将士听了麴义撤退的命令,无不松了口气,眼看张辽援兵杀至,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立时一窝蜂涌向东面。
实在是他们的傲气今日全部张辽的一千亲卫营打没了,如今张辽来了万数援兵,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只想着逃走。
来援张辽的是上党的毌丘毅和从太原赶来的郝昭,二人共带了一万五千兵马,战斗变得毫无悬念,袁绍一方彻底溃退。
高崖之上,张辽举着望远镜看着下面的战场,一旁的史阿开口道:“主公,我等可要再战?”
“用不着了。”张辽呵呵一笑,指向东面:“东面似乎也来援兵了,我们可以放心休息了,大家太累了。”
他话音刚落,东面也传来惊天的喊杀声,阻截了那些向东逃走的袁绍兵马。
众亲卫见状,立时瘫坐在地,他们实在是太累了,不少人更是直接在帐篷里睡着了。
张辽没有进帐篷,他靠坐在一颗树下,迎着寒风,思索着此次中伏的前后,直到如今,他才有空思考这个前因后果。
主谋是袁绍无疑,驻守常山的黑山军叛乱同样无疑,除此之外,还有乌桓人,这一点张辽也不奇怪,历史上袁绍官渡之战兵败不久后身死,他的儿子便是以乌桓为大后方抵御曹操的。
唯一让张辽沉吟的还是高览,高览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有没有叛乱?
或许自己让他独自坐镇常山和中山二郡就是一个错误,高览的能力不差,但他面对的是袁绍,还有袁绍手下那一帮谋士,连自己都要小心应对,何况是高览一个武将。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布局失当,而且低估了袁绍。
不知不觉,张辽靠在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已经身在帐篷之中,篝火烧的很旺。
“主公,我等来迟,请主公降罪!”
篝火前,毌丘毅、赵云和牵招都在。
张辽摇了摇头,露出微笑:“麴义何在?”
赵云道:“已被末将一枪刺死,取了头颅,就在帐外。”
毌丘毅道:“敌将张南、焦触也被斩杀,敌兵全军覆没,未留活口。”
“袁绍此次损失不小。”张辽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意外,又黯然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兄弟也死了很多。”
几个将领沉默,以一千亲卫抵抗了袁绍万数大军半日,更将袁绍大军杀的无数,他们不知道张辽与亲卫营是如何打的这一场战,但他们看到了无数的尸体横陈陉道内外,令他们心中发寒,让他们心中不由升起敬畏。
“袁绍刚打败了公孙瓒,有些清闲了。”张辽沉默了片刻,又突然冒出一句话。
第四百八十章 头号大敌()
深夜,常山国元氏县郡府之中,常山相孙瑾坐在堂中,浑身颤抖,面色铁青,声音愠怒:“袁本初竟敢偷偷调兵入我常山境内,两万兵马入境,吾竟然不知!真是荒唐之极!”
常山掾张瓒恨声道:“不想常山十二县,竟有八个县的令长暗中投靠了袁绍,还有郡县豪商大家,他们皆为袁绍兵马掩护,我等形同盲瞽,若非赵子龙攻破井陉关,我等尚且蒙在鼓里。”
孙瑾面色颓然,良久摇头:“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袁本初又有爱人重士之名,郡县附之,不足为奇,只是此番他伏杀张文远,无论成与不成,常山皆会陷入兵乱,恐百姓遭祸。”
张瓒沉吟道:“张文远素来爱惜百姓,袁本初同样爱名,百姓当是无恙。”
孙瑾看了看外面天色:“赵子龙攻下井陉,前去救援,却不知胜负如何?”
张瓒还没说话,外面就匆匆小跑来一人,急声道:“使君,有结果了,麴义战死,袁绍兵马全军覆没于陉道之中,张征北大军已连夜赶来常山。”
孙瑾和张瓒二人都是一呆,那人退下后,张瓒不由叹道:“素闻张文远战无不胜,果然名不虚传,麴义如此凶将也败于他手,袁绍此番招祸矣。”
孙瑾沉默片刻,缓缓接下绶带,将官印放于案台。
“使君这是?”张瓒不由惊问。
孙瑾长叹道:“吾为常山相,却郡县背离,为官至此,无颜复居郡府,且此番张征北在常山境内遇袭,吾虽不知,岂言无过?他纵不问罪,吾岂安然?索性与他个方便,辞去常山相,隐居避世。”
张瓒一愣,随即慨然道:“瓒愿随使君去之。”
孙瑾摇头道:“汝便留下,若张征北用汝,他日刘公与公孙瓒交恶,汝也可劝张征北相助一二。”
张瓒默然。
同在元氏县,豪商刘庆在府中徘徊着,一个人影匆匆进来,正是他的侄子刘奇。
“叔父,大事不好。”刘奇面色苍白,急声道:“我等所派刺客与匪寇,竟去伏击赵子龙,被他斩杀殆尽。”
刘庆面色微白,急问道:“张辽呢?可曾被袁冀州杀死?”
