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脸色一暗,不自觉掏出根烟,每当他烦躁的时候,这已经成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和小花对望。
解语花拍拍他肩,也回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盯着吴邪认真的说:
“小邪,不管怎样,如果有你没办法扛下来的事,记得来找我。”
吴邪心头一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回身直接勾上小花的肩。要细数这辈子生死之交的铁哥们儿,除了那不靠谱的死胖子,小花绝对排在前几位。
他咧了咧嘴:“谁找小爷麻烦,直接打死,算大花你的!”
解语花挑了挑眉,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没问题,我请客。”他故意拉长了最后几个字的声调,惹得吴邪浑身发毛,连笑骂着赏出去几个拳头。
黑眼镜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见前面两人勾肩搭背,颇为不满的冷哼一声:
“感情还真好!”
闷油瓶默不吭声,淡淡看了他一眼。黑眼镜只觉得自己像被X光扫描过一遍似地,里里外外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他倒不想掩饰自己的意图,见这个万年面瘫估计是早就知道了,反而万分得意的嘿嘿一笑,像找到了同盟:“你觉得怎样?”
闷油瓶微微抬头,朝前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
黑眼镜顿时像被只自恋的孔雀,尾巴翘上了天,好像被赞美的是他自己。他一脸炫耀的回应道:“那当然,我看上的人。”
他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前面那纤细的身影,回想起那个人无时无刻透露出的美丽,觉得心头痒得难耐,恨不得把小天真换成自己,和美人把酒言欢,促膝长谈。当然,最好还能一亲芳泽。
大概是他脸上猥琐的笑容太过明显,闷油瓶微微皱眉,又看了他一眼。这次像在看白痴一样,淡淡丢下一句:“他讨厌你。”
黑眼镜一下就僵住了。
他第一次觉得,脸上要一直挂着笑是件非常难的事。他嘴角连抽搐了好几下,盯着眼前这个冰山脸,脸上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夸张的大叹一口气,败下阵来:“我知道。”
山间里的雾气依旧萦绕,地势由平坦转为了起伏。只要穿过前面这一片树林,就出了山口到了镇上。
这个时候,羊肠小道两边的树枝上沾着晶莹的水珠,连带着头发都沾染上了微微冰冷的潮湿气息。
黑眼镜也闭上了嘴,大抵也有点郁闷。他从身上东摸西摸,掏出一块口香糖扔进嘴里干嚼。自从他发现那美人不抽烟,似乎也对烟味很敏感之后,居然毫不犹豫的开始克制自己。
他越嚼着越慢,薄荷的清甜透出了一点涩意。
这次,怕是真动了心,就算万劫不复,也要拼上一试。
黑眼镜猛一摇头,暂时把思绪从这件事情上摆脱出来。只不过,突然有点理解那个天真的家伙。他眼珠子转了转,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
“哑巴张,我帮你打了两年掩护,你是不是该透露一点东西给我?!”
闷油瓶看都没看他一眼,神情又开始发呆,就像没听见一样。
黑眼镜在肚子里不停暗骂,这家伙装聋作哑的本事还是那么高。他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两年前也是他自己心血来潮,才整出这么一件破事。
说起两年前,有个神秘的大买主在道上放出风声,说要一枚战国玉玺。他恰好打探到那个叫“鬼玺”的玩意儿在这哑巴张身上,特意去盯人。
没想到,人是找到了,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倒不是说那个时候这家伙受了多严重的伤,相反,他全身上下毫发无损,芝麻大点的血口子都找不到。
但是,他整个人却萎靡不振,目光呆滞,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看上去万念俱灰。
那家伙好歹没有真崩溃,恢复精神后,就默不吭声的塞了一大堆东西在自己这里,权当交易。接着整个人消失不见,像在躲避什么人。
果然,两年内,数不清的人都在找他,什么道上的,老九门的,甚至那个神秘的大买主都在找他。
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不过,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家伙实际上要躲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吴邪。
黑眼镜抑制不住好奇,看样子,当初确实发生过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也没傻到指望这个超级闷王,会突然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全说出来,那样子恐怕自己会先疯掉。
他迅速凑拢了过去,眼神中闪动着恶意的玩味,挖苦道:“嘿,你和小天真的前途,也不全是一片光明嘛。”
闷油瓶一下就紧皱起眉,脸上似乎阴沉得快滴下水了。
黑眼镜没想到这家伙反应那么大。他本意也就是开个玩笑,从嘴巴上扳回一城。他忽的就意识到,这个东西也许是外人不能触碰的禁区。随即又想到自己暗淡的前景,每个人都有不肯放弃的东西,或许这就叫宿命。
他叹了口气,道:“随口说说,别放心上。”
没想到,闷油瓶摇摇头,突然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一切都还不晚。”
黑眼镜一愣,这话听上去包含着很大的决心,有一种诀断的意味在里面。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的自己和解语花,还是他和吴邪。或者,两者兼有。
