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赵峰回来让他给你准备一间屋子睡觉去吧。”
“小姐呢?小姐不睡?”
“我不困,我等等。”
小芽儿顿了顿,片刻,“小姐,老爷知道你住秦王府会不会生气?”
“许是会的吧。”颜含玉无奈道。
祖父就曾劝过让她远离赵贤,后来虽说她跟秦王走的近的事情满城尽知,祖父未提一句,可颜含玉深知祖父让她远离赵贤的原因,无非是赵贤在皇室已是孤立的存在,皇帝虽说不曾亏待先皇之子,与秦王管制最少,可皇帝容不下这个侄子,朝中老臣都是心知肚明的。
就算赵贤在朝中有权势,祖父怕是更不会同意她跟赵贤走的近,王爷有权势代表着跟皇帝对立,而现今齐王就是这样的人,有权有势,便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一根刺。
“小姐真的要嫁秦王吗?”
“如果有机会,一定嫁。”她低声回应。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条路选择的是否正确,她凭着这份喜欢选择了他,更因为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她想找个靠山,找了一个最无权无势的王爷,这场豪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那三分任性添加在其中。
她不愿意让别人操控她的命运,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最安心的。
“如果秦王爷不能娶小姐怎么办?”
颜含玉不知道,因为她一直逃避了这个问题。
如若皇上给他赐婚,那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颜含玉摇头,静默不言。
后来赵峰回来,给小芽儿准备了一个房间,让她先去睡下。
颜含玉打坐,入定,练起八段锦功法来。
八段锦共八段,她如今已经练到第八段,只要突破第八段,她便身如轻燕,能腾飞而起。
可这一段特别难,她寻不到诀窍,练到后来总容易胸闷气热,洪嬷嬷告诉她那是走火入魔的先兆,遇到胸闷气热她便不能继续练下去。
这一次不例外,她连连收了手,慢慢吐气。
“颜小姐。”
却听窗外传来声音。
“是赵贤回来了吗?”明明知道这个时辰已经关了城门,可颜含玉还是忍不住问。
“王爷没回。颜小姐是否要去睡下?”
“你先去睡了便罢,不用管我了。”
“颜小姐有事尽管唤我。”
“好。”
听外面一片安宁,颜含玉胸口还是闷燥的难受,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去熄了两根烛,只留下一根闪着微弱的光芒。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含玉睡意朦胧之间,只感觉淡淡雪香,冷冽的气息拂在脸上。
“怎么睡在这里?不去榻上睡?”
颜含玉只听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呢喃喊了一句,“赵贤。”
她刚睁眼就晃了眼,只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满嘴的胡子,一时间愣住了。
“呵”却听熟悉的清笑声,“易容而已,你等等我。”
他还没转身,她起身就拥着他,藕臂缠着他的腰身,不松手。
她低低的声音溢出口中,“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却是连说了两句。
“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寒气重。”赵贤忍着没拥着她,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颜含玉摇头,脸埋在他怀里,“我不管。”
赵贤心中一动,唇凑在她额上。
颜含玉只觉得额上一痒,惹得她娇笑,连忙放开了他,“痒!”
她抬头,微弱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可他的眼神却看得分清,幽而深邃,那抹熟悉的温和显露,令她沉迷。
“等着我,我去洗漱,换身衣裳。”
只见他袍角一荡,脚步极快,转身就离开了。
如若不是冷冽的气息未散,颜含玉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未醒。。
第二百八十三章()
赵贤再次出来已换了一身衣裳,白衣清浅,墨发随意的披着,黑白分明的颜色,如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见他出来,颜含玉坐在棋盘前来回摆弄棋子的手放下,忙乱的站起身。
他的衣衫半开,完美的锁骨尽显,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令人遐思。
颜含玉只觉得脑中一热,脑中竟忍不住浮现那旖丽的风景来。
羞的红了整张脸,她站在原地,一双晶莹的眸子已经晕染了一汪春水。
手上传来熟悉的温度,赵贤低垂着眼睑,目光温和,抬起另一只手臂拂开了她唇上的发,手触上了她的唇,又似乎没有碰到,撩拨的她心痒痒的。
“原本想找你,竟想不到你会等在这里。”声音依旧清润,眸光深深,竟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颜含玉略有些局促,目光一垂,她是不是不能总这样主动凑上来?
表白的是她,主动找他的又是她!
他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玉儿,不要乱想,心思总是那么多,不好!”
