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范先与卫固关系却很好,二人一文一武,狼狈为奸,合力掌控了河东郡。
而且此二人很狡猾,董卓在河东时,他们低眉顺眼,送上金钱粮草,令董卓大是欢心,董卓离开后,他们也多次资助牛辅,因而与牛辅关系也不错。
真他娘的麻烦!
此时已经夜深,张辽看了很多资料,颇是头疼,卫固和范先这两个家伙结成一伙,地方根基深厚,又与牛辅关系不错,可谓上下皆能,要动他们着实不易。
要么不动,要动就要一击必杀,不给牛辅反应和求情的机会,而且要名正言顺,不能让牛辅责难。
一个功曹史,一个贼曹掾就让他感到棘手,何况还有其他五部督邮、铁官、盐官还来不及思索呢。
要做一个顺势而为的太守容易,要做一个为民做事的实职太守却太不容易了。
张辽摇摇头,随手又翻起最后一张纸卷,看了看,不由一愣,却是五官掾的。
五官掾也是太守属下三纲纪之一,地位只比功曹史低一些,是太守的左右手,犹在主簿之上,这个职务主管祭祀,看似权力不大,却有另一个权力,如果功曹史缺或其他各曹员缺,五官掾则能署理或代行其事。
一句话,五官掾除了祭祀,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但地位高,随时可以补缺和代理太守麾下任何一曹事务。
张辽看到了如今河东五官掾的任职之人,毌丘兴,出身河东毌丘氏,原大将军都尉毌丘毅之子。
张辽不由咧了咧嘴,这是一个突破口,河东毌丘氏虽是大家,却是新兴家族,与卫氏和范氏没法比,如今毌丘家族中出过职位最高的官员就是毌丘毅了。这个家族风评不错,而且毌丘毅算是自己的老朋友了,他的儿子完全可以拉拢。
随即张辽又想起一事,难怪毌丘毅起兵讨伐董卓,却并未树立起一路诸侯旗,只是低调的依附在鲍信麾下,多半就是怕连累家人了。
张辽看完文书,将这些文书小心整摞起来,这时小翠进来送了两碗蜜水,出门时,却不想把郭嘉惊醒了。
“主公还不曾休息?”郭嘉看到张辽竟然还在忙碌,不由颇是惊讶。
张辽给郭嘉大致说了几个郡吏的情况,叹道:“看了这些消息,哪还能睡得着?要做个傀儡太守容易,要做个真太守却难哪。”
“呵呵。”郭嘉喝了一大口蜜水,笑道:“主公在战场上计谋百出,所向披靡,难得看到主公也会发愁。”
张辽摇摇头:“对于这些蠹虫,是杀是埋,分寸不好把握哪。”
“哈哈,”郭嘉被张辽满带杀气的话逗乐了:“主公精兵在握,倒是底气十足。”
张辽也喝了口蜜水,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可是我想做个文雅人,毕竟是一郡太守了,不能总打打杀杀的,要以德服人。”
“噗!”郭嘉险些一口蜜水喷出来,大笑道:“看来主公心情还不错。”
张辽呵呵笑道:“不过是一些砖头瓦块而已,我要以德服人,他们是大山,我要以武动人,他们就是蝼蚁。只是想寻个更好的法子而已,奉孝快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郭嘉摸了摸下巴,道:“主公要名正言顺,不引起大乱,或可采取欲擒先纵之策,先免了他们的职务,令他们先行发难,而主公便可反客为主,名正言顺取之。”
张辽也摸了摸下巴:“若是他们隐忍,明着不发难,而是暗中使绊子呢?”
郭嘉悠然道:“那我们便来个无中生有。”
“哦?”张辽来了兴致:“快说说,如何无中生有?”
郭嘉嘿嘿一笑:“莫忘了典司马,可让他带着五百猛虎士继续伪作匪寇,不是有面具麽,可戴上面具,称为鬼面贼,而后让他们暗中联络卫固与范先,只说要助他们反抗太守,他二人若是应了,主公正好抓个把柄,以通贼之名将其接近捉拿,散其宾客,收其部曲。”
“好计策!”张辽眼睛一亮,郭嘉这家伙总是天马行空,奇计顺手拈来,恐怕他让典韦伪装成土匪,早已做一步,想五步了。
“若是他们还不应呢?”张辽又问道,他倒要看看郭嘉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还有没有办法?能为难一个超级谋士,也是一大快事哪。
不想郭嘉又是露出一个坏笑:“他们若是不应,便硬给他们栽一个罪名。可命典司马直接抄了他们的堡坞,挂上条幅,宣扬他们暗中收买鬼面贼,要袭杀太守,却吝啬财物,不按约定给足金钱布帛和粮草,鬼面贼因而报复。如此一来,他们名声必然大坏,难以辩驳,主公便可一举收之!谅那牛辅也无话可说。”
张辽只听得目瞪口呆,浑身直冒冷汗,他一向觉得自己够损够诈了,没想到郭嘉这家伙更阴更诈,真是望尘莫及。
不过,这个办法还真是好!
