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在树上的林卫快要哭了,怎么能够歪曲事实到这种地步,林保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为了达到不堪的目的,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将礼义廉耻置之脑后。
阿桂还没有拔腿去找林卫算账,林保又在火上浇了一勺油,“还有人嘲笑我林保喜欢上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可人家一转眼就喜欢上了袁仵作。”
“谁水性杨花了,他们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欢袁仵作了?”阿桂气的不轻,小心脏都要气爆了。
这是什么事?
短短的半个时辰,她就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名声就被败坏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老夫人、夫人知道了,怎么还会放心让她伺候大娘子。
太欺负忍了。
阿桂气的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下来了,砸在地面上,委屈地哽咽:“你是个什么人呢?我喜欢谁难道你不清楚么?你不帮着我收拾他们的那张嘴,还跟着他们一起来欺负我,算我白认得你了,白白喜欢你了,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嫁给你。”
林保开始见阿桂被气哭了,有些后悔,后来听清楚了阿桂这些话,又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
简直不可理喻。
简直要气疯了。
阿桂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面前这个男人。
林保一把拉住她笑道:“我当然是要笑了,你方才亲口承认你喜欢我,难道我还哭么?至于他们,我保证收拾他们个够,好好让你出气。”
远处鸟叫声很急。
暗卫们都在对林保的厚颜无耻、颠倒黑白表示抗议。
林保却充耳不闻。
阿桂略略平复了心情,“哼,这可是你说的,不好好收拾他们,就别再来见我了。”
林保:“……”
这怎么回事?
女人也变得太快了些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阿桂收了泪,一脸得意,“刚才你亲口给我说的,他们嘲笑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他们都知道了……”
林保:“……”
树上的林卫笑的都快要掉下树了。
看着林保这么吃瘪怎么这么高兴呢?
林乐霜看着阿桂回来时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悦,眼泡却红肿不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你一天几变,我看我这里是留不住你了,”林乐霜感慨。
阿桂脸越发红了。
林乐霜奇怪地啧啧了两声,就放过不提,想也知道又是和林保不知闹了什么出来,只是为了这些差点误了事才是该罚。
“去,拿个蒲团自个找个背风的地方跪着挨罚去。”
阿桂也不辩解,拿着蒲团就去了。
高处藏着林保,廊下跪着阿桂,两个人的脸上都喜滋滋的。
林乐霜也是过来人,便在元明晚上来的时候,问他:“林保和阿桂的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办比较合适?”
元明不高兴地说:“你一天到晚都在操心别人的事,也抽空想想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这又是抽了什么风?
林乐霜问:“不是说好了及笄之后就过门么?还需要想么?”
元明哼了一声,也觉得自个无理取闹了些。
“那也要等你嫁给我之后,他们才能成婚,怎么能够越过咱们去?”元明有些醋。
林乐霜无言以对。
看看元明的脸色,倒像是累的不轻,就问:“今儿上朝累了么?”
“可不是么?”元明大倒苦水,“那些朝官们真是麻烦,互相攻奸,皇兄又推说身体不适,要将正旦的大朝会都要交给我来主持,到时候四海来朝,那么多朝拜的国家,我想想都头疼。”
正旦的大朝会并不议事,一大早起来就要祭拜宗庙,接着在朝堂上接受四海来朝拜献贡的国家,听取诸侯国的国相和各郡的郡守上报辖区内的情况,完了还要在大殿上摆宴招待群臣。
腊日的祭祀与之相比就像是小巫见大巫。
元平不断地将身上的担子朝元明压去,刚将担子挑起来,新的担子又压了上来。
林乐霜颇有些同情。
以前元旭要提前准备很多天,即便是称帝几年了,也要提前很长时间排演,生怕礼仪上出什么差错,让别人非议。
十三叔这是第一次,又非常仓促。
她想了想,“我来给你按揉点压一番,你好好歇歇。”
“那怎么能行?”元明不满地搂过她,嘟着嘴哼唧:“一天到晚都和那些老头子争论,怪烦的,好不容易才看到你,怎么能不多说一会话。我才舍不得睡。”
林乐霜轻轻地笑了,拉过元明的手,在穴位上轻轻地按捏。
“那说什么,对了,陈夫人今天专门来我这里请袁仵作去给陈大人施刀……”
林乐霜还没有讲完,元明已经睡着了。
谁的人谁心疼。
她还从没有见元明如此过,纤纤玉手轻轻地拂过元明的眉毛,“我们是不是将你逼得有些急了?”
