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人。”
文禛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毕竟大夏如此之大,要有目的性的寻人,实在是需要时间。他只得叮嘱道,“那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尽点心。”
失忆之后的宁云晋即使身处在皇宫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动弹不得的日子,他每天便看书温习功课。对他来说那些知识都是自己脑海里已经拥有过的,理解过的,只要再看一遍温习便是。
无论一个人的记忆有多好,有时候在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去重温同一本书的时候,总会品味出一些不同的感悟。沉浸在书海里面,宁云晋也就不觉得养伤的日子无聊。
午后休憩结束,他总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这时候就会抽出时间来教导秦明。宁云晋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好,又吸收了文禛二十多年的功力,到了三月份身体就恢复得十分健康。
宁云晋的补习班原本只针对秦明一个人,可是偶尔有一天鸿昕放学放得早,遇上了这一幕,立刻也就带着四小加入了这个队伍。
原本他们都以为宁云晋忘记了那么多事,没办法替他们补习,这才识趣的没来打搅,如今看到他即使失忆了也可以轻易的帮他们讲解经义,哪还会放过他。
在宁云晋能下地走动之后,文禛就减少了过来的次数。每次看到宁云晋用茫然纯真的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对自己的亲昵举动觉得莫名其妙和受宠若惊的时候,文禛都觉得十分无措。
眼看着宁云晋越来越健康,文禛心里却暗自焦急,毕竟他身体好了之后,自己也没借口让宁云晋不离开皇宫,但是这期间找到几个民间大夫,让他们诊断宁云晋和秦明的情况,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文禛甚至付出了一些代价,想办法到欧侯和宁那里请了个祭地者,对宁云晋进行施术祈福,可也没有任何作用,这样的结果让文禛实在是十分失望。
宁云晋从小到大本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进入到三月之后,每次宁敬贤来探望他的时候,抱怨就越来越多,只盼着能住回家里,将生活在宫里的各种无聊都跟宁敬贤偷偷细数了一遍。
那哀怨的小眼神,让宁敬贤心疼不已,只得每隔两三天就不厌其烦地跟文禛暗示,看能不能将他接出宫。
就在文禛焦急不已的时候,从李德明那里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张若术师徒将要来到直隶义诊,不过坏消息也有,这小老头脾气犟得很,给达官贵人和江湖人士看病不但要亲自带病人前往,还要接受他的刁难和考验,如果做不到的话,即使是皇帝他也不买账。
文禛虽然心里懊恼,可对于这样持才傲物的人也没办法。他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做出了巡视直隶的决定。
失去了深厚的功力之后,文禛毕竟要以天下为重,不好再随意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即使自己仪仗出行太过劳师动众也顾不得了。
将鸿明留在京里监国,文禛只给下面的人留了十天的准备时间,便带着宁云晋出京。他这次出门一个皇子都没带,随驾文官也带的不多,以年轻体壮的武官为主。
宁云晋对于要跟着他出门一直兴致缺缺,直到知道宁敬贤也在这次随驾的名单里面,这才激动起来,甚至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终于也不闹着要回家住了。
三月二十号,浩浩荡荡的御驾离开了京城,前往直隶。直隶的总督衙门设在保定,距离京师不到三百里,以他们这缓慢的行军速度也只需要七八天时间而已。
也许是憋得久了,宁云晋从离开了京城范围就不再愿意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待着。头一天他瞅着外头骑马的士兵望了大半天,等到晚上扎营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自己上马。
宁云晋在京里本来就是个话题人物,更别提他上次和太子一起遇刺的事闹得轰轰烈烈,最后扳倒了一个阁老,因此他失忆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他的事迹很多人都知道,神童之名早就深入人心,见宁云晋能这么简单就再次学会骑马,不但没人觉得奇怪,反倒都只是感叹名不虚传。
到了第二天,宁云晋就再不肯坐在马车里面,找人要了一匹马,自己开心的骑着,这样春光明媚的日子实在是不适合待在马车里面。
文禛坐在御驾中时不时的掀起帘子宁云晋那边的情况,见他笑得一片灿烂,实在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只恨不得能将这笑容永远留在他脸上就好。
宁云晋的功力比受伤前精进了不少,哪有可能感觉不到他的视线,可是挨着对方是皇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憋了三天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御马走到宁敬贤身边,小声地抱怨道,“父亲,为什么皇上老是偷偷的打量我,难不成孩儿欠了皇上的银子?”
