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惟吉只觉得这丫头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心里哪还有心思比赛,原本就想让着她的。
颜含玉夹着马蹬,起跑。
赵惟吉见她跑起来,这才夹马慢行了两步,可等他鞭马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马儿不不对劲。
如此落到后面极远的位置,倒是激起了赵惟吉的好胜心,他大力鞭马,偏偏马儿只抬了马蹄,又落下,悠悠闲闲走的极慢,跟遛马一般,就是不跑。他扯动马绳,下一刻马蹄前起,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前蹄落下,还是没跑。
颜含玉策马跑了不远,想来想去又停下,她紧攒着缰绳,折回来,见他大力鞭马,忍不住扬声提醒,“你别大力打它,它跑不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马蹄扬起,赵惟吉紧持缰绳,险些从马背上落下。
他不慌不忙,攒紧缰绳,正要点足下马的时候,目光正看到颜含玉在不远处一脸焦急,心思一转,松了手中的缰绳,整个人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赵宽是第一个惊到的,匆匆上前,“王爷!”
颜含玉见他落马,更是受了惊吓,急忙下马就往他那里跑。
地上都是泥,赵惟吉倒是没伤到实处,只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看着很惊险罢了。
“王爷!”
赵宽去扶的时候,赵惟吉抬眼给他脸色,倒是让赵宽一时间不知所措,扶着主子爷的手有些僵硬,愣愣的。
他这是做错了什么?
“你没事吧?”颜含玉是吓到了,跑到他跟前焦急的问。
“属下去找军医。”赵宽匆匆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做戏要全套,赵惟吉一身狼狈,喊出的声音也没精神了,“别急着找什么军医去,这里有现成的大夫。”
赵宽半抬的脚落下。
“你哪里疼?”
“胳膊疼,腿疼。”赵惟吉指着胳膊,又指着腿。
“还是叫军医吧。”从马背上摔下来无非是外伤,胳膊和腿疼,说明都是外伤,外伤颜含玉虽明白,可到底医治也不方便。
“不用军医,你给我看看就行,给我看看这条胳膊,真疼,哎哟,不知道是不是脱臼了?你瞅瞅?”赵惟吉慢悠悠抬起右手,脸还皱着。
赵宽倒是看明白了,他们家主子爷受伤了何曾这样大呼小叫过?
咳咳,这戏有点过了吧?
颜含玉隔着他的外衫,从手腕处开始触骨,一直捏到肩胛处,没脱臼断骨的迹象,抬眸看他时却见他奇怪的神色。
“没事。”她浅声回答。
连衣服都没有刮伤的迹象,自然胳膊也不会被划伤了。
赵宽看到这里,进退不是,问道,“王爷可有伤了别处?”
“腿疼,还有腿,含玉,快来给我看看腿。”
赵惟吉就坐在地上,随手指了一只腿。
颜含玉这会儿半跪在地上,问他,“哪里?指给我看看。”
“就这里就这里,扭了一下。含玉妹妹不若帮我揉一揉,揉一揉就好了。就别请军医了,把军医找来了多丢本王的面儿,骑个马还能从上面摔下来,本王以后还怎么做人!含玉妹妹你说是不是?含玉妹妹的医术高超,这点小伤对含玉妹妹肯定不算什么!”
“手伸出来。”一直等赵惟吉止住话茬,颜含玉不冷不热的开口。
赵惟吉紧张了。
“要把脉吗?”颜含玉再次开口。
“要,要要。”即使是装的,也要装个全套。赵惟吉很听话的伸出手。
颜含玉才刚触到他的腕,他便僵直了不再动弹。
“放松。”口中吐出两个字。
赵宽此刻有种错觉,他们威武神明的王爷若是娶了颜小姐,以后还不惧内?
颜含玉的手碰到他的时候,赵惟吉就觉得自己不能动了,身体僵直,心跳加速,再多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他的一切情绪皆隐在心里,面上丝毫没显。
小丫头的手又细又软,他这会儿都后悔让小丫头骑马了,她那双细嫩的手勒着缰绳会受伤吧?
赵惟吉心思百转,颜含玉从容不迫,松了手。
一排银针出现在面前,“来,告诉我哪里疼,帮你多扎几针就不疼了。”
赵惟吉抽了口气。
“颜、颜、颜小姐!”赵宽差点结巴了。
放置银针的软绸一卷,颜含玉收回袖中,斜睨着眼,看向赵惟吉,“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腿会多疼!刚才摔下来故意的吧?”
