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装糊涂,“大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大将军的命令行事罢了。”
王曼也不在意,“哼,狗奴才。”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松园,林简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头发用发带简单地束在身后,脸色铁青。
见了王曼,林简就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将你从王家私带出来,你为何不窝在聚贤居,等过了风头再说?如今,你弄的我林府人仰马翻的意欲何为?”
“大将军这是打算让我滚出林府了么?”王曼问。
“我是问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昨日聚贤居闹的一团乱,我这个女儿可不是吃素的,眼下她顾不上,后面呢?”林简放下茶碗,两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
王曼苦笑说:“我当然是恨不得老老实实窝在聚贤居,可是你既然将我带了出来,便知道,我不会甘心就这么流落在外,总是要想法子报仇的,但我在林府老老实实呆着,什么都没有做,林大安排洒扫的两个童子竟然就将我暗地里养的暗蛊拿了去。”
“那又是什么东西?”林简怀疑地问。
蛊?
这是多少年在大兴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林简年少时听说过这个东西,还是从当时还是燕王的元成嘴里得知,这是西越国人爱养的玩意,邪恶的很,成太妃当年靠这个东西横行后宫,无人能挡。
王曼迟疑了片刻:“我的母亲是西越国人,会一些蛊术,王家蛇穴里的蛇都是我母亲和父亲多年经营所得,我年幼时体质异常,服过秘药之后,身上的血和蛇毒一般,所以不怕蛇咬。用我身上的血来养蛊,就是传说中暗蛊了,这个东西……下了之后,便能让人神智跟着……就是有毒罢了,那两个童子拿了我用血养的毒蛊,身上中了此毒,又传给了他们侍奉的其他人,才有此变故。”
林简听的心惊胆战,王曼的身上竟然流淌着毒血。
好个王丰,为何将这样的事情紧紧瞒着。
怪不得看守王曼的众人总是小心远离王曼,并且用大铁链拴住不让他乱动。
“难道你不知道?”王曼也很吃惊,“我被他们发现就是因为我的唾液里也有毒,虽然很轻微,但是碰上了伤口,也会让人中毒,全是王汤那个废物……”
说着说着,王曼一想到自个败露的这么莫名其妙,也没有了兴致再往下说。
林简问:“到底有多毒,你展示一下吧。”
王曼环顾四周,瞧见窗户上有一只蜘蛛爬过,他将蜘蛛放入林简倒扣过来的茶盏盖内,对着茶盏盖吐了一口口水,那蜘蛛就四肢抽搐,痉挛了一息的功夫就死了。
连唾沫都这么毒,血就更不用说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简倒抽一口冷气,点了点头。
“如今你打算如何?”
王曼斜着眼睛看向林简:“妹夫,眼下你将我撵出去,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话里隐隐带着威胁,林简听了心头大怒,立即道:“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好主意。”
莫非让我将王氏和林乐霜杀了才是好主意不成?
第431章 揭不揭破()
一个流落在外的丧家犬,你还有什么本事?
林简暗中运气,手放在佩剑上,即便是王曼的唾液和血都有毒,更或者王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毒,他也不会认怂,不会怕了王曼。
中了毒又如何,他还有个薛神医的得意弟子做女儿。
昨夜,女儿能解了这些人的毒,自然也就能解了他的毒。
王曼见林简脸色不善,也并不气恼,反而淡然地跪坐在案几旁,笑着问:“妹夫觉得眼下大兴的局势如何?”
“妹夫”这两个字,从王曼的嘴中出来,味道变了好几道。
之前是嘲讽,之后是拉近关系,如今却是有意的折辱了。
林简也不是个普通人,他听出了深意:王曼掺和进了夺嫡之中。
这倒也为王曼不老老实实做王家二房的继承人,却去搞这些歪门邪道做了解释。
这才是王曼在王家做这些事的理由吧?
林简看向王曼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王曼究竟选择了那一派?又打算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呢?
“?”林简用眼神询问。
王曼并未傻到要给林简说自家老爹还活着,筹划了一桩改变大兴国运大事这样的话来。
“皇上一直没有儿子,也不会再有儿子,眼下的几个诸侯国的国王都未必有登基的福气,大将军不想想留下一条后路么?”
王曼的眼睛灼灼发亮地看着林简,又说:“这条路,曼可以留给你。”
“呵呵,”林简冷笑了几声,看着王曼说:“你倒是说说你能留什么路给我?”