宁敬贤被他这娇憨的模样逗得直乐,像是看到了他小时候时不时犯傻的样子。他哭笑不得地道,“放心吧,你现在可是大富翁,谁的银子都不欠!”
一听到自己是有钱人,宁云晋的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追问道,“那父亲你知道我究竟有多少银子吗?我是不是还有铺子呢?”
他这一声的声量可就不小了,不但惹得骑马地众人偷笑,连坐在马车里的人都纷纷掀开帘子看热闹。
“那为父可不知道,你的银子都是自己管着的。”宁敬贤被他弄得有点窘,尴尬地朝各位同僚笑了笑,不过还是好脾气的给宁云晋解释。但是见他双眼闪闪发亮的样子,宁敬贤就连忙接下腰间的水壶递到宁云晋手上,“快喝口水,瞧你嘴唇都起皮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有父亲在嘛!”宁云晋嘿嘿地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拔开塞子就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喝完之后他还用舌头舔了舔壶嘴的边缘,将自己的嘴唇润得水水的,这才将水壶还了回去。
他这样豪放的德行宁敬贤还真没见过,但却也没觉得奇怪,这孩子小的时候就很古怪,对生活要求很高,可真的遇到艰苦的环境也不会抱怨,只怕是这两天看了那些士兵的举动忍不住学了。
宁敬贤瞥了一眼那边缘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清水的痕迹,无奈地道,“瞧你,弄得这一片邋遢。”
宁云晋望着他,眨巴着眼,“父亲莫非是嫌弃儿子?”
“为父怎么会嫌你。”宁敬贤摇了摇头,扯开壶嘴对着水壶也喝了口水。他这如同证明似的举动,立刻让宁云晋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他们父子俩人的互动惹得围观的人一阵轻笑,却只让人觉得温馨。
等到闹完了之后,从马车里探出头的秦明这才满脸羡慕地道,“公子,你可以教我骑马吗?”
“当然可以!”宁云晋拍了拍胸脯道,“要不等会休息之后,你就跟我同骑一匹好了,我边走边教你。”
秦明立刻开心地猛点头。
文禛一直盯着宁云晋,哪里会漏过外头的举动,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扫了一眼秦明,蹙着眉头将帘子甩上了。
午后稍作休憩,一行人继续赶路。上马的时候宁云晋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对秦明招手道,“秦明快来,我带着你。”
“哎,公子我把这里收拾好就来。”
秦明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喜欢粘着宁云晋这一点丝毫没变,甚至由于这段时间的相处更加变本加厉。不过他喜欢照顾宁云晋简直成了本能,虽然现在没人吩咐他,还是小跟班一样的主动帮宁云晋处理杂事。
宁云晋倚在马边耐心地等着,看秦明细心地将凉好的开水给自己装到水壶里,突然一个身着明黄色衣服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愣了一下,刚准备行礼,就被文禛一把抓住,牵着他的手道,“跟我来,朕有事和你说。”
宁云晋眨巴着眼睛,对着文禛的背景撅了下嘴,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挣脱那抓着自己的手,只好老实地跟着文禛上了御驾。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真的开始让皇帝难以抉择了!大家懂的。
第160章()
跟着文禛上了马车;两人排排坐好,宁云晋一直低着头;就是不肯抬头看文禛。/》 看着他这小心眼闹别扭的样子,文禛笑了笑,从桌案上拿起一颗荔枝,细心的剥了皮。去了壳的上好荔枝,浑圆饱满;果肉晶莹,被他捏在指尖如同宝石似的。
清香的气味让宁云晋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刚刚吃了一顿由干粮组成的不算丰盛的午餐,对水果的渴望简直是难以抵御;吃不到嘴里;嗅嗅香味也好。
“张嘴。”
宁云晋下意识的张开嘴巴;那颗荔枝就被塞进了嘴里。
见他右边脸颊鼓鼓地开始咀嚼,文禛笑了笑,又低头拿出一颗开始剥了起来,他边剥边道,“才打南边送过来的,这东西容易坏要用冰镇着也没多少了。”
即使宁云晋失去了记忆也知道这年头想在北方吃个荔枝是多么稀罕的事,就算是在宫里也是按照颗分到各处,根本没办法吃得尽兴。一入口甘甜的汁液混合着果肉溢得满嘴都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文禛已经将第二颗放到了他嘴边。到嘴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宁云晋禁受不起诱惑,果核都还没吐出来,便又张嘴含了进去。
只要他不强硬的拒绝自己,文禛就已经很是满意了,看他吃得双眼微眯,显然是很喜欢,便十分自觉地再次帮他剥壳。就在两人沉默着,一人去壳,一人吃,车队已经慢慢出发。
荔枝这东西金贵吃多了容易上火,文禛马车里也只有十来颗而已,很快便就见了低。吃到最后一颗,宁云晋合嘴快了一点,柔软的嘴唇碰到了文禛的手指。
文禛愣了一下,望着他,这才抽出手指。
宁云晋看着他的指头尴尬的露出了一抹有些尴尬却憨厚的笑容。
文禛拿过一方湿巾慢慢的擦拭着手指上的粘液,这才道,“清扬莫非是怕我?难不成是我对你不好么?”
