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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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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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然目中艳羡:“听说文渊阁有很多孤本……”

    嘉敏笑着说:“谢家姐姐不必羡慕,我在宫里,不过就这几日,倒是日后这宫里……没准谢家姐姐要什么孤本珍本,应有尽有。”

    这话暗示谢云然六宫有份,嘉敏一面说,一面促狭朝胡嘉子看。

    谢云然知道她们表姐妹长期不和,不过拿她做个筏子,倒也不恼,笑一笑就过去了。

    胡嘉子却是冷笑一声,打定主意,日后做了皇后,是决然不许嘉敏这个贱人进宫半步的——贺寿都不许,叫她没脸!不过,要是她不进宫,她又怎么让她瞧见她的威风呢。胡嘉子倒有片刻的左右为难了。

    嘉敏前世没有来过文渊阁,这时候抬眼看去,只见巍峨。有皇帝亲写的手令,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嘉敏自提了灯,一步一步走上去。

    她要找的是皇宫地图。照理,文渊阁里并没有这么机密的东西,但是嘉敏在后来,偶然听人说起过,燕国的这个皇宫,原是在前朝皇宫的基础上修葺、加盖而成。而前朝的皇宫,是有密道的。

    前朝的图册,在文渊阁都有备份。她不确定命运的最终结果,如果这一次,也还是有那一日,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再没有哪一处,比这里的夜更深沉了,嘉敏想。静得连呼吸都多余。到处都是书,浩如瀚海银沙。在这里行走,就连脚步,都染了墨韵余香。每一本书,经历过什么,书写他们的人,是怀了怎样的希望,想在这个世间,留下曾经活过的痕迹?这样想,便又仿佛穿行在岁月与时光中。

    有狐女长长的裙裾扫过雨后的草地,悉悉索索。

    有影子从字里行间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有虫,吃到了第九个“人”字,单等着人问一声“你是谁”,就能翻个筋斗,立地成人。

    哒哒哒,哒哒哒。

    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不紧不慢,哒哒哒,哒哒哒,嘉敏猛地回头——没有人。

    也许是自己的脚步声?嘉敏也不想自己吓自己,停步,那声音果然住了。

    再抬脚,又响起来:哒哒哒,哒哒哒。

    转一个弯,猛回头——没有人。

    嘉敏终于慌乱起来——这时候嘉敏倒又干脆利落忘记了自己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只觉得惊恐。惊恐中加快了脚步。起先是走,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竟然跑了起来,猛地再转过一个弯,眼前乍亮,有人在灯影中回过头来。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黑色细麻裳,玉带束腰,羽冠束发。

    那就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样,嘉敏张大了嘴,一动不能动。

    要仔细论这少年的五官,也许在洛阳城里能找到与他不相上下的贵族子弟。嘉敏是见过美人的,元家本身就出美人,她的父亲元景浩就是个美男子,嘉言长得好看,昭诩也是。而眼前这个人,单看时,你也许并不觉得他有多美,只是无论站到哪个美人身边,都没有人能够夺去他的风华。

    其实这一类人,也许就都该叫祸水,不分男女。

    你猜对了,是萧南。

    。。。

第三十章 重逢() 
这世上大概再没有比眼前更荒谬、更可笑的相遇了。

    你要问嘉敏有没有想过,重生之后,他们还会重逢?想过的。就算嘉敏不肯承认,潜意识也想过。最好是不要再相遇,因为她不知道相遇会发生什么,但是,如果呢?万一呢?是该掉头就走吧。

    你倒是掉头啊!你倒是走啊!——为什么迈不开步呢?

    嘉敏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还有喉咙里咕咚吞下的一口口水——身体真诚实,嘉敏悻悻地想,好像她在他面前,就没有过不丢脸的时候。

    “你来这里做什么?”萧南扫一眼嘉敏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这时节,原本就容易出汗,何况嘉敏这一路又惊又怕。

    有了声音,就会有光,有影,所有的巫咒都被解除,嘉敏发现自己能动了,能出声了,她倒想说有人追她,可惜这种话,他不会信的——这种把戏她在他面前玩太多次了。就像狼来了故事里的那个小孩,谎话重复太多,就不灵了。

    嘉敏用了全部的力量来镇压腔子里那颗砰砰砰乱跳的心,以及舌尖上总是想要窜出来的那句“为什么”,谢天谢地,她死过一回了,她被他逼死过一回了。嘉敏说:“我来文渊阁找书。”

    这种话,萧南是不信的,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接下来,嘉敏就转了身——不管跟着她的是个什么鬼,不管是个什么鬼!哪怕下一刻出现在面前的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让他吃了好了,再死一次好了,即便是再死一次,也好过让她面对萧南。

    她这样想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悲哀,几乎淹没了她。

    “你……要找什么书?”萧南在身后问。

    嘉敏没有回答他。她拖着过于沉重的身体,如在泥淖中,一步一步,走出了文渊阁。

    文渊阁里,闪出另外一张面孔,眉目俊俏得有些单薄。

    萧南微抬了抬眼皮:“你吓她做什么!”