等四个人一路翻山越岭到了车站,初冬的太阳迟迟升了起来,穿云破雾,照得周围一切都明亮了起来,又不会过分刺眼。
吴邪依依不舍的抱别了解语花,看着两人登上了一辆开往外镇的长途汽车。小花还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眨眨眼,玩乐的唱了一句:“小三爷,别忘了大明湖畔的语花。”
闷油瓶和黑眼镜一瞬间就黑了脸,特别是黑眼镜,飞快的把小花拉回了车内,砰一声关上了车窗。
吴邪冷不丁接到黑瞎子几记眼刀,正一脸莫名其妙。车子已经发动,窗户打了开来,小花又伸出头来,模糊喊了一句,大概是“小邪,记得来找我”之类的,话没说完就被扯了回去。
不一会儿,车就开出去老远,还能听见车内一阵混乱,伴随着阵阵惨叫,闹得鸡飞狗跳。
吴邪瞠目结舌,看样子,那两人这一路上估计能够热闹非常了。好歹是冲淡了离别的惆怅。
闷油瓶走过来,轻轻拥着他,淡淡道:“吴邪,我们回家。”
吴邪紧紧握住他的手,点点头,释然一笑。
宿命的前奏 最新更新:2011…06…17 23:15:17
车站送别的人其实不多,稀稀拉拉没几个,这也能看出这个地方有多么封闭。吴邪一直目送着车身消失在土路尽头,才和闷油瓶转身出了村镇口,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回走。
两人肩并肩,走得很慢,吴邪略落后闷油瓶小半步,不知不觉就把目光停留在了身边这人的身上。
柔和的金光,安静的村庄,淳朴的乡邻,甚至要走上1;2个小时的山路,一切都显出了一种与世隔绝的平淡,这些画面开始变得生动起来,全都值得细细回味,只因为多了身边这个人。
吴邪突然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那些过往的纠缠,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大多是吴邪喋喋不休的在唠叨,闷油瓶偶尔会淡淡的应上两声。
吴邪也习惯了,这家伙从来就不是多话的人。
回到了木楼门口,他盘算着中午的伙食,埋头掏出钥匙正想开门进去。突然闷油瓶神色一变,伸手一拦,就挡在了他前面。同时低吼一声:
“别动。”
吴邪给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是在斗里,反射性的想伸手往装备里掏家伙,直摸到自己身后空空的,才想起眼下自己头顶着大好青天。
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觉得似乎没有异动。这里人烟稀少,周围安安静静的,连过路的野猫都没有一只。
不过,他看了看闷油瓶的神色依旧十分警惕,也不敢大意。不由得拉了拉那家伙,压低声音问:“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眼神一直盯着四周。末了,才使劲一推门。那门“哐当”一声大开,锁头像装饰性的挂件一般,直直就掉了下来,分明就已经被人撬得七零八落。
吴邪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屋内脏乱的鞋印子。由于昨夜下雨,今早的山路十分潮湿,如果是从外面进来,很容易在干燥的屋内留下褐色的泥巴印记。
那些鞋印十分凌乱,看得出来不止两三人,不知道是非常大胆,还是怕主人时刻会返回,没有尝试着去毁灭侵入的痕迹。
这众多的印子不仅布满了客厅和厨房,而且还从一楼延伸上了二楼。
“我操,遭贼了!”吴邪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乎就要跳脚。
这他娘的看起来,分明就是被半个同行观光了一圈。他一时间脑子有点混乱,大概是完全没有料到这里也会发生像大城市里常见的闯空门。
紧接着心头又泛起了浓浓的疑惑。
要知道,这里人的观念普遍都十分淳朴,很多瑶人世代居住在这里,家族观和畏惧神灵的观念根深蒂固,早些年可以说能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
就在这个当口,闷油瓶已经迅速的检查了一楼所有的角落,道了一句“没人”,就向二楼摸了上去。
吴邪觉得有点奇怪,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已经平静了下来,顶多就是担心会不会丢点钱财。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本来屋里值钱的东西就不多,还尽是些二手货。
不过他看着闷油瓶的脸色,发现他紧紧皱着眉,一脸凝重。不由自己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后背还冒了点冷汗。
上到了二楼,柜门抽屉全部被打开,地板上凌乱地扔着拉出来的被子,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的物品,似乎连床都被移动了位置,木板地上划出长长一截受伤的拖痕。
吴邪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这不是一桩普通的偷鸡摸狗案,而是一群有着确切目标的人,到这屋子里在寻找什么东西,很明显那东西和闷油瓶有关。
他想起小花和黑瞎子曾经说的话,突然有种莫名的惊恐。
这些人,有可能就是这两年来一直在找闷油瓶的那些势力,而眼下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关系,那家伙就算再不情愿,终于还是被人从刨了出来。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一把把人拉过来:“吴邪,不要乱想。”
吴邪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思索了一下,从来没有见闷油瓶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由得“呸”了一声问道:“小哥,那些操蛋的来找啥?”
