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敬武公主的话,就像是在谭女史的心中丢下了一颗种子,遇到了嫉妒这块合适的土壤就会发芽。
谭女史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身边站立的侍女,“今天这些话,谁都不准传出去。”
“喏。”
看着一旁的拜匣,谭女史的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酸楚,她这是要去林府给林家递帖子,请林家下月初八赴宴。
敬国长公主觉得让谭女史亲自去下帖还不够,还要让她带上御赐的金棍前去,以示看重。
林乐霜,这个妙龄女子,像是占尽了天下的好处。
姣好的容颜,聪慧过人,有着美好的名声,一心一意的俏郎君,欢迎她加入的皇室,甚至连薛神医都愿意收她为徒。
谭女史心酸地想,为什么自个的命会这么苦。
人和人相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敬武公主的车驾才行了不久,前方又遇见了林府的车驾,侍女红肿着脸,胆战心惊地禀报:“公主,林大娘子的车驾在前面,已经将道让在了一旁,若是公主不想看见她的话,车夫就……”
“见,怎么不见,”敬武公主的唇角微微翘起。
第403章 可否让路()
敬武公主这个时候的心情极其微妙。
她在林家被林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火发作不出来,又被谭女史呛了声,两个人她都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还没有办法收拾林家的孩子么?
这口气,总的找个地方撒出来才是。
不然,谁还会将她这个公主放在心上。
敬武公主的车驾在路中央就停了下来,林乐霜和两个哥哥没有想到敬武公主竟然要在路上相见,也只好下了车来见过公主。
林山和林先从来未曾见过这位公主,就看见玄色的车门打开,一个玄衣女子正端坐在珠帘后面,影影绰绰的也觉得是个好相貌。
两人不敢多看,和林乐霜一起施了礼,询问公主身体安好。
“不必多礼,”敬武公主拖着声音,慢慢地说。
林乐霜听声辨音,觉得敬武公主的中气比上次见面要充足了许多,想来是上次晕倒之后,做了调理。
寒冬的车外,还是有些冷,林氏兄妹三人站在外面,等着公主垂询,可偏偏公主看着他们三人只是不说话。
林山轻轻皱起眉头,思索这位成太妃留下的女儿究竟是什么路数。
“本宫方才去了林府拜访你的祖母,问起了你,方才知道你去了东市玩耍,本以为瞧不见你了,没想到又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敬武公主终于说话了,声音依旧柔媚的很。
林乐霜听了之后,心里大约明白了敬武公主的意思,想来是祖母得罪了敬武公主,正好拿他们三人来撒气了。
“确实有缘,方才差点和公主失之交臂,”林乐霜笑嘻嘻地回答。
看着风雪之中,身穿玄色斗篷,素色衣衫的林大娘子,敬武公主慢悠悠地捻起案几上的一瓣桔子,放入嘴中,缓缓吸允着果肉。
车内温暖如春,车外寒风阵阵。
这次就连林先都瞧出对方的为难之意来。
林乐霜并未动声色,她的体质甚好,每日清晨晨练,隔三岔五要用薛神医开的方子浸泡身体,基本上算是百病不侵。
林家的两个哥俩更不惧怕寒冷,只是这般用心实在险恶,若是个普通娇养的小娘子,只怕会被摧残的生一场大病。
由此就可以瞧出这个吃斋念佛的公主昔日是个什么性情,只怕比刁蛮的武安郡主还难缠几分。
武安郡主刁蛮在外,而敬武公主深得成太妃的宫斗精髓,表面柔弱的风一吹就倒,实际上害起人来花样百出,毫不手软,和小娇是一路货色,林乐霜的心中更添厌恶。
“若是公主没有其他吩咐,臣等就告退了,”林乐霜等了等,见敬武公主又是迟迟未说话,便提出要离开的话来试探。
“大胆!”一旁的侍女怒声喝道:“公主让你走了?”
气氛顿时僵在当场。
林乐霜笑着问:“不知道此话何意?”
“公主还有话要问,”侍女厉声呵斥,“不要不懂规矩。”
林乐霜看向珠帘后影影绰绰的敬武公主,“不知公主还要问什么话?”
又过了一阵,敬武公主才慢慢地说:“本宫想问问你,为何薛神医不愿意给你三妹治病,你们也是同一个父亲生的,怎么能够忍心看她病倒在床榻,不去求一求你的师傅。”
又一次提到了薛神医。
林乐霜的眼睛眯了眯,林先有些愤怒,就想上前理论,林山拽住了他的手,低声呵斥:“别闹。”
“敬武公主,这个问题,只有师傅才知道,师傅说什么,徒儿只有听从的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说是不是呢?”
