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岂不都可以自称是真命天子,十世真人了。”
静默。
谁也没有想到佛教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以前的佛教并没有露出他的厉害来,只是一味劝人向善,告诉信徒们今生好好修行,以便修来世,许多对今生不满之人,信了佛教之后,变得心平气和,一心期望来世。
这样的情况大兴朝的帝王们自然乐意看见,这也是佛教能够在大兴迅速传播下去的原因,更有甚者,这么些年来,连达官贵人们都开始信奉佛教。
谁不愿意来世还这么富贵,或者更富贵呢?
近年来,敬国长公主对于佛教的追捧,也对于大兴朝达官贵族的夫人们信奉佛教具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敬国长公主内心太过苦闷,又听静安师太讲因果轮回,便喜欢上了佛教。
因为只要有因果轮回,她死去的情人就有可能和她再次相遇。
当年皇宫中血雨腥风,敬国长公主没了母亲,和弟弟相依为命,为了能让弟弟不死于非命,有个好封地,敬国长公主愿意以嫡长女的身份和亲大金。
大金和大兴不同,他们生活在草原上,以放牧为生,在族中盛行的是兄死弟及,敬国长公主嫁给的大金皇帝是个老头子,独宠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守了寡,接着皇帝的儿子,也就是敬国长公主的继子即位做了新皇,又娶了继母做皇后。
大金和大兴依旧还是亲家。
敬国长公主贵为皇后,却并没有子嗣,她的存在,无非是象征着大金和大兴的交好,后来皇帝再死,敬国长公主在已经登基的皇上弟弟的帮助下,回到了大兴,这时的大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贫瘠羸弱的大兴,而是国力强盛的大兴。
皇帝一心想讨好这个命苦的姐姐,让她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可是敬国长公主开心不起来,她嫁了父子二人,这在大金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在大兴就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而且等她回到大兴时,她的情人已经死了多年,早已化作黄土一钵。
敬国长公主虽然在人前显贵,出行都有着和皇帝一样尊贵的仪仗,是大兴朝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她却极为苦闷。
她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有转世轮回,今生她有许多的遗憾,但她希求来生能够都弥补上。
可是,这也许终究是一个谎言,也许不是,只是她运气不好,遇上了静安师太。
敬国长公主的性情是个性情中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原先有多相信,如今就有多恼恨。
第149章 本宫插手()
敬国长公主想着想着,玉手在榻上一拍,两眼冒出了怒火。
一旁捧着托盘的侍女们连忙垂下粉颈,大气都不敢出。
荣大却心醉神迷地瞧着两眼怒火的敬国长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敬国长公主虽已人到中年,却依旧身上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这魅力来自于她的果决大气。
眼中的怒火并没有让敬国长公主的容颜失色,反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不像先前那般恹恹的没有精神。
荣大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请敬国长公主去马场骑马出出气。
每当敬国长公主心情不好的时候,去骑骑马总能让开心一些。
元家的人都爱马和猎犬,敬国长公主在大金时,两位大金的皇帝都十分宠爱她,大金国内的骏马全都让敬国长公主先挑,他们甚至想方设法从大宛换取汗血宝马来讨好他,只为了让她一笑。
荣大便是跟着大宛的汗血宝马来到敬国长公主身边的,一呆就呆了这么多年。
他们从大金回大兴的时候,还带了许多宝马回来。大金的新皇愿意将这些宝马献给敬国长公主,只希望她快活的像是草原上的百灵鸟。
在荣大眼中,敬国长公主才不是只知道歌唱的百灵鸟,她是凤凰,能够燃烧,能够让周围的一切都燃烧起来的凤凰。
“长公主……”荣大才开了头,窗外响起一阵鸣镝声,荣大顿住了,看向敬国长公主。
长公主的脸上立即浮起了笑,有些雀跃,“是十三的信吧?阿荣,快去看看,是不是小十三带信回来了。”
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在长公主的心中,十三就如同自个的孩子一般。
荣大立即出了门廊,接过侍立在门廊下的侍卫队长手中的雄鹰,解开系在鹰脚上的主竹筒,倒出里面的软帛,笑嘻嘻地拍了拍雄鹰的脑袋,说,“待会给你吃兔子。”
一切能让长公主高兴的事,荣大都喜欢。
拿着软帛进了屋,敬国长公主期盼地伸长脖子朝这边瞧,荣大觉得长公主这个样子活像一个孩子,不由得抿了抿嘴,唇角微微翘起。
有些宠溺地说:“的确是十三的信,您瞧瞧您,急的。”
敬国长公主有些不耐烦地说:“阿荣,你就是罗嗦,快点给我。”
连本宫都不自称了,荣大好脾气地笑笑,将软帛递给了她。
“小十三十五之前就能回来,太好了,”敬国长公主欢呼着,“阿荣,你和谭女史商议商议,用个什么名目,我要开个赏花会还是品花会。”
荣大皱了皱眉毛,一旁的侍女连忙去传唤谭婆子,过一会,一身皂色长衫,围着青色腰带的谭婆子便来了。
就听到长公主在屋里叫:“我要把全长安城的少年郎君和小娘子都请来,就说让十三挑媳妇,到时候一定要请到王家大公子和谢七郎,让林家大娘子好好瞧瞧,在小十三面前,他们就像是萤火虫遇到了太阳,那有什么可显摆的呢?”
