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句话,林乐霜如今体会的特别深刻。
前世,就是不懂这句话,太期盼旁人给的些许温暖,便认贼作母,认中山狼为良人,最终不过是白白为他人打江山。
但这些道理,林乐霜觉得母亲不明白也没有什么,明白了的,反而都是些不幸福的,吃过亏的人,她希望母亲被她和哥哥们护着,能少吃点亏,就少吃点亏。
林山在一旁湿了眼眶,母亲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只需要些许善意,就能让她惦记着日后回报。
这样善良的母亲,为何要嫁给父亲这样的男人。
这都是外祖父一手安排的悲剧。
自打他听到了小娇的那些话后,林山就一直沉默寡言,他想到了太多,在王家,外祖母和母亲是弃子,在林家他们兄妹三人和母亲亦曾经是弃子。
看到外祖母的惨况,林山就能想象得到,若是妹妹没有在那个夜晚撕开迷障,带着他们一路反抗下去,等着他们的只怕……只怕比外祖母还要惨的多。
外祖母已经是一个老妪,夫君死遁多年,就这样都被如此残忍的对待。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挡了小娇和小娇子女道的嫡子嫡女们。
林山想到了已经失踪了许久的大哥林禹。
不知道大哥究竟被小娇等人弄到那里去了,又在那里受苦。
究竟外祖父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弃妻子于不顾,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来。
林先是个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的,只是不满于那天夜里,他和哥哥守着母亲和外祖母,名义上是护卫着她们的安全,实际上却是被淮阳王保护。
最终抓到吸血恶魔的是淮阳王和妹妹。
林先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嘟嘟囔囔,若是他在场,一定要将那个静安师太撕成碎片。
撕成碎片……
林乐霜觉得哥哥的力气越来越大,人也变得暴戾了不少。
看着林家最英俊的郎君变成这个样子,林乐霜只能为未来的四嫂感到抱歉。
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再有大半个时辰,就要到王家的坞堡了,王氏近乡情怯,尽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林先在外面逗贫嘴也不管用,垂头丧气地对林山说:“女人真是水做的,高兴了也哭,伤心了也哭,花儿开了也哭,花儿落了也哭,跌一跤要哭,绣花针扎着自己了也哭,真是……”
林山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狐疑地看了看弟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在哪里认识了这样小娘子?”
“……三哥,我只是说说而已吗……”林先干笑着说。
马车里面,林乐霜对母亲说:“四哥在外面认识了谁家的小娘子,竟然知道人家看到花开花落都要哭,绣花针扎着了指头也要哭。”
王氏这才止住哭声,紧张地问:“四郎,你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小娘子?”
“!”
看在将母亲哄的开心的份上……林先搔了搔发顶,叹口气:“母亲,您总是哭,以后四郎娶了媳妇,就看着你们婆媳对着哭,真要愁死了。”
“哈哈”
众人笑的开心,惊起了鸟儿无数,豹子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了低吼。
林乐霜止住笑声,轻声唤:“林保,林家,林卫你们小心。”
车外无人应声。
林先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二话不说,立即策马当先。
一股子黄色的烟雾突然弥漫开来,林山大叫:“四郎小心。”
接着他就感受到耳后一阵轻风,一只手轻轻地就朝他的肩膀拍来,林山的武艺平常,但反应灵敏素有急智。
他不仅没有回头,也没有朝前策马狂奔,而是猛地一低头,坠下马去。
这一下显然出乎那人的意料,但接着轻轻地哼了一声,又跟了上来。
林山只来得及大大喊一声,“妹妹小心,”就要被那只手拍上后心。
“猫眼”已经从窗子里跳了出来,只一口,便袭中了来人。
林先已经转了回来,跟着豹子的动作,抓向了来人。
看哥哥跌在马下,不知死活,林先的眼睛就红了,使出了浑身的劲,活生生的将那人的胳膊拽了下来,豹子也已经咬住了那人的咽喉。
形势转变的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一旁有人大叫:“林四郎,淮阳王叫留活口。”
““猫眼”留他一命,”林乐霜听了连忙阻止。
可是已经晚了,那人已经断了气。
马车停了下来,林山躺在地上,身上受了些伤,倒也并无大碍,林乐霜这才松了口气,王氏被吓得目瞪口呆。
林乐霜静了静心神,告诉王氏:“母亲,这些人只怕是静安师太一派的余孽,来自西越国。哥哥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他们可能是想替静安师太报仇。”
