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大营7()
此次担任押运钱粮的三人,内侍王承恩,左都督许显纯,户部左侍郎高举义。
王承恩代表的是新帝朱由检,而许显纯却是代表着阉党,户部侍郎代表的是国库,此次饷银与往常一样,都是以国库的名义赠予,故户部来人也无可厚非。
这次饷银由一千名禁军押送,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来。
洪承畴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心中豪气冲天,有了这一百万两白银,自己便可以大展手脚,整肃军纪,训练新兵,还皇上与朝廷一只可战之师。
车队到了跟前,洪承畴曹文诏率领着八名参将上前迎接。
虽然王承恩在内侍之中没有什么职位,不过却是新帝最亲近的人,三人之中,以他为首。
“王公公,许都督,高大人一路辛苦。”在来京的时候,洪承畴便在路上做足了功课,对朝廷之上的官员都颇为了解。
“洪提督为皇上办事都不嫌辛苦,杂家只是送了一趟粮饷,有何辛苦可谈。”王承恩一脸笑意的说道。
许显纯看着挂在营旗之上的一颗人头,冷笑一声道:”洪提督好大的官威,这一上任,便杀人祭旗啊。〃
洪承畴深知自己现在是为皇帝办事,身后站的是皇帝,故对许显纯的讥讽,没有一丝忌惮。
“本官也是为皇上做事,杀了这些贪慕粮饷之人,以正军纪而已,若是许大人看不过眼,可以上奏皇上,告本官一状啊。”洪承畴说道。
许显纯冷笑一声,不在说话,心中已经记恨上了洪承畴。
官员之间的交谈结束,便开始察验银两,禁军撤离车队,由三大营士卒把一个个木箱抬下了马车,千总把总数百人便上去察验。
花了一个时辰,查了三遍,得出了一个洪承畴不想得到的数字,八十二万两,少了整整十八万两。
当千总一次次禀报这个数字的时候,洪承畴与曹文诏的脸色渐渐黑了起来。
”王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说是一百万两白银,此时为何只有八十二万两?那十二万两到哪里去了。“曹文诏不比洪承畴,直接开口询问代表皇上的内侍。
王承恩被搞的有些下不来台,看着三大营那些千总把总与士卒看着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由叫苦,他只是临时被朱由检派下来的,从内库察验运往户部,又从户部察验往三大营运来,这两次察验自己都不在跟前,当然不知道说好的一百万两白银为何会少了整整十八万两,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把目光转向高举义与许显纯二人:”两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许显纯冷冷一笑道:“曹总兵不清楚,难道洪提督还不明白吗,我们劳师动众,又调集了数千名禁军,那么多人,难不成就不能拿点辛苦费吗?”
曹文诏听完后,走上前来拽住许显纯的官府道:“亲苦费,你竟敢如此说话,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便要为朝廷当差,押运钱粮,竟然敢中饱私囊,三大营的众多问题便是你们这些贪官引起的。”
许显纯虽然是北镇抚司的都督,是个武官,可却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被曹文诏拽着当然脱离不掉。
“曹文诏,你,你大胆,竟敢对本督如此无礼。”
“那十八万两你给还是不给。”
许显纯看向后面的禁军道:“你们傻愣着干嘛,给本督拿下这个莽夫。“禁军跟着许显纯来,当然听命于许显纯的话。
数十名禁军拔刀向曹文诏走来,不过三大营的士卒也不是吃醋的,自有上百人出列,站与曹文诏身前,持着火枪对着禁军。
大家都是热血男儿,谁能受得了,千余名禁军尽皆拔刀而出,眼看着一场械斗便要开始,不过从大营中又涌出了三四千人马,手持长枪,刀柄,把一千名禁军统统包围,而且因为是三大营的驻所,人数越来越多,看着那么多人,千名禁军有些胆战,不敢在往前走一步。
军队对峙,还是一个国家的军队,这该是多严重的政治问题。
洪承畴眉头紧锁,对曹文诏越发不满,他为何会如此莽撞,会坏了自己的大计。
曹文诏真的只是个莽夫吗,不,若他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在上个时空中也不会闯出那么大的威名,他这样做,有自己心中的打算,文官之间的道道,他很清楚,若是不把这事情闹大,洪承畴定是会屈服,十八万两白银是小事,最重要的便是这十八万两会让自己与洪承畴刚在营中建立的威望烟消云散,以后推行军令定会无比艰难,这些事情作为文官的洪承畴却没有想到,他认为的便是有军令,有粮饷,有赏有罚,便能管理好军队,实然这也是对的,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作为文官的洪承畴永远不会明白,士卒归心比什么都重要,此时曹文诏做的一切便是为了这个目标。
”你给还是不给。“
”曹文诏,这是死罪,你可明白。“
“曹将军,快快松手,不然皇上也保不了你啊。”站在一旁的王承恩赶忙劝慰道。
那十八万两去了哪里,作为户部左侍郎的高举义比谁都清楚,看着引发的后果也不由心惊胆战,这要闹到御前,该是多么大的**。
“曹将军快快松手,那笔银两,许都督没有动一分一厘。”高举义赶忙说道。
“哼,高大人,我一看你便是忠臣,在看着这许显纯,便是个大奸臣,那笔银两就是他拿的,许显纯,你还还是不还。皇上亲笔下旨的钱粮你也敢动,你信不信,我让你血贱当场。“
许显纯冷笑一声道:“银两就是本督拿的,本督偏偏不还,你敢杀本督吗?”
