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含玉心里却是一阵恶寒,撇开头退了一步。
“我既知你是谁,您又何必说这些话恶心人。我敬你年长我许多,叫你一声前辈,还望你自重。”
这一句话说完,对面的人皱了皱眉。
“本尊从不隐瞒自己是谁!”
“你既然答应给我一年的时间,为何要毁了他?”她的目光憎恶。
巫族的巫术,即为巫,当然是有期限的。常人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新的魂魄被占,被替换魂魄那个人因为神魂离合是活不了几天的,他这般行为岂不就是杀了他?
“何来毁了他之说?如今他就是本尊,本尊就是他!”他语气温柔,似乎在说着甜言蜜语,“说实话,本尊更喜欢你这幅相貌,但本尊现在是你的夫,以后日日都可以看着你,这样想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颜含玉忍住恶心呕吐的冲动。
“弃了自己原来的面貌,你以为这样就是长生不老?你不过是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物!”
“你敢说本尊是老妖物?”他眸光一闪,狠狠的扣着她的下巴。
“老妖物,你总有一日会死于非命,不得再生!”她怨咒道。
“哈哈哈……”他放开她,放声大笑,“无人能阻挡本尊!休要惹怒本尊,否则你会跟你父亲一样的结果,只是……”
他带着笑意的眼移到她的肚子上,“可惜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颜含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有了身孕。
“如今你寄魂在他的身上,你若把我逼狠了,我们就同归于尽。”她盯着他的眼,只恨不得把这个附在她最爱的人身上的魂魄打入深渊,“你鸠占鹊巢,现下正是神魂不稳之时,别忘了你的先身还在府上,到时你的先身也休想完好无损。”
“你以为能威胁到本尊!当初本尊遭你父亲暗算,险些丧命,如今又被你们逼的无处可逃,你们父女真是好本事!还有你那夫君竟也想杀本尊,如今上天都助本尊,让唐门后人炼出魂生丹,还给你夫君吃下。如今本尊占了他的身,还能继续活百年之久!”
唐世向当初炼的丹药果然是魂生丹。难怪药王当初要毁了配方,却原来是以毒配药,又能让人成为寄魂体,这样的东西存在世上定会乱了天道。
“你根本不是唐纵!”而是一个曾经寄魂在唐纵身上的巫族之人,只有巫族之人才会用巫术。
“你说对了。”他松开她,得意道,“唐纵那个傻子早死了,偏偏他们都以为活着的是唐纵。不过管你们叫本尊什么,本尊都不在乎,因为那根本不重要,本尊是巫族之后,巫族因为袭承禁忌之术从没一个长寿之人,但只有本尊做到了,本尊是我们巫族唯一一个高寿之人。本尊不仅要高寿,还要长生不老,与天齐寿!”
“你所谓的长生不老就是寄魂含着通灵玉长大的人?”
“当然,含着通灵玉长大的人本身就魂通阴阳,是最佳寄魂体。巫族的移魂术在普通人身上本来活不了多久,可是你们魂通阴阳的人身上就不一样了,有通灵玉养着你的身,通灵玉会护着我的魂,你能活多久本尊就能帮你活多久。”
“既如此又为何要给我下蛊?你若附我的身中蛊的人就变成了你!”
“给你下蛊自然要你听话,那可是中了巫术的蛊,这世间无人能解,只有我附了你的身这蛊自己就会解了。”
“从我出生时就已经是你的目标了对吗?”这就是她父亲执意要杀他的原因吗?原来是为了保护她!
“通灵玉每百年就会出现一次,因是禁物,被巫族下了巫咒,生生世世不得现世,后来本尊才知通灵玉的主人每百年都会换一个,随他出生而现世。当年本尊出现就是来找你,想亲手把你抚养长大,让你心甘情愿为本尊所用,哪知你爹爱你如命,还要置本尊于死地。”魂生丹,通灵玉,是他此生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突然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爹爱她如命,颜含玉心中一痛,眼底氤氲出泪光,与此同时她掌心蓄力,突然朝他心口冲去。
不察她突然动手,他又是才刚寄魂,魂神不合,故而行动迟缓,躲避不及,生生被打的退出两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举动惹怒了他,他捂着胸口,双目淬火,上前狠狠的扣着她的脖颈。
颜含玉双目涣散,两手发麻,她低哑的唤了一声,“夫君……”
那掐着她脖颈的手更加用力。
“我们的……孩子……”
那阴冷的眸光微微一暗,起了些许变化。
“夫、君!”窒息感让她的神志逐渐涣散。
一道银光一闪,三根银钉直逼白衣男子心门。
颀长的身形狼狈的躬着,他捂着心门退了两步。
扣着她脖颈的手松了,颜含玉跌坐在地,小腹的坠痛在告知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含玉!”孙呈忙弯身扶她。
“巫族之后?”那始作俑者捂着心门,朝着来人道。
“正是。”崔顺迎面相对。
颜含玉抚着肚腹,望着面前陌生的眉眼,心情陈杂至极。
她对他动手,到底是对?是错?