他展臂把她揽在怀里,轻轻的,如捧着珍宝一般。
洗去了一身风寒的寒气,他周身一片温暖。
她轻轻的开口问他,“已经三更了,你怎么会这么晚回来?”
“今日大雪,半路才耽搁了。”
“外面还在下雪吗?”
“嗯。”
她靠在他胸前,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跳动,声音传到她耳中,“咚咚咚”的似乎敲打着她的心扉。
“去陪我吃些东西可好?”
“嗯。”她低应一声,轻抬脚步跟随他。
“听赵峰说你晚膳用的也不多,你也吃些。”
只是一碗清粥,颜含玉也喝了一个小碗,犹觉得清甜可口,满足不已。
赵贤望着她皎美却显清瘦的面容,眼神温柔,又开口道,“等我再给你做一样东西。”
“做什么?”
“吃的。”
“我吃饱了,别做了。”拉着他,不让他去。
他刚刚回来,她怎么忍心让他亲手去做吃的。
“等我做好,你肯定又饿了。不然,你陪着我。”
能陪着他的事情,颜含玉最不想拒绝。
给她批了一件狐裘,又添了一个毛茸茸的遮耳帽,他也加了一件裘衣,手里撑着油纸伞,轻揽着她的肩出了暖阁。
一个近侍等在门口,手里持着灯笼。
暖阁的门刚打开,凉意扑面而来。
“好大的雪!”颜含玉望着外面的雪,如鹅毛翻飞,在静夜里犹如雪精灵一般肆无忌惮的跳舞。
穿拱门,过小院,他们迎着雪,脚下踩着雪,一步留一个脚印。
颜含玉从不知道跟着一个人走雪路竟是如此的美妙,即使迎面的冷,她还是感觉到温暖无比。
她没这么认真的数过脚步,他们的脚步一样多,他完全随着她的步调行走。
他揽着她,一直到厨房。
这样的夜,颜含玉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年她陪着他守岁,他站着给她做吃的,模样细致认真。
她坐在一旁默默等着,看着。
只听得小磨台“呼呼呼”转动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就像是配乐一般。
小磨台旋转着,完全是因为那只修长的大手不停的旋转,他的动作不快不慢,速度均匀,容色不温不火,明明是最粗糙的低贱活儿,可他站在那里竟像是在创造着天底下最完美的食物。
“你困不困?困的话可以趴着小憩一会儿,等我做好了喊你。”
“不困。”她特意回答的很大声。
看着他做事情她就像是欣赏美景一样,怎么会困?
赵贤唇边尽展笑意。
过了一会儿,她问,“外面的人都说你去给皇后娘娘寻药,可是你却去了陈州,如今又回来,还会去秦州吗?”
顿了半晌,他回答,“我母后缺的药引,孙先生其实有的。”
“如此说来,寻药只是个幌子,你不会去秦州。”
“嗯。”他低应,又道,“我准备去江淮,去陈州是要事先查一件事情。”
颜含玉那一刻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许诺等他两年,他在筹谋,在谋划。
许久,静默。
颜含玉只望着他的身影出神,思绪飞扬。
一直等他端来一只白玉碗,是白嫩幼滑的豆花,冒着袅袅的热气,上头还淋了一层熬制过的红糖,粘而滑,软而糯,看上去便让人食指大动。
仰面望了他一眼,颜含玉含笑道谢。
她拿着汤匙舀了一口,轻吹了两下,却是往他嘴边送去。
“第一口应该犒赏给做甜豆花的人!”颜含玉笑道。
已经送上了嘴边,赵贤张嘴就吃下了。
他弯唇,下一刻头一低,唇已经覆上她粉色的唇。
颜含玉恍神的瞬间,香甜的味道同时融入她的口中。
她的脸瞬间红成牡丹的颜色,他竟然渡了一小口到她嘴里!
那一小口甜豆花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意犹未尽,那种甜而不腻的感觉充斥着她整个感官。
“吃吧。”一声浅笑,满满的都是宠溺。
红着脸,垂着眼,羞着眉,一张一合的小嘴,吃完了一碗豆花。
再抬头时,见他敛着眉,半眯着眼,双手揉着太阳穴。
颜含玉紧张的问,“怎么了?”
