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笑容太耀眼,大木觉得他媳妇儿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那个人。
“这样的大木很威武,但是等会儿骑马一定要握紧缰绳,脚蹬一定要踩稳,不要紧张。”她温声讲解。
“哦,哦,俺知道了阿容,俺觉得骑马不难。”他嘿嘿笑着,又忙朝她伸出手,“阿容,俺拉你上来。”
难以预料的,大木的骑术出乎了颜含玉的意料,不仅赶上了楚王赵佐的人马,甚至还超过楚王殿下的马前。
“大木,骑慢些,只能骑在楚王殿下后面。”
“为啥?”
颜含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旁边一道清朗朗的声音,“大个儿骑术不错。”
“报!”还没到营门口,就见一个小兵骑着马匆匆跑来。
“殿下,楚王殿下。”
“出了何事?”
“我军被敌军伏兵偷袭,秦王殿下受了重伤。”
“秦王殿下受伤了?”
颜含玉就在后面,刚停下马就听到这句话。
容清被抓,郭老将军带兵追上辽兵,断去辽兵后路,意欲救回容清,却因此受伤,不得不撤军退回。
齐王得到消息,立刻增援,从后援调出一队人马共同屯守幽州。
秦王重新整军,带兵马渡过白河,杀出契丹援兵阵营,兵临檀州城下。
檀州城难攻,秦王殿下另外带着一支队伍进入金沟,却遭敌军偷袭。
赵贤身受重伤,颜含玉心里是如何都放心不下的。
求了楚王,让她跟随同行,可是大木此时还是纠缠不止,让她烦躁不已。
“阿容,俺要跟你一起走。”
她压下心底的烦躁,把他拉到一边跟他解释,“大木,受伤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现在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专心处理好那边的事我还会过来。”
“阿容,俺就跟着你,可以帮你做事,俺不打扰你。”
“你怎么还不明白?前营战事紧张,我不想带着你拖累我!”她终究还是说了狠话。
大木再傻也能看得出来阿容不开心了,但是他不想离开阿容身边,小心翼翼又手足无措的喊了一声,“阿容”
现在再跟他说话,颜含玉只觉得无力的很,目光不再落在他的脸上,她翻身就上了马,长鞭扬在马背,驾马离去。
“阿容,阿容”
那个高大的身躯果然跟在马背后面跑,她骑的快,虽说把距离拉远了,可到底于心不忍,马头一转,跑了回去。
“阿容!”
“快点上马!”她的语气不太好!
“快点,追上楚王。”
带就带着吧,谁让他救了她,他的恩情总有一天她会还给他,然后彻底跟他一笔勾销,让他离开。
楚王赵佐把一切看在眼里,到了前营停下马之后便开口,“你这个小子虽说胆识过人,却容易心软,这可不是好事。”
“多谢楚王殿下提醒。”
楚王殿下哪里知道在以后的某天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的心境又是如何复杂?
第四百零三章 束手()
辽兵偷袭,秦王殿下不察,受了一箭,潜伏金沟的计划无法继续实施,整支队伍退回军营。
如今秦王殿下胸口的箭头已经取出,外伤并不难痊愈,严重的是箭上涂了毒,秦王殿下因失血过多再加上毒气攻心,一直昏迷不醒。
军营中的军医多是外科能手,对于毒军医束手无策,已经遣人去请还在幽州的孙呈孙大夫。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太医,难道都没有办法吗?”看到昏迷不醒的赵贤,赵佐担忧不已。
“回殿下,秦王殿下受的那一箭就在左胸第二根肋下,离心口位置很近,极其凶险,且箭上还涂了毒,毒气攻心,毒素蔓延的很快,解毒的方法我们已经试过好几种,都无法解了殿下身上的毒,如今殿下身上的毒已蔓延至全身,微臣不再敢轻易用药,现如今实在无计可施。”军医回答的惶恐又无奈。
站在营帐门口,颜含玉远远看到赵贤静静的躺着,险些当场失态。
“殿下,我有办法解毒。”
听到后面清亮的声音,赵佐回头,但见站在营帐门口的清瘦身影,眼眸半垂,看不到眼底的神情,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你会医术?”
