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看着徐晃,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意。
“不知张将军何处得知徐晃?”徐晃看到了杨奉神情,心中暗叹,忙问张辽。
张辽拉起徐晃的胳膊,笑道:“某曾为河东太守,听闻公明曾在郡中担任府吏,有大将之才,心中向往久矣,只可惜当初公明随杨奉去了李傕军中,令某失望了很久,此番大半是为了公明而来,却不知公明可愿跟随于某?某必不令公明失望。”
徐晃没想到张辽如此看重他这个无名小卒,一时间有些发懵,低头不语。
张辽脸色露出失望的神色:“某在河东,素闻徐公明深明大义,乃大丈夫也,难不成竟是甘愿从贼之辈,实在令某失望。”
杨奉怒道:“我等如何为贼了?”
他看到张辽如此看重他手下的徐晃,而轻视于他,心中大是羞怒。
张辽看了杨奉一眼,哼道:“汝先为白波,劫掠河东,后附李傕,劫掠关东,而今更要攻打长安,劫掠天子,如何不为贼?”
他的确看不上杨奉,这厮在历史上就是个全无立场,四处背叛的主,留下来也是祸害。
张辽不理会杨奉,而是看向还在沉默和犹豫的徐晃,怒声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当扶危济难,行事无愧于心,徐公明莫非还要继续浑浑噩噩,违心背性而从贼乎?”
徐晃闻言,身躯一震,抬起头来,看着张辽,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杨奉,抱拳道:“徐晃愿意跟随将军,只是还望将军能放了杨司马……”
“好!”张辽二话不说,看向押着杨奉的亲卫:“将杨司马放了!”
徐晃看到张辽如此利索,只因他一句话便放了杨奉,神情不由动容。
杨奉脸上也露出喜色,随即又有些失落,看了一眼徐晃,又看向张辽,咬牙道:“张将军,我的兵马……”
张辽摆了摆手:“可以带走五百亲卫。”
杨奉看到张辽松口,心中大动,看了一眼徐晃,又硬着头皮咬牙道:“张将军,五百是不是少了些……我可是有六千兵马哪。”与此同时,他心中大恨,只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将今日所受耻辱百倍讨还!
不想他这句话一出,张辽立时变了脸,比翻书还快,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不知进退、得寸进尺的家伙斩作肉泥!”
“张将军!”杨奉没想到张辽变脸如此之快,脸色不由惨白,看到几个亲卫手持刀剑冲过来,慌忙道:“饶命!饶命!”
如果没有活命的机会,杨奉或许还做一次英雄,但眼前张辽分明要放过他的意思,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杨奉便什么也不顾了。
徐晃看了一眼杨奉,眼里闪过失望之色,随即朝张辽抱拳道:“张将军,还望手下留情。”他也感到不好意思了,刚投靠张辽,寸功未立,就两次提出要求,实在有违他的性格。
张辽一看徐晃开口,当即又摆了摆手:“带着五百人,速速离开。”
“谢张将军。”杨奉忙开口,他如今是什么也不顾了,只要能活下去,找到李傕,他就还有再聚兵马、重整旗鼓的机会,便是找张辽雪耻也不无可能,若是就此被杀,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次杨奉的动作很快,他只带走了自己最亲信的兵马,徐晃的那些兵马他一个没要,张辽对此也颇是满意,看来自己的威慑还是有用的。
杨奉离开后,张辽看向徐晃,道:“公明,汝刚过来,便先做个司马罢,杨奉的五千兵马便由汝整编统领,置选锋军!”
