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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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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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讶然变色的,也有忧形于色:毕竟是太后的寿宴啊,最该喜庆的不是吗?

    而埙又响了起来,呜呜的,亘古悠长的幽怨中,鸽子轻盈,风里飘落一支细羽,洁白。

    人心都揪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看到血,鲜红的,滚烫的,从精灵的身体里喷出来,洒在绿的草地上。

    但是忽然又听到一声清唱。谁也听不出那唱的是什么词,什么曲,什么调,只觉得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忽然都舒展开来,就像伏暑天气里,喝了一大碗加冰的奶酪,或者最黑最冷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缕阳光。

    也许要这样的声音,才能……让百鸟臣服吧。

    雄鹰昂首叫了一声,然后是金雕,清亮,高昂,声遏行云。不知天高地厚的云雀不知道又打哪里蹦了出来,婉转和鸣。鹦鹉叽叽喳喳说着“眉寿无疆、眉寿无疆”,喜鹊跃上枝头,燕子呢喃……

    忽然殿中有人短促地惊叫一声,声音虽然不高,还是引起左右目光转了过去,庭中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只白鹤,时婷婷而立,时振翅而舞,时分时合,一动一静,竟与那曲合奏相和。

    曲愈繁,舞愈急。

    每个人耳中、眼中,都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却每个声音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猛听得一声罄响,恰如无声之处惊雷,所有声音,齐齐止住,一众贵女拜寿的声音遥遥传来:“太后眉寿无疆!”

    身着天子礼服的少年,在阶前高高举杯过额,贺道:“母后眉寿无疆!”

    殿中亲贵、妇人也都齐齐跪下,贺道:“太后眉寿无疆!”

    这时候殿中所有人都跪下了,就所有人都矮了下去,只有天子站着,太后坐着,庭中两只白鹤,还傻愣愣呆在那里,浑然不知君临天下之威。

    太后喜得眉开眼笑,连连道:“好、好!”

    众人又拜天子。

    天子叫了平身,太后分赐了宴席下去,又吩咐宫人好生安置那两只呆头白鹤,莫要吓着它们,白鹤祝寿,可是难得的好兆头。又叫人引一众贵女到面前,赐座。先赞了嘉敏的好主意,嘉敏早备下说辞,笑嘻嘻道:“……太后还谢我呢,我可真担不起——明明是我沾了太后的光,不然哪里来福气听到这一曲。”

    太后笑着要拧她的嘴:“油嘴滑舌,和你母亲一个样!”

    南平王妃忙道:“阿姐又冤我!”

    。。。

第二十五章 贵女() 
说笑几句,太后又细问是哪个弹的琴,哪个鼓的瑟,哪个敲的鼓,都一一叫到眼前来,问姓名家世,一面频频往皇帝看。

    众贵女心知肚明,这是要为天子选妃。像嘉敏、嘉言、明月这样的宗室女,自知不是主角,都不声不响退坐一旁。

    天子这年是十三岁。

    元家人都生得好相貌,站在太后身边,如青松挺拔,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嘉敏偷偷打量他。她前世和皇帝就没见过几次,当时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这个稍显柔弱的少年,会在四年之后,手刃她的父亲。

    是血溅当场。嘉敏没有目睹,也能够想到当时凶险。虽然都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但是轮到天子亲自操刀,自古就少。

    南平王读书不多,胡家、温家也没什么底蕴。嘉敏在家时,看的左右不过是些游记传奇。后来到周城身边,因周城不通文墨,又生性多疑,却难得地信任她,常常叫她读史书给他听,她读,他点评。这才多知道了些兴亡之事。

    周城那时候已经总领燕**政。一个人站的位置不同,眼光也会不同。周城对于史籍所载人物、制度、事件的看法,不流于俗,嘉敏自然获益良多。若非如此,即便让她重生一次,她也不会去琢磨,父亲和皇帝、太后之间的龃龉。

    自古权臣,难得有好结局,父亲如是,她死后,周城……不知道有没有逃过这个命运。

    嘉敏想得失神,天子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顺着目光去,看到个翠袖云衫的小娘子,一双浓眉无须画,底下两只杏眼,瞪人的时候,想必圆溜溜的像只猫儿,再往下,唇生得极薄。都说薄唇每是负心人。

    皇帝有点拿不准她的身份,看她右边,大红璎珞纱衣,肤光如雪,宜喜宜嗔一张芙蓉面,却是堂妹嘉言。嘉言是常进宫的,皇帝自然认得。这样一想,左边那位,大约就是姨父养在平城的长女了。

    皇帝对嘉敏笑了一笑,正听见母亲问:“那声凤凰叫,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是编钟。”有人屈膝行礼作答。那是个穿粉白色烟罗纱裙的少女,裙面上零落绘几片绿萼梅花瓣,淡雅别致,樱桃红宽带束腰,不盈一握。难得神态落落大方,让人一见之下,心生欢喜。

    皇帝记得之前母亲问过话,是国子监祭酒谢礼的女儿谢云然。

    编钟是礼器,祭酒家的女儿通礼器,也算是理所当然。何况谢家大族,人才济济,出众也是应当。

    要是选她做皇后,倒也没什么可挑的,皇帝暗忖:左右,小潘儿也做不成皇后,怕就怕……

    又听太后问:“那雄鹰呢?”

