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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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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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一提缰绳,就要从树下过。

    “小娘子止步!”那少年猛地扬声一喝,变戏法一般,手里就多了一把弹弓。瞄准马蹄前方寸之地:“小娘子但前行一步,莫怪刀枪无眼!”

    嘉敏:……

    嘉敏好想纠正他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把打鸟的弹弓!心头却是疑云大起。莫非、莫非他就是劫走崔七娘的人?可是年岁和举止上,怎么看都不像。能得崔七娘倾心的……怎么会是这么个小家伙?

    莫非、莫非是同伙?

    能从深宅大院里把人劫走,即便是在操办婚礼的兵荒马乱中,也不是个容易的事。何况崔家忙归忙,并没有乱。嘉敏再仔细看了少年一眼,索性松了缰绳,诈那少年道:“七姐姐可没和说我说过,这半道上,还有人等着打劫的。”

    “什么七姐姐八妹妹的,小娘子这话,我却不懂了。”

    少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这小娘子到底哪里钻出来的——寻常人家的小娘子,见到打劫的,拿刀拿枪的,不该吓得梨花带雨么,怎么这个小娘子,镇定得就和在自个儿家里一样?她叫她“七姐姐”,莫非也是崔家姑娘?看年纪,兴许是十二娘或者十五娘……

    少年心里估算着,只听嘉敏笑道:“郎君会吹笛子么?”

    “什么?”

    “我会吹笛子,郎君要不要听我吹一曲?”嘉敏一面说,一面从袖子里拿出金笛来,那金子成色甚好,便是在深灰的暮色里,也还闪闪发光。金笛原是七娘所有,少年一见之下,未免面上踌躇。

    嘉敏眼睛盯住他,缓缓将笛子举到唇边,吹出第一个音符。同是一首《子衿》,先前吹得欢快,欢快如山间流泉,这时候吹来,哀怨楚楚。暮云重重,压了过来。风把声音送出去,远远近近,群山应和。

    不会太远。嘉敏在心里计算过,兵法上实则虚之。这少年守在这里,正正好伪造一个“阻挡追兵,让七娘有机会走远”的假象。如果她是七娘,是绝不会走的。荒山野外,无水无粮,女子又娇弱,能走多远?

    当初她和萧南面对的只是于谨一个威胁,尚且选择留而不是走,就是这个缘故。

    那少年终是极机敏之人,亦通音律,听多几句,就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停下、停下!不要再吹了!”

    嘉敏果然依言停下,却偏头问:“我吹得不好么?”

    就是吹得太好了才麻烦。少年抑制住自己回头看的冲动,也知道这个小娘子多半是看穿了自己身份,索性不与她磨嘴皮子,长眉一敛,凶神恶煞喝斥道:“滚!给我滚远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两人隔了有好几丈之远,嘉敏也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这少年年纪不大,气势倒足。嘉敏也不为己甚,右手抓着金笛,左手一扯缰绳,就要掉头,忽听得背后一声哭喊:“三娘子!”

    是崔七娘。

    嘉敏竟有片刻的犹豫,犹豫要不要转身,或者回头看她此时的表情。她当然是救不出她的,除非她自愿同她回去——她会愿意么。嘉敏忽然意识到,她之所以管这个闲事,之所以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就追了上来,并不是为了带她回去,而是想知道,她会愿意么。

    愿意……和那个满心期待满心欢喜的少年在一起么。也许她不爱他。

    那像是一个长久以来都折磨着她的问题,即便死过一次也不能够冲淡——七娘的决断,何如当初萧南的选择。

    崔家把七娘嫁给澹台如愿,无论是早有婚约,还是看好澹台如愿前程无量,都必然有出自家族的考量。必然是利益大于损失,崔家才会结这门亲。而对当初的萧南,她的下嫁,何尝不是利益所在。

    当初萧南仔细考虑之后,还是迎娶,七娘如果有再三思索的余地,她会回头么?

    。。。

第九十九章 赌命() 
嘉敏这犹疑的瞬间,身后又重归于寂然。想是有人将七娘带走。嘉敏心里叹息一声,一抖缰绳,忽然之间——嘉敏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真切地看到,或者听到,但是那种冰寒从肌肤拂过的痛感,一瞬间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那就仿佛山野中的小兽,面对猛虎的——恐惧,对,就是恐惧。

    那是在死亡面前,本能的恐惧,所以乳虎啸谷,百兽惶惶。

    然后身子一歪,是有个黑影扑上来。嘉敏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落马,然后骨碌骨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尚惊魂未定,又是一滚……连续滚了有七八次,方才听到枝头少年冷笑道:“……好功夫!”