这样是对还是错呢?
自打知道元妱有孕之后,元明好似更加上进了。
而元平也像是下定决心要去洛阳的行宫养病,对元明越来越放权。
林乐霜喃喃细语,元明的眉毛随着她轻柔的动作微微舒展开来。
淮阳王在心上人身边酣睡,却不知道他在朝堂上的行为已经在朝野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1011章 可不是我()
“寡妇再嫁?成何体统!”
对此质疑声最大的不是世家的男人们,而是世家夫人们。
男人们考量的出发点是家族的荣衰。
而女人们考量的出发点,却并非男人们所能理解的。
能够站直了身板说话的夫人们,都有夫有子,在族中或大或小能有一席之地。
寡居在家的通常都闭门关户的过日子,有孩子的守着孩子长大,还有一份期望。没有孩子的,守着继子。连继子都没有的,就如同影子一般——那里能说得起话呢?
寡居者不详——在很多世家夫人们之中暗自有着这样的想法——因此,她们也就理所应当地被认为命中就该承受这样的不幸。
“改嫁?真是成何体统。怎么能够人在的时候****说恩情,人走了就改嫁他人,这和娼门的伶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借此表白自己对夫君的感情浓厚,忠贞不二的。
“一女不嫁二夫,一马不配二鞍,我们族中绝不会出这样的女儿家。”
这是彰显自家家族门风严谨的。
听了这些话的男子们,更觉得自个的坚持是对的,既然女子都觉得改嫁不成体统,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男人天生就该三妻四妾,女人天生就该从一而终。
生而为女人,就该认识到自己的命运。
世家之人谈起陈大人都摇头,说他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皇上终于有一天会看清楚此人的为人。
若是不能做到远离小人,亲近君子,皇上就是昏君。
好在陈大人的族人都不在长安城,不然只怕会有族中长辈亲自登门前来训诫。
谢大夫人甚至还和谢灵素召集宗族里的女子们一同喝茶议论过,不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表现都让谢大夫人满意。
当然那些未亡人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即便是参与了,她们之中谁有那个胆量站出来说就是想改嫁么?
虽然人人都贬斥陈大人的话,也不齿与之为伍,陈夫人也识趣地绝迹于世家夫人的圈子。
但长安城近来最热闹的话题便是这个了,世家来往之时,惯例的寒暄话说完,便开始议论此事。
就连未婚女子之间的聚会也不例外。
范老夫人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他们范家可是为了家风,将嫡支嫡女都拒之门外了——带着族中的女儿们在王谢两家走动的愈加频繁。
这一日,范家又送来了拜访的帖子。
谢素素郁郁地丢了手中的玉簪在妆奁中,铜镜里是一张青春光洁的面庞。
梳头的侍女连忙往后退了退,“娘子,可是奴婢不小心扯到头发了么?”
“不关你事,”谢素素摆摆手。
“娘子,大娘子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说是范家的几位小娘子已经到了,请您帮忙待客。”
谢素素没好气地道:“都快要到正旦日了,哪一家不忙着准备祭拜祖先,就他们范家闲的慌,有事没事都要来一趟,一陪就是几个时辰,好像这样就能将范家的女儿嫁到谢家。”
侍女只是赔笑,不敢接话。
谢素素素来在三房说话不加掩饰,直来直去,谢三夫人也知道女儿这个毛病,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自个也是在三房经常说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坏话。
女儿有样学样,已经是改不过来了。
谢三夫人只好让奴婢们都嘴巴严着点,免得还未成婚就传了出去。
谢素素哼了一声,“你继续梳吧,好好梳,梳好了,我自然会去。早去晚去都没有什么分别,他们最近说的不就是那些个话题么?范家的女儿次次都要表示自家女儿都是贞烈的,我都听厌了,好像范八娘不是他们浔阳范家的一样。”
做世家女真是没有意思透了,谢素素已经能够看得到自个的未来。
原来她还羡慕谢灵素,谢家的嫡长女在贵女之中无人能及,王家的女儿虽然地位相当,却不及谢家的女儿才华横溢,管家经营样样精通。
在谢家,谢灵素享受着她所不能享受的,就连婚姻大事都占着头筹。
