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送姐姐一起回去吧。”
“不用啦。”
“那我送姐姐一起回去好了,姐姐一个人。”她撅着唇,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有嬷嬷陪着,没有关系。”
送走了颜静香和陆家两兄弟。含玉恍恍惚惚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大小姐。”周嬷嬷唤了她一声,“可是累了?”
“头晕的厉害。”
周嬷嬷一听,伸手敷上她的额头,焦急道,“哎呀,大小姐这是发烧了。”
颜含玉觉得这身子现在实在太虚,才出来了半个多时辰,人就没有精神,而且还发烧了。若这样下去,去外祖家的那一年,她还是得大病一场。她得在天气暖的时候好好养上半年才行。
“这周青怎么还不来?”周嬷嬷两只手握着,很是着急,“大小姐,奴婢抱着你可好?”
“不了,我还撑得住,等青叔来吧。”
周嬷嬷上前把她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生怕她再受了凉。
终于等来了马车,颜含玉坐上了马车,颠簸之下昏昏欲睡。谁知行至半路却堵住了,马车一停,颜含玉也清醒了过来,连忙开口问,“怎么了?”
“大小姐,前面好几辆马车堵着。”赶马的车夫胡止道。
“绕路走巷子吧。”颜含玉此刻不想等着,只想尽快回去休息。
马车当即折了回去,转进了一条宽巷。宽巷虽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同行,但若是跟卞城的主道宽相比,那却是远远比不上的,主道四辆马车并行,宽度也是绰绰有余的。
若不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路边摆满了灯笼摊子,加上行人和车马、牛车,前前后后几辆车马相遇,这才会遇上一年难遇的堵塞。
每到这种特别的节日,汴京就会放宽了宵禁,一夜都开着城门,方便住在城外的平民进城同乐,也因此不管汴京的男女老少,贵族平民都会出来游玩。汴京一夜热热闹闹,直至天明。
颜含玉的马车进了巷子,马车转了两次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停下了。
颜含玉此刻似是熟睡,周嬷嬷伸手抱紧了颜含玉,生怕她滚下马车,轻声问,“周青,又怎么了?”
“那边有两个人不对,胡止,快带大小姐走。”周青语气紧张,一只手握紧了剑柄,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昏暗的烛光下,周青看到了两个黑衣人快速而行,脚下生风,身轻如燕,一看就是两个会武功的。夜里在这满是权贵的巷子里飞速而行,非常可疑。他此刻若去找官府的人却是怎样都来不及的,只能自己追上去。
胡止驾车就跑。
颜含玉昏昏沉沉中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下,又快速跑了起来,她的头只觉得越来越疼。
第十五章 坠马()
胡止一走,周青一路追上去,见那两个黑衣人折进了一条巷子,似乎躲了起来。他大声喊道,“何人鬼鬼祟祟?快出来!”
那两个黑衣人窃耳私语。
“被那个马车上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事被外人知道,露出一点头绪,后果不堪设想,凡是今晚看到我们的,都要杀!走!”
那两个黑衣人一现出身来,只见他们面上都蒙着方巾,头裹布巾,只露出狭长的双眼。
周青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心下一紧,便开口道,“宵小之辈,敢在贵人巷偷偷摸摸,真正是胆大至极!”
两个黑衣人不言不语,同时跃起,手中多了一把剑,直指周青。
周青武艺不算低,可在这二人面前,丝毫不敌,只能步步攻守,把他们慢慢引到巷子外去,最好能遇上街上的巡兵,把这二人抓起来,他也能逃出生还。
那两个黑衣人似乎知道他的企图,竟接连收手,往刚才马车跑的方向追去。
他们脚下的速度奇快,好比加了飞轮而行,又堪比那马车的速度。
周青不料他们会收手,连忙追上去。
黑衣人不一会儿功夫就追到那马车,手上同时多了一个响炮,往那奔马蹄下扔去。
“啪、啪!”两个响亮的声音落在马蹄上。
“嘶——”奔马长鸣,前蹄扬起,惊叫一声,紧跟着撒腿就疯狂的跑走。
周青见状,心下暗呼不好,刚要追上去,下一刻,一把长剑逼在他的脖子上。
“哗!”脆弱的脖颈血流横飞!
周青还来不及呼救,豁然倒下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把周青的剑架在他脖子上抹了些血迹,丢开,二人快速离开现场。
“那个马车上的人怎么办?”
“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有人来的,我们不能久留。马车惊了,他们不死也是半伤,快走!”