表面上林简神色冷淡,实际上内心却波涛汹涌。
唐安上次说到了成太妃的行为存在一个很大的疑点,那就是只算计皇上的子嗣,却并不要皇上的命。
他们长久以来,以为皇上已经将大兴整个地完全地掌握在手心,却没有料到,皇上的命都是成太妃刻意留着的。
成太妃留着皇上的命是为什么呢?
确切地说是为了谁?
林简也在不时揣摩着这个问题。
元平若是留有后人,这个后人究竟在哪里?
王曼说的后路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他究竟该不该听?
林简的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是滴水不露,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林大将军难道猜不出来么?”王曼的表情有些诡异。
“猜不出来,愿闻其详,”林简颇为傲慢地说。
王曼直视着林简的眼睛,过了半响,哈哈大笑起来,“若是林大将军真个猜不出,就将我交给林乐霜好了。”
这是一场赌博,王曼敢于肯定,林简不会将他真的交给林乐霜,若是要交,早就交了。
而且,王曼认为,林简是迫于王家和林乐霜背后的淮阳王,才不得不如此放权给林乐霜,其实失去了对林府控制权的林简,心中一直藏着对林乐霜的恨,这种恨意一旦有机会就会爆发出来。
但他显然高估了林简对小娇的情谊,也高估了林简对于志气的看法。
林简的确不会将他交给林乐霜,因为王丰已经说的清楚,王曼此次被放出王家,就是要追踪他背后的大鱼。
王曼已经被王丰和林乐霜盯上,也就意味着有可能被淮阳王盯上。
林简即便是真的猜了出来,也会装作不知道。
更何况,现在,他连王曼背后的筹码都没有看到,猜什么猜?
林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确实猜不出来,但我念在与你之间的交情,也不会将你交给大娘子,你还是另寻其他地方安置吧。”
此番话大出王曼的预料。
“什么?”声音中宣泄了王曼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对,这件事情,你知我知,霜儿还未必想得到,等她过来查时,就推说我新请来的门客遁了就是。”
林简已经想的明白,一脸的真诚,表示,他还是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帮着王曼。
王曼要走,他不知道就是了。
他也不想深究。
若是现在和王曼掰扯清楚,那条路究竟是什么路,他们暗地里要扶持的是什么人,他就必须和王曼站在一条线上,和王家为敌。
要么就要和王曼背后的势力为敌,牢牢地站在林乐霜这边。
他不是王曼。
他是林简。
林府中十几个庶子之中最终胜利的那一个。
兴许不是最有才华的那一个,不是武艺高强的那一个,不是智谋绝伦的那一个,但一定是最懂时务的那一个。
他珍惜现在拥有的,虽然对王氏生的孩子心有不甘,但再不甘,也没有疯狂到要放弃他们,拖整个林府下水,为自己谋一个遥遥不可及的将来。
就那怕是现在,被困在府中,闭门思过,他依旧是整个大兴掌握着兵权的人,举足轻重都对朝局有着重大的影响。
只有旁人来找他,他何必冒险?
冒险都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才该做的事!
当年他做了,所以光大了林大将军府。
眼下,是该享受果实的时候,林简抱定了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般做,的确是最稳固的选择。
王曼斜着眼睛看着林简,语带讽刺地说:“看来妹夫是笃定淮阳王和林乐霜的婚事能成,打算牢牢地靠在淮阳王这棵大树上了。”
言下之意,妹夫你千万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娘子都给你说了些什么?”林简怒道。
林乐霜和淮阳王的口头婚约,王曼只有可能从林玉柔那里知道。
林简想起,王曼一进林府就戳着林玉柔为了小娇闹腾,闹腾到吐血,说起来,这笔账还没有算,这厮竟然还好意思将这话甩出来寒碜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曼那里有半点的低头之意,反而处处彰显着一种自信,似乎那张底牌很大。
“该说的都说了,林大将军,有一些事情,现在我也无法和你细说,但是,你将来总会知道,谁才会是大兴的主子。到时候,我也会念着一场亲戚情分。”
王曼知道这一场谈话说不动林简,但还是将话丢了出来。
“柔儿的身体不好,这些事情不用让她知道,你坐舅舅的不让让她好生养病,早日成家生子,是何道理?一个小娘子何必参合到这些事情里?”