曹文诏敢杀吗,若是敢的话,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了,可即便不敢杀许显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却是敢的。
一拳打在了许显纯的脸上,许显纯大叫喊痛,嘴中鲜血直流,一颗牙齿竟然脱落。
“你,你竟敢打本督?”许显纯满脸的不相信。
曹文诏一推便打许显纯推到在地,喊道:“银两你还不还?”
许显纯突然明白,若是自己说不还,指不定还会被打,咬着牙说道:”还。“
站在一旁的高举义王承恩都松了一口气,要是许显纯坚持下去被活活打死,那他们两个人也会受到株连。
”空口无凭,来人,拿纸笔。“
一名参将赶忙递过来纸笔,曹文诏接着后,便递给了许显纯,让他书写欠条。
许显纯北镇抚司的都督,都是严刑拷问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许显纯咬着牙,接过纸笔写下了欠条。
这场军队对峙以许显纯的退步结束,受尽屈辱的许显纯与王承恩高举义三人率领着千名禁军离开了大营。
这场对峙结束了,可谁都清楚,还没有结束,更大的**正在驶来,两日后的大朝会注定是一场龙争虎斗。
待到许显纯走后,黑着脸的洪承畴看向曹文昭冷冷的说道:“曹将军,你简直太莽撞了,你可知道,许显纯身后之人是谁?弄不好,我们二人都难逃此难。”
曹文诏当然清楚许显纯是魏忠贤的人,可他却认为皇帝召他入京,是真的想要重用他,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自己担心,自有皇帝为他摆平。
“洪大人多虑了,许显纯背后之人再大也大不过皇上,皇上说了给我们一百万两,定会分毫不差。”曹文诏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第二十章 三大营8()
看着洪承畴的脸色,曹文诏知道他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却没有半分后悔,事实上因为这件事情,曹文诏敢作敢为在普通士卒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千总把总更是无限的崇拜,试想一下,谁敢去打北镇抚司的都督,我们的总兵官敢,想着就热血沸腾。
不知不觉之间,曹文诏便在军中树立了威望。
军队对峙,曹文诏殴打许显纯的事情不出两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京师,听到这消息,许多官员无不大惊失色,都十分生气,大早上便杀了十二名参将,下午的时候又导致了军队对峙,殴打重臣,不知道洪承畴与曹文诏到底想做什么?他们两个人可曾把朝廷法纪放在心上。
许显纯回到京师后,便去拜见魏忠贤,想要魏忠贤为自己出这口气。
魏忠贤看着左脸青肿的许显纯,也非常生气。
“这个曹文诏真是大胆,竟敢殴打朝廷重臣,许都督你放心,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讨个公道。”
许显纯感激道:“那就多谢魏公公了,不过,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瞒公公。我已经派人去了京师九门,只等着曹文诏入京,便把他抓起来,让他也受尽屈辱。”
“鲁莽,曹文诏是个莽夫,难不成你也是吗?此时皇帝刚刚提拔他为三大营总兵官,正是恩宠之时,你若是缉拿曹文诏,有何理由?”
“就凭他敢殴打朝廷命官,我北镇抚司便由缘由缉拿与他。”
“你给我说实话,十八万两白银真的是你的伸手拿的吗?”魏忠贤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肃声道。
“魏公公不止一次的言明不能动这笔饷银,下官当然不敢,这笔饷银是被户部扣下的,是郭尚书签的文书。”
“郭允厚,他难道不知道这笔银两是皇上钦点的吗?他竟敢下手?”
