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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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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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及此,一直沉默的南平王妃就开了口:“王爷和世子征战在外,我们母女难免悬心,陛下固然是好意,恐怕嘉敏这会儿,还领受不起。”

    王妃的顾虑,太后自然明了,接过话头道:“你姨母言之有理,先缓缓再说罢。”

    “儿子受教。”皇帝从善如流,应声道,“三妹妹起来罢,是朕考虑不周,三妹妹莫要怪朕鲁莽——”

    嘉敏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忙道:“陛下言重了,臣女不敢。”

    行过谢礼,缓缓退回坐席。谢云然悄然身后过来,用力握一握她。嘉敏明白谢云然的意思,她大约是以为她痛失机会,试图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好笑。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饮了一盏酪。

    太后道:“皇儿还有事么?”

    皇帝笑道:“朕一路行来,见花开正好,教小顺子折了几支,想要借花献佛,母后莫嫌简陋。”

    言罢拊掌。小顺子快步上来,跪行而近,双手高举过头,在太后面前托出莹白温润一只缠花玉盘。盘中琳琅摆放了十余支鲜花,深红浅翠,品种各异。太后只扫了一眼,心里有数,笑道:“哀家是寡居之人,这鲜花,须得配上鲜花一样的人儿——阿朱,拿下去给姑娘们插戴吧。”

    阿朱领命。太后手侧第一位是南平王妃,王妃抿嘴一笑,示意嘉言。嘉言选了支粉色木芙蓉。

    嘉言左手边是永泰公主,然后阳平公主,挨个选了粉白的玉簪花和浅紫凤尾莲。

    元明月拈了一支金铃花。

    再往左是胡嘉子。

    胡嘉子往白玉盘里一探,最打眼的自然是那支大红的牡丹。牡丹的花时原本在四月到五月,也不知道皇帝从哪里弄来,不仅风姿正盛,颜色也正,正得就像是清晨的朝霞,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朝阳喷薄而出,金光万道,普照众生。

    胡嘉子见猎心喜,伸手就要拿,忽听得皇帝轻咳一声,不由自主抬头多看了一眼。

    她自小就被家里灌输“日后要当皇后”,以为姻缘天定,太后是她的姑母,待她再亲热不过,皇帝更是她这辈子最熟悉的人,眉梢,眼角,每一个表情。他不喜欢她,她其实是知道的,她极力想要讨他欢喜,无非是以为,总还来得及,总有一日,他会爱上她——他们有时间,无穷无尽的时间,他为帝,她为后。

    直到永巷门关闭。有没有过这样一个瞬间,虽然并没有人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会知道,所有,所有一切从这时候开始,都不一样了。

    胡嘉子犹豫半晌,就听得太后含笑催道:“怎么,花太多,迷眼了?”

    猛地记起嘉言的话,想起素来与她不对付的元嘉敏说“阿言是关心则乱了”,胡嘉子咬了咬唇,扭头看了嘉言一眼,终于从玉盘中捡了凤尾莲边上的月见草,金灿灿一朵,在指尖闪着光。

    像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席上空气莫名又欢快起来。

    一个接一个,穆秋玉,郑笑薇,李家姐妹,陆静华……转到谢云然面前,盘中赫然只剩了三支,一支红牡丹,一支蓝目菊,一支月光花。谢云然微垂眼帘拿走一朵,玉盘到嘉敏面前,还剩两支,一支红牡丹,一支月光花。

    谢云然拿的,竟然不是牡丹!嘉敏心里微惊。

    牡丹是花中之王,艳压群芳,皇帝费尽心思,挑了这许多种花,算计着摆放,在谢云然的位置,是一朵牡丹,用意可知。而谢云然不顾次序拿走蓝目菊,意思也很明白,是一种拒绝的姿态,拒绝——六宫之主的尊荣。

    她自然知道自己被太后留在宫里,为的是什么,也知道一旦被定为皇后,对于家族的意义,但是她仍然拒绝,嘉敏不知道是该钦佩她的勇气,还是慨叹人各有志——有人孜孜以求,有人弃之如敝履。

    嘉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谢云然下了这个决定,是胡嘉子的飞扬跋扈,还是小潘儿的撒娇弄痴,又或者是深夜里的那场变故,这时候也由不得她多想,嘉敏伸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牡丹插在发髻上,偏头一笑,甜甜地问:“谢姐姐你帮我看看,这支牡丹可衬我今日的发式?”

    嘉敏拿了牡丹,谢云然心里也不是不惊,却还笑着伸手帮她扶正,像是认真打量过,方才说道:“再合适没有。”

    。。。

第七十五章 怒火() 
这一问一答,把上首的皇帝太后气了个倒仰——你一个宗室女,就算拿到牡丹也封不了后,倒教皇帝一番算计落了空,剩下白玉盘转到贺兰初袖面前,就只剩下孤零零一支月光花,孤零零地鲜妍。

    偏嘉敏促狭,还装腔作势地说道:“我倒忘了还有表姐,我拿了花,表姐岂不是没了选择余地?不如……我把花放回去,让表姐先选?”

