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文禛相信如果宁云晋真知道那事以后想要对自己不利,当年完全可以选择不救自己,又或者趁着逃难途中下手,自己那时候内力全失,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机会简直多得无法想象,那时候宁云晋的年纪那么小,谁会相信他有杀人的本事呢!?
文禛想了半天,怎么都猜不出来宁云晋为什么要那么做?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索性起身直接前往宁云晋的住所,准备去询问那个罪魁祸首。
他悄悄的绕开守卫,却发现房里没人,反而是偏殿亮着灯。透过窗影可以看到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影,见有外人在,文禛只好屏住了呼吸,翻身跳到了梁上,从顶上绕到了偏殿的侧上方,殿中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偏殿平时是用来吃饭,安置着一个圆桌。此时上面放着四五个凉菜和几坛子酒,而宁云晋正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的拿着杯子。
他脸上那哀伤迷茫的表情,让文禛心中一痛,只恨不得能立刻跳下去抱着他。想着秦明估计应该知道两人的关系,他便准备付诸行动,这时候秦明却先动了。
只见秦明一把抢走宁云晋手中的酒杯,“公子,您不能再喝了。”
宁云晋看了他一眼,索性抓着酒坛直接仰头饮了一大口,“你别管,去,再给我抱两坛酒来。”
“公子,您已经醉了。”秦明为难地道,“再喝就要伤身了。”
宁云晋确实醉了,他今天只想喝个痛快,并没有可以运功逼出酒劲,因此这个没有经过酒精考验的身体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他此时想找人倾吐一番,双眼迷蒙地望着秦明道,“你说人长大了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只要他不继续喝酒秦明心里就大喊老天保佑了,他实在是拿宁云晋的固执没有办法。在这样无人的时刻,秦明才敢露出怜惜的神色,“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按理您连弱冠都没到,还是个孩子!”
“孩子,呵呵……”宁云晋哈哈大笑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秦明从小就伴着他长大,哪里看到过宁云晋这样悲痛的样子。他慌乱的掏出帕子,连忙给宁云晋擦拭,可那泪怎么都擦不完。
“还记得我小时候总爱睡觉吗?”宁云晋的焦距遥望着远方,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什么。
“记得,自然是记得的。”秦明答道,“那时候老爷以为公子您身体出了问题,还催着人请了太医。”
“父亲总是只顾着操心别人,他的身体才是最不好。”也许是因为提到了宁敬贤,宁云晋看着精神好了一些,泪也终于止住了。
他这样对宁敬贤毫无保留的信赖让文禛嫉妒得心里发狂,却听宁云晋呢喃似地道,“你说人死了究竟有没有投胎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我一睡觉就会做梦,梦到前往一个神奇的世界,人们可以在千里之外通话、能够坐上可以飞的交通工具,即使环绕着整个世界一圈也只要一天的时间……”
宁云晋的本意只是在纠结自己重生的意义究竟何在,毕竟如果不是多了两世的记忆,自己也就不用这么纠结,只怕活得会更自在,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
他最初只是按照父亲与爷爷的希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想要为大夏做点事情,可是如今和文禛在一起之后,这样的初衷势必会受到影响,迟早自己在两者之间要二选其一。
宁云晋不想让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失望,却对那个为了自己而做出许多改变和妥协的文禛同样割舍不下……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犹豫与颓废落在房中另外两个人眼里完全是另外的意思。
光听他的描述,那样的世界岂不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偏偏宁云晋的表情又不见一丝生气似的,秦明与文禛不约而同地想歪了。
秦明抓着宁云晋的手,焦急地道,“公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您想想朝廷,还有那么多您提出来的事没有做完……”
宁云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秦明的焦急,只是摇了摇头,“皇上英明神武,比我聪明的人也不是没有,离了我,大夏依旧还是大夏。”
“那您想想老爷,想想老太太,想想老太爷,他们都那么疼您,若是您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宁云晋继续摇头道,“宁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
秦明都快急哭了,抓着宁云晋的手臂,带着哭腔道,“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是天下一大悲,您怎么忍心啊……”
宁云晋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话题似乎越来越歪了。这时候他心里也有了决断,他望着秦明道,“你说我还是孩子对吧?”
秦明摸不着头脑的点头,“寻常人家的子弟,到您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呢!”