谭婆子无语地摇了摇头,王家大公子是琅琊王氏的嫡长子,下一任王家的家主,举止之间满满都是世家大公子的风范,如同温煦的春阳一般,淮阳王元明就像座冰山,虽然在美貌上远胜王志,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那么聪颖的林家大娘子,难道还会看重男人的皮相吗?
那日在林府,王家大公子对林乐霜如何袒护,她是全都看在眼里,只要是个小娘子就不会不感动,淮阳王能做到这些吗?
若是她,自然是首选王家大公子。
荣大则想,那个谢七郎的言语调皮,句句又都有深意,辩驳起玄慈方丈来,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这样的口才也配得上林家大娘子了,更何况谢七郎并非谢家大房,却是谢家的嫡系的嫡次子,这样的郎君身上并无振兴家族的重担,人长的又一表人才,识情识趣,淮阳王能比得过么?
两人对望一眼,觉得……敬国长公主是不是太乐观了点。
“……最近没有花了……上次开的赏菊宴,最近也要到梅花开了……”谭婆子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敬国长公主不开心了,她要开赏花会,她要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叫花监去想办法,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给本宫弄出来可以观赏的花卉,这就是个名目,再让他们游一游园子,喝酒吟诗作赋,反正本宫要让他们聚在一起,”敬国长公主的右眉挑了起来。
“……只怕那日淮阳王不一定来,淮阳王一向讨厌这样的聚会……”荣大也小心翼翼地说。
他极不情愿泼敬国长公主冷水,可又不愿意见到她的一腔努力被浪费,不然到了那日,长公主会难过的吧。
敬国长公主左眉也挑了起来,长袖一挥,“你们比我还傻,小十三心心念念那个林家大娘子,若是知道这是专为未定亲的男女办的相看会,他会不来么?”
荣大“噗嗤”一笑,说:“长公主英明,臣远远不及。”
谭婆子也乐了,“长公主太英明了,臣远远不及。”
“去去去……”长公主喜笑颜开地轰他们下去,“去问问花监,去准备一下,看看本宫要用个什么名目聚会一番。”
到了晚间,林乐霜就收到了一张帖子,玄色的底,压金的切面,谭婆子亲自上门来送的。
谭婆子恭敬地说:“敬国长公主从海外得到了几盆奇花,长公主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请众位娘子和郎君一同前去赏花,请大娘子届时务必光临。”
林乐霜有些为难,“承蒙长公主不弃,只是祖母那日恐怕要回来,我们举家都要前往迎接,这……”
哎呀,谭婆子身上的汗就出来了,怎么忘了这么一茬呢,幸好听了荣大的,第一份请柬就送到了林家,不然事情办不成,老脸就丢大了。
“这个……这个……”谭婆子想了想,有了个理由,“敬国长公主非常喜欢林大娘子,您若是不去,长公主一定不喜,不若,您看那个日子有空,臣将时间换一换。”
“哦?”林乐霜一愣,吃惊地看向谭婆子,“女史大人,这太……”
第150章 仇人相见()
林乐霜两世为人还未被这样对待过,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谭婆子笑嘻嘻地说:“林大娘子不用担心,敬国长公主是性情中人,喜欢一个人就很喜欢,处处都要维护,讨厌就很讨厌,您习惯就好了。”
听了这话,林乐霜方才释然。
前世敬国长公主也的确是这个性子,不过前世林乐霜没有被长公主喜欢上罢了,今生,她本来就是打算好好和长公主相处。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约定了时间,七日后,长公主府上将举办奇葩会,欣赏长公主从海外得来的奇花异卉。
各个府上适龄的小娘子、小郎君都得到了帖子,据说这是敬国长公主专为还没有订婚的男女举办的相看会,会上谪仙淮阳王将会出现。
王志和谢旭自然也接到了帖子。
得知表妹也要去参加相看会,本来不是很想去的王大公子,也立即答应陪着妹妹王琳前去了。
敬国长公主想的非常周到,那一日,没有家中的长辈在场,全都是同龄人的聚会。
王琳想想就开心,兴致勃勃地说:“一想到能见到谪仙淮阳王,我就兴奋,说不定还能借表妹的光,和淮阳王说几句话呢。”
王志冷冷地腹诽,花痴。
“表妹的那只豹子就是淮阳王送的,淮阳王一定对表妹另眼相看,大哥,你说淮阳王会不会却不过情面,也给我送一只……”王琳畅想着。