    元十七郎笑嘻嘻道:“你想过没有,其实娶她,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萧南淡淡地说:“我有未婚妻,你知道的。”

    “你们不可能。”元十七郎也收了笑,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像我这样的人,也许还能求个一双两好,如你,就不要做这种梦了。”他笑的时候,像个没心没肺、不知愁苦的少年,怎么戏谑都不讨人厌,一旦收起笑,眉目之间,却生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凝重来。

    萧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展颜笑道:“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彭城长公主看上的是六娘子,如果从选择上说,六娘子不比三娘子强上百倍?”

    元十七郎想一想,却道:“可惜南平王妃不会允六娘子下嫁。”

    小娘子可能爱慕他的颜色,到南平王妃这个年岁,想的却得更多一些。萧南在大多数丈母娘眼中,都算不得乘龙快婿,一个南方逃过来的人,凭他在南朝怎样金尊玉贵,在燕国能有什么根基?彭城长公主与他萧家的情分,也就在一线之间,如今长公主活着还好,他日长公主过身,还不是要依附丈家过活?

    他是南朝的皇族,无论如何落魄,北朝的皇帝都不可能全心信任他,没有信任,空有官爵,能有什么好?

    正如元十七郎笑言,元家女儿不愁嫁。

    彭城长公主的心高气傲,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萧南这次沉默得更久一些,文渊阁里的沉默,黑暗里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墨香,而咫尺之地,光影黯淡。

    这是个不难预想到的结果,但是当初护送母亲北来的时候,要的不过是个骨肉团圆,但是人心不足,得陇而望蜀,他吃了那么些苦头,母亲又有咽不下去的气,连仲雪、仲雪倒是不提,只是有次失言,说起家乡莼菜。

    萧南记得当时,像是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你看,你背负的那些东西,是永远都不可能卸下来的。北人不可能信任他,叔父不可能再容他回去,天下之大,原本就没有他多少立足之地。

    但是人总想活着,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所以就算有什么图谋,其实也并非不能原谅。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元嘉敏方才的样子,傻呆呆地张大嘴,走也不能,不走也不能,最后是并手并脚转的身,那样滑稽可笑的模样,她自己一定没有看过。而那样惨白的脸色,却是他没有看过。

    什么眼波流转,什么笑靥如花,这姑娘是下辈子也学不会了。但是他竟然有些隐隐地羡慕,羡慕她可以理直气壮,理直气壮地喜欢,理直气壮地憎恶,理直气壮地来缠他,理直气壮制造偶遇。她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父亲,和足够强大的背景,也许她自己还不知道,不过他是看得明白的。

    燕国的内乱,不会让他等太久了。

    萧南重又低头去看书,他看的是《战国策》,战国多士,纵横捭阖之学,对他,原本是没有用的。

    “清河王人到哪里了?”萧南忽然问。

    离了萧南的“势力”范围,嘉敏一路几乎要跑起来——来的时候没觉得,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住的玉琼苑,离文渊阁竟然有这么远,远到总也到不了似的。嘉敏走得太急,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人。嘉敏没头没脑说一句:“对不住。”

    看清楚面前人,竟然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宽袍缓带,俨然神仙中人。

    嘉敏一愣:“你、你是谁?”

    这绝对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嘉敏心里想:这皇宫里的人,哪里轮得到她来问“你是谁”?

    中年男子竟也有些慌乱,迟疑片刻才道:“本王……本王清河王元怿,受直阁将军元明炬所托来这里探望侄女——姑娘你是?”

    清河王。燕国有封宗室为王的习俗,从太祖到如今,积累下来的元姓王多如牛毛。要是嘉言在这里,定然已经喊起“叔父”,嘉敏没有受过严格的牒谱训练,哪里知道这么多,愣了好半晌,方才呆头呆脑左右打量片刻,说道:“明月不住这儿,明月住清秋阁——我带王爷去吧。”

    清河王再迟疑了片刻:“姑娘你是——”

    嘉敏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家父南平王。”

    “三娘?”清河王却是记性极好,一听说是南平王的女儿,就叫出了嘉敏的排行:“三娘该叫小王一声叔父。”

    “叔父。”嘉敏从善如流:“怎么也没个人给叔父领路?”