徐晃身躯一震,他没想到自己一到张辽手下就能升为司马,更统领五千兵马,而且还是杨奉和自己的旧部,他抬头看着张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知遇之感,下拜道:“主公,末将领命,必不负所托。”
张辽一把扶起他,哈哈大笑:“公明无须客气,今后还要戮力同心才是。”
“是!”徐晃声音简洁而坚定。眼前的主公虽然年轻,但他却感受到了那股气度和襟怀,是他所不能及的,令他信服。
张辽收了徐晃,心中大快,将徐晃留在左冯翊整顿兵马,自己则带了一万精锐,直奔长安。
趁火打劫,绝不止于此。
……
河东郡,安邑县。
虽然是早春,但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气象,城外的河东书院门前人来人往,都是本地的学子,和其他各地闻名而来的儒士。
到了这里,他们没有失望,书院中的万卷书籍固然是宝贵之极,但河东书院印刷出的书籍更是令他们耳目一新,而且此地大儒很多,司马徽和来自学风浓郁的颍川众儒士,给这里同样才来了浓郁的学风。
今日更是热闹,因为传闻大儒蔡邕要来了,众儒士早已在学院门外等候。
不多时,几辆马车过来,当先辆马车上下来一人,相貌清癯,年过六旬,正是从长安而来的蔡邕。
众人中有不少认得蔡邕的,纷纷上来行弟子之礼,而蔡邕看到河东书院前那副对联,眼睛一亮,与司马徽见过之后,迫不及待的进了书院,更是赞声不绝。
而其他几辆马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驶向安邑县城。
安邑县城外,早已人在等候,接了马车。
马车中,一向恬淡的蔡琰此时极为忐忑不安,张辽将他们护送进入河东境内后就去了弘农,而父亲刚才也去了书院,如今只有她去见张辽的妻子唐婉,心中竟生出一种怯意。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车前马蹄声一声声仿佛踏在了她的心上,她呆了许久,下意识的又整了整衣裳和秀发,勿要整洁,免得一会失礼。
只是感到片刻之间,车外就传来妹妹的声音:“阿姊,到了呢,好多姊姊在等着呢。”
蔡琰心中一颤,轻咬樱唇,掀起车帘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却见马车停在一处很普通的宅院前,门前有几个女子正看着她,或端庄,或清丽,或妩媚,无一不是绝色。
而中间那个女子,自然就是张辽的正妻唐婉了。
蔡琰行了一礼,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要喊什么,按说她应该喊女君,但如今她似乎还不算张辽的妾室,或者应该叫夫人,但貌似有一些见外。
不过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很快定下心来,礼道:“妾身蔡琰见过女君,见过尹姊姊,苏姊姊。”
唐婉急步上来,扶住她,柔声道:“是蔡姊姊吧?叫我婉儿吧。”
蔡琰看她相貌端庄美丽,神情诚挚,眼神清澈,心中松了口气,忙道:“女君,礼可不可废……”
唐婉亲热的挽着她:“夫君最不讲究这个的,到了家里,就不要这么见外,这是尹姊姊,这是苏姊姊。”
尹月给蔡琰回礼,苏婳却咯咯笑道:“蔡妹妹在长安不顾名节,毁誉救夫,很令我们佩服呢。”
蔡琰俏脸一红:“妾身与文远并未……”
唐婉阻止了她,拉着她的手,认真的道:“没关系的,若非是姊姊,夫君就要被恶人害了,我们很是感激姊姊呢。”
“是呢。”一旁尹月道:“朝堂险恶,多亏了蔡妹妹。”
蔡琰看着她们感激的神情,心中忐忑尽去,看着一众几个品貌俱佳的绝色女子,她不由佩服起张辽这个家伙,倒是真有福分呢,更是让几个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的。
唐婉又拉起蔡琰身后瞪着大眼睛的蔡璎,还有和蔡璎一起的董白,温柔的道:“这是阿璎和阿白吧。”
蔡璎端正的给唐婉众女行了一礼,唤道:“蔡璎见过唐姊姊,尹姊姊,苏姊姊。”
众女看到她学着蔡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无不喜笑。
董白怯怯的也行了一礼:“阿白见过三位阿婶。”
她拉着蔡琰的手,这一路上,都是蔡琰一直安慰她,照顾她,她对蔡琰很是依恋,对陪着她说话的蔡璎也很是亲近。
唐婉上前,轻轻抱起董白,亲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道:“阿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尹月和苏婳也知道董白满门尽灭的事,看着这个还没有从伤痛中恢复过来的女孩,无不心生怜惜,纷纷上前拉着她的小手。
董白看着一众女子,不禁落泪,呢喃道:“阿婶们真好,和阿叔一样好。”
她便是在董家,也没感受到这般温暖,她年纪虽小,却最能感觉出来谁对她好,分辨得出来虚假和真实的感情。除了董母和董卓外,其他人并不喜欢她,靠近她也是为了讨好和奉承董卓。
随后,古采英也过来,给众女介绍了她新收的两个弟子,小玉和貂蝉。
众女纷纷恭喜,她们都知道古采英眼界很高,能看中的弟子自然也不差。
这处院子看似平常,里面却不小,唐婉早已安排好了蔡琰和董白的屋子,至于蔡璎,她还要随父亲居住,不过给蔡氏安排的宅院也很近,就在隔壁。
河东郡的情形张辽自然不知道,但长安的形势却已到了关键之时。
第四百一十六章 长安乱(九)()
