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义从统领严纲在马上屈身朝公孙瓒抱拳道:“主公,且待吾去拿了袁绍首级,再向主公请功!”
“哈哈哈哈!白马壮哉!赴汤蹈火,一往无前!”公孙瓒高举长枪:“破了袁绍,与诸位到邺城庆功!”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杀!杀!杀!”三千白马义从齐声大吼。
白马义从自出道以来,便百战百胜,令鲜卑和乌桓闻风丧胆,大败黄巾之后气势更是达到了顶峰。
严纲大声道:“白马义从,当为前锋!赴汤蹈火,斩将夺旗!”
“战!”公孙瓒大吼一声,长矛前指,顿时鼓声如雷惊天,三万步兵齐齐开进战场,两翼两千四百白马义从加八千骑兵,共一万多精骑准备出击。
界桥南部战场,残雪处处,野草飞扬,除了边上几处断垣土屋,一望平川。
袁绍率两万步兵在数里之外严阵以待,由颜良和文丑统帅,袁绍与几个谋士则隐在中军之中。
军阵之前百步,麴义带着八百先登死士,列成扇阵作为抵御前锋。扇阵以六尺大盾紧密排列,防护前部和左右,阵中八百死士手持刀斧在前,一千强弩兵在后,低伏不动。
公孙瓒大军推进很快,鼓声轰隆中,两军距离很快便拉到了一里左右。
公孙瓒在中军马上,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袁绍军阵,但见军阵虽然阵列严密,但军服混杂,阵前更有一个不过千人的盾牌阵,顿时大笑道:“袁本初此是以杂兵游勇妄图抵挡吾幽州精锐乎?那小阵不过千人,也欲以盾牌挡吾白马义从乎?果然是一介庸儒,不通战事。”
笑罢,公孙瓒大喝一声:“擂鼓!白马义从出击,直破敌阵!”
本有节奏的鼓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公孙瓒大军之中,三千白马义从领着骑兵从两翼冲出,直奔麴义所在的扇阵!
严纲纵马驰奔,看着袁绍大阵,高喝道:“踏过盾牌,捉了袁绍!”
“呜!呜!呜!”两支骑兵吆喝着,各个搭箭在弦,朝袁绍军阵冲去。
袁绍中军,一声戎装的袁绍握紧长剑,看着汹汹奔腾过来的万数骑兵,正月天寒,他却已冷汗湿透甲衣。
盾牌阵后,麴义面色冷酷而沉静,冷眼的看着横行幽燕的白马义从奔近,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
骑兵奔袭很快,眨眼就到了五十步,严纲大吼一声:“踏过去!”
白马义从连同后续骑兵加快了速度。
四十步,三十步!
麴义大喝一声:“放弩!射马!”
一千低伏的弩兵立时起身,抬弩射击!
嗡!成片弩箭呼啸着迎上冲近的白马,如同乌云压顶!
战马悲嘶哀鸣着,最前面的白马义从立时倒下一片,后面的白马义从收势不住,直接践踏过来,整齐的冲锋阵型顿时散乱起来。
麴义面色不变,沉声大喝:“上弩!刀斧出击!”
盾牌之后,弩兵迅速上弩箭,而八百刀斧手则在大盾的掩护下齐齐冲出,杀向散乱地冲到眼前的白马义从,刀斧齐下,将落马未死的义从砍杀。而盾牌依旧紧密的护住一千弓弩手上弩箭。
“冲!冲过去!”严纲目呲欲裂,大声吼叫。
嗡!
又是一波弩箭横扫,冲在最前面的白马义从几乎全部覆没!
后面的冲过来的骑兵也大乱起来。
“啊!——”严纲身下白马被射死,落在马下,一支弩箭划过他的腰身,鲜血淋漓,他却全然不顾,嘶吼道:“不要乱!不要乱!”
麴义一眼看到身披精甲,大声吼叫的严纲,当即毫不犹豫挺枪而出,刺向严纲。
严纲武力本就不及麴义,此时骤逢惊变,心神大乱,招法散乱,哪抵得住麴义气势如虹,不过两招,便被麴义一枪刺入胸膛,又一刀取了头颅。
后面骑兵看到严纲身死,头颅落在敌手,更是大乱!
而麴义却指挥着盾阵步步向前,先登营在前,刀斧砍人砍马,弓弩手在后上驽发箭,轮番滚动向前。
中军之中,袁绍浑身颤抖,面露狂喜之色,嘶声大吼:“擂鼓!擂鼓!全军进攻!”
咚!咚!咚咚!咚咚咚…
“杀!”颜良和文丑大吼一声,将旗向前,全军齐动。
后军的淳于琼也行动起来,看到公孙瓒骑兵大败,袁绍众将无不振奋。
战场形势突变,从白马义从出击到覆没,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公孙瓒中军之中,坐在白马之上的公孙瓒发懵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三千白马义从是他从精心中选拔打造出来的精锐轻骑兵,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幽州军中的精神支柱,就这么没了?!