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连仰马都不会控制?摔下来那点疼就经受不住了?脸色正常,脉象正常,除了脉象有些急
赵惟吉知道是瞒不住了,一摸脉马上就知道他装的,小丫头的医术果然不是三脚猫!
“你说说看我的马为何不跑?“。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赵惟吉趁着颜含玉没扭头的时候反问她,“你说说看我的马不跑是怎么回事?”
颜含玉站起身,“王爷可没规定不许耍赖。。s520。”
“哈哈哈……”赵惟吉捧腹大笑,小丫头果然弄出了小把戏!他道,“好好好,小丫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我的马为何不能跑?”
“小小把戏应该逃不了王爷的眼。”
“碰了我的马我是看到了,可你下手我真的没注意到。”赵惟吉亦站起身,“你刚刚碰了我的马,又随身带了银针,难道是银针刺穴?”他问,“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好奇了,什么样的办法会让马儿只走不跑?”
“银针刺颈下三穴,让马儿失了知觉,如此马儿没有痛意,又毫无知觉,便只知走,不知跑了。”
颜含玉垂眼,但见他左手的手背有一道擦痕,有丝丝血迹。
到底还是伤着了?
颜含玉递过去一个药瓶给赵峰,“你们主子的手,给他涂个药。”
赵峰还没伸手接过,赵惟吉的清朗的音调响起来,“你是大夫,你来给本王上药。”
连自称都换了,颜含玉不得不应。
“你随身都带着这些吗?”
她站在他面前,垂着眼,长睫掩住眼中的神采。赵惟吉看不清她的神色。
颜含玉知道他说的是银针和伤药,轻应,“嗯,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擦伤,倒是不严重,涂了一层伤药。赵惟吉只觉得那药膏清凉无比,淡淡药香,抹上伤处很是沁爽。
她的指轻轻在伤处按擦,药的痕迹渐渐消失不见。
颜含玉正要放下手,赵惟吉却一把抓住她。
他的手心灼热,目光炯炯。
气氛变得暧昧不明。
赵宽尤觉得自己站在后面都是多余的,悄无声息的隐退。
只是瞬息之间,颜含玉抽手,下一刻就听他开口问道,“做我的正妃可好?”
他的神色颇为认真,可颜含玉不习惯他突然这么正经的问她话。
对上他的目光,颜含玉莞尔一笑,“王爷,您脸红了。”
这位性情爽朗又随性的楚王爷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颜含玉觉得真是稀奇。
他面露恼色,竟生出挫败感,“你这个小丫头,我说的是真的。”
颜含玉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认真的。
她收敛神色,垂眸轻言,音如莺转,细润如玉,“王爷的抬爱,含玉铭记。”
赵惟吉却突然觉得问这话他问错了,他不该问的,她怕是不会同意吧?
颜含玉一顿,继续道,“可含玉自幼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含玉不愿……”
她直接拒绝才能干脆的打消他的想法。
赵惟吉一梗,莫名心生悔意。
“含玉……”
他悔了!
他真应该直接去求父皇的旨意,让父皇直接下旨赐婚。可这会儿看她的神情他又不忍心强求,他希望她是心甘情愿。
他问出来的初衷不正是要听到她亲口答应?
强求于她,他实在不忍。
“谢家姐姐要进京了吧?”
他道,“谢家再过一段时间进京,不日父皇便会有旨意下来,册封谢婷为侧妃。”跟谢家联姻是父皇早与他提过的事情,不论正妃是谁,这个侧妃一定是他的,他跟谢婷之间的关系只差一道明旨。
“先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谢家姐姐德才淑容,性情温和,跟王爷是极配的。”
颜含玉敛眉。
神色之间没有少女的娇羞,言谈反而冷静沉着,这般性情的颜含玉让赵惟吉又爱又恨,挫败感更甚。
谢家来京,到时来汴京的可是不止只有谢家!郑家也会那个时候来汴京。如此朝局又要一番大变故。
“驾……”
凌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几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最先到的却是三公主,其次才是二皇子和几家公子,然后是婉华郡主,颜静香和三皇子跟在最后。
“大哥,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三公主坐于马背,笑容灿烂,脸色红润。
陆佑涵手上拎着一只白兔,正是他们刚才的成果。
“这可是我们一起围马才抓住的,不过还是多亏了陆家公子的功夫好,身手敏捷。”
郭擎这会儿馋了,大着声音道,“不若我们再去抓几只来,一起烤着吃。”
“不可。”赵昶开口,“万物皆灵,开春不宜狩猎杀生,可别坏了规矩。”赵昶看着就是个文弱秀气的少年,书卷气很重。
赵惟吉一笑,“先生说的话郭子怕是从没记住过。”
郭擎表示国子监上课那会儿他都在睡觉。
“如此这兔应该放了才是。”陆佑涵说着正要放归那兔子。
三公主拦下了,“别放,好不容易抓了只活的,我还想回去养着呢,养着总可以吧,我没想着杀生。”
“表哥跟颜小娘子未赛马?”婉华郡主问道,余光却是看着吕青杨。
“正是呢。大哥还说赛马,结果大哥……”三公主接住她的话茬,说到这里话语一转,眉眼弯着,连音调都转了个弯,“大哥怕是觉得我们碍事,这才支走我们,是想跟颜小娘子单独说话罢?”