“那孩子就该有任性的权利吧!”宁云晋眉头一挑道,“去,将我房里那个红木匣子拿来。”
见秦明应了一声出去,文禛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红木匣子他并不陌生,而是宁云晋送给自己那尊盘龙印章。
虽然东西早就已经送给了自己,可那是一枚收藏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偶尔得了上佳藏品也都是与宁云晋一起欣赏,所以索性将东西放在宁云晋这里。这枚印章不但是宁云晋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堪比大师杰作的雕品,文禛甚至舍不得登记入册。
那一方印章承载着两人曾经拥有过的那么多美好回忆,他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便迟疑了,还没等文禛露面,秦明就已经捧着匣子走了进来。
宁云晋一接过那匣子,就猛地朝着地上一摔。
匣子被摔成两瓣,那方印章翻落出来,秦明弯下腰就想要去捡,“公子这可是您辛苦了好久才……”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宁云晋一脚就将那印章朝着墙上一踢,“王八蛋,老子都不要了成吧!”说完他便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离开。
文禛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印章重重的砸在墙面,接着又摔落到地上,虽然没有彻底粉身碎骨,却明显的摔成了个四分五裂。
宁云晋的话让文禛心里发寒,他实在不明白,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争执,怎么最后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想要兴师问罪,结果默默被先发制人了。
看到有亲留言说现在的小二太幼稚,可我是这样想的,他当初十分铁齿自己不会那么在意文同学的,但是有一个人那么宠着自己,我觉得一般人都扛不住吧?结果真正发生文禛去后宫,自己被夹在天下和文禛儿子之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里不爽了。
以男人的好面子,刚开始肯定是觉得尴尬,不想接受,但是现在想通了,就开始主动出击了。文禛如果给不出满意的态度,小二肯定不会愿意跟他过下去。
另外,还是要为文禛洗白一下,当初送小二走也不仅仅是因为天下,还有他面临被废。废帝以及其家人会有什么好下场,看看历史书就知道,所以当一边是一个儿子,另一边是全家人和天下,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第145章()
田黄石的硬度只有摩尔2…3度而已;如果要做比喻的话;可能仅仅比铅笔的笔芯硬一些而已;用手指都能在上面划出痕迹。末,还多亏了墙壁和地板并不是后世的钢筋混凝土。
文禛跳下房梁之后;望着地上碎成几块的那印章;久久无法平复心情。就在那一瞬间;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宁云晋坚定的心情;那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才能在一气之下做出这样任性的举动。
宁云晋乖巧得太久了,老实得太久了,久到让人自然而然的忘记他其实也只是个孩子。他有着不输成年人的洞悉能力;偏偏又天性聪慧,即使偶尔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情;也很快会识趣的圆回来,相处久了对这样的他实在很难产生反感,也会让人忘记他的年龄,把他当做成年人而对待,总是强求他应该做到哪一点,又应该做得如何完美。
文禛并不傻,从宁云晋砸掉这印章的举动他就猜测出来这样举动背后的意义。那个同心结文禛今天并没有带在身上,而且他的内力比宁云晋高得多,文禛自信自己应该并没有被宁云晋察觉到。可是宁云晋在砸完印章之后,却并没有叫秦明收拾,这就是意味着他想让自己第一时间知道印章被毁的事。
他们两人都知道那印章的意义不同,宁云晋毁掉它也就是在对自己表示他绝对不可能妥协。
两人争执的起源说穿了就是文禛懊恼宁云晋不相信自己,宁云晋却觉得自己是为国为民着想……顺便为他父亲和自己出口恶气,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大事,解开误会之后就能和好。可是当这事是发生在皇帝与大臣身上,偏偏两人都不肯妥协的时候,便就演化得越来越严重了。
也许是历史上那么多跟着皇帝的男子几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文禛知道宁云晋虽然被自己打动了,愿意跟着自己,却并不想失去自己的独立性,更不想将之公开于众。
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去理解他的做法,毕竟宁云晋跟着自己失去的肯定比得到的多,如果要他一步步地退让到委曲求全得不像他自己,以宁云晋的骄傲肯定无法忍受。可是情感上文禛却接受不了,宁云晋这样的举动明显的就是对自己不信任,不但不信任自己对他的感情,更不相信两人可以相扶相携走下去。
这些天的争执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文禛却又忍不住苦笑起来,因为一些阴差阳错,自己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混账了一点,难怪宁云晋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心情烦闷地文禛没有惊动一个人,又悄悄的离开了宁云晋的住所。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宫里的布防图都要经过他过目的,加上他的武功比这些侍卫们厉害得多,路上居然都没有遇到守卫。
传说宫里的每座宫殿都有一间阴森恐怖的暗房,是专门用来处置人的,虽然实际情况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文禛在冷宫一座废弃不用的宫殿里设置了关押人的地方到是真的。
这处宫殿偶尔会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或者嘤嘤的哭泣声,所以一直被传有鬼物作祟,可是即使报到文禛或者慧妃那里,也只是随便查了一下,最终以没有异常结束了调查,久而久之,宫人们就自觉地远离这里,深怕被鬼魅缠身。
文禛刚踏进院子就有一个人从院落的大树上跳了下来,等对方行完礼之后,他抬了抬下巴,“人怎么样了?带朕去看看。”
“回禀皇上,太医说还要治疗十来天才知道效果。”那人小声道,也许是收了太医给的好处,他补充道,“不过现在比刚来时好多了,已经会说简单的字。”
文禛蹙着眉头道,“怎么这么慢!”