但事实不容他怀疑,而反冲过来的袁绍军也不容他迟疑。
公孙瓒盯着那个盾牌扇阵,眼中是浓浓的暴怒,厉声吼道:“冲过去!破了那阵,赶尽杀绝!”
但他手下的人马虽然久经沙场,但不通阵战,素来都凭借的是勇猛无前,前几次大胜所应对的都是一窝蜂式攻击的鲜卑、乌桓和黄巾,此时面对麴义大盾、刀斧和强弩的组合战术,全无反抗之力,整个队伍完全不成阵形,纷纷溃退。
麴义盾阵所过之处,强弩雷发,所中必倒,挡者披靡。而身后袁绍大军紧跟压上。
公孙瓒大军彻底混乱起来。
麴义长枪指处,盾阵直冲公孙瓒中军。那一波波的弩箭令公孙瓒头皮发麻,看盾阵冲过来,而且大军已然混乱,大势已去,当即无奈下令:“留左部断后,其余人马且战且退,回营重整兵马!”
中军大斾的后退,令这个军心彻底崩溃,三万多公孙瓒兵马分散开来,各自为战,且战且退。
大军之后,袁绍神情振奋,看到身边还护着数百名亲卫,当即大喝道:“公孙瓒已败,还不上阵杀敌,留在吾身边作甚!”
但在许攸、逢纪、郭图几个谋士的强烈建议下,袁绍身边终于还是留了近百人,强弩数十张,一并朝前杀去。
不料杀到界桥十多里时,乱战中大约有两千公孙瓒兵马混了方向,朝他们围杀过来,乱箭飞射,刀枪横飞。
一众谋士登时大惊失色,田丰看到不远处有一墙垣,就要扶着袁绍过去,袁绍一把推开田丰,将头盔抛在地上,持剑喝道:“大丈夫当战死沙场,岂能躲入墙垣,苟且求生!”
当即挥剑向前,连砍两名敌人,浑身染血,吼道:“死战不退!”
众人看袁绍如此气势,登时热血沸腾,反杀过去,数十个强弩兵也镇定下来,弩箭飞射。
那围过来的公孙瓒部队并不知道袁绍的身份,见这些人马抵抗强烈,便退去其他方向。
反观公孙瓒,一路后退,直到界桥桥头,想要回头迎战,却见麴义盾阵紧追而来,后面更有颜良、文丑两员大将紧追,不由憋屈的大吼一声,再次后退。
此时磐河尚且冰冻,袁绍大军直追过磐河,公孙瓒丢了大营,一路北退。
界桥之战,袁绍以弱胜强,震惊四方。
而正在关东劫掠的李傕、郭汜、张济等校尉也得知了吕布反叛杀死董卓的消息,愤怒的羌胡兵杀死了原本被打散在凉州军中的并州兵,迅速带兵回到了函谷关内,又得知董越死于河东,牛辅不知去向,又惊又恐。
关中大赦,他们并不知道,李傕、郭汜等校尉又上书求赦,王允本已下过赦令,看到他们又求赦,还以为他们要挟朝廷,刚烈的他当即以“一岁不再赦”为由,将此事拖了下来。
而李傕、郭汜这边,他们还没等到赦令,就又听到了王允将蔡邕下狱之事,登时绝了求赦之念,王允连董卓强征的蔡邕这个士人都问罪了,何况他们这些董卓嫡系。
他们想解散军队逃回凉州,但又怕失去兵权被朝廷加害,李傕、郭汜等人都知道贾诩多谋,便去渑池求贾诩。
贾诩提出建议,率众向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若能事成,安危可保,当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成,便回凉州,也有退路可保。
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一听,登时聚拢兵马,杀向长安,沿途又遇到樊稠和其他一些将领,一路西行,至京兆尹之时,已有八万余众。
世事就是这样,作为最高当政者,一个不慎的态度和行为,往往就会令下面的人惊惶不定。王允执意诛杀蔡邕,看似一件不大的事,但造成的后果却是极为严重的。
贾诩建议凉州人反抗,一者是为了张辽的大计,二者也是为了十万凉州人,朝堂争斗,凶险万分,若是凉州人真的束手就擒,在袁氏势力的撺掇下,王允未必不会将这些董卓部将赶尽杀绝,落个凄惨的下场。
贾诩毕竟是凉州人,他也要为凉州人谋划条出路,至于后果,他一时无法得知,但他却知道张辽早已占据了左冯翊,可以善后。
第四百零八章 长安乱(一)()
长安城未央宫,尚书台中,司徒王允正与司隶校尉黄琬议事,王允当政之后,大批启用关东士人,尤其是一些重要职务,令光禄大夫黄琬担任司隶校尉,族人王颀担任越骑校尉,崔烈担任城门校尉。其中崔烈曾被董卓下了郿县大狱,张辽当初应崔钧的要求,在郿县救董白时曾专门去了趟郿狱,将他救出来,不过此人是个官迷,并没有更随张辽,而是去了长安。
