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绊住了步子的梁妈妈求救的看向了许夫人,却见许夫人被顺义拉的死死。
看来这主仆二人是铁了心要来闹事。
进了老夫人院子,顺义松开许夫人一下子快步冲进了堂屋,双眼迅速地在屋子里搜寻着什么。
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老夫人身边的冷月身。
“秦冷月,你怎么在这?”顺义故意拿着帕子捂了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你不是在疫区平疟吗?”
她看了一眼冷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因为试药失败,那个什么金鸡纳树皮根本不能治疟,所以哭着跑回来撒娇?闵玟她信任你,才推举你跟着太医署一起平疟,谁又能想到你是个绣花枕头,光会装腔作势。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昨天,当她得知太医署递的奏折提到试药失败,兴冲冲地和皇帝提了一下自己要回许府的事,想要在今天当众羞辱冷月。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呈递奏折的太监失误,太医署的那份奏折被滞留在南房一月有余,直到昨天才被呈递去,又恰巧被去向皇帝请安的顺义瞧见了。
再加顺义也不热衷于打听民间的时事,这才有了今天的乌龙。
顺义不厌其烦地声讨这冷月,甚至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冷月看一眼顺义,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老夫人开了口,“太医署令史大人了奏折,月丫头的方子能治好疟疾,疫情得以控制。明日,她要进宫受赏呢。”
顺义听到说,疫情得以控制几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后面的话再也听不到,只能看见冷月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
似是嘲讽她……
她的拳头紧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等陛下给月丫头赐了国姓,我替她说个好人家……”
“外祖母,你又嘲笑月儿了……”
赐国姓,赐国姓,这三个字不断地在顺义的脑回响,她突然觉得胸闷无,喉咙似有一块痰卡在那里,接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七手八脚都围了去,看着顺义那张憋得铁青的脸。
“这可怎么办……”
“怎么突然晕厥了。”
老太太急忙推了一把身边的冷月,“你去看看。”
冷月这才漫不经心地漫步走了过去,只是瞥了一眼,“只是痰迷了心窍。”
原来是气晕的,众人恍然大悟,转而脸换了一副鄙夷的神情,堂堂公主竟然气量小到如此境界。
一旁的赖嬷嬷连忙伸手掐了顺义的人,顺义却依旧涨青了脸没有醒来。
赖嬷嬷急得连忙看向了冷月,“姑娘,这可怎么是好?”
冷月这才不愿意地半坐了下去,扶起顺义躺在自己怀里,然后扬手朝顺义后背狠狠地拍了下去。
冷月这一掌拍得极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听见了砰的一声。
赖嬷嬷急了眼,要开口呵责冷月。
许夫人淡淡道“丫头这是救人……”
话音刚落下,顺义猛地咳了一声,一口痰吐了出来,她伏在冷月手腕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月见她清醒,毫不客气地将她往赖嬷嬷身一推,起身潇洒的朝老太太走去。
顺义刚刚清醒,瞧见了周遭人嫌弃又怜悯的眼神,只觉得心怒火烧。
她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
老夫人也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顺义,淡淡道“赖嬷嬷,把公主扶回公主楼先休息一会儿吧。”
赖嬷嬷要去扶顺义,顺义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蛮劲,甩开了赖嬷嬷的手,“秦冷月……”她喘了半响才发出声音,“你……以为这算了?我们走着瞧……”
她说完,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冷月,直到二人的鼻尖对在了一起。
二人这样无声对视了片刻,顺义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来,然后突然一偏头,死死咬住了冷月的耳朵。
“啊”冷月凄厉的声音穿破了屋顶。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个疯子拉开”老太太急得猛跺拐杖,竟脱口而出将顺义称作了疯子。
屋子里顿时乱了起来,婆子丫鬟们纷纷前阻止顺义,却也不感太用力,一时胶着在了一起。
冷月疼得眼泪不自主淌了下来,见婆子们都不敢用力拉扯顺义,她再也忍不住朝顺义的脖子,狠狠地反咬了一口。