黄昏之时,长安城,凉州人已经攻城七日,而且几乎是日夜不停,早春飘洒的寒雨令他他们处于不利的环境,更迫切的想要攻入长安,攻势更是疯狂,日间进攻,夜间骚扰,城内的士兵本来就少,在凉州人的猛攻下,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又折损了许多,损失惨重,困顿不堪。
期间,右扶风王宏领兵从西面袭击凉州人,却被打得大败而逃。
长安城南未央宫前,吕布英武的面孔上满是疲惫,面对凉州人这般猛攻,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守下来的,嫡系的并州兵损失了不少,羽林、虎贲同样如此,更可怕的是,城外射进来不少书信,长安城中已经传开,凉州人尊奉天子,攻打长安城只为报仇,因吕布和王允害死董卓,故凉州人只杀并州人,其他州郡将士若是投降,一概不问。
吕布心中深为担忧,他接手禁军和董卓在长安的兵马不过月余,对于这些兵马的掌控并不是那么有力,危急之时只能以强横暴力的手段震慑,如今最担忧的就是有兵马叛变,当此之时,长安城中人心惶惶,哪些人可能叛变,他根本没法预料。
凉州人攻城第八日黎明之时,未央宫尚书台中,王允形貌憔悴,他已经在尚书台中连续呆了八日,连家也顾不得回,事情走到这一步,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他没想到董卓死后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凶险,心中未尝不有悔意,当初该让皇甫嵩去弘农掌控凉州人,只可惜阻力太大,朝中大多的关东大臣是不同意的,他心中也不同意,当初唯恐皇甫嵩势大难制,如董卓一般。
而且他察觉关凉的朝臣对他很不满,一是因为他心在关东,二则是他不赦张辽,又要杀蔡邕,还有传言说,正是他不赦张辽与蔡邕,才导致连天下雨,这两件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也是他未曾想到的。
究竟什么才是对的?怎么才能消弭危机?
王允在尚书台想了八日,也没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败凉州人。
但吕布能打败凉州人吗?
王允心神疲惫的靠在案台上,他如今只能倚仗吕布了,但从吕布这几日的神情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来人!”王允喊了声,想召吕布过来询问战况,突然一人慌忙进来,正是城门校尉崔烈,崔烈嘶声道:“司徒,大事不好了!城破,凉州人攻进来了!”
“城破?!”王允头顶如同炸了一道霹雳,直起身来,嘶声道:“如何城破?”
如果没记错的,吕布说至少还能守数日,看能不能逼得凉州人缺粮走人,但怎会转眼之间就破了!
崔烈哭道:“听人说,是叟兵叛乱,打开了霸城门,引凉州人入城……”
扑通!
王允一下子瘫倒在席上,久久不语。
良久,他才颤巍巍的起身,道:“崔校尉,守好皇城,吾去见天子。”
……
长安城中,随着叟兵叛乱,打开东南霸城门,数不尽的凉州人涌入长安城。吕布当时正在镇守城南安门,得知消息后,立时带着最精锐的并州兵前去阻截。
但凉州人太多,凶悍无比,吕布的那点兵马根本无力阻止,打了半个时辰,凉州人越来越多,而自己手下的数千并州兵损失惨重,陷入凉州人的重重包围,纵然吕布骁勇无双,却也无力招架这些疯狂的凉州人,不得不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数百手下慌忙逃走,否则他便要留在这里了。
霸城门既破,其他几门守兵士气尽失,被凉州人入城夹击,登时大溃,十二城门相继告破。
吕布带着数百骑慌忙而逃,路过未央宫青琐门时,看到王允在宫门下,当即驻马,急声大喊道:“凉州人入城,大势已去,王公可随布速速退走!”
王允看到吕布浑身浴血的惨样,还有那仅余下五六百骑的并州兵,知道吕布尽了力,长叹一声:“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不能,则奉身以死之。天子年少,恃我而已,临难苟逃,吾不忍也。奉先,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
吕布看到王允不肯走,呆了呆,又看后面追兵赶来,急忙抱了抱拳:“如此,某去也!”至于王允说的让关东诸侯勤王,他却没听进去几句,如今,他只想着先逃走,否则以他杀害董卓之事,若是落在凉州人手中,下场必然极为凄惨!
看着吕布兵败离去,又听着不远处震天的喊杀声,王允心中彻底灭了最后一丝期望,急忙回宫,去找天子刘协,与一众护卫带着刘协躲避乱兵。
要知道,凉州人入城,皇宫必然是他的首要目标,天知道那些疯狂的凉州乱兵会做些什么,若是天子被乱兵所害,那他王允可真是大汉罪人了。
王允护着天子急忙退走,而太常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大臣则提剑带着士兵守卫皇宫,掩护王允与天子。
长安城中,李傕和郭汜入城后,大吼着放纵凉州人劫掠,令凉州人更加疯狂,凡是非凉州人军服的,一律斩杀。
与此同时,长安城北,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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