而张辽对崔烈也看不中,没有挽留。此人虽然是崔钧的父亲,但人品一般,他本是冀州名士,中平年间灵帝卖官鬻爵,三公之位标价一千万钱,此人通过灵帝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便买来司徒一职,而后转为太尉,名声顿时衰退,为世人不齿。崔烈也心里不安,他问儿子崔钧,我位居三公,众人如何议论?崔钧答,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认为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却天下失望。崔烈追问,这是为何?崔钧道,论者嫌其铜臭。崔烈大怒,举杖击之,崔钧狼狈而走。崔烈骂道,死卒,父楇而走,孝乎?崔钧道,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崔烈惭愧,但从此父子关系就没那么融洽了。
后世铜臭一说,也正是来源于此人,好笑的是,崔烈买来三公之位,做了没多久,就被曹操的父亲曹嵩买走了。
至于崔烈的能力,比他的儿子崔钧差远了,眼光更差,其任司徒之时,韩遂、边章作乱,此人竟在朝廷会议上提出放弃凉州之议,灵帝诏令百官讨论,此人坚执弃凉州之议,乃至议郎傅燮厉声道,斩司徒,天下乃安。还是时任尚书郎的杨瓒奏傅燮廷辱大臣,才让崔烈挽回点面子。
而今王允掌权,用的依旧是崔烈、杨瓒之徒,不论能力,一看关东,二看名士,可谓真的令关凉之人心寒,尚书仆射士孙瑞已经托病在家。
“不知杨瓒可曾到了河东?”王允无意问了一句。
司隶校尉黄琬道:“未曾传回消息。”
“左冯翊还没消息吗?张辽可曾伏诛?”杨瓒又问。
黄琬仍是道:“也未有消息传来。”
王允冷声道:“张辽必须诛杀,否则河东将出大乱。”
黄琬沉吟道:“观张辽往日所为,与凉州人还是不同的。”
“附逆董卓,不奉朝廷,便是大罪。”王允哼了一声,又问道:“弘农情势如何?凉州兵可曾解去?”
黄琬劝道:“司徒,李傕、郭汜既然呈报求赦文书,何不赦了他们,免生变故。”
王允沉着脸道:“正月初十,天子已然大赦,但李傕、郭汜等不思悔过,又残害军中并州兵,分明有为董卓报仇之意,而今他们再求赦免,真当朝廷畏惧他们乎?若果真赦免,朝廷威信何在?他们看到朝廷一味迁就,岂非更是猖獗,又岂会自解兵权?”
黄琬皱起眉头,觉得王允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还有些担忧:“只恐弘农生变哪。”
王允哼道:“而今三辅皆在朝廷掌控之中,长安城有两万兵马,城防坚固,若他们果真谋反,也不惧之!何况董卓身死,凉州人群鼠无首,安敢作乱!”
不想他话音刚落,吕布便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司徒,大事不好!关东凉州人作乱,大举西进,如今乱兵已进入京兆尹,足有六七万,昼夜兼程,不过三日便到长安。”
“什么?”王允面色大变,随即镇定下来,厉声道:“吕奉先,此等消息老夫尚未得闻,你从何处得来?岂可口出妄言!惑乱人心!董卓已死,凉州鼠子安敢作乱!”
吕布的消息是张辽暗中传来,他自然不能告诉王允,此时一看王允竟然有些不信,顿时急了:“董卓虽死,但司徒不杀董卓部将,又执意不赦免,彼等不得赦令,心思不定,安能不反!”
吕布常在军中领兵,自然知道军心不稳的大害,很容易被挑动哗变,但王允却不能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此时听吕布如此一说,显然颇多责怪。
何况吕布言辞直指他下令错误,用人不当,堂堂司徒被一个武夫责怪,这让王允感到莫大的屈辱,顿时面色涨红,怒斥道:“如此说来,莫非是老夫之过了!”
看到吕布眼里那副明显回答“是”的神情,王允更是怒不可遏,厉声道:“凉州鼠子,助卓为虐,天理难容,今不问罪,已是天子之仁,堂堂朝廷,岂能大赦逆兵,置威信于何地!”
吕布火气也上来了,怒道:“既不大赦,何不听某之言,杀其将而收其兵,否则岂有今日大祸!”
王允厉声道:“大汉以仁孝治天下,岂可滥杀!汝以为吾是董卓乎?”
你他娘的还不如董卓!听到王允左右都是理,吕布气的忍不住想要大骂,不过想到凉州人西进的消息,还是强忍怒火,沉声道:“司徒,当务之急,还是速速召集禁军防备长安城,再召王宏回师救援,尚能挽救长安危局!”
王允一听此话,反而更加声色俱厉:“右扶风在郿坞讨逆,岂能召回!”
他此时根本难以相信吕布的话,前日宋翼还传来消息,弘农郡的董卓旧部发生哗变,牛辅不知所踪,怎么今日吕布这里就传来了凉州人大举西进的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