他看得真切,这杀千刀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能让这家伙有这样情绪的事,只有一直以来由战国帛书引发的种种谜案,乃至牵扯到的“不死、终极”,让一批又一批巨大的幕后势力不停追逐。
果然,闷油瓶冷淡的回答道:“鬼玺。”
吴邪顿了一下,想起两年前在南妃墓,三叔和胖子他们后来又翻过那些烧焦的尸体,直到最后走出黑玉封门,也没有找到它的踪影。
难道,这玩意儿难道真在这杀千刀的身上?
闷油瓶摇了摇头:“那时,我带着白玉古琴和神玺,后来出了古墓,一并给了黑瞎子。”
“那,那个墓主后来去了哪里?”
闷油瓶一愣,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消失了。”他微微皱眉,神情似乎有点恍惚,看上去像是陷入了一些回忆之中,没有了曾经对这件事情实打实的闭口不言。
吴邪抓住机会,正想深入追问下去,身上的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
他不由得暗骂一声,关键时候谁那么多事儿。一边儿抬眼去看,闷油瓶果然不再多说一个字,神色早已恢复了淡然。
吴邪只好作罢,不由得悻悻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大潘”,只得把一肚子粗口憋回肚子里,闷闷不乐的接通了电话。
“小三爷,您赶紧回来。三爷……三爷夹了喇嘛,下斗去了!”
吴邪闻言,呆了一下,前段时间和通电话,自家老狐狸都还规规矩矩的,怎么转眼儿又干起玩命儿的活路了,难道是皮痒了坐不住。
“怎么回事?”
“我不太清楚,起因是三爷他收到了一个包裹,弄不清楚是什么人寄来的,上面只有个地址是格尔木。三爷那几天人很不对劲,老是在叨念一个名字,好像叫‘霍玲’什么的。”
吴邪脑子一懵,顿时有种踏不到实处的感觉。一两个小时前,他还在为能够安稳的生活而庆幸,转眼闷油瓶和自己就被人盯上,现在杭州那边又闹上这么一出。
他不由得苦笑,果然奢望就像水泡一样,说灭就灭了。
如果没弄错,三叔说的,应该就是二十年前考古队里消失的“霍玲”。
吴邪琢磨着,不禁背上一凉。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很久没有听见的关于云顶天宫、汪藏海等相关的东西,又开始浮出水面。
真他妈的阴魂不散!他不由得低咒了一句,却暗自讶异,换做以前,自己对这些谜题一定会穷追不舍,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却已经不太上心。
那边潘子还在继续咆哮,大多是催促自己赶紧返回杭州。
吴邪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个家伙一定又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说来也奇怪,潘子对自家三叔一直忠心耿耿,这感情似乎不是钱就能够买到的,他一辈子也不会背叛三叔,这在这个利益熏心的年代说来是非常难得。
吴邪安抚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抬头就看见一旁的闷油瓶正紧紧盯着这边,他简单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的事情,完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心又认真道:
“小哥,我们……恐怕得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闷油瓶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和抗拒。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把大部分东西都打包封存了起来,只带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上路。吴邪到了镇上买了到南宁的火车票,还盘算着时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