    “雄鹰是笙。”声音响亮,活泼。皇帝不由自主看过去。那姑娘穿了妃色曲裾,通身没见什么绣花,就只有裾角颇为敷衍地几道云纹,歪歪扭扭,针脚粗大得肉眼可见。这姑娘,是在家里不受待见吧,皇帝忍不住这样想。

    他这样看这姑娘的时候,有人也在看他,只是这时候,皇帝却没有留意了。

    太后笑吟吟问:“你是陆家的姑娘吧。”

    “太后真是明见万里。”陆静华从前没进过宫,如今竟被太后一口叫出身份,不由又惊又喜,满脸敬服。

    皇帝都快忍不住笑了。

    边上却传来一个含酸带醋的声音:“陆家女儿女红差劲,也算得上是咱们洛阳城一景了。”

    言下之意,太后能知道陆静华是陆家的女儿,无非她穿的衣服,手工实在太差劲了——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是说破了,委实叫人难堪。

    一时间目光纷纷看过去,众人发现说这话的不是别个,正是镇国公的孙女,长安县主的女儿,皇帝嫡嫡亲的表妹,胡嘉子。又纷纷都泄了气,心下了然:除了她,别个也没这胆子在太后面前放肆。

    陆静华涨得整张脸都红了。

    陆家是将门。还在太祖时候就为元家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在朝中仅次于穆家。迁都洛阳之后,国事安定,战事渐少,穆家往清贵发展,数代尚主,牢牢站定在决策中心。而陆家专心武事,渐渐就被边缘化。

    偏陆家子女又极多,大约是有些入不敷出,才用小娘子自己做女红。

    胡嘉子这样说话,太后心中也有腹诽。但总不好在众人面前教训,毕竟胡嘉子是她属意的皇后人选。她也是为了皇帝。太后这样安慰自己:如果不是一心扑在皇帝身上,也不至于皇帝多看谁几眼,就动了怒。

    太后不说话,当时就冷了场,那些素会做好人的贵女们,没一个站出来为陆静华说话。

    莫非是陆家姑娘养得粗疏,口无遮拦,平素得罪的人多?嘉敏默默地想,又想道:不对,就算是谢家小娘子,落到这个境地,肯出声的,怕也不多,到底是太后跟前,哪个好去驳胡嘉子的面子,那不是和太后过不去吗?

    良久,也只有陆静华孤零零的声音,强自辩解:“阿娘说,女儿家以贞静为要,所以、所以……”

    她原是想说,所以衣上不必绣很多花。却被胡嘉子接过话头,嘲笑道:“所以能吹出这么雄壮的笙?”

    这一下,陆静华的脸更红了,只低着头,怕眼泪被人看见。

    “陆家姑娘的女红,我是见识了,”嘉敏忽然笑出声来:“胡表姐你的女红,小妹我还没见过呢。”

    这话不难听,但是也不好听。贵族千金做个女红,无非是消遣,比的是精致,也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给人看的。但是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话从嘉敏嘴里出来,怎么听都是讥诮:陆家姑娘的女红虽然不行,还见得了人,你胡嘉子的女红,怕是见不了人。

    偏偏那还是真的——胡嘉子的女红,一向有得是人做,哪里需要她亲自动手呢。

    胡嘉子揪着帕子,狠狠瞪了嘉敏一眼,她也知道,在场没人敢和她吵,但是嘉敏要出头,她胜算不大。没有错,她是太后嫡嫡亲的侄女儿,可是元嘉敏,在名义上,那也是太后嫡亲的外甥女啊。

    为了南平王妃,太后也少不得要一碗水端平,没准还得往嘉敏那头稍稍倾一倾。

    就不说嘉敏那个宗室身份了。她又不可能和皇帝有什么瓜葛,吵赢了她能有什么好处?胡嘉子又不傻,恃强凌弱,趋利避害,原本就是人的本能。

    嘉敏就更不在意了,她和胡嘉子,前世今生,就没对盘过。胡嘉子这时候骄纵,无非以为皇后的位置定然是她的——这样想原本也没有错,如果她不是拦了贺兰初袖的路的话。嘉敏的目光稍稍往贺兰初袖的背影一飘,又赶紧收回来。

    南平王妃也觉得继女和侄女之间不好取舍,索性装聋作哑。

    陆静华想不到那个传说中痴缠宋王的南平王府三娘子会出声帮她,迷惑和惊诧倒压过了欢喜。

    嘉敏笑嘻嘻又说道:“陆姐姐的笙,想是陆将军教的吧,所以吹出来的鹰声,才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可多亏有陆姐姐,不然,太后寿辰,百鸟来拜,虽然云雀婉转,鹦鹉吉祥,但是那多煞风景。”