    作势就要摘花。

    贺兰初袖心里直吐血,却也只能笑吟吟按住嘉敏的手:“表妹这说的什么话,牡丹贵重,也只有表妹的命格才压得住。”

    有太后、王妃、两位公主在,“贵重”两个字,怎么都轮不到嘉敏头上。

    嘉敏闻言,似笑非笑打量了贺兰初袖半晌,忽地叹息道:“表姐这话可就说错了。”

    “哦?”贺兰初袖咬牙只道,“愿闻其详。”

    “所谓锦上添花,”嘉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的姓氏,原也不需要区区一朵牡丹来增光添彩,倒是表姐,这么好人才,添一朵花,没准就真贵重了——表姐难道没听说过吗,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呐。”

    这话阴损之极,刻薄得不留余地,偏还无可辩驳——贺兰氏能与元氏比么——惊的不仅仅是谢云然一干贵女,连上头太后、王妃也忍不住想:贺兰初袖到底哪里惹到嘉敏了,引得她这样反击。

    然而贺兰初袖反应也是极快,闻言一扭腰,往太后看去,嗔道:“姨母给我做主,阿敏又欺负人了!”

    嘉敏“哎”了一声,却是说:“哪里来的‘又’字,表姐冤枉我!”

    太后只管打圆场,笑道:“嘉敏莫急,阿袖也莫急,嘉敏是一番好心——他日你得了贵婿,莫忘了谢她今日吉言!”

    贺兰初袖不依:“姨母也取笑我!”

    双方几轮太极推下来,席面上莺声燕语,皇帝觑机告了个罪,退了场。

    一派的歌舞升平。嘉敏的目光越过那些真真假假的笑容,飘了起来:她挡了贺兰初袖的路,她挡了贺兰初袖的青云路,她宁肯冒着开罪皇帝的风险拿起那支不合时宜的牡丹,也不肯它落在贺兰初袖的手里,贺兰初袖会怎么对付她呢?谁在乎!嘉敏忽然就笑了起来,举杯,一饮而尽:谁在乎!

    一旦接受贺兰初袖并不是她前世以为的那个袖表姐,就再没什么值得挂念值得迟疑值得伤心难过了。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玉山倾倒。

    “说了谁都不许进来!”皇帝几乎是在咆哮,然而门还是被推开了,一只竹丝白纹粉定盏脱手就飞了出去,砸在来人头上,一行血,沿着面颊汩汩地流了下来。瓷白的肤色,被衬得触目惊心。

    原本就单薄的眉目,越发锐利,锐利得就像是刀刃,薄而脆。

    “十七郎!”皇帝惊道,“怎么是你!”

    十七郎笑道:“陛下不是吩咐过谁也不许进来么,小顺子在外头急得哭,我想着,陛下总不能打我,谁知道陛下还真打——”

    他是在说笑,皇帝面上却一丝儿笑意都没有,怔怔看了他半晌,忽然低声道:“十七郎!”

    “嗯?”

    “朕这个皇帝,委实做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当初先帝以天下托付陛下的时候,想必料不到陛下会这么想。”十七郎淡淡地说。

    “什么?!”皇帝又惊又怒。

    十七郎提高了声音,以一种不卑不亢的语调重复:“当初先帝以天下托付陛下的时候,想必料不到陛下会这么想。”

    “砰!”皇帝出拳,十七郎仰天倒下。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宋王府里,萧南的书房之内,来人取下帷帽,萧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谁!谁打的你?”

    “自然是皇帝。”少年原本单薄锐利的眉目如今再看不到半点,乌黑肿胀的眼睑,纯然就是个猪头模样,那声音却是冷的。

    萧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吩咐下人打了水来,亲自给少年擦了脸,又自多宝格里取出一只青玉八角盒,盒子一开,整个书房都弥漫着清淡的薄荷香,萧南指尖挑一点棕金色油膏,就往少年脸上敷:“好端端的,你惹他做什么。”

    “我惹他!”少年“桀桀”地笑起来,猛地飞起一脚,萧南及时闪身,就听得“哐当”一声,水盆被踹倒,一盆水全撒在了地上,污水横流,混着血丝。少年冷冷地说:“我惹他!萧南我问你,你到底对元嘉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今她是宁肯拼着爵位不要,也不肯嫁给你了!”

    素来机敏的宋王萧南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呆呆重复问:“嘉敏?”

    “元三娘?”

    “元三娘。”十七郎用肯定的口吻回答他。

    到底是萧南,迟滞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并不问“爵位”的缘由,只道:“我原本就说过——”

    眼看十七郎又要发怒,萧南忙抬手道:“如今你拿到一半的羽林卫,难道还不够么?”