没想到郭嘉又道:“主公可同时打探郡中其他不法豪强恶霸,将他们一并栽赃,一举扫除,震慑郡县,而后便可大行政令,编户齐民,屯田兴农。若是担忧牛辅干涉,则可暗中买通那巫祝,令巫祝在牛辅耳边进些卫固和范先命相不利之类的恶言,如此牛辅必然不会阻拦,或者还会助主公一臂之力。”
张辽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连点头。鬼才就是鬼才,这手段连环起来,一波接着一波,定然能玩得那帮家伙欲生欲死。
郭嘉接着道:“铲除卫固、范先等恶霸豪强之后,主公可拉拢其他忠良世家,如毌丘氏,卫觊所在的卫氏,既可收人才为己用,又可消除郡民心中之不安。”
“奉孝之奇谋,谁人能及?”
张辽不由大笑,明日北面白波之乱便要有结果了,自己也该上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休沐之日()
第二日一早,张辽便快马赶赴安邑西北的闻喜,平定白波叛乱。
此次河东白波贼叛乱,是韩暹和李乐两路渠帅,兵马大约三万有余,而牛辅只有八千兵马,得胜无望,只能固守在闻喜以北。
不过如今加上张辽的三千兵马,正面战场足有一万,而背后又有张郃五千兵马夹击,内部还有典韦的猛虎营策应,对于张辽而言,这一战得胜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这是他就任河东太守的第一场战斗,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不容有失!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出马。
而郭嘉则留在了安邑县,第二日正好是官吏休沐之日,除了值守郡吏,大多数郡吏都不必去衙署,对于本地的郡吏而言,难得回家一次,极为重要。
而郭嘉便在这个时候,令暗影司和斥候迅速将张辽就任河东太守的消息传了出去。
此次张辽前来安邑,亲自带着三千兵马,声势并不小,河东郡吏和百姓早已知道,但张辽用的是中郎将的名义和将旗,如同牛辅一般,是以除了牛辅,河东人并不知道他还是来担任河东太守的。
张辽原本是想要在消息传开前多打探一些情况。但郭嘉却认为时机到了,他将消息传出去,就是要投石问路,打草惊蛇。
如今正好是休沐之日,那些心怀想法的郡吏和豪强陡然得到张辽就任河东太守的消息,必然有所行动,而郭嘉便令暗影和斥候暗中观察,他要得到更多的消息,为张辽上任和下一步的行事铺平道路。
张辽注定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公,郭嘉早已预料,张辽与河东地方豪强必然有几次激烈的博弈。
休沐之日,郭嘉的一颗石子,令整个安邑都动了起来,百姓在街头巷尾纷纷议论,而大小郡吏乃至当地豪族都纷纷走动起来,街上道上车马也比往日多了数倍。
河东太守府与安邑宫毗邻,虽不如安邑宫占地广阔,但也有七八十亩,气势恢宏。
太守府前面是太守理事的正堂,东西两侧是郡丞和各曹的衙署,衙署之后有吏舍,郡丞和郡吏平日便住宿在这里,只有休沐之日才回家。
太守府后面则是太守和太守家眷的居处,除了居住的院子,还有后花园,几乎占了太守府一半的空间,相当于一个大豪宅,这就是两千石大员的待遇。
此时的太守府西北角,郡丞居住的小院里,郡丞王邑站在一刻古树下,看着满地的落叶,神情若有怅然。
王邑虽然出身凉州北地郡,但他早年曾师从故太尉刘宽,所以仕途宽广,做了几年离石长,又到这河东做河东郡丞,代理太守事务,如今却听到来了一个河东太守,他心情难免复杂。
对于郡丞而言,如果不得太守信重,他还不如一个郡吏,更不比当初的离石长了。
他在今天早上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命亲信打探了这个新任河东太守的履历。
亲信回报时,他几乎不敢相信,新来的河东太守竟然仅仅二十一岁!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太守哪个大世家的子弟,但即便是世家子弟,也罕有在二十一岁担任郡守的!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董卓的亲族!
但亲信带来的消息却否定了他的猜测。
直到此时,他还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张辽,并州雁门郡人,曾为故大将军何进麾下司马,董卓入京归附董卓,先在河内击败袁绍、王匡,更在酸枣击败关东十万大军,升任校尉。
这个消息让王邑有些发懵,这完全是一个年轻武将,怎么会被派来河东担任太守?难道是为了镇压白波贼?
