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气得晕了过去,差一点就成了,又被大娘子搅合了。
丁妈妈几人等来了兜子,将王氏抬了回去。
王氏一路上都用帕子遮住脸,哭个不住。
林乐霜并没有安慰,而是提醒着王氏作为母亲的责任:“母亲,我和哥哥们都需要您呢。没有母亲关爱的孩子,怎么能够过得好呢?”
院子里,身体已经将养好的林山和林先在等着母亲和妹妹。
“妹妹,母亲怎么哭了啊?”林先立即叫了起来。
“都是小娇那个贱人害的,在父亲面前故意抹黑母亲,让母亲伤了心,”林乐霜立即回答。
林山问:“妹妹,是不是你故意让母亲听得?”
林乐霜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那我不是没办法吗?万一母亲心软答应了她,过两****又说大难不死活了过来,母亲自然会更加高兴,想着法子补偿她呢。没见过这么贱的贱人,都成了那个样子,还哄着父亲生母亲的气,这么些年不知道在父亲面前诋毁了母亲和我们多少。”
林先看看母亲的脸色,笑着拍手:“我看母亲这下哭了好,若是早点看清楚小娇的真面目,早点对父亲死心,母亲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山和林先醒来之后,从未见过父亲一面,早对父子之情死了心,有些东西,没有也不必强求,他们有妹妹,有母亲,就足够了。
父亲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父亲是小娇的,是小娇生的几个孩子的。
林山甚至更加勤奋地读兵书,打算再过一阵,便跟着王志去王家的族学求学。他自信,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何必等那个对他们一点不放在心上的父亲,扣扣索索,不情不愿地将将军府传给他。
林先听了哥哥的话,也表示,不愿在这样的父亲面前摇尾乞怜。
但是这将军府,他们即使不继承,也不同意留给小娇一系。
看着眼前尽力哄自己开心的三个孩子,王氏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60章 琵琶别抱()
轻轻揩去眼角的泪水,王氏欣慰地看了看眼前几个乖巧的孩子,笑着说:“你们几个,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说着,招手让林乐霜过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颊,语带哽咽地说:“霜儿,都是母亲不好,为了……为了那些贱人打了我的女儿……还疼吗?”
林山和林先互望一眼,眼中绽放出喜悦,从来不吐脏字的母亲竟然说出“贱人”二字,这是真的不再对父亲有什么期望了吗?
“不疼,母亲,女儿没有怨过您,您太善良了,太以父亲为天了,女儿只恨那些贱人骗了母亲这么多年,”林乐霜越说鼻音越重,眼泪慢慢地滴落下来,流进了嘴角,很咸。
只要母亲能够好好的,挨一个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母亲以后再不会让霜儿处处都挡在前面,霜儿应当好好地做个快乐的小娘子,及笄后,嫁给一个好夫君,不要走母亲的老路,都是母亲糊涂,让你们这么小便要承担这么多,”王氏悲从中来,抱着林乐霜又哭了起来。
这次的眼泪不是悲伤的,而是一种明了之后的宣泄。
林乐霜轻轻颤抖,她想起了前世的悲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奢谈嫁给一个好夫君,甚至有些抵触嫁人这样的事情,父亲林简和前世的夫君元旭都让她深恶痛绝。
她也抱着母亲哭了。
母女二人各哭各的,林山和林先二人默默地环绕在母亲身边。
这一刻,他们都聚齐在母亲的翼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停住哭声,王氏慈爱地替林乐霜整了整发髻,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眼眶,笑着说:“以后我们就都不要再哭了,要过得开开心心地,要笑。”
几个孩子都郑重地点点头,母亲坚强起来了,他们便觉得没有了软肋,以后更有了期望。
王氏这边和孩子们温情脉脉,林简却在咒骂个不停。
林简崴了脚,府医忙前忙后地帮着揉捏推拿,又用草药包裹,夏姬在一旁温柔地打着扇子,听着他不断地咒骂大娘子越来越忤逆。
“翅膀还没有硬,就这般对老子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若不是看在淮阳王的面子上,若不是看在王家的份上,老子将她勒死,也没有人敢放半个屁。”
“嘶……”林简抽了口气,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只听“嘭”的一声,将侍女递上的茶水打翻在地上。
地面上一片狼藉,侍女吓得跪在地上,连忙用手去拾碎片。
夏姬不忍,叫她下去。
林简还不解气,又骂:“以为小娇的儿子都出府了,将军府就稳稳是他们的了吗?哼,忤逆的东西,老子一个都瞧不上眼。”
夏姬转了转眼珠子,娇滴滴地说:“大娘子说的到有点意思,大将军,小娇突如其来说要死了,过两日要是又说得了仙丹活过来了,没有今日大娘子闹这么一出的话,你们还不得把她当个祥瑞供起来啊?”