郭擎突然来了句,“王爷想跟颜小娘子说话尽管说好了,干嘛支走我们?”
“噗嗤……”
场中几人只郭擎一个格格不入,除了郭擎都是聪明人,赵惟吉对颜含玉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
吕青杨眼中神采不减,陆佑涵眉峰不显。
笑闹之间,时间过得最快。
三公主收获了一只兔子,也没闹着赵惟吉要赏赐了。
进城之后已经到了午时,各回各府,各进各宅。
赵惟吉因颜含玉的那句“不愿”不免颓丧,可还是把那匹白马赠送于她。
颜含玉刚回陆家,就听她们府上来人了,是周嬷嬷。
听了周嬷嬷带来的话,颜含玉不得不跟陆老夫人告辞,歉意说道,“含玉叩谢陆老夫人款待,这两日多有叨扰。母亲那里有事,实在不能久留陆府。”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回去代我这个老婆子跟你娘问个好。”
一番客气的言语之后,陆老夫人还让人准备轿子送颜含玉回府。
颜含玉回府,颜静香却还没住够,不想回去。
颜静香昨日才得了一只雀鸟,这会儿把它当宝贝似的守着,说不准等她回府的时候雀鸟也会带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颜含玉回了明若院,就先去母亲的院子,听说来人还在,她紧步而去。&;&;吧
听雨站在门外,刚要行礼,让颜含玉制止了,示意她别说话。
屋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大姐,你可要帮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
“当初跟姐姐来汴京的时候,姐姐就答应要保护我,可如今我若被休弃,我何去何从啊……”
“姐姐,我的大姐姐!”
又是一阵哀嚎,哭声之凄惨让颜含玉听了只觉得脑仁儿生疼。
她娘活的好好的,不需要她这么哭丧!
颜含玉厌恶极了。
“呜呜呜……”
“我被休,我那几个女儿可怎么办才好?她们年纪还小……”
林素馨轻柔的声音响起,“这次的事你有错,需给郭三爷请罪才是,我本不是无情之人,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常年寡居,唐突去郭家实在不合适。”
林素英哭了一阵,此刻一抹泪,责怪道,“你不肯帮我,无非还是怪我……”
“都是自家姐妹,我怪你什么?”
“这些年看你孤苦一人,过的不好,我挤兑你,你心里可明白着呢,如今你怎么会愿意帮我……”
“到底姐妹一场,你是我妹妹,我不会怪你。&;8”林素馨的声音带着无奈。“只是这次的事你真的有错,那是一条人命,你实在不能如此狠心下手!”
“十月怀胎,那贱人进门都不足十个月,却已产子,生下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我们三爷的!我这样做何错之有?”林素英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很多。
“唉。”林素馨也劝说了许久,可她仍然执迷不悟,不免觉得累。
“三爷都要休了我了,婆母也不会帮我说话,我,我……我一个人,我可怎么办才好呀?休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素英继续哭诉,“这么多年,三爷何曾对我用过真心?如今我被休弃,我的几个孩子哪还有活路可言?”
从哭诉到质问,林素英的话锋转硬,“当初你出嫁的时候,我陪着你,陪你到汴京来,你跟爹娘说过一定护我周全,如今呢,我都跟死差不多了,你却见死不救,你这个姐姐如今哪里照顾我了?”
满口的抱怨,句句都是她娘的错,颜含玉只觉得怒气横生。
林素馨目光悠悠,想到十多年前,她出嫁,当时只剩迷茫和不舍。8
母亲曾为她夜夜抹泪,父亲也因此惆怅。从深闺的少女到深宅的妇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可老天给了她最短暂的快乐。
她这个妹妹也算是有一个好归宿,偏偏自己不懂珍惜,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让人如何帮她。
门外的颜含玉往门口一站,“娘!”
“含玉,你回来了。”林素馨站起身。
“嗯刚回来。”
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