他险些杀了她!
只听一声冷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巫门已灭,你以为你是本尊的对手?”
巫族通晓禁忌之术,一直隐居在南疆沼泽之地。直至百年前天下大乱,兵连祸结,巫族被灭。巫族早已绝迹,原来一直隐匿在普通百姓之间。
“不试试,又怎可知?我巫门一族传了千年,几百年前巫术还是以赐福百姓,为人降福为耀,正是因为你,巫族才落得今日下场,世间不容,百姓谈巫色变!你自私自利不说,却害得巫门一族为你陪葬,你是巫门一族的罪人,我今日定要驱逐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哈……可别怪本尊没提醒你,本尊和你们殿下已经神魂相合,你若想驱逐本尊,他定是第一个魂飞之人,到时可别没把本尊驱走,反助了本尊一臂之力。本尊在阴阳之间行走了几百年,你以为你一个小辈就能轻易得逞?”
颜含玉精神恹恹,神情恍惚,她手里拿着那块玉,血色的玉只有一点白玉的瑕疵,这块玉还差一点就完全浸染了血色。她闭上眼,脑海中出现一些画面。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身体里?”
“你说话啊!你明明都变成了我,怎么不跟我说话呢?”
“你要把我一直这样关着吗?这样很无趣!”
“不跟我说话没关系,我跟你说话也一样的,不如我跟你讲故事吧,我看过很多书,就找个有趣的跟你讲讲……”
颜含玉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看过去,唇角含笑,苍白的脸上逐渐染上血色,“是吗?谁说不能得逞?”
她用尽力气,扬起手,把手里的玉重重的往地上摔下去。
“啪!”粉碎成一片!
“你!”他眼中尽是惊恐,目光怨恨的瞪着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会忘记一些事,其实不是忘记,我只是记忆停留在上一世而已,所以有一些没有出现的人和事我会没有记忆。原来一直以来你就寄了一半的魂力在这里!如今我毁了通灵玉,你只剩半魂半魄,还能再寄魂他人吗?”
“你会后悔的!”
“后悔的那个人该是你!”
番外 她失忆了()
颜含玉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一些记忆,还是她重活了一遍?
窗外的阳光明媚,她看着桃花飞舞,燕雀翻飞,一时间以为自己误入梦境。
她身处的地方不再是玉笙居,她身边的丫头全都换了,甚至她已经嫁了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这一切不是做梦,是怎么变成现实的呢?
她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已经撑不下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身体变好了?
最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的是她现在的夫君,竟是燕王赵贤,一个印象中年纪轻轻就不在人世的皇子。
她一度以为自己身在地府,跟这燕王做的是一对鬼夫妻。
可身边的一切都这么清晰,她触的到,闻得到,感觉得到。
她以前只喜欢看书,可现在最喜欢对着春光发愣。
“王妃,天气这般好,出去走走吧?”问她话的丫头叫小芽儿,长了一张俏生生的脸,很是喜气。
“周嬷嬷呢?她在吗?”她醒来后很黏着周嬷嬷,因为她只认得周嬷嬷。
“周嬷嬷在洪嬷嬷那里,要叫她过来吗?”
“不用了。”颜含玉摇头,“那你陪我吧。”
春风拂面,暖阳倾身,颜含玉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想吃桃花饼,让厨房弄些。再弄点茶水,坐在这里看看桃花。”
“是。奴婢叫平安来陪王妃。”
“不用了,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她醒来这几天一直都需要有人陪着,这会儿倒是没那么怕了,只想独处,一个人安静安静。
阳光照在身上,暖意一直沁入心底。她扬起手,看着这双细细的手。她印象中自己的手雪白细嫩的毫无瑕疵,哪里像现在这样多了几道细细的疤痕。
这双手曾做过什么?