“魏公公不是不知道,郭尚书在朝中有些威望,为官也比较清廉,他走的是正当手续,备案户部,签订文书,下官也不能阻拦啊,按着郭尚书的意思,便是在年尾把十二万两白银给三大营补齐,谁知道这曹文诏端是不为人子,竟然敢闹的那么大。”
“若是把户部也牵扯进来,我们便有把握把曹文诏置于死地,不过,许显纯,你派人堵九门想要缉拿曹文诏,只怕不会成功?”
“为何?他的府邸可是在京师。”许显纯不接的说道。
“曹文诏不比洪承畴,他本是军野出身,住在府邸相反还有些不惯,若是我所猜不错,今晚他必定住在大营之中,想要他进城也只有皇上的圣旨才管用,不过,你去缉拿他,势必会让皇上不喜,等到两日后的大朝会,我们群起发难,让曹文诏吃不了兜着走。”魏忠贤能坐上这个位置当然有真才实学,他明白此时若还不出手,那跟随自己的人便会有些想法,这样对他自己是极为不利的,他明白皇帝的心意,可这次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能不与皇帝争锋相对。
养心殿的朱由检从王承恩嘴中得知了城外发生的事情,龙颜大怒,把所有的奏章扔到地上,大声道:“朕亲自过问的银两,他们也敢动,是不是真的以为朕碌碌无为,只能任人宰割,是不是认为朕不敢拿人杀人,许显纯呢,让他滚进宫来,朕倒要看看这份胆量是谁给他的?”朱由检没有半分怪罪曹文诏的意思,反而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许显纯,实然,这是朱由检先入为主,不过,即便是曹文诏的错,朱由检也会死保到底,他心中也明白许显纯在阉党中的分量,也知道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他登上帝位后第一次与魏忠贤代表的阉党势力对抗,不过他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后退的可能,矛盾与对抗迟早会出现。
养心殿中的所有人包括王承恩都低下了头。
“你们都是聋子吗,听不到朕在讲什么,朕让你们去告诉许显纯,让他滚进宫来。”朱由检的声音越来越大,吓得太监奴婢都跪下身去,不敢抬头。
“皇上,许显纯已经入宫了,不过却去了魏公公那里。”王承恩低声说道。
“哼,去找主子诉苦了。”朱由检坐下身去,思绪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御史的奏章自己与黄立极都够压下来,不过两日后的大朝会却怎么也躲不过去,到时候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这是自己第一次与魏忠贤对抗,理应做完全准备,不然若是输了,颜面是小,整治三大营遇到阻碍却是极大的问题。
养心殿中平静下来,而许显纯从宫中出来后,便去了崔呈秀的府邸拜访,与之商量一番后,便回了自己的府邸,静静等待着两日之后的大朝会。
入夜后,回到城中的洪承畴去了黄立极府邸拜访求助。
“承畴,你与曹文诏都无什么过错,斩杀参将,是因为他们罪有因得,殴打许显纯,也是因为许显纯口出狂言,你放心,本官在两日后的大朝会上绝对会帮你们说话。”既然决定靠近朱由检,黄立极便会一直坚持下去,他心中比谁都清楚,魏忠贤与朱由检都是老虎,可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二人迟早会分个高下,自己身居内阁首辅,却是先帝遗臣,自己的位置保不了多久,为了能让自己退居二线后还有些影响,便要尽力扶持一个接班人,此时的洪承畴便是最好的人选。
“谢过老师,不过曹将军真是有些鲁莽,竟敢下手殴打许显纯,发生的仓促,学生也没有阻止的住,让老师为难,真是学生的罪过。”洪承畴诚心实意的说道,不过却把罪责推到了曹文诏的身上。
这些细节被黄立极自动忽略,摆摆手道:“皇上让你们二人入京整治三大营,便是已经下定决心重用你们二人,有皇上与本官的支持,胜算有十之七八,你也无需担忧。”
听完黄立极的话后,洪承畴心中安定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朱由检便召见了内阁首辅黄立极,内阁辅臣施凤来,户部尚书郭允厚,户部左侍郎高举义,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兵部尚书崔呈秀,三大营提督洪承畴,与北镇抚司都督许显纯八人入乾清宫面圣;魏忠贤不在召见的人之中,这是朱由检的一种小把戏,把主心骨剥离出去,让许显纯说出些大言不惭之语用于明日的大朝会。
八人行礼起身后,朱由检看着众人一言不发。
沉默一阵,朱由检看向崔呈秀轻声说道:“崔尚书,你可曾听说昨日三大营与禁军对峙,险些械斗。“
”禀皇上,臣知晓此事,“
”按照我大明律法,犯了这大罪,该当如何?“朱由检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斩。”崔呈秀道。
”当斩,许显纯,你听到了吗?“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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