宁云晋连忙摇头道,“皇上对我……微臣……很好。”
“又在逃避问题了。”文禛无奈地笑了笑,“这段时间住在宫里,总见你对我有些躲闪,怎么不见当初那伶牙俐齿的模样。”
宁云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不是之前不知道姨夫就是皇上啊!后来知道了,便得守规矩。”
即使明知道宁云晋这乖巧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内心里还不知道在怎么嘀咕自己拘着了他,可只要看到他的样子文禛就觉得满足,怎么也舍不得放他离开。
再有两天……文禛怔怔地望着宁云晋,直到宁云晋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窘迫低下了头,他才眨了下眼睛,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在这短短的瞬间,他便将下了一个决断——如果张若术治不好宁云晋,自己便要学会放手。
自从昨天下午接到侍其家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文禛心里就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号称医圣再世的张老还治不好宁云晋,只怕这失忆的毛病就很难有好转,那时候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宁云晋将再次开始一次他的人生。
宁云晋毕竟才十五岁而已,失去十年的记忆,与他日后漫长的人生相比简直微乎其微,可是对文禛而言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毕竟无论宁云晋失忆前两人有什么误会,但是他们之间却是真正有感情的。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那样的阴差阳错,只能被当做老天爷的玩笑。
刚开始知道宁云晋是自己儿子的时候,文禛有挣扎过,想过放弃,可是对宁云晋的喜爱与占有欲始终还是占了上风,即使隐瞒一切真相,他也想和宁云晋一路走下去。去年会愿意让宁云晋南下,除了是想让两人冷静一下,也是想要寻找一个能够两全的法子。
谁也想不到宁云晋在回程的途中会遇袭,甚至导致失忆。如今宁云晋没有了那段记忆,自己再在明知道他是自己亲手儿子的情况下,想尽办法纠缠着他,就连文禛也会觉得自己羞于为人。
这段时间以来这种纠结的心情一直徘徊在文禛心里,两个多月来他一直抱着希望,也许某一天宁云晋就能被治好。都说事在人为,可是直到昨天接到那个消息,文禛才不得不认清事实,这次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张老都治不好,那只怕就要看老天爷是不是愿意开眼了。
虽然宁云晋一向自认为脸皮很厚,可是马车里这种安静的气氛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但偶尔一抬头,看到文禛神情复杂的脸色和幽若深渊的眸子,他就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安静些好。
直到再一次扎营歇息,文禛才让宁云晋离开,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没来得及庆幸,第二天刚准备出发,他又再次被文禛叫到了御驾上。
整整一天被迫陪着文禛,宁云晋有种淡淡的忧伤。虽然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或者由他剥水果、花生瓜子什么的小吃喂自己吃,但是吃着皇帝喂的东西,总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弄得宁云晋常常趁着文禛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瞪他,想要让他知道,他们两个还没有那么熟!
好在这天晚上他们赶着关闭城门前抵达了保定,一行人住进早已经布置好的总督府以后,宁云晋这才松了口气。
御驾亲临,无论如何总督府都会安排盛大的接风宴。吃饭、接见重要官员,等到宁云晋被隔壁房父亲回来的动静弄醒时,发现都已经过了三更,快到了自己平日里起床的时间。
宁云晋翻身坐了起来,五心朝上摆出了打坐的机会,索性便开始修炼。他如今体内两股同源的内力阴阳交缠,当在经脉中游走的时候,将经脉足足扩大了一圈不止。经过这段时间勤劳的修炼,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同样被扩大的丹田变得更加丰盈,甚至已经到了第三层的瓶颈。
四个周天游走结束,宁云晋正准备开始第五个周天时,突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他连忙收了功,起身开门。
即使不练功的普通人也能轻易听出熟悉人的脚步声,他一拉开门便笑着道,“父亲怎么不多睡一会?”
宁敬贤的神情有些疲惫,昨晚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