顺义吃痛松开了嘴巴,趁着这个机会,冷月毫不犹豫伸手用力将顺义推翻在地。
“疼……”冷月皱眉去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是一手的鲜血。
许夫人赶紧招呼了人将冷月扶着坐下,又要让人去找大夫。
老夫人也围着冷月,一直柔声哄着她。
所有人都围在冷月那边,只有赖嬷嬷一人跪在地查看顺义的伤情。
顺义推开了给她查看伤口的赖嬷嬷,再次颠颠撞撞地爬了起来。
许夫人警惕地挡住了她。
顺义冷笑,“怎么?怕我吃了她?滚开”
许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青黑,她再如何容忍顺义公主在府里如何跋扈,却也不能允许她触犯自己的权威。
“来人,将公主扶到公主楼里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她出来乱晃,免得又磕着碰着。”
这话是要软禁顺义的意思。
赖嬷嬷刚要说话,顺义一手拉住了她,然后笑道“我们走。”
赖嬷嬷不知道顺义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连忙顺着她扶着顺义离开了。
老夫人坐在首看着顺义离去的背影,狠狠跺了跺手的拐杖,满脸的怒容,“家宅不宁啊,真是作孽”
所有人都低了头,没有说话。
老夫人又是叹气,让冷月先去自己院里等大夫。
冷月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了许夫人和老夫人,屏退了左右,老夫人看向了身边的鹦哥,让她去外头将许明清请来。
“这丫头真的平疟成功?”老太太压低了声音。
许夫人回道“听外头的传言是说月丫头方子,是那个金鸡纳树皮起了效果,喝了那药,病能号大半。”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这丫头哪来这么大本事……”
“听说是秦老太爷留了一本手记给她,里头好些秦家独有的方子。”
老夫人不说话了,别人或许只是听说,但她却是亲眼见过秦老太爷的。
怎么说呢,人很怪,总是疯言疯语,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治疗的法子也是古古怪怪,什么用将要包在羊肠里给人服下,叫什么药囊。又是拿银管子从嘴巴里给人捅到肚子里……
可是这样怪的人却治好了京各种大大小小的怪病,后来还成了皇帝身边的御医。
她当年是看准了秦老太爷的本事,才将女儿嫁到秦家,只是没想到秦老太爷放弃了大好前程,辞官回了夏城,开起药铺来。
这样从医官变成了九流的大夫,又从九流的大夫成了下三流的大商贾。
虽然有钱,却总叫人心底瞧不起。
秦老太爷这人虽然让人摸不透想法,但是他的本事,老太太还是不会怀疑的。
“秦老太爷这人确实有本事……”
正说着,许明清行色匆匆到了堂屋。
老夫人收了话头,转向了许明清低声道“你在朝廷里听到的消息是怎么样的?”
许明清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包括有人主动供金鸡纳树皮,韩凌霜去疫区送药,还有树皮被人调包的事,“先是太医署了封奏疏,月丫头说有个姓沈的药贩手里的金鸡纳树皮能截疟。再是沈姓药贩主动供了所有的树皮。韩凌霜又主动请奏去疫区送药,结果试药的树皮被一个士兵暗调换了。后来又试药成功,接着推行开了,控制住了疫情。”老夫人听着皱了眉头,“照这样说,是真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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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面圣 上()
许明清颌首。
“这样的话,头的封赏是少不了了,别的还好说,这国姓……”老夫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一旦被赐国姓,这丫头的婚事我们做不了主了有了一个四丫头,我可不希望再有一个月丫头这些个翅膀硬了后,不是区区一个丞相府能牵制住了。”
“这母亲倒不必担心,月丫头这孩子虽然有时候任性一些,却是个听话的。”许夫人说道“至于这国姓,我却以为是个件好事。原先月丫头的身份配五皇子低了些,只能做个侧妃之类的。但是如今有了这么大的功劳,让贵人去陛下那说说,这正妃之位有了。”
老夫人仔细想了想,觉得许夫人说得也有些道理。
许明清有些烦躁地用手扇了扇,“起月丫头的事,那个林建舟才是麻烦。”
“林建舟?”许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是他。”许明清道,“他是回京述职的,本来早该回地方了。可他却托人走关系搞了一个在京职位。这几日又不停地给头递折子,要求详细调查当年李家一族灭门之事。我都拦了好几本下来。”
说着许明清有些心慌,“他是不是怀疑我……”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许明清一眼,许明清这才自觉失言,讪讪的止了话头。
老夫人叹了口气,“李家的事我也是伤心,毕竟是亲家。你让他去递折子好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闹出多大的风波?”