    这话在别人耳中,不过是嘉敏会说话,既捧了陆静华,也不得罪其他姑娘,但是落在贺兰初袖耳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简直不是她认识的元嘉敏。贺兰初袖跟着萧南南下的时候,嘉敏已经把自己全然封闭起来,戳一下也不知道喊疼,当然了,在此之前,也就是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如今……如今竟能够这样面面俱到了。

    据说他们南下之后,周城那个武夫很看重她,也许是发生了什么龌龊事也不可知——元嘉言能够爬到堂兄床上去,难道指望元嘉敏守贞?那就是个笑话。话说回来,以元嘉敏的姿色,能被周城看上,已经是她的运道了。贺兰初袖隐约有些恨恨地想,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好命,生下来有父兄庇护,有姨母溺爱,就算来了个继母也没什么坏心,选婿选得称心如意,就连家破人亡了,也还有英雄救美。

    周城虽然只是个武夫,远不能与萧南相比,但是说英雄还是说得上的,贺兰初袖觉得自己十分客观。

    谁知道会杀出个周城来呢?害得她竟不能把她卖到漠北去给柔然人为奴作婢。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怂恿萧南问燕国讨要皇后,虽然名义上是找个借口对燕开战,不过,元嘉敏不会真蠢到,以为自己北来,有个皇后当吧?

    倒是苏仲雪,半路杀了她,殊为可惜。

    。。。

第二十六章 赐官() 
不等陆静华说话,皇帝接口就道:“三妹妹说得对,鹰声隼鸣,方能显扬我大燕国威,为太后寿的气势,要是弱了些,可真撑不起这份心意——说起来,三妹妹的笛子,莫非是南平王教的?”

    一直作壁上观的皇帝这一搭话,一表态,众贵女面上没什么,心里却纷纷地翻江倒海,看往陆静华的目光里,也多了不善之色。

    胡嘉子更是气得面色发白,死死攥住了帕子。

    太后见这般情形,却是不好打断:总不能不顾皇帝的面子。嘉子先前这样明着嘲笑陆家的女儿,也确实太过分了。罢了,让她吃个教训吧,左右嘉敏也是自家孩子。以后相处,日子还长着呢。

    嘉敏微微屈膝,答皇帝的话:“是,陛下。”

    皇帝又笑着臊嘉言:“朕倒想不到,南平王还吹得一手好笛子——阿言你会不会?”

    嘉言眼睁睁瞧着嘉敏又和表姐对上了,自个儿插不进嘴也就罢了,皇帝还偏帮着嘉敏,早憋了一肚子气,懒洋洋只说道:“陛下这可说到我伤心处了,我阿爹偏心,只教了阿姐,没教我,回头陛下可要为我出气。”

    这话说得,太后都给她气乐了:“回头哀家要真罚了南平王,阿言你可莫要进宫来哭!”

    嘉敏留意到这时候皇帝的表情,眼神里果然暗了暗。皇帝这会儿还没到亲政的年岁呢,嘉敏默默地想。

    又听皇帝问:“胡家表妹演奏的是什么声?”

    这才叫真戳人伤疤——调度的女官是太后亲信,要是胡嘉子技艺出色,自然会被放在最好的位置,而事后,太后第一个要问的也是她了。

    胡嘉子迎着表哥关切的目光,张张嘴,又合上。满面通红。忽然间有个软软的声音插话道:“胡姑娘演奏的,自然是百鸟朝凤了——既然是百鸟,少了哪一个,都是缺憾,陛下以为呢?”

    皇帝的目光转过去:“你是?”

    “臣女贺兰初袖。”

    不知怎的,到终于等到贺兰初袖开口说话,嘉敏觉得自己长长松了一口气,就仿佛那只传说中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了地:本来她应该在笛子掉出来的时候就大出风头的;本来她应该在嘉敏拙劣的吹笛中,以伴奏的身份,再出一次风头的;本来她应该在太后格外的垂询中,被所有人瞩目的……

    这一切都被她破坏,但是嘉敏毫不怀疑,贺兰初袖还能抓到别的机会。

    皇帝想了一会儿,说道:“贺兰姑娘说得对,萤草之辉,虽然比不得明月之华,也同样不可或缺。”

    这算褒呢,还贬?嘉敏在心里吐槽皇帝嘴损。还说得对呢,这话里都把胡嘉子比作萤草了,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完全是在给贺兰初袖拉仇恨吧——看来皇帝对胡嘉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

    这会儿贺兰初袖可就难办了。本来么,作为嘉敏的表姐,胡嘉子就很难相信贺兰初袖在帮她,嘉敏笑眯眯地想,虽然从来在别人眼里,都是她连累的贺兰初袖,但是她自己心里知道,这块垫脚石,她做得够冤的。

    这一次,却是真连累了,这种感觉,竟然也不坏。

    事实就如嘉敏所料,胡嘉子认得贺兰初袖是嘉敏的表姐,自然不会相信她的好意,再加了皇帝这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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