她平时做的最多的便是习字,连绣花针都拿的少。
虽如此,那双手的指甲盖从来也是白的,但现在这双手的指甲盖透着红晕,泛着健康。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喜欢这样没有疼痛的自己,喜欢这样活的好好的自己。
“王妃。”是连夏,她生的高挑,长相清秀,行走如风,若穿上男装,远处乍一看跟男子无疑。
“殿下在西园,请王妃过去。”
西园,她还没去过,听说是夫君召见大臣,会客的地方。
她跟着连夏一起去,想起让小芽儿准备的茶点,只能让她等她回来再送。
西园不像他们住的地方,四处开阔,她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他。
他的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
他缓缓而来,行止翩翩。
他看过来的眼神缠眷,又似骄阳炽热,让她化在这一片无形的温暖之中。
他牵着她的手,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便成了最美的景。
“阿容。”一道声音响起来。
颜含玉看过去,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
她求助的看着夫君。
“这是你认的义兄。”
“是啊,阿容。我是你的义兄。”
她又何时认了义兄?颜含玉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这个义兄喊她阿容,总觉得他是认错人了。
“义兄。”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话的喊了一声,浅浅的行了一礼。她相信夫君不会骗她就是了。
这般文静的阿容大木很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愣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说,“我给你带了吃的,你看看喜欢吗?”
颜含玉见是蜜饯,眼前一亮,“谢谢义兄。”他知道她喜欢吃蜜饯,是她的义兄不会错了。
“你在闺阁时,先皇赐了你清容县主的封号。”
她还有封号?清容县主?她忘记的还真的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事情。
等义兄离开,二人相携回到院子。
二人牵着手,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那种感觉像是被他握住了自己的心,安稳的,充盈的。
颜含玉心底暖暖的,转头去看他,正迎面对上他温柔的眼。
她的心突突的跳起来,回头若无其事的继续走。
从最初醒来后的陌生,到现在她每次见他都忍不住雀跃欢喜,她知道这是喜欢上他了。她一点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互相喜欢才在一起的。
她很想知道那段她失去的记忆,因为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她却把那段喜欢的记忆给忘了。
她拿指尖去挠他的手心,一下一下的。
赵贤停下脚步,她疑惑的看过去,哪知那张俊脸逐渐放大,他弯下身就去亲她。
颜含玉害羞的忙拿手挡住脸,“他们都看着呢。”
后面跟着的两个大灯泡自动退的远远的。
“都走了。”
他的声音低浅温润,她像是受了极大的鼓舞,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边一吻。刚要退出去,又被他环腰圈住。
一只手覆上她的肚子,极尽温柔的抚摸,“玉儿。”一声呼唤,饱含深情。
颜含玉从不知喜欢一个人会有种想把他吃掉的感觉,又或者说想把他刻入骨血,一生不忘。
“夫君,我想回去看看我娘和祖父。”
“过两日我有时间,我陪你。”
“我可以自己回去吗?”
“还是我陪着你妥当些。”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她知道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哭的险些背气,晕了过去。
赵贤实在是怕她的情绪不稳,就让她身体养好些再回去。
过了两天,颜含玉一早就起了,备了些东西,赵贤陪着她回门。
到颜府前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掀了一半,颜含玉侧身看过去,见站在大马旁边的人有些熟悉,欣喜的喊了一声,“是陈大公子。”她终于遇上了一个认识的人,自然高兴。她去过陈家,见过他一次。
从她醒来后就没见过几个熟悉的人。
“王妃。”他神情严肃的行了个半礼。
颜含玉知道他本就是个冷淡的人,跟谁都是这样。
“你这是准备出发了吗?”
“是。”
“怎么不多带些人?”
“这样反而方便行事,殿下放心,下官会量力而行。”
听他们好像在说公事,颜含玉静静坐着,并未插话。
“路上小心。”
“告辞。”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颜含玉端坐,报以一笑。
回到颜府,颜含玉恍如隔世,看游廊长亭,熟悉的景致把她拉回现实。
她压下心底的那份激动,身边的人握了握她的手。
“我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她忍住眼底的泪。
“你这样,岳母大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她忙摇头,抽了抽鼻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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