    “不够、当然不够!”十七郎泄愤似的叫了两声,方才放平了语调,“羽林卫能当什么用。”

    萧南见他狂躁,柔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娶到三娘子,南平王终究是燕朝宗室,他也姓元,他不会因为我娶了他的女儿就信任我,就如同我的父亲,娶了先帝最珍爱的妹妹,也无济于事一样。”

    “但是你别无选择,只能一试!”十七郎叫道。

    “谁说的,来日方长——”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十七郎又叫了两声,方才吐出一口气,凑到萧南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饶是以萧南的养气功夫,也不由变了脸色,良久,哑声道:“你这话……当真?”

    “自然当真。”十七郎说,“我几时骗过你?”

    萧南微微垂下眼帘,水滴从指尖滑下去,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才听到“滴答”的声音,萧南说:“我来想办法吧。”

    嘉敏睁开眼睛,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谢云然的模样,愣了片刻,闭上眼睛,过得一刻再睁开,发现没有看错,真是谢云然:“谢、谢姐姐怎么在这里?”

    谢云然像是从沉思中惊醒,有些手忙脚乱:“你醒了……要喝水么?还是醒酒汤?头疼不疼?”

    “我……喝醉了?”嘉敏眨了眨眼睛,脑袋重如秤砣。

    谢云然捂嘴笑道:“可不是!醉猫儿一只,四只爪子只管挂在人家身上,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搬回来。”

    她形容得活灵活现,嘉敏赧然,只好装作不在意,环视四周,头顶水墨云锦帐,帐上精绣的撒珠银线海棠花,帐下垂着鎏金镂空花鸟香薰球,一丝一丝吐着香,清淑如莲,悠远绵长,一点点凉,一点点甜,像秋天晚上的月光。

    “这香味倒是特别。”嘉敏嘟囔着说。

    “金屑龙脑香配的相思子,便宜你了。”谢云然仍然是揶揄的口气。

    嘉敏“唔”了一声,又绕了回去:“谢姐姐怎么在这里?”

    “我……”谢云然道,“张嘴!”

    嘉敏咽下一口醒酒汤,又酸又甜,那气味混着香往脑门一冲,倒是清醒了好些,就听得谢云然道:“我来谢你白日为我解围。”

    牡丹花……嘉敏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意象,不由苦笑道:“我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谢云然说。

    两人相对看一眼,不由失笑,谢云然道:“你先说。”

    嘉敏略斟酌了一下字句:“恐怕这宫里的消息,瞒不过你们谢家人。”

    谢云然原本以为嘉敏会直接问她为什么放弃皇后的位置,却不料是这样一句话——她是将她的处境,放在了皇后这个位置之前,心里不由一暖,颔首道:“我原本也没有想过要瞒过他们。”

    嘉敏有心想问“那你如何同家里交代”,又担心冒犯,踌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出口,倒是谢云然大大方方说道:“陛下秉性刚烈,至刚易折,恐非良配。”

    “至刚易折”四个字让嘉敏一怔,心里好一阵唏嘘,皇帝最后的结局,可不就验证了这四个字。不由得钦佩起谢家的相人之术来。这些日子,谢云然和其他贵女一样,困守后宫,消息纵然有,应该也不多,能够看到这一层,殊为不易。

    只是,皇帝虽然不是佳偶,这世上要找个良人,何其不易。何况谢云然这样,身负家族之望的女子,只怕是拒得了这次,拒不了下次。然而太久远的事,多想也没有用,人生谁不是走一步算一步。

    口中便只道:“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担心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辟寒钗。”

    谢云然倒不追问她用辟寒钗做了什么,想是心中有数。却说道:“我先前……以为你会中意贺兰姑娘做皇后。”

    嘉敏涩声道:“……曾经是。”前世是,到今生,已然知错。

    谢云然见她神情惨淡,又想起她白日在席间猛喝的几觞酒,心里越发疑惑,想道:以三娘这样敦厚的性子,贺兰初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伤痛至于此,鄙薄其人?但是贺兰初袖和嘉敏终究是表姐妹,谢云然也知趣的并不追问。一时屋里静了下来,就只有那只鎏金香薰球,缓缓吞云吐雾。

    。。。

第七十六章 召见() 
秋夜里原就是极静,静得连窗外木樨花落的声音,都簌簌地如在耳边。

    嘉敏忽又出声问道:“我出宫之后,表姐又做了什么?”

    “什么?”谢云然微怔。

    “我表姐做了什么,让太后另眼相待?”嘉敏问。

    “你走后,大约是过了月余,我恍惚听到风声,说于……于少将军劫持了令表姐,不知怎的,令表姐无事,反倒是于少将军被羽林军射杀了。”谢云然有些抱歉,“更多我也不知道,宫里说什么的都有,我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也不好胡说。之后,太后怜惜令表姐受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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