那人一边带着文禛朝着偏殿后面的一排房子走,一边解释道,“皇上,这可是疯病,本来就难治。”
文禛并没有追究,跟着他通过一处暗门进入了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个不大的房间,里面燃着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中可以清楚得看到墙壁周围挂着不少刑具,有些上面还有未洗净的黑斑,而一个女子则坐在一张简易的床榻上,双手虚抱着,哼着不知名的儿歌,看着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发芽,打拔儿。”那女子做妇人打扮,一脸怜意的看着空而无物的手弯处,仿佛那里抱着一个孩子似的,一遍一遍的重复唱着那小儿戏具的童谣。
文禛望着他,眉头拧得紧紧的,“还是不认得人?易成这事做得可真不够地道。”
那人埋着头不敢插话,要他说宁大人算是少有的厚道人,换做旁人若真涉及到私藏皇子那等事关重大的事情,早就手起刀落将知情人灭口了,哪还会让人活着。
若是宁云晋在这里,他就能够认得出来,那女子正是他曾经的奶娘,也就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
事情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文禛还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那他也枉费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流言的事他已经确定来源是从鸿皙那里出来的,却也正是这个流言能够迅速的传播开来,才让他知道原来当年不止自己有过怀疑,就连旁人也曾经有过猜测。
也正是这让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当年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即使是最坏的那个结果,文禛也想要知道事实的真相。
宁府的事对文禛来说并不算是隐蔽,作为曾经替自己暗地掌管情报的左右手之一,宁敬贤必然知道自己有耳目在,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做得光明正大。文禛让人将关于宁府情报的归档一一取出来,逐份进行仔细研究,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在第一任奶娘被辞退之后,宁敬贤居然提拔了那奶娘的丈夫负责宁家对外的采购。
能够被挑选成奶娘的人在宁家都算是有几分体面的,虽然主人家并没有说被退回来的原因,可是之前都好好没事发生,突然却被撵了出来,她婆家便十分怨这奶娘,甚至时不时的挑刺,让这女子的处境过得十分艰难。
而另一边她的丈夫却得了提拔,这男人办事倒是麻利,却是个管不住裤腰带的。自从当了这需要应酬而且油水颇丰的采购,日日在外头风流快活,甚至还抬了两房小妾回来,百般疼爱,这女子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终于有一天发作起来,将那两个小妾一人喂了一碗绝育药。
这种事在大户人家很常见,毕竟那两个小妾都不是干净女子,不会让她们留后。可坏就坏在其中一个居然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这便惹得婆家都对她十分不满,不但卸了她的管事权,婆婆还不让她见自己的儿子,在那之后,这女子便开始疯疯癫癫的,说话颠三倒四。
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没人管她,婆家就更没有人理会了。最后还是冯松柏出面,说她好歹是奶过二少爷的,不能失了体面,找了一对老夫妻照顾她。
这事宁家办得地道,知道的都要赞一声。可是宁敬贤明明知道那男人的德行,却偏要提拔他,怎么可能预见不到之后的悲剧!?无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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