    这该是早想起来的,只是嘉敏才见过萧南,脑袋实在不灵光。清河王道:“有人领路的,方才走丢了。”

    嘉敏“嗯”了一声,没有细究——这时候她也反应过来,皇宫里大多数事都轮不到她来细究。她问过明月的身世,既然元明炬托清河王来探望,想必是很亲近的宗室,没准就在这皇宫里长大,熟悉路径,无须领路也不奇怪。

    清河王十分健谈,即便是嘉敏这样神不守舍,心不在焉,与他说话,也如沐春风。

    往南走了大约了两刻钟,就到清秋阁。自有人前去禀报,明月听说嘉敏来了,一路小跑来见:“三姐姐好久不见!”

    猛地瞧见清河王,刹住脚步,却是恭恭敬敬屈膝行礼,垂头道:“明月见过叔父。”

    果然是认得的。

    嘉敏不打搅他们叔侄相逢,略坐一坐,就回了玉琼苑。这时候贵女们还在戏耍,看到嘉敏,胡嘉子就叫起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会被文渊阁的看守赶出来的吧——说什么皇帝哥哥允你上文渊阁,谁知道是不是吹的。”

    她提到文渊阁,嘉敏心里又是翻腾起来,也不与她计较,三步两步就回了房。

    要这时候才忽地想起,皇帝当时说“允她进文渊阁”,所指,并非避开贵女们的追拦堵截,而是因为,萧南常常去文渊阁么?嘉敏觉得一口气噎在喉中,简直想就此昏过去,不去尝这个五味俱全。

    大约在皇帝眼里,在所有其他人眼里,能见到萧南,对她,都是一种恩赐吧。

    嘉敏茫然地想,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忘掉这件事呢?又低声问自己,要到什么时候,见到萧南,才能给从容,镇定,如见到任何一个路人呢——如果不能,那就还是不要再相见了吧。

    嘉敏拉过被子,蒙上头,她难过得几乎无法原谅自己。大约人性是这样,最恋慕的是自己,最憎恶的是自己,最无法原谅的是自己,但是一次一次纵容的,还是自己,就算能重生一次,也还是人,是人,就须得绝大的毅力,方才能够摆脱人性固有的弱点。

    也许做鬼还轻松一点,嘉敏忍不住说了一句符合她眼下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该说的话。

    。。。

第三十一章 清河王() 
又过了几日,虽然小有纷争,大体也算是风平浪静。

    嘉言称母亲有恙须侍疾,避开了贵女们的交游。胡嘉子逮住机会,尖刻地责备嘉敏怎么不去。嘉敏只能当做没听见。如果南平王妃得的是别的病也就罢了,她衣不解带服侍几日,还能得个好名声,但是如今王妃是有孕在身,她这时候跑去亲近,要有个万一,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亲生和非亲生,区别就在这里。亲生的孩子,话多,那是能说会道,话少,沉默是金。聪明,自然千好万好,愚钝,那是憨厚老实,没坏心眼。生得千娇百媚自不待说,万一长坏了,还有个现成的词,叫敝帚自珍。嘉敏不记得从哪里看到过的诗,诗中说,唯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当时看得嘉敏笑出声来:这世上多少聪明人,费尽心机,绞尽脑汁,要到公卿位上,也千难万难,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不知道既没有含金匙出生,既鲁且愚的孩子,凭什么无灾无难到公卿啊?诗者大有视天下聪明人如无物的气魄。

    亲生的孩子,就算做错点什么,做母亲的,也没有不能原谅的,就如同她在父亲面前一样。但是在王妃那里,她总得小心一点——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哪怕她与王妃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王妃也未必就会害她。

    重活一次的收获就是这些,知道人活得谨慎些,警醒些,总没有坏处。

    自那日撞到清河王之后,嘉敏也觉得明月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宫里,未免可怜,又去探望过几次。经过近半月的调养,明月的气色好看了许多,眉目也渐渐显山露水。她这时候年岁尚小,日后应该也是个美人——只是这时候,嘉敏还没有想过,元明月会美到那种惊心动魄的地步。

    明月很亲近嘉敏,嘉敏也不知道缘故,明明平日里贺兰初袖对她照顾得更多一点。嘉敏没有无故亲近人的习惯,就像她在太后面前为陆静华解围说话,之后也就不咸不淡来往着,并不比其余贵女更亲近。

    她卖她一个好,至于她会不会报答,嘉敏不去想。挟恩求报,很少会有好结果,中山狼多着呢,时间还长,日久见人心。

    亲近一个人,需要时机来了解,需要时间来沉淀,而有贺兰初袖这个前车之鉴,嘉敏实在再不敢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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