    回身看时,地上已经插了七八支羽箭,坐骑连长嘶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已然倒地,血汩汩地从脖颈处流出来,染得坡上鲜红。

    嘉敏骇然——她之先也有想过,少年敢一个人拦路,功夫应该不错。但是也没有料到会横强到这个地步。她所熟悉的人,萧南、于谨、周城,都是一时之俊杰,但就是这几个绑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三娘子、三娘子!”有人在耳边低语,是周城。许久不见,嘉敏陡然就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她倒是想问他怎么来的中州,又怎么这么巧,刚刚好救她一命。但是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也不是问话的地方。只勉强挤出个笑容,表示感激。

    周城见她无恙,才放了心。

    枝头少年闭了一只眼睛,缓缓又举起弓——

    “四郎别来无恙?”周城忽然站起,双手高举,笑道。

    嘉敏:……

    这货好像认识不少奇怪的人。

    嘉敏绞尽脑汁地猜测枝头少年的身份。枝头那少年看清楚周城的面目,却丝毫没有放下弓箭的打算,反是冷冷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个贼!”

    嘉敏:……

    其实周城当过贼,一点都不在意料之外。虽然他后来并没有和她提起过。然而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不会有人比嘉敏这种出身、这种际遇的人更明白。周城却涨红了脸,几乎要用全部的力气方才按捺得住自己不去看嘉敏的眼睛——她会瞧不起他么——然而这时候,这件事实在已经不重要。

    他们俩能活着离开才重要。嘉敏不清楚四郎的实力,他却是知道的。

    一念及此,周城收敛了心神,说道:“我瞧见有人欺负小娘子,出来打抱个不平,也没想到会是四郎你!”

    四郎嘿嘿一笑:“是又如何?”

    “不如何,”周城干脆利落地道:“我就想和四郎你打个赌。”

    “哦?”四郎终究年少,赌性甚浓,听周城这么一说,兴致盎然,箭尖略略下移,又猛地提上来:“不成!上次你就这么说,和我打赌,然后骗了我的马自个儿溜了,害我被二哥骂了整整三个月!”

    嘉敏:……

    看来某人的黑历史还真是不少。

    周城又被揭了一次底,脸皮反而厚了,也不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径直只道:“四郎也说是上次了,上次栽了,难道不想找回来?你怕我跑,不给我马不就成了,就算我有马,难道快得过你的紫燕?”

    少年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算他有马,呸呸呸这小贼哪里来的马,不是偷东家的就是骗西家的,能有什么好马,就算是好马,带着两个人,还跑得多快?当时略略垂下眼皮,多少有些意外地瞟了嘉敏一眼,又想:这货从来贼不走空,无利不起早,到底是什么好处,让他甘冒这个大险出来救人?

    ……就让他救不成!这少年原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时笑道:“那你说来听听,怎么个赌法?”

    “以四郎如今所在为中心,方圆百步,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赌四郎射不死我——如果四郎射不死我,就须得把紫燕给我,放我们走!”

    方圆百步?嘉敏心里有一万匹紫燕在刨地——开什么玩笑,百步的距离,对这个叫四郎的少年,那叫问题吗?

    却听四郎“嗷”了一声,叫道:“你这是找死!”

    周城冷笑道:“我找死,四郎还这样多般顾虑,我要不找死,四郎岂不是连和我说话的胆气都没有?”

    这是激将,嘉敏想,也不知道能激出个什么花样来。

    “呸!”少年算是真恼了,垂下箭尖,冷冷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算时间,方圆一里,你带着这个臭娘们,尽管逃,一刻钟之后,我就在这里,射你三箭,三箭射不死你,我周四郎从此不再用箭!”

    原来他也姓周,行四。周城也姓周。嘉敏想道:不知道有什么渊源,也许是……汝南周家的人?

    周城在萧南面前极力否认自己是汝南周家人,但是看这两人对话,怕是早就见过。嘉敏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周城与这个叫四郎的少年应是甚为熟识,也知他气性,所以才开出这么荒谬的条件,看似宽大,实为挤兑,或者挑衅。少年果然中计。

    偏周城不知死活还要追问:“那紫燕呢?”

    “紫燕归你!”