林保、林家、林卫拧了一个人上来,林乐霜看了看,是个少年郎,脸色苍白,眼睛微微地凹了进去,闪着仇恨的光。
确实是西越国人,林乐霜想起了什么,连忙叮嘱:“你们小心,他是西越国的人,只怕身上有毒物,沾着就麻烦了。”
第216章 做大将军()
几个暗卫吓得脸色一变,都紧张起来。
静安师太的事让他们对越人非常警惕,越人善斗,善养毒物,若是被伤着了可真麻烦。
那个西越人能够听得懂大兴的官话,蔑视地看了林乐霜一眼,嘟囔着说了一句话,如同鸟儿在叫一般。
林保等人听不懂西越语。
不光是西越语难懂,整个越人的语言都比较难懂。
越人粗略地分成了闽越、东越和西越三国,实际上越人由好几百个部落组成,有些部落和部落之间的语言都不通,他们和中原华夏民族打交道打得久了,就使用大兴的官话作为通用语。
也就是越人大都能够通晓两种语言,一种是华夏的官话,一种是本族的族语。
但是在文字上,越人学习汉字的就极少,大部分都采用的是本部落记载文字的符号。
所以大兴人很难了解越人,而越人却对大兴的生活习性、语言等都有所了解。
越人的语言听起来音节并不分明,有时候大兴人用一个字表达的意思,越人要用好几个音节组合来表示,他们说话又快,音调起伏就像是唱歌。
林保跺了他一脚,说:“你个阶下之囚,还说什么鸟语。”
那个西越人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林保一眼,不说话了。
这时,林乐霜说:“他说他才没有中原的汉人这么奸诈,不屑于在身上涂毒。”
西越人惊奇地看了眼林乐霜问:“你听得懂?”
“听得懂,”林乐霜笑嘻嘻地说,实际上她还会说,前世她绞尽脑汁攻打西越国,差点战死在那里,当然懂得说西越语了。
“我还知道你的身上纹了龙,你今日来也不是想杀人,是想将我们掳走,换回你们的主子,”林乐霜淡淡地说,眼睛却没有放过这个少年郎的眼神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方才我的爱人死了,我必要报仇,割下你们的首级挂在我的腰间,”少年郎激动地说。
西越人的头发并不像中原人一般用发冠束起,而是剪得短短的,这个少年短短的头发茬子桀骜不驯地立着,面色激动,看起来非常的凶野。
越族人在交战中,将对方俘获后,会割下首级,系在腰上炫耀。
少年郎吐着唾沫发誓,林乐霜相信死了的真的是他的爱侣。
林先看看西越人激动的神色,奇怪地问:“霜儿,他在说什么?”
西越人的男女、男男之间的恋情非常的自由自在,只要喜欢,相互就能在一起,这一点和大兴相差很大,这样的事情这个少年郎能够轻易地宣之于口,但是林乐霜接受的闺训,却无法说清楚。
但是林乐霜的心里是极其欣赏这种自由大胆的感情的,没有贵贱之分,只是因为两颗心的吸引,但这只能深深地埋在小娘子的心中。
她红着脸,想了想说:“他说他的同伴死了,必要报仇,”
林先大怒,举起手中的鞭子就朝这个少年郎抽去,一边还在骂:“我叫你报仇,我哥哥被你们害的生死未卜,我们好好的活着招谁惹谁了,你们这些越人,不在西越好好呆着做什么?到我们大兴究竟有什么阴谋?”
鞭子将少年郎左臂的衣服打破,上面有着青紫的齿印,看样了有了段时日。
林乐霜想这兴许便是两个人相互之间契臂为盟,要永远相守,互不相负。
“好了,四哥,我们快去舅舅家,这个人,淮阳王要活的,”林乐霜劝阻,又施了眼色,让林保将他带走。
十三叔显然已经估计到了,西越人会跟着她们下手,就将他交到十三叔的暗卫们手中好了。
至于那个死了的,林乐霜想了想,西越人有洗骨葬的做法,在土葬数年后开棺取骨,然后将全副骨骼一一置入被称之为“金斗”的陶瓮当中。
就将他就地掩埋吧。
以后能不能被带回西越国安葬,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剩下的一段路程,林山一直昏迷着,他从马上跌了下去,跌的厉害,虽然没有伤着骨头,却也对内脏有了些损伤。
到了王家就好了,林乐霜用帕子轻轻搽去了三哥头上的汗,施了针,等着到了王家,从薛神医的药田里拔些好药,好好调理一番。
还没有走近坞堡,豹子又不安分了,林乐霜侧耳听了听,掀开帘子,朝马车后面看了看,奇道:“舅舅派了部曲出城了么?人数还不少。”
林先也看到烟尘扬起老高,伏在地上听动静,都是踏踏的马蹄声,都是骑兵。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将车赶在岔路的树荫下,掩藏了起来。
不多久,一支铠甲鲜明的骑兵,飞奔了过来,远远看着旗子的颜色,像是王家的。
林保传了讯息过来,的确是王志带着的王家部曲。
林先才又让车夫将车从岔路口赶了出来,看着王志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支雄伟的队伍,眼馋地说:“大丈夫当如此啊。”
“噗呲,”林乐霜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刘邦曾经看着秦始皇的仪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后来刘邦便灭了秦,取而代之。林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想做王家的大公子吗?