“就是有点头疼,无事。”
“等会儿我不打扰你了,你早些睡。”
又牵着她回到暖阁,刚进了门,连身上的裘衣都还没退,赵贤却是一把拥着她,紧紧的,似乎要把她嵌入怀中。
这般的赵贤颜含玉还是第一次见,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悬着手。
许久,她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平稳有力的心跳,便慢慢平静下来。
她缓缓举手,一只手落在他的胸前,轻点,再轻点。
“玉儿!”他低唤一声。
“嗯?”她回应。
“最后一次了。”
“什么?什么最后一次?”
他放开她,望着她的目光犹如古井般深邃。
这一次他却是没解释,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京中不管传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颜含玉心中一紧,“我只相信你!”她以后都会选择相信他。
他抬起手帮她取了遮耳帽,又伸手轻抚她额前的发,一下,一下,又一下,神态认真。
听他说了这些话,颜含玉也没心思再起那些旖丽的心思,问他,“我能不能知道你去江淮做什么?”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回汴京遇上的江淮匪徒吗?”
“记得。”颜含玉点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听他说起江淮的匪徒,颜含玉便知他去办的事定是与此有关。
纵使满心疑惑和忧虑,可想着他一日奔波,又在外面受了雪冻,颜含玉还是决定让他早些休息。
“说好了不打扰你的,你还是早些睡吧。”
“四更天了,是不早了。你睡暖阁,寝室就在后面,我去别的房间。”
“我就在这里躺一会儿就行。”她指着外榻,哪好意思进他后寝室去。
再抬头想跟他说话时,见他又拧着眉,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是不是又头疼了?”
“你早些睡吧,有话我们明日再说无妨。我明日晚上离开。”
“不如你躺着我帮你揉一揉,反正我这会儿也睡不着。”
赵贤低头看着她。
白皙的小脸儿,染了一层红晕,粉嫩又清透,那模样装着一本正经的随意,却眉眼娇羞而不自知。
这样美好精致的容颜放眼整个天下都没一个人能比的过。
聪慧,勇敢,率真,这般性情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
“玉儿。”
颜含玉心脏颤了颤。
“抱你一会儿可好?”
颜含玉腰身一扭,却是什么都不回答。
以前都是她主动,他今天好不容易主动了,却要先问她的意见,叫她如何回答!
哪知身手一双手拦腰就把她抱起。
颜含玉还来不及惊呼,那双臂膀已经稳稳的抱着他,她连忙伸手攀着他的肩。
时至四更,赵贤半拥着她,手又怕压疼了她,支着手虚压着。
颜含玉几乎蜷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儿一般。
她全无睡意,只听他略低的声音响在耳畔。
“江淮湾的水匪原本只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江湖人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可是近十年的时间却是名声越来越广,而且这么多年朝堂竟无一人能查出他们的位置。”
“前几年我们在江淮遇上的水匪,被抓住的两个人,送到官府之后却紧跟着被人劫走,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说来这个江淮湾肯定是有人护着。”颜含玉接着他的话。
“他们不仅有人护着,更甚者他们在外海行走自如,与高丽,东瀛,琉球都有生意往来,贸易往来一直到如今都未断过。”
“颜含玉惊的坐起身,“两年前皇上不是下了禁海令?不得与海商交易?”
见他眉宇轻敛,也不知是不是头疼,颜含玉屈腿坐在一旁,让他靠着,“我帮你揉一揉。”
赵贤闭着眼,轻应一声,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长发如瀑倾泻,靠着的男子姿态随意而又慵懒,凭添了几分别样魅惑。
颜含玉不自觉舔了舔唇,垂下眼睫,纤指触到他的前额两端,准确的按到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揉着。
只听他声音又起,“父皇在时,一直未禁海,前两年皇叔竟行了禁海令,不与海商通贸易往来,可那些人与海商贸易依旧不断。”
“我从三年前就开始查那些人的来历,外人都以为这些人的落脚点在江淮湾附近,来回搜捕,都查不出来,却不知他们其实聚集在楚州外岛,更甚至他们的人早已分布在淮南东路各州,亳州、宿州、海州、泗州、楚州、滁州、真州、扬州、泰州、通州,十州遍布他们的人。如今已查不出他们内部到底分布了多少人?只知他们由两个人管制,一个叫江冲,另一个叫吴农。”
“三年前那些人入淮水劫银,其实是因为他们内部发生内乱,吴农意欲在江淮湾称王称霸,与江冲反目,这才进淮水抢平民之财,吴农的人好几次被抓,意识到离不了江冲的帮助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