    “以后不许找我们麻烦!”周城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给少年余地。

    “以后不因为这件事找你们麻烦!”少年也狡黠,应话应得极有节制。

    “君子一言!”周城继续道。

    “驷马难追!”少年应诺,收了弓箭,盘腿坐在树枝上,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双方都没有提,如果周城输了赌,怎么处置嘉敏。也许是都觉得没有必要。在周四郎眼里,她的生死,不比一只蝼蚁更重;而周城想来,也许是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嘉敏实在看不出,把握在哪里。

    方圆一里,计算来,也不过三百余步。比百步略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就好比她骑射强过嘉言,但是强得有限,也就无用。

    说得好听是赌,其实还是送死——原本大可不必。就如同前世,嘉敏不明白父兄是施了什么恩给周城,才让他愿意付出那么大代价前来营救她一样,如今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她送死。

    大约就和前世她与萧南的关系一样,就和前世芈氏和周城的关系一样,总是一个人,命里欠了另外一个人。那么再往前算,前世,再前世,萧南一定是积了很多德,或者有很多钱,让这么多人都欠他。

    “我们走!”周城说,倒是个胸有成竹的形容。

    嘉敏“哎”了一声跟上。

    一路都是坦途,坦坦荡荡,连棵能遮碍视野的树都没有,嘉敏走得越发灰心起来:“那个周四郎,是你堂弟么?”

    略迟,才听周城道:“……出了五服。”

    出了五服,算是远亲了。不过望族就是望族,有的上数十几代都在族谱上。但是嘉敏琢磨着,周四郎既然口口声声喊周城“小贼”了,这个亲,怕是攀不上。也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周城不肯认自己是汝南周家子弟。

    也就不提,只道:“之前说话还好好的,也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就翻脸要杀我。”

    周城瞟她一眼,心道三娘子虽然聪明,到底年纪小,在洛阳也就罢了,人人都瞧着太后和南平王的面子,让她三分,她自个儿也知分寸,晓得利害,但是这中州……一时摇头道:“你方才吹的曲子,让崔家七娘子有所动摇,四郎、四郎他大约是想,杀了你,七娘子就没了退路。”

    就为了断七娘子的退路,就不惜杀人!

    嘉敏心下暗惊:“他难道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也该猜得到我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她能看出他衣着不凡,他难道看不出她出身富贵?就算猜不到南平王府,也该考虑利益相关,不好得罪至死。

    周城“噗嗤”笑了:“三娘子这是以常理度之,可惜我这个……周家这个四郎,从来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且不说他不知道你是谁,就算知道了,大约也没当一回事,天高皇帝远,这中州,就没个他怕的人!”

    听周城话里的意思,周家在此地,势力怕是不小。嘉敏前后想一回,却道:“就算天高皇帝远,可是我阿兄眼下领大军在此,他也不忌讳么?”

    “你阿兄?”周城显然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略略有些吃惊:“南平王也在附近么?”

    “父王还没有到。”嘉敏简洁地回答,又追问:“不如……我去和他说,如果杀了我,我阿兄势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原来说了这半天,是不想他冒这个险么。

    。。。

第一百零一章 别友() 
父女三个又说了几句,元景浩怕嘉敏才醒,气力不继,就让她歇着,把昭诩也带走了。

    嘉敏原本还想悄声问昭诩,澹台如愿和七娘的事最终怎么解决,又想,父亲大约不喜欢她再多事,也就罢了。

    过得几日,素娘打听了回来,说周城如今在世子身边做亲兵。

    又悄悄告诉她,澹台将军向南平王请辞,即将回武川镇,南平王答应帮他争取镇将的位置。而那日劫走崔七娘的人,竟然是周家二郎,如今周二郎上门,负荆请罪,据说崔家有意成全。素娘真是人活成了精,所有她想知道的消息,能一丝不苟全都给打听回来,条理清晰,因果分明,偏还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和她比起来,嘉敏觉得自己身边四个贴身的丫头,连绿梅在内,都只好去粗使了。

    崔家对嘉敏大约是很有歉意,十二娘和九娘先后来探望过几次,九娘知她喜甜,还亲手做了几样糕点,香气袭人,许是木樨。毕竟梅花还没有开。如劫后余生,三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绕开七娘不提。

    嘉敏自觉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奈何不了父兄如临大敌,然而养病总是无聊,就算窗口花瓶里的花每日都换,也还是无聊得紧。还好十二娘又送了一叠子笔记传奇过来,嘉敏前世倒是很喜欢这些,只是如今再看,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比如从前看宋定伯捉鬼,会觉得有趣,如今看来,只觉人心叵测,比鬼更可畏惧;

    比如从前看织女下凡,与凡人成亲、生子,只觉一段奇遇,如今再看,却是人心叵测,连仙子都会堕入彀中。

    所有从前觉得有趣的,可爱的,可笑的,如今看来,满纸荒唐,满纸血泪。大约人就是如此,活得长了,对世间种种,看得太清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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