林简眯起眼睛,用手在夏姬的脸上轻轻刮了刮,说:“你们这些女人,最爱争风吃醋,真是麻烦……”
夏姬一扭身子,淡淡地说:“夏姬是什么人呢?正如二娘子说的,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怎么比得上在大将军身边独宠近二十年的小娇。小娇是什么人物?王家陪嫁的滕妾,夫人对她什么样子,我们可看的清清楚楚,人家是个八面玲珑的,是大将军和夫人肚子里的蛔虫,要是说大将军喜爱小娇,也轮不到我们吃醋,只可惜,小娇得罪了皇上。”
林简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想着林乐霜说他莫要被小娇玩弄于股掌之上,小娇对夫人怎么样?又对他怎么样?
难道小娇真的有后手?专门作出这般来翻身不成?
若是如此……林简又眯起了眼睛。
夏姬得意地轻哼,大娘子才是她的依靠,她已经得罪死了小娇一系,绝不能再让小娇翻身。
如今她正占着大将军的身边,若再让小娇将自己挤了下去,也太没用了。
林简的疑心病很重,但对小娇却是一直宠信,除了因为两人琴瑟和谐,也和小娇对林简的了解和掌握非常深有关。
一个女人对男人不需要爱,只需要了解,越了解就越能把控得住这个男人。
王氏恰恰不明白这一点,世家女的教育,便是让女子对夫君恭顺,要大度,能忍。王氏觉得林简就是天,虽然是以琅琊王氏的女儿身份下嫁与林简,但依旧痴痴地以林简为尊,侍奉他,爱着他。
而小娇是歌姬生的女儿,耳濡目染,对如何拢住男人的心格外有一套。
林简再怎么厉害,也是个男人,有着男人的弱点,遇到了小娇,百炼钢就化成了绕指柔。
王氏不明白的事情,夏姬明白,夏姬对小娇的嫉恨变化成了揣摩小娇绝技的动力。
有了机会,夏姬便展示出了厉害,不仅能让林简感受到小娇一般的温柔如水,还能有另外一种不同的风情,带给林简更加新奇的感受。
林乐霜瞧中了夏姬,与她结为同盟,便是瞧上了夏姬够聪明,也够狠。
前世,夏姬为了反抗小娇的毒害,使出了许多伎俩来翻身,差一点就成功了,虽然最后还是被小娇打死,丢在了乱坟岗,却让林乐霜铭记在心。
今生,林乐霜就先找到了夏姬,给了夏姬各种便利,让她发挥出前世的那份孤勇。
小娇即使容貌恢复,也不会再有独宠的机会。
室内寂静了下来,夏姬像是什么都没有说,依旧殷勤地打着扇子,不是撩一撩垂在腮边的秀发,举止之间,冒出淡淡的花香来,令人闻了心旷神怡。
林简闭着眼,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身下的玉箪席。
林大匆匆走了进来,禀报三郎君和四郎君来看父亲。
“叫他们滚……”林简不由得迁怒,大喝。
夏姬连忙阻拦:“大将军,三郎君和四郎君病体方好,还未见过父亲一面,若是传了出去,外人会说将军不慈,何必落下这个把柄。”
林简看了眼夏姬,点头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心思,不错不错,”转过头去,吩咐林大:“叫他们进来吧。”
“喏,”林大恭谨地应了,又不动神色地看了看依旧温柔如水的夏姬,夏姬在林简面前越来越能说得上话了。
林山和林先向父亲施过礼,问过病情,一举一动都像世家公子般平和,丝毫没有受林简的慢待影响,最后恭恭敬敬地表达了,要去王家族学附学的要求。
“什么?”林简大惊。
虽然方才他还说不愿将将军府传给嫡子们,但他不传是一回事,嫡子们不在乎又是另一回事。
第61章 坐不住了()
林山慢慢地说:“王家的藏书楼内藏书无数,布兵排阵、医学、星象无所不包,只有谢家的玲珑阁可勉强与之相比,舅舅和表哥都提了几回,只要我们愿意,可以入王家的族学,跟随表哥一起随意出入藏书楼。”
林先摸了摸鼻子,见父亲的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铃铛般大,也好心地帮腔:“舅舅和表兄说,王家有自家的部曲,也有武师可以传授我武艺,免得白白浪费了一身好力气。”
林简的脸色很是难看,想骂又骂不出什么来,想拒绝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虽然与林乐霜有约定,要将部曲和武库都交给两个嫡子,也要培养他们继承将军府,内心深处,却是极讨厌林乐霜这般强势的要求,想慢慢将两个嫡子圈在府中养废。
两个庶子在外面若是争气,迟早能够回府继承家业,林简也同样看到了局势的不稳,便不是很将眼下这些困境放在眼中。
可是没料到的是,嫡子们压根不指望他的传授,而是干脆地另立炉灶,自行求艺去了。