“……”敬武公主被噎了一句,找不出别的话来说。
若是,她想指责林乐霜不顾姐妹情谊,林乐霜已经说明师傅为大。
甚至再问薛神医的事,林乐霜也会以一句无可奉告回应。
既然如此,就在让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在外面多冻一冻吧。
敬武公主得意地想,蒙氏和王氏知道了林乐霜这个样子,该知道皇家的人是惹不起的。
远处,鼓乐声再次传来,侍女转过头来,面色有些惊慌,“公主,大公主的车仗又拐回来了。”
敬武公主的脸色颇有些不好看,若是留下,待会又要与那可恶的谭婆子见礼。
若是就这么走了,到白白便宜了林乐霜。
权衡一二,敬武公主说:“走吧。”
也并不与林乐霜等人叙话,侍女就将马车的门合上,瞧都不再瞧他们一眼,车夫驾起车马,准备走了。
“这是何意?”林先的脸气的通红。
见过恶心人的,没有见过这么恶心人的。
林山也难掩气愤之色。
“妹妹……”
林乐霜说:“我自有主意,既然长公主的车驾在此,我们干脆先别走了,等在这里迎接吧。至于敬武公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走。”
她从腰间的香囊中轻轻捏出一颗药丸,手指轻轻一弹,药丸就朝着领头马的马鼻子飞了过去。
虽然武艺不精,但是相距这么近,这点小手段,还是难不住她。
林山瞧见这一幕,就捅了捅怒发冲冠的林山,林山歪头去看,就见那匹马突然哀鸣了一声,四肢抽搐,任由车夫抽打,都无法动弹。
接着那马突然就拉了稀。
这是林乐霜当初收拾那帮盗贼们用的法子。
盗贼们总共也没用几颗药丸,虽然马匹比人强壮些,但整整一颗药丸,也够受的了。
车夫大惊失色,就要跳下车辕来查看。
接着那马颤抖着,又拉了一泡稀屎,眼见是走不动了,这症状来的迅疾,还没有车夫反应过来,那马附近的两匹马也跟着拉起了稀屎。
一股浓浓的臭味传了出来。
拉车的四匹马,竟然有三匹就突然当街拉起了稀,腿软的快要站不住。
敬国长公主的车驾的鼓乐声近在耳际。
敬武公主等的焦躁,侍女探头出来问询,得知马突然犯病,也是大惊失色。
“什么?”敬武公主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这帮没有用处的废物。”
这些马还是当初日子好过的时候买的千里马。
“眼下怎么办?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本宫又要去面对那个可恶的谭婆子,她又算什么东西……”
敬武公主忍不住尖声责骂起来,完全不顾有可能被外面的人听到。
林山和林先都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吵闹之间,敬国长公主的车驾已经停了下来,车奴前来敲敬武公主的车门,“请问敬武公主可否将马车从路中间挪开?”
第404章 并非兽医()
林先得意地瞧了瞧妹妹,脸虽然板着,眼睛却分外闪亮,掩饰不住的得意。
林山将袖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咳了几声,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而林乐霜却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睁圆双眼,瞧着敬武公主的车驾,好像被这突然地变故吓愣了。
第四匹马也跟着腿一软,痛苦地嘶鸣了一声,紧接着“扑哧”一声拉了稀。
敬武公主府的车夫都快给这几匹马跪下了,那里还有之前的得意。
“爷爷啊,祖宗啊,你们怎么就这样了啊……简直是要奴才的命啊。”
敬武公主的咒骂声更大了。
前来催促的长公主府的车奴都控制不住地朝后蹦了蹦,捂着口鼻,虽然这是冬天,马粪到地上都冻了起来,但也还是难闻。
车奴瞧见林乐霜等人,眼前一亮,上前问:“请问这是林府的车驾吗?”
林乐霜点点头。
车奴连忙施了一礼,笑着说:“不如林府的马车先行,这样长公主府的车驾也可以走通了,敬武公主的车驾看样子是挪不动分毫了。”
林山接过话来:“这也只能如此,劳烦你回去通禀一番。”
车奴自回去通报,接着不一会又反转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见到林乐霜连忙施了一礼:“谭女史请大娘子和两位郎君去长公主的车驾上一叙。”
林乐霜问:“莫非车驾里是谭女史么?”