“小的自幼跟着殿下,有幸得殿下身边的孙老指点一二,懂些岐黄之术,小的会全力一试。”
“本王且相信你这一次,如若不行不可硬逞强,本王不希望我四哥出任何事。”
楚王虽然没见过容清,但是源自于那莫名的熟悉感,他选择相信这个容清。
营帐内针落有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一处,当然还包括楚王殿下。
那双素手一起一落,每一个动作落入赵佐的眼中都觉得困惑无比,他的一双眉峰拧着,目光再次落在容清的侧脸上。
侧边看过去,从那张面孔一直到那只盈秀的耳上。
帐内烛火通明,足以让他看得清晰。
他心下意动,一双褐色的眼瞳紧缩。
面前的容清分明是个女子!
一只手紧攒着,满心的疑惑都到了嘴边,旁边的军医率先开了口。
“容小弟,不知这银针刺穴如何解毒?”
“把扩散在体内的毒逼到一处去,再行逼出体内的毒素。”
“整个御药院只有刚进宫的孙家后人能把银针使到如此纯熟的地步,容小弟可是受过孙太医的点播?”
赵佐的目光再次落在容清的脸上。
颜含玉知道回答之后肯定会让楚王疑心,可她的手法瞒不过宫中太医,不得不垂着眼回答,“曾有幸受孙太医指点一二。”
“孙太医初入宫廷,虽然年轻,但是一身医术我等都难以超越,此人性情孤高,能受孙太医指点容小弟必是有过人之处。”
楚王确实心存疑惑。
这一席话让赵佐想起了另一个人,身在御药院的孙家后人只收过一个徒弟,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那个狠心与他决裂的人。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她,从跟随军队,到研制火药,再到孤身迎敌,还能从辽兵手中逃脱,一连串惊险的事情,她只是个弱女子而已,真的都是她亲身所为?
他望着那张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阿容,阿容!”
“速速退下,殿下的营帐,岂容你在此放肆!”
“俺找阿容,俺要见阿容!”
营帐外一阵喧嚷。
楚王深知帐外的人憨傻,且此人救了他们宋军中的容清,他到底不能随便给驱赶出军营,又有那种痴傻的性情怕是见不到人肯定会一直在外吵闹。
他沉声开口,“让人进来!”
营帐里站着几个人,目光都看向进来的高大身躯,只除了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和那个施针的背影。
“阿容。”大木一眼就看到了他媳妇儿。
本来想悄悄给他媳妇儿塞一点儿吃的,可是这里面那么多只眼睛都看着他,大木有些不敢开口,万一他把吃的拿出来,这些人都馋嘴他手里的吃的可怎么办?
大木这样想着,把藏在手里的蒸饼往袖子里面塞了塞。
阿容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尝试着再次开口,“阿容,你,你饿不饿?”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营帐里安静的很,大木都觉得现在开口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是他的肚子早就饿扁了,他媳妇儿一天都没吃东西,肯定也饿着,他怎么能让媳妇儿饿肚子呢?
“阿容,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得不到回应,他不死心的又要说话,“阿容”
“出去!到外面等着!”她终于开口,声音很冷。
那双眼睛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侧着一张面孔,半边脸的阴影每一分每一毫都显现出恼怒。
“可是”大木还要催她吃东西。
那双眼眸终于抬起,朝他望过去。
从她媳妇儿睁开眼那瞬间,大木就觉得他媳妇儿的眼睛能说话,现在那双眼睛很明显的在告诉他,媳妇儿不高兴,很不高兴,又好像是很难过,很伤心。
他媳妇儿为什么伤心?是因为躺在那边的人?
“阿容”
那双眼太干净清澈,每次透过那双眼颜含玉都似乎能看到翰儿的眼睛,他们同样痴傻,可是痴傻的人才是这世上心底最纯净的人,他们内心的干净和独有的执着是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比不上的,想到这里颜含玉更不忍朝他发怒。
她的神色未变,眼神避开,声音却清浅了几分,“我现在不饿,去外面等着,你饿了就自己多吃点。这里是秦王殿下的营帐,不能随意闯入,更不能在外面吵闹。”
大木低着头,“俺听阿容的。”
营帐内再次恢复宁静。
秦王殿下领兵北征,身为主帅,是军中主干,秦王殿下的生死不明自然就成了军营中的大事,谁还会在意刚才一个傻子的胡闹。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就听到营帐外的声音。
“孙先生来了,是孙先生来了。”
营帐口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朝着楚王殿下一礼,“殿下。”
“孙先生请。”
两个太医朝着孙呈揖手,孙呈亦回礼。
颜含玉退到一边去,垂眸,“孙先生。”
颜含玉以玉哨的声音再次进入军营,孙呈当然知道她的身份。
从听说她被辽兵抓走,他就开始担忧不已,此刻见她安全无虞,一颗心也终于平稳下来。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千言万语化成掌心的温度,亦是在安抚。
他道,“剩下的事由我来!”