王邑正在沉思,这时他的妻子李氏过来,看到他失意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良君,因何如此发愁?”
王邑叹了口气,道:“河东太守张辽将要到任,良君头上要多一个使君了。”
李氏一惊:“怎的突然来了个太守?”
王邑摇头道:“河东本就该有太守,何谓突然。”
“为何不是良君做太守?”李氏神情忿然,又问道:“可知是何人?”
王邑皱眉道:“是董相麾下一校尉,年不过二十余。”
李氏不由松了口气,道:“如此倒好,他一个武夫,又年纪轻轻,怎如良君通晓政事,多半是要剿贼的,政事必然要倚重良君了。”
王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李氏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想得浅,正因为这个新太守是从军中出身,而且年轻,那就多半血气方刚,自己未必能得他信任。
还有功曹史卫固与贼曹范先,此二人向来跋扈,自己也不得不妥协,这新太守来了,恐怕要起争端。
能大败十万人的校尉,岂是轻易屈服之辈!
王邑暗叹,河东或许要乱了,一个不好,就是祸乱处处。
这时,李氏又道:“良君,妾身族弟李稚然也在董相麾下效命,不如妾身写信一封……”
王邑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他久在官场,最清楚派系倾轧,董卓麾下并州和凉州的争端不小,若是真让妻子去找李傕,恐怕会适得其反。
……
安邑县城东南,一处近三里方圆的堡坞之中,卫固与范先正在密议。
“卫兄,可曾打探清楚消息?那张辽果真要做太守?”范先今日一得到新太守上任的消息,便立即快马来见卫固。
卫固面色阴沉,点了点头:“不错,吾已在牛辅处打探明白,张辽已被董相任命为河东太守。”
啪!
范先狠狠的拍了下案台,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竖子也敢来河东做太守!不若我找人暗中刺了他!”
卫固连连摇头:“不可,他非是寻常儒士,有三千兵马在手,更是董卓委派,须要谨慎行事,还是先观望一二的好。”
范先恨声道:“一想到一个黄毛竖子对我等呼来喝去,我就难忍这口气。”
卫固嗤笑道:“岂不闻州郡记,如霹雳,得诏书,但挂壁,我等名在乡里,根深蒂固,三千兵马,还不如我二人坞里部曲多,府库金帛粮草,不过我等积蓄之九牛一毛,两百郡吏,有一大半都为我等暗中掌控,更不必说各县诸乡,岂是他一个外来的小子能撼动的!”
卫固说到这里,声音转冷:“若是他如王邑一般听话也罢,我等便与他虚与委蛇便是,若是不听话,看他政令如何实施,且让他做个傀儡便是,磨折了他的锐气,迟早要向我等屈服。”
范先哼道:“卫兄所说倒也不差,不过我实是难忍这口气!”
“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卫固又道:“我等只要结好牛辅,便不惧张辽。”
范先不忿的道:“那牛辅也是只硕鼠,得了我等多少财物和粮米。”
卫固摇头道:“范兄,有牛辅在这里为我等抵挡白波贼和匈奴,不过耗费些财物与粮米而已,不足为道。只要那些黎庶不受白波贼侵害,安稳种地,我等所费粮食迟早能收回来。”
“正是!”范先大声道:“我等送金帛粮草与牛辅,也是为了保护河东黎庶,他们便也该出力,加收税赋理所当然,谁敢反对!”
范先又道:“那太守明日到任,恐要来下马威,我等不如召集郡兵,再联合王邑与一众亲信郡吏,灭了他的威风,让他知道我等非是轻易可欺的,从此俯首帖耳。”
“正该如此!当速速行事。”
卫固虽然狡猾谨慎,但也是跋扈惯了,对于范先的提议大是赞同。(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使君上任(一)()
休沐之日,黄昏,安邑县城东一处宅院里,五官掾毌丘兴也在庭中树下徘徊。
他本是闻喜人,但闻喜距离安邑有小半日行程,不过一日休沐,他来回不便,索性将家眷也接了过来,在安邑县中安了家。
此刻他心绪难宁,一来他听闻白波贼已经攻打到闻喜,不知道牛辅能否应对,乡里和族人怎样,只想着是否应该将族人全部接到安邑避难。
二来今日午后,卫固曾派人来请他,他知道卫固的意思,却并没有去。
他为五官掾,太守麾下三纲纪之一,本该权力也不小,如果功曹史或其他郡吏空缺,他能代行其职。
但卫固自担任功曹史以来,牢牢把握权力,代行功曹史他根本不用想,连其他郡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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