“你们是嫡子,日后是要继承这将军府的,部曲只有早早交与你们管束和训练,日后方能效忠与你们,怎么还要去王家呢?”憋了半天,林简违心地说出这样阻拦的话来。
传授是假,阻拦是真。
若是以前的林山和林先,只怕立即被父爱感动,再不做他想了。
但如今的林山和林先是憋了一股子劲要闯一番天地出来,下定决心不再看这个不把他们当儿子的父亲的脸色。
对于这一点,林乐霜非常赞同,关于后世的格局她不好多说,但隐约地让林山听出了,日后皇帝无后嗣继承皇位,几位皇弟之间明争暗斗的非常厉害,还有其他家族中隐藏的势力密谋谋反。
时局的混乱,给许多年轻的郎君有了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个时候,他们完全可以不和父亲站在一队,甚至可以各为其主,胜者为王。
但他们一直牵挂身在后宅的王氏和妹妹的安危。
王氏始终是他们最大的软肋,母亲善良、耳朵根子软,林乐霜为了保全母亲必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他们不忍心让年幼的妹妹独自在这府中周旋,虽然妹妹有着前世的经历,但在他们眼中,妹妹依旧是个十三岁的小娘子,最适合她的,便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闺房里绣花,在花园里扑蝶,和其他小娘子交际攀比,谁的衣服好看,谁的珠花漂亮。
但今日王氏亲口许诺,再不犯糊涂,甚至主动提出让两个儿子去王家求学,要主动接近王家。
王丰和王志自然是非常欢迎。
王丰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林家的几个孩子,必然会越走越好,林乐霜的杀伐果决,林山的聪**智,林先的大力神勇,都让王丰觉得王家可以站在王氏的身后做依仗,甚至在必要时期,可以帮助他们继承大将军府的势力。
双方一拍即合,独独将林简闪在了一旁。
林山早就想好了回答,笑着说:“父亲还在壮年,军中无二主,部曲和武库还是放在父亲手中最好,难得舅舅和表哥这么欣赏我们,我们还小,可以去到军中混混经验,若是以后父亲将我们丢入林家的部曲,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小瞧了去。”
林先也跟着帮腔,假作看不见林简气的发青的脸,笑嘻嘻地说:“是啊,父亲,我现在力气这么大,一不小心就能举起一只石狮子来,若是到了军中,人家都说我空有力气怎么办?这也太丢林大将军的面子了。”
被两个儿子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双方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可又都无法叫破,林简闭了闭眼睛,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身体才好,难道不要多歇息一阵?夫人怎么会放的下心来呢?”
林山和林先对望一眼,撩起袍摆,齐齐跪下,对父亲说:“求父亲大人成全,母亲已经答应了,王家又不远,我们是跟随着王大公子在一起,只要父母想念我们了,随时可以回来的。”
林先更是慷慨陈词:“大丈夫当立大志,做猛士守四方,父亲这个年纪早已经跟随当今皇帝左右,我林先也想做个真猛士。”
“……”林简彻底无法了,张了张嘴又合上。
夏姬在一旁并不做声,只是乖巧地做着姬妾该做的事。
林简最后还是同意了,他越来越觉得嫡子们和王家越走越近,翅膀越来越硬,最后他可能都掌控不住了。
小娇知道了这个消息,长吁短叹。
自从林简来西苑看了小娇,西苑就管的宽松了不少,消息的进出也比以往方便了许多。
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小娇就知道了嫡子们和林简交谈的全部。
小娇听了之后,更蔫了。
之前她还期望嫡子们能够被林简的势力所诱惑,留在府中等着接手将军府,这样她的儿子们还有机会反戈一击。
只要林简还在乎着她,在乎着二郎和五郎,迟早有这么一日,林简会将将军府交到她生的儿子手中。
但是如今,嫡子们压根不做妄想,投奔了王家,这才是最难缠的一步棋。
王氏以前被她所惑,更是因为父亲的临终交代,对王家家主这一脉心有嫌隙,不怎么来往。
如今王氏兴许是想明白了,又或者是林乐霜的缘故,嫡系一支向王家家主王丰靠拢,来往紧密,双方真正当起甥舅来。
嫡系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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