“是。”颜含玉朝旁边站过去。
她师父的医术,她再信任不过。
颜含玉站在一旁说明了赵贤的情况。
孙呈静静聆听,又拂了脉象,开口,“做得好,银针拔去之后,再放出聚集在一处的毒血,秦王殿下便不会再有生命之忧。”
颜含玉再清楚不过,他师父说的这句话是讲给她听的。
医治任何人她都不会心慌意乱,只除了他。
她把他的命看的比谁都重,他却频临生死之间,如此她下每一根针都觉得困难无比。
她强撑了这么久。她不知道如果师父没来,她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第四百零四章 有策()
营帐内的烛火变得昏暗,摇摇曳曳的,萍生姿态。
颜含玉站在师父身后,一双目光逐渐涣散。
那黑红的血迹氤氲幻化成魔鬼的面孔一般侵蚀在她的脑中。
那张苍白无色的面孔上一双眸子此刻紧闭,静静的躺着,毫无生气。
处理好秦王殿下的伤口,又一次给秦王拂了脉的孙呈,此刻回头,但见换了一张面孔的徒儿神思恍惚。
他上前宽慰,“好了,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此时营帐内只剩他们师徒二人,秦王殿下的近侍也让孙呈打发下去换盆水。
一声宽慰正像是催化剂一般,她再也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师父!”
孙呈何曾见过这般脆弱的徒弟,在他的印象中,聪明、坚强、韧性,作为千金小姐毫不娇气,似乎所有的难题对她都不是问题。
他从没后悔过收她为徒,就算她是女子,他还是荣幸收了她。
医术的传承在于把所有的医道全部传授,作为徒弟能全数吸收,她有资质,便是家族反对,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也都值了。
孙呈到底还年轻,面对哭诉的小娘子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面前站着的真是个少年,宽慰人的话也大概就是,“好了,男子汉哭也不嫌害臊!”
可到底是个小娘子,出口的话还是酝酿了一下,“不哭了,再哭鼻子,让军营里的小兵小将知道,你可要露馅儿了。”
“知道就知道,我不怕。”哭鼻子怎么了?她是个人就不能哭了?
“知道你无所畏惧!”孙呈话语一转,“还敢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你以为你是神仙?胆子那么大!干脆宋军统领给你当好了!”
被师父责怪的一段话说的止住了哭。
她抽噎着,“我一个小小人物,他们不会杀我的。”
“不杀你?我身在后营都听说了,辽将祜拓拿着箭就要射死你,你说说你,一个人逞英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英勇无敌的男人!”
“师父,我退了他们凶猛的狼兵,他们不会杀一个有价值的人的。”
“该说你什么好!说好了要听为师的话,好好跟着师父,结果呢?一个人跑去对付辽兵!”
满口的责怪,却是句句担忧,还有满心在意。
颜含玉抹泪,“赵贤都这样了,我还在哭,师父不安慰就罢了还骂我”
“你哭你的,为师骂为师的!你的未婚夫昏迷不醒又不是为师之过,为师为什么不能骂你!”
每句话听着都没有问题,可总觉得哪句话不对。
康全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那里训斥容清的孙先生,容清垂着头,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
康全身为秦王殿下的近侍,最清楚不过殿下身边根本就无容清此人。
当然,容清此人他这两天也是再耳熟不过。
秦王殿下曾连夜去后援军营,赵峰又突然回京,康全也是知道的。
后来秦王殿下收了两次密信,查问的都是容清的情况,并吩咐一定要保护其周全。
康全知道容清此人定是殿下在乎的人,但他怎样猜也猜不到容清就是那个赢弱弱的未来秦王妃。
“孙先生,项将军喊你去议事营。”
“这么大半夜的,我马不停蹄从幽州来,给秦王殿下诊治到现在,还要再跟他们议事?”
“孙先生别误会,好像是因为项将军想拔营退兵一事,此处还在檀州地境,如今殿下昏迷不醒,我军久滞此处于我军不利,因此想问一问孙先生,确认殿下醒来的时间。”
“项副将要退兵?楚王殿下是什么意见?”问话的是容清。
康全回道,“楚王殿下跟项副将意见相左。”
“康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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