林简又气又恼,接着说:“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瞎掺和,把命丢了不成?你自个愿意赌一场大富贵,妻子儿女都不放在心上,但人各有志,何必拉旁人下水?”
第432章 两人分银()
王曼听了并无半点感触,反而仰天哈哈大笑,狂态毕露。
林简强忍住怒火,等着王曼笑完。
王曼又看着林简冷笑数声,“若是旁人听到林大将军此话,还以为林大将军多爱你的女儿呢!”
开什么玩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曼不是小娇,他深知若是王商倒了,谁也活不好,就算是忍辱偷生,又能好到哪里去?
林玉柔毕竟不是他的女儿。
更何况,小娇的孩子死了两个,林简又表现出来什么呢?还不是任由林乐霜欺压着小娇和林玉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拼死一搏,难道还等着这个不作为的林大将军发善心么?
林玉柔的婚事就掌握在王氏手中,王氏此人倒还罢了,林乐霜会让林玉柔嫁好吗?王曼敢割下自个的头来赌林乐霜不会。
既然如此,又何必放弃搏一搏的机会而苟活呢?
还不如为了父亲的千秋大业加一块砖石。
林简的脸上青红交织,怒道:“难道我还不够爱她么?小娇做了什么,她自个心知肚明,我让他们母女在后宅老实点,该给他们的一样不会缺,小娇却听而不闻,还和那个妖尼勾结,沦落到今日,该怪谁?”
王曼正欲说话,林简一甩袖子说:“不必再谈下去了,至于你的青云路,我不会拦着,但若要参合我的家务事,就不用再说了。”
林简借着这个机会和王曼翻了脸,匆匆走入内室,再也不出来见王曼。
林大明白了主子的意图,只不作声,站在王曼身边,等着王曼离开松园。
王曼也瞧出了林简的意思,脸色铁青,“嘿嘿”冷笑着,回到了聚贤居。
林大硬着头皮问:“王公子,不知道您何时离开?”
“怎么?现在就想赶我走了?我还就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林大娘子前来擒我,你若是想立功,也可以去林乐霜那里告发领赏,看看林大娘子赏你点什么。”
王曼气呼呼地呵斥。
林大连忙陪着笑:“大奴那里是这个意思,大将军吩咐过,若是王公子要走,自然要准备些盘缠衣物的。”
王曼也不理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嘭”地一声将屋门关了。
林大黑着脸被关在门外,心里暗恨,但也不敢多事。
瞧着林大悻悻然地走了,贾娘子压抑着咳嗽问:“可是出了事?”
王曼悻悻地说:“这里住不得了,我带着你去住客栈。”
贾娘子苦笑道:“只怕京兆尹府和淮阳王府的人都在寻我,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京兆尹的人和淮阳王不会放过他。
入了客栈就是一死。
他用了虎狼之药,本来就是奋力一搏,为了击杀林乐霜,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王曼也知道,他看向贾娘子的脸色,心里盘算着。
“若是林简能多留我们两天,事情说不定就能成,”贾娘子叹口气,“这也是天意,你养的暗蛊怎么就让那两个小童子偷了去,这么一闹,林乐霜肯定会警觉,林府也是留不得了。”
王曼有些泄气。
对着林简,他可以装腔作势,假作自个很有底牌,但是眼下的局面很不乐观。
“大郎君,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这次林乐霜有了防备,怕是不好下手,只好等到她明日去谢家赴宴时再相机而动,若是你听说林乐霜死了,便是我得了手,不管得手没得手,只怕我是活不了啦,你见到大人,记得告诉他阿闽怕是都招供了,”贾娘子挣扎着起身,收拾起来。
王曼叹口气。
“贾娘子,我……”
“不用再说了,大郎君,你是我看长大的,我这条命都是大人救的,如今有了机会回报大人,你快点离去吧。”
贾娘子将身子用软皮铠甲紧紧包裹,又用宽布条束身,整个人都直挺挺的。
瞧着顿时有了几分精神。
他纵身飞上了房梁,将佩刀挂在房梁上,“大公子,我就在这屋里呆到明日,今夜想必他们也不会顾得上这屋子,正好方便我藏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乐霜若是知道人走了,只会搜查一翻屋子,谁会朝房梁处看呢。
王曼点点头,一脸沉重地说:“贾大叔,您多保重。”
贾娘子的声音从房梁上微微传来,“快走吧,事不宜迟。”
林大已经将一盘银两放在了门前,大声道:“公子,我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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