王家将来的宗妇——大家都这么想——即便谢素素不服,暗自对王志动过心思,也不得不承认,谢灵素和王志非常的般配。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王家似乎没有和谢家联姻的意思了。
谢灵素虽然力图像以前那般从容,本分地做着谢家女子的门面,但谢素素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堂姐内心的骄傲和憧憬一日一日的被消磨掉了。
似乎谢家女的骄傲就要靠着所嫁的男人来支撑一般。
女人。
凭什么这么卑屈。
她年幼开蒙时也读过《诗经》,里面的那些男女过得多么自在坦然。古时候的那些女子还能够改嫁,到了现在,连和离都不成了。
外人看着她们锦衣玉食,内里也不过是个锦缎包的木头罢了。
婚事父母决定,婚后便是死也要死在夫家。
谢素素心里憋着的许多不满意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大。
而这些,因为清河国太子的不时来访,私下里频繁传递的信讯,变得更加明显。
侍女低眉顺眼地梳着头,不敢接话。
谢素素心里也知道,太出格的话即便是在贴身侍女面前也不能说,只能在心里埋着。
侍女们也是谢家的家生子,祖祖辈辈跟着谢家共进退,只怕说起谢家的规矩来,比她还知道的多。
她们不会完完全全忠于一个人,忠于的是谢家。
“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谢素素恹恹的叹息,一副和年龄不相配的老气横秋模样。
侍女默默地梳着头发,近来谢家三房上上下下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一名圆脸的侍女匆匆走了进来,“娘子,外面有人送信笺来。”
谢素素顿时身体坐得笔直,伸出手,脸上有了喜色:“快拿来,让我看看。”
身后的侍女慌忙收了手,生怕扯到了娘子的头发。
近来娘子收到外面来的信笺,整个人都软和下来,规劝起来也容易。
看看时辰不早,晚去了又要被谢大夫人说,谢老夫人也不会给好脸色,何苦来呢。
然而这一次,谢素素却怒道:“我为她受的苦还不够多么?竟然还来怨我疏远了她,辜负了姐妹情分。自甘下流为妾的是我么?”
说着将那散发着荷花香的信笺丢在地上。
第1012章 断了情分()
圆脸侍女被吓得朝后退了退。
谢素素近来喜怒无常,若是没有人送信笺来就会整日都没有个笑脸,侍女们都像猫一样,蹑手蹑脚,恨不得缩到找不见的角落里去。
今日起床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又发了脾气,不愿意去见范家的女眷们。
作为主子,谢素素顶多被谢大夫人阴阳怪气地刺几下,可是她们却不好过。
谢三夫人一定会来训斥她们一番,说她们不会劝着主子学好,只会曲意逢迎。
年节下的赏钱也拿不上,白白受气,想想都心塞。
可也没有离了三房去别处的道理。
见到有信笺来了,都想让娘子高兴高兴,她抢了来巴巴的献好,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谢素素跺着脚,咬牙切齿地道:“这是还嫌我被母亲骂的不够呢,若是日后传出去,我和哥哥的小妾情同姐妹,不知道让人怎么笑话。她在我家做出来这样的事,何曾将情谊当回事,如今却来劝我记住当年的情谊,她当是我的嫂子不成?可惜今生都没有这个命了。”
梳头的侍女明白了,这一定是于水笙托人送来的信笺。
谢三夫人最恨的就是于水笙,可又迫于无奈,正月里就要将于水笙纳入三房为妾。
整个三房都为了这个正月都要过不好了。
谢素素更是憋气的厉害。
侍女们也为主子抱不平,以前谢素素在三房最受宠爱,如今灰头土脸的,和七郎闹的生分了,可不是拜这位好姐妹所赐?
全都是因为这么个没皮没脸的小人。
“娘子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但凡大家闺秀要点脸面的断然不会如此,说起来也是七郎君太过俊秀,才招来了这般的觊觎。”
说着对圆脸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圆脸的侍女连忙上前一步将这信笺捡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一边。
谢素素的心思转了过来,冷笑地道:“可不是么,这样的人如此之多,事情没有发作出来的时候,那个不冠冕堂皇,个个说的都是礼义廉耻。和她们周旋我都觉得累得慌。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我就没劲透了。”
谢大夫人、母亲的日子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