王志掏了掏耳朵,郁结地说:“大哥给你猎只狐狸回来。”
“狐狸?……”王琳有些不乐意,噘着嘴巴说:“人家是只豹子,你就给我只狐狸,狐狸骚哄哄的,我才不要呢。”
“人家淮阳王……”
王志有些怒了,这个淮阳王真是讨厌极了,没事干嘛给表妹送豹子,没事献殷勤,一定不怀好意。
奇葩会,他去定了,一定不让表妹和妹妹被那个冰山王爷给忽悠住了。
“你不要狐狸,我就不参加狩猎了,”王志面无表情地说,“或者我猎了送给表妹。”
“那怎么行?大哥你偏心,”王琳大叫。
王夫人走了过来,慈爱地摇了摇头,说:“你们都多大了?”
王志讪讪地说:“我这不是等父亲吗,顺便和妹妹说说参加奇葩会的事。”
看了看如芝兰玉树般的儿子,王夫人骄傲地笑了,“我的儿子,在奇葩会上一定不能太引人注目,母亲拒绝那些世家大族想联姻的请求也是很为难的。”
王琳尖叫一声,“就是有这样的母亲,哥哥才这么骄傲的。”
“当然,女儿也一样……”王夫人安慰着。
王志脸上有些红,羞恼地看了看妹妹。王丰走进来,皱着眉头,不悦地说:“琳儿都多大了,还这么乱叫嚷,有没有一点闺范了?”
见父亲这般,王志知道定然是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连忙问:“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哎……”王丰重重地跪坐在席子上,叹口气道:“婶子的病一直用蛇毒克制着,王光本来抱着期望,希望能够用蛇毒来治好婶子。可是最近,王光发现,婶子虽然身体强壮了,但是蛇蛊也愈加厉害了,用雄黄和阵法才能勉强挡住那些蛇,不然只怕婶子要每天承受蛇咬之苦。”
“……叔祖母究竟是招惹了谁了,要用这么阴毒的手段,要人死也不必如此……”王琳听了有些发抖,颤抖嘴唇说。
王夫人连忙将女儿搂在怀里,夫妻二人都觉得王琳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还是早一点知道大家族的龌龊为好,虽然不要像林乐霜那般厉害,但还知道的还是应当知道,这些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背着她谈论。
“定然是得罪了女人,男人狠绝,但不会如此阴毒,”王志判断。
王丰也觉得如此,世上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了。
只是……
难道得罪的是王曼的生母栗姬?
可栗姬是王家买来的乐妓,身世清白,生下王曼没多久就死了,王曼一直放在婶子那里养大,婶子只有慧娘一个女儿,将王曼当嫡子看待。
怎么会……
王丰的头大如斗,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缘由。
大奴在外面唤家主,说有要事禀报,王丰点了点头,大奴轻轻进来,附在耳上说了几句,王丰闻言大惊,袖子将案几上的茶杯都带翻在地。
“薛神医不见了?”
“家主,护送薛神医赶回来的两个侍卫一错眼,就听到薛神医大叫了一声,就不见了,一路寻找,都没有找见,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奴颤颤巍巍地又说了一遍。
王志也腾地站起身来,薛神医在这个时候失踪,意味着什么?
是谁?
王丰震惊极了,他派出去护送薛神医的是好手中的好手,多年来薛神医出门游诊,从来没有出过事,而且薛神医要躲避仇家,格外低调,每每出行都要易装。
这是怎么回事?
婶子还等着薛神医回来解救,莫非是小娇和王曼背后的人?
王丰焦虑地在屋中踱步,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有让大奴看紧王曼,近来可与什么人有过接触。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霜儿?”王丰问儿子。
王志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林乐霜不是寻常的小娘子,她能够在各种危机之中找到生路,说不定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薛神医失踪这样的大事,一定要让表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