刘奇颤声道:“袁冀州……袁冀州全军覆没。”
“什么?”刘庆一下子跳起来,面色惨白:“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张辽一来,我的粮米不保矣。”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那些刺客和匪寇可曾透露是我刘家所派?”
刘奇慌忙摇头:“侄儿不知。”
扑通!
刘庆一下子瘫倒在地,随即又急忙爬起来:“大祸,大祸,我等去邺城,投靠袁冀州……”
不想他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嘈杂声,二人一惊,还没出去,堂门就被一下子撞开,只见一群士兵举着火把,个个声色冷厉,杀气腾腾,当先一人手持长矛,目光扫过刘庆,森然道:“刘庆,谋刺朝廷大将,形同造反,该杀!”
“啊!”刘庆惶恐大叫一声,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将军饶命!小人冤枉!”
噗!
长矛直接刺入了刘庆的喉咙,倒地身亡之时,他只听到半句话“全部捉拿,籍没家产……”
……
深夜,下曲阳县,袁绍所在的宅院中,厅堂灯火通明。
一个头裹黄巾的白脸汉子带着十多人进了院子,而后汉子独自进了厅堂。
厅堂中,袁绍坐在那里,神色阴沉,逢纪、郭图、许攸几个谋士都在,先前游说高览的高干也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众亲卫肃立。
头裹黄巾的白脸汉子进了厅堂,开口便问道:“袁车骑找我前来有何要事?张辽可曾被杀死?”
不想他这句话一问出,袁绍就厉声大喝:“将此反复无常的小人与我拿下!”
哗啦!
厅堂中的亲卫立时冲上来,将那白脸汉子按倒在地,几乎同时,院子里也传来惊呼声,却是白脸汉子带来的十多个人全部被捉住。
“袁车骑,汝此是何意?”白脸汉子又惊又怒,急声叱问。
此人正是张燕的族侄褚定,原本被张辽留守常山一带的太行山中守护井陉,不想却被袁绍策反了,杀害了活动在太行山的暗影,又派手下黑山军协助麴义伏击张辽。
袁绍腾地起身,指着褚定大骂:“麴将军传来消息,汝手下黑山贼临阵叛乱,坏吾大计,吾本不该相信尔等叛贼!真是死有余辜,将他拖出去砍了!”
“袁车骑!袁使君!”褚定面色发白,惶恐道:“某冤枉!冤枉!”
袁绍咬牙切齿:“汝有何冤!”
褚定还没开口,一旁郭图就急声道:“主公,此人当杀!此番伏杀张辽皆因黑山叛乱而生变,张辽素得人心,吾怀疑此人为张辽死间,非但坏了主公大计,更置主公于危难,杀了此人,便该速速退走,赶回邺城。”
“死间?”袁绍听了郭图所说,脸上闪过狰狞,一挥手:“将此人斩了,割下首级,此番若张辽侥幸不死,便将他的首级送予张辽!”
“不要!”褚定大叫,慌忙之下拔出腰间长剑,却被几个亲卫直接砍了手臂,又一剑刺入了胸膛。
褚定瞪大了眼睛,砰然倒地,眼里充斥着悔恨。他本想趁着从兄张燕不在黑山之时,趁机掌控黑山军,做一番大事,不想竟如此而死。
亲卫将褚定的尸体拖出去后,袁绍没有坐下,而是徘徊着,看向郭图:“公则以为吾当退回邺城?”
郭图忙道:“正是如此,黑山叛乱,乌桓退走,麴义既然来信求援,井陉关更被张辽手下大将攻破,此番伏击失败矣,张辽必会报复,此处不可久留。”
“然则如此放弃常山与中山?”袁绍眼里满是不甘,看向许攸:“子远以为如何?”
许攸眼珠一转,抚须道:“主公倒也不必非要离开此地,可令人散播主公身在邺城的消息,此处可安,何况而今常山、中山豪商大族皆暗中归附主公,正是占据此二地之良机,麴义骁勇,纵然伏击失败,也不必气馁,可待他归来,可再图张辽。”
袁绍看向逢纪,逢纪开口道:“张辽据并州,控太行,他若不死,冀州难安。”
袁绍又看向高干,高干迟疑道:“张辽不易图也,此番说服高览,极为艰难,多亏高氏宗族出力,又因我假作其信,绝其后路,否则难成。观其将而知其主,高览不过跟随张辽旬月而已,便已如此忠心,足见张辽之能。”
几位谋士建议各不相同,袁绍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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