颜含玉突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下一刻就感觉到马车飞速前行,颠簸的她头晕脑胀。
赶马的胡止根本没看到那两个黑衣人,哪里知道会无故突然多出两声响炮,惊了马匹。如今马匹受了惊吓,他试了几次控制马,却丝毫没有成效。马越来越疯癫,跑的后面的马车都晃来晃去。坐在受惊的马车上,那可是带他们去地府的路上。他几乎能想到以后的命运,若是他死了,家里的老小可怎么活?车上的小主子,能不能活也要看她的命了!他一个咬牙,滚下了马车。
摇晃的马车让人根本就坐不稳。
周嬷嬷感觉到疯狂奔跑的马,吓得手脚发抖,全身发软,呆若木鸡,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全,“小、姐!”
颜含玉活了两世,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受惊不少。当下却不容她多想,下一刻意外发生了。
“嘶——”
“啊——”
马的痛苦哀鸣声和人的惊叫声连在一起,响彻云霄。在月白的夜里,这痛苦的叫声显得森寒渗人。
那马直接一头撞在了墙上,周嬷嬷下意识抱紧颜含玉,紧接着被一个巨大的冲力撞出马车,滚落下去,重重的掉在地上。
“四爷,那边马车上似乎有人落下来了!”
“赵峰,你快去看我二哥,爷要在这里救人,很快就会跟上来。”
“是。”赵峰应声,策马而去。
这马背上的少年,正是颜含玉之前对诗所遇上的人。他们听到动静,折进了这条巷子里,便看到了惊马撞墙的场景。
颜含玉只觉得胸腔肺都是疼的,恍惚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紧跟着就昏迷了过去。
那巷子口的府邸正是陈家府邸,有人听到了动静,告诉大总管,陈大总管听说之后连忙带着一群家仆提着灯笼就跑来了。
“大总管,这惊马的是颜家的马车。”一个家仆看了破损马车的标志,连忙说道。
“快!鲁子拿牌子快去颜家报信,通知颜家人来。”
“她们还有气息,我刚才已经施针,要快点找个地方让她们躺好,最好拿担架抬着,不能动了她们的筋骨,她们此刻一不小心筋骨就会断,最好躺上十天半个月。再找个大夫看一看。”
那大总管见那少年一脸善意,且衣袍贵气,只当给她们施银针的少年是个正好路过的大夫,也没有多想,连忙应声让人找担架,把昏迷过去的颜含玉和周嬷嬷小心的抬进陈府。
这年纪小的一看装束就知道是个小姐,他们陈家自然不能不救。
陈家老爷知道了这事,连忙让人请了大夫。
另一边陆家,陆佑涵回到陆家的时辰稍晚,一回到陆家,得知祖父在书房,也跟着去了书房。
“祖父,孙儿想跟颜家定亲。”陆佑涵一到书房,就说明来意。
“颜家?娶静香?”陆老爷官至二品,并不及一品太傅之位,可是却抓有实权,也是当今皇帝的心腹。
“不是,是颜家大小姐。”
“为何突然有此念想?”
“孙儿觉得颜家大小姐很聪明。”
“颜家娇女,含玉而生,一岁就能诵诗书,确实很聪明,只是颜大爷过世后,颜家大女便不曾有这样的话传出了,涵儿为何会有这样的说法?”
“孙儿今日在灯会上看到颜家大小姐,目光沉静,看着一点也不像幼童,心思很深。”
“心思深,有好也有坏。”陆老爷摇头说着。
“祖父,孙儿觉得颜家大小姐是好的,她很护着静香。”
“即使如此,颜大老爷怕是另有谋算。”陆老爷深思片刻,缓缓道。
“祖父的意思是甚么?”
“此女若贵,颜氏家族都会尊贵无比。”
“颜家一个太傅,一个世忠侯,难道还不尊贵?”
“太傅空有名头却无实权,颜大老爷是先皇的心腹,当今皇上想架空他,赐封一个太傅之位,政权之事他却丝毫做不了主。颜大爷文采出众,却是个薄命的,追封侯爷之位,也无子嗣继承侯爵之位。颜二爷苦撑也就从三品的文官,所以,颜家虽贵,如今却只是个空架子。”
“孙儿觉得娶妻当娶贤,若颜家大小姐聪慧冷静又才学不凡,当得陆家长媳。”
“是,贤妻家族才会旺,涵儿思之甚好。不过现在不急,还有几年的时间,过五年,我们且看看再做决定。”
第十六章 有福()
陆老爷的一番话,陆佑涵明白,只是他总觉得自己不早作打算,以后的亲事可能都不会如他所愿。
他刚要开口,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那门外人进来就闭上了房门,“老爷,大公子。”
“何事如此惊慌?”