“是,谭女史带着我们去林府送帖子给老夫人和夫人,还专门求见大娘子,没想到倒在这里遇见了,女史为了表示敬重,专门请了御赐的金棍在身,不然就亲自来请大娘子和两位郎君了。”
侍女很会说话,林乐霜就不免多瞧了两眼。
她知道谭女史一定是来送下月初八的赏花会的帖子,不由得脸上红了红,跟着两位侍女去了。
谭女史抱着金棍,端坐在车内,珠帘高高撩了起来,谭女史满面笑容说:“林大娘子和两位郎君不必多礼,快快上车来一叙。”
三人还是按照见圣的礼仪行了大礼。
车厢里非常宽敞,熏着暖暖的香。
床榻、案几等物一应俱全,就算是坐上五六个人也不显得拥挤,车内铺着白色的兽皮,毛长而浓密,价值不菲。
车壁上用黄色的厚锦包裹,四角悬挂着雕花镂空的金球,从这金球之中散发出缕缕幽光,整个车内富丽堂皇,且又及其的低调,每一用物都是精雕细琢。
不仅仅是车辕上,车内的横梁上也悬挂着只有皇上才有资格用的金色銮铃。
大长公主深得皇上的敬爱,由此可见一斑。
林先和林山这还是首次上别家女眷的香车,不免有些束手束脚,非常拘束。
“三郎君和四郎君不必拘束,以后……就当是自家一般吧,”谭女史的神色极为亲昵。
但林乐霜却莫名觉得不舒服。
她压下这种感觉,笑着问:“女史大人,听闻您是去林府送贴,可是赏花宴的帖子么?”
“哈哈,是啊,林大娘子真是聪慧,一猜便知,淮阳王磨了许久,才磨来这个日子,”谭女史笑着说,语气中带着些戏谑。
林乐霜恍做不知,笑嘻嘻地将话题扯到了别处,问:“不知近来长公主身体安康吗?”
“倒也还好,”谭女史见林乐霜并不愿意拉近距离,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身份谈吐,也立即摆正了身份。
心下却不免大奇。
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若是和淮阳王这样的人中龙凤定下亲事,不晓得多么高兴,眼里嘴里必然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方才用话语挑之,林乐霜依旧沉稳清冷,并未因此和她就亲近几分,也并未就此表现的有半点不稳重。
林家的两个郎君也没有任何的不妥当,上车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身边的侍女连瞧都不瞧。
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便是在其大怒、大惊、大喜之时。
而林家的三个孩子,丝毫没有什么得意忘形之举,这让谭女史的心中暗暗称道。
“方才敬武公主的车驾突然马发了病,瘫在路中间,只怕是我们要掉头而行了,”谭女史笑着说。
林乐霜黝黑的眼珠转了转,也笑着说:“若是人生了病,我倒还可以医治一二,这马吗,毕竟人和兽还是有差距,我也不敢妄动。”
言下之意,她并非是个兽医,只好看着敬武公主的车陷在此处动弹不得。
谭女史见对方滴水不漏,并不愿意接受自个的示好,也就见好就收,心里却是隐约知道,这件事是和林乐霜摆脱不了干系。
只是,林乐霜让敬武公主吃瘪,她当然高兴,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林乐霜正准备辞行,就听见车外车奴惊叫了一声:“敬武公主的马都晕到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敬武公主可该怎么回去呢?”谭女史的嘴里惊诧,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敬武公主出丑出的越大越好。
林山和林先听了,相视一笑。
林乐霜微微叹息了一声,“谭女史,我们毕竟……还是赶快走吧,免得……”
谭女史想了想,笑着说,“不如,你们先走,长公主的车驾晚些再跟在你们后面绕道好了。”
这样就可以避免敬武公主生事。
“好,”林乐霜等人辞别谭女史,上了自个的车,从侧面慢慢地挤了过去,留下敬武公主在车内跺足,骂天骂地。
敬国长公主府上的车奴又过来说:“谭女史知道敬武公主现在心情不好,敬武公主便不必拜见了,若是愿意的话,长公主的车驾可以让出一辆副车来,送公主回府。”
副车一般都是谭女史之类坐的,敬武公主怎么受这个气,当下气恼地说:“谢谢谭女史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谭女史这般做,也不过是想膈应敬武公主一番,听了回禀,哈哈笑了几声,跟着林家的车调头而行。
林乐霜一回到林府,就瞧见马盗首拉着苟乙,站在府门口等着自个,不由得有些吃惊。
“两位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林乐霜问。
林山和林先打量了这两人一番。
马盗首点了点头:“大娘子,有急事,府里像是混进了什么人。”
“额,既然如此,你们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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