“要只是递折子这一件事罢了,这家伙还老是旁听侧敲打听着月丫头的消息。”许明清说着又有些烦了,“还有,韩海雷这只老狐狸”
“韩司空怎么了?”许夫人低声问了。
“他非要查去年那次水灾的赈灾款项。”许明清叹了口气,“这老家伙,不知死活。那里头分明是洛王暗通了门下省的令、还有好些个地方官员搀和其。牵扯过大……”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朝廷里的事别拿家里说。”
许明清悻悻地收了话头,末了又不甘心地补充一句,“他家那儿子,和月丫头走得太近了。”
男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尤其是家里儿女的婚事。许明清是暗示她们要管管冷月了。
老夫人眼睛微睁看向了许夫人。
被老夫人这么看着,正在替他们二人倒茶的许夫人脸有些挂不住,老夫人是在责怪她没有看好府里的姑娘。
许夫人有些气恼和委屈,“一个是闵玟殿下的伴读,一个是闵玟殿下的先生,呆久了……”
“还不住嘴”老夫人拍了桌子。
许夫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轻轻啧了一声,不再说话。
“说起来,莲妃那边?”老夫人喝了口茶。
谈起这个许夫人满脸笑容,“莲妃说我们家六丫头贤名在外,是个温柔知进退的好姑娘。”
六丫头和怀王这门亲事,筹备了许久。从六丫头十岁左右,老夫人让她时常带着六丫头出席各种名门宴会。是为了让六丫头才女的名头在京里传开。
都说高嫁低娶,六丫头配怀王,是他们大大的高攀了。
“把六丫头的及笄礼提前了,让她参选明年的太子选妃,再让莲妃娘娘和陛下说了。”老夫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太子选妃,不但是给太子选太子妃,也是给各位适龄的皇子们选妃。
第二日,冷月起了个大早,许夫人亲自来了她的院里,监督小兰和春桃替冷月洗漱。
因为要和平疟的太医们一起面圣,冷月有没有诰命在身,没有诰命服只能穿了普通的礼服。
可这礼服也绝不能出错。
郑重打扮过后,冷月被许夫人带到了停在二门的马车里。
冷月发现自己的马车前,还停了一辆马车。
因为她尚未及笄,由许明清陪她一起面圣。
许明清见冷月来了,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率先了前头的那辆马车。
冷月有些复杂地看向了前头的马车,印象里,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很少有机会见到许明清,可每一次见面,许明清对她虽然不总是笑脸相迎,却很温和。
只是她眼所谓温和的姑父,却是害死她父母和她的真凶。
“想什么?”许夫人笑着给冷月拢了拢披风,“快车,等下雪下大了,路更不好走了。”
冷月微微一笑,低了头钻进了马车。
承乾殿内,灯火通明。与外头寒风凛冽不同,里头因为有地龙很是暖和。
几个内官迎了来,接过冷月脱下的披风,恭敬地将冷月和许明清请到了东边的暖阁,皇帝现下并不在承乾殿内。
进了东暖阁,冷月发现和她一起平疟的太医们已经在了。
众人瞧见许明清进来,纷纷站了起来行礼。
许明清含笑让他们不必多礼,然后摸了摸冷月的脑袋,轻声嘱咐道“等下陛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不必害怕。”
冷月点了点头。
许明清又转身对张太医抱拳道“稍后,还请张大人帮衬着些。”
张太医连忙还礼,“相爷客气了。”
许明清不再客气,离开了。他要先到省处理事务。
许明清走后,暖阁里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有几个太医甚至夸张地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动作。
因为在场的太医,除了张太医,其他人都是些默默无闻的小太医,从来没有面过圣。正因为默默无闻,没有什么名望所以才会被选平疟。
大家的内心都有些惶恐,拘谨地坐在椅一动不动,冷月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的玉砖,暗暗思量这些玉砖是否真的是蓝田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椅。
冷月已经将暖阁里的地砖都数完了,总共两百八十块。
“你们说,这砖块会有多少块……”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个头,立马有人附和道“大约两百多块。”
“是两百八十块。”冷月笑着说道。
然后众人轰然而笑,但转瞬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真是够无聊的,冷月暗暗皱眉。
但是很快,外头有内侍唱报“陛下驾到。”
众人齐刷刷站起,两眼直勾勾地望向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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