“武功郡王**,薨了。”
一时间书房寂静无声。
一道年老低微的声音响起,“皇上到底还是容不下先帝的子嗣。”
“还有一件事,老爷。”
“何事?一到禀来。”
“颜家大小姐在陈府门口惊马,坠下马车,惊险万分。”
元宵佳节第二日,本来应该还洋溢在节日的气氛当中的汴城百姓,没开怀够,天还没亮,朦胧中就听到了五声丧钟“铛、铛……”敲响了。九声丧钟代表君主驾崩,三声丧钟代表的有封号的皇亲。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中满城贴告了旨意。
“武功郡王薨,追赠赵铭为中书令,封为魏王,赐谥号为懿。汴城百姓同哀,不可迎办喜宴,撤去红物,全城挂白绫三日。”
一整天,汴京的大街小巷撤去了彩色灯笼,挂满了白布,里城外城都在议论着两件大事。
一是先皇帝嫡子**而亡。
赵铭在上元节日宴上跟皇帝提出,给太原之战的功臣论功行赏,却因皇帝的一句话,“等你自己做了皇帝,再论功行赏也不迟!”赵铭回府,心中激愤**而亡。皇位怎能随意说做就做,武功郡王以死明志,告诉皇帝自己无夺位之心。
另一件事就是颜太傅的嫡孙女上街观灯,回府的路上,因为惊马,随从无法控马,护主不利,自刎而死,颜家大小姐如今生死不明。
“老爷,胡止醒了。”
“把他抬过来。”
胡止折了腿,如今被两个人驾着,到了颜大老爷身前。他匍匐着趴在地上,边哭边求情,“老爷,老爷,奴才护主不利,求老爷饶命!”
“周青护主不利,挥剑自刎了,你呢?”颜大老爷面容威严,冷冷道。
“老爷!”胡止傻眼了,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胡止这会儿只想到了要活着,哪里想得到别的,一个劲儿的磕头。
“说!”颜大老爷拍案而起。
“奴才说,奴才说……”胡止把过程都说了,从出府到回来,一字不落,说到进了巷子,“……周青说看到两个人不对劲,自己下了马车,让我赶紧带着大小姐跑,然后奴才就驾着马车跑了,可谁知才走了没多远,那马踩到了响炮,这不马就惊了!奴才根本就控制不了那马,只好跳车了。”
“狗奴才,你的意思都是马的错了?”颜大老爷一气之下脚踢在胡止身上,“主子有难,竟只想着自己逃生,要你何用?”
“嗷哟,哎哟……”胡止痛的地上打滚。
“周青看到什么人下了马车?”
“奴才驾车没看到有人。”
颜大老爷见问不出东西,怒道,“把胡止家的,全部赶出府,一个不留。”
陈府。
颜含玉全身疼的像是错了好几根骨头,她慢慢睁开眼,有些刺眼的光芒照着,她眨了眨眼,入目的是圆顶的素蓝纱帐,中间还悬着一只玉坠。
这个地方隐隐有些熟悉,她闭上眼,想了片刻,再次睁眼,她豁然想起那是上一世她到陈家参加陈老夫人的寿宴,抿了一口酒就有些醉了,然后就在这里歇息的。
这是陈三姐的闺房,她竟然住在陈家吗?是陈家的人救了她?
“大小姐。”春枝和翠云迎到榻边。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去端药。”
翠云端药去了,留下春枝守着。
春枝给她倒了杯水,蘸在她的唇上。
“妹妹,你终于醒了。”陈菲菲带着一个婢女来看她。
是个七八岁的圆润小姑娘,梳着总角,面容圆润饱满,长相清秀可爱。
颜含玉想开口,却发现一时哑声了。
“我在家排行老三,你可以喊我喊我陈三姐。”
颜含玉面上扬着笑,声音低弱,“陈三姐。”
“你好好休息,放心住下,等你养好了再回去不迟。”
“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陈菲菲听颜含玉道谢,面容露出友善的笑,“莫说这些,你们在我们府前发生的事故,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你祖父昨日半夜就来看过你,跟我祖父说了半宿的话,听说你只需要好好躺几天,早上因为有事就先走了。”
翠云端来了药。
“你好好吃药休息吧,我先走了。”
颜含玉先问了周嬷嬷的情况。
翠云声音哽塞,“大夫说,周嬷嬷怕是很难醒了。”
听了翠云的话,含玉一时觉得喉中哽着一物,难受极了。
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周嬷嬷还活的好好的。这一世为什么会多了这样一件事?
她重生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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