这个典故完全没有用对头么。
林先奇怪地问:“又笑话我什么?”
“没什么,表哥才带了多少人出来啊,你就这么眼馋,日后怎么当大将军,”林乐霜嗤笑林先的宏伟志向。
林先抓了抓脑壳,说:“你真觉得我以后能当大将军。”
“难道四哥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林乐霜讶异地看着林先的脸,惊叫道:“难道哥哥只想做个大力士不成?为将帅者可万人敌,只做个大力士能敌几人?”
被妹子这么一说,林先回过味来,对啊,做当将军的人可是要雄韬武略,只是锻炼力气,好像还真是有点傻。
林先不愿意在妹子面前承认自个傻,强撑着说:“自然是想过的,等在王家附学,我一定会将藏书楼里的兵法全都弄研读一番。”
兄妹二人说着,王志已经到了近前,一见面,便叹了口气,说:“表妹,表哥专门带着五百骑兵去给你出气去了,结果……”
“怎么?”林乐霜困惑地问,然后才意识过来,王志这是带着兵马去追武安,替她报仇去了。
第217章 追杀武安()
林乐霜心中暖融融的,王丰兴许在开始帮忙的时候,有许多盘算,但是当双方合作的越多,越为彼此打算的时候,感情也随之建立起来了。
她的两个亲舅舅,王曼站在了小娇那一侧,恨不得让她死。王汤胆小如鼠,首鼠两端,压根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王丰对她的维护,远远胜过了亲舅舅。
而王志这个少年郎君,自从那个夜晚被她和三哥拖下水后,就真的在一直帮着他们。
一开始,王志非常不认同她对于林简的态度,但是最后,王志完全的站在了她的一边,今日,还大张旗鼓,带着兵马前去追杀,压根不怕得罪清河国国王,也压根不怕得罪皇室,只为了替她报仇。
王家这是对世人表示,她是王家罩着的,谁和她过不去,就是和她身后的王家过不去。
这样的盟友才是真正的盟友,什么时候都旗帜鲜明地站在她的身后。
王氏在车内听了,探出头来,惊慌的语无伦次,“志郎,你带着这么多的部曲,去找武安寻仇?你……千万不要惹出事端来,武安被免为庶人,雪儿也已经死了,你别……”
王志看了林乐霜一眼,明白她并未将实情告诉王氏,心中更加怜惜表妹,叹了口气,哄着姑母说:“姑母,你且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乐霜眼眶有些红,说:“表哥,谢谢你们顾念着我,维护着我,霜儿真的太感动了……”
王志的心头有些发酸,若是妹妹王琳那里会受这么多的罪,又何必如此,这件事归根究底,也是因他连累的表妹得罪那个刁蛮的郡主,招来这么多的事端。
他恨不得从未认识过武安这个人。
王志连忙说:“表妹,你别太见外了,这样的事,我自然是要出头的。”
林先才不会多想,俊俏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给了王志一拳,笑着说:“表哥,还是你好,能带兵出去,你将那个贱女弄死没有?”
听了这话,王氏倒抽一口冷气,又要训斥林先。
林乐霜连忙搅和,“母亲,那个武安多生事端,为了表哥,和我们争吵,还想用鞭子毁我的容,多亏淮阳王和表哥护着我。”
王氏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武安究竟是什么心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母亲,她在长公主府上和二妹做出来那样的事,还心生怨愤,在大街上就安排刺客,幸好有淮阳王相助,没有让她得逞,她还不死心,半路夜里还派人来暗杀我,若不是事有凑巧,女儿和哥哥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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