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挥了挥袖子,让她别来烦他。
今天三女儿的事提醒了他,看样子三女儿也是知道这一点,特特选着这个时辰来讨好王氏,大女儿可不就松口了么?
他真是白瞎了这么久,连小小年纪的玉柔都明白的事情,他却一直没看透。
林简喜气洋洋地抚了抚掌。
日后勤到王氏那里走动,多让王氏开心些,王氏是世家大族出身,从来只知道以夫为天,夫唱妇随,让王氏对他死心塌地,女儿和两个儿子还不得乖乖地听话么。
林简全然忘了一点,若是他处处表现的好,体贴王氏,尊重王家,关爱儿女,儿子和女儿怎么会总是和他对着来呢?
完全将因果搞错了的林大将军,决心从对孩子好开始入手,让王氏心喜,王氏心喜听从他的,孩子们就会听他的话。
林大得了信,来请大将军去蒙氏的院子进夕食,林简立即起身,换了一身刚熏过香的衣物,就连身上的配饰都换了一遍。
夏姬吃惊地看着从梅园回来就不正常的林简,他可只有打算出门或者见客的时候才会如此在意衣着打扮。
林简收拾一新,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才斗志昂扬地披上玄色大氅去了。
夏姬和林大吃惊地对视一眼。
“还不快跟上?”林简不满地回过头来问。
林大疾走两步,立即撵了上去,嘴里还不断恭维着:“大将军的英姿,大奴许久未见,竟然看愣了。”
“你这刁奴,就是嘴巴上说得好听,”林简笑嘻嘻地接受了奉承。
嘴上虽然反驳着,但是心里的确很愉快。
蒙氏和王氏见林大将军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都是一惊,林山和林先原本围着母亲叫嚷饿了,见了父亲这个样子,立即收住了声。
“大将军今日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蒙氏不解地问:“都吓住了我的孙子了。”
起初两个孩子在这里说的高兴,见了父亲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真是可恶。
林简歪着头看向两个儿子,得意地问:“父亲这样打扮如何?”
“……很威武,”林山不得不承认,父亲这个样子的确好看。
他和林先都有一副好相貌,不仅仅来自王氏,也继承了林简的容貌。
林简相貌英俊,年轻时压不住人,就留起了络腮胡子,再加上行为举止粗俗,没有人在意他的容貌,他自己也不在乎。
男人容貌过人在仕途上也会走得顺一些,可有从龙之功的他已经不需要了。
人靠衣来马靠鞍,林简刮去了胡子,又特特打扮了一番,凸显出成熟的军人之姿,不得不说,林简非常出色。
“你觉得呢?”林简看向林先。
林先说:“见到父亲这般,突然很想和父亲比试一番。”
“哈哈……”林简得意地笑了,“臭小子。为父今日如此打扮,就是为了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大将之风。”
两个儿子难掩眼中羡慕,父亲这一身风姿是血和火锻造出来的,只有战场上的风沙才能吹出这样坚毅的腰板。
王氏的眼中充满了思念。
当年,年幼的她忐忑不安地嫁进了林家,新婚之夜见到夫君,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婚后一年,她面对着林简还会害羞。
他这一身打扮,让她想起了许多当初甜蜜憧憬的心事。
林乐霜和麻姑从蒙氏的小厨房转了出来,瞧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又沉了一沉。
第397章 佛的考验()
林简这顿夕食吃得十分畅快,他看到了自个成功的希望。
但其他人是吃的十分别扭。
“四郎,吃吃这个,力气大吃得就多,不光要多吃,还要吃些好的,”林简亲手将眼前食案里的菜分了一部分出来给林先。
接着,又说,“三郎应当多吃点野山鸡烧板栗,这个可以增加腿力,练兵的时候辛苦了。”
好一个慈父。
两个儿子都被突然热情起来的父亲搞的不知所谓,只好谢了父亲布的菜,埋头狂吃。
王氏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林简这样爱重儿子们,比爱重她还让她高兴。
蒙氏和林乐霜都诡异地瞧着林简,不知道今日的太阳究竟是从那里出来的,又是从那里落下。
林简素来是想到了就做,做对了就会重复做,见王氏的眉目更加舒展,显然非常受用,就更加卖力起来。
一顿饭,直到林山和林先吃得肚子圆圆,再也撑不下了,林简才停止。
众人叹为观止。
就连麻姑饭后都说,“老夫人,大将军怎么突然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个继子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晓得是又有什么主意,”蒙氏叹口气,“若说林简不是林老将军的种,我是不相信的,不仅仅是长得像,气韵像,就连性子都有些像,可是,比起林老将军又实在是差的太远,老将军那里是这般不顾他人感受,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瞧把那几个孩子吓得,就是再想对孩子好,也也要慢慢地来吧。”
麻姑说:“只怕大将军是想明白了,想和夫人重修旧好,整个晚上就瞧见大将军一边给两个孩子劝菜,一边偷窥夫人的脸色。”
“大将军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娘子想不想,”蒙氏莫测高深地来了一句。
继子不管打什么算盘,也得要林乐霜配合才有用。
没见到,一晚上大娘子都没有怎么笑过吗。
林简只觉自个旗开得胜,果然是摸准了路,得意地回到了松园之后,也挑灯看了一会剑。
夏姬放弃了理解今日林大将军心思的努力,到头先睡了。
他浑然不知,这猛烈的父爱,让两个儿子的胃有了莫大的负担。
好在林乐霜开了些消食健脾的药丸给哥哥们备下,哥俩半夜胃胀的难受,吃了些药丸,这才好了,这一折腾,差点误了第二日的晨练。
林简忙着表达浓浓父爱的时候,王曼在外面已经转悠的没有了半点脾气。
他只身逃了出来,能够仰仗的也无非就是林简,在林简这里住着,就在林乐霜的眼皮子底下晃荡,总有点胆战心惊的味道。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王曼内心悲苦,儿子和夫人都在王家,日子不会好过。
等到老夫人神志清醒,王家将他出了族,妻儿也算不上王家人,颠沛流离的日子还在后头,而他连出面安排妻儿的念头都不敢有。
王家人说不定就在守着他,等着他自投罗网。
母亲和妹妹都在长安狱中蹲着,虽然取得了联系,但是依旧是束手无策,母亲已经快被折磨死了,妹妹也没有办法逃脱长安狱,外甥女还是个病秧子,动不动就吐血,也是个帮不上忙的。
世道竟是如此艰难。
王曼在宝塔寺的外面转悠了好几次,都没有找着机会见到清远方丈,送信又送不进去。
第一次,王曼遇见功曹椽史在宝塔寺搜查,据说在大冬天的竟然有几个乞丐被蛇咬死了,就死在宝塔寺的附近。
之前宝塔寺的玄慈方丈就是死于蛇毒,宝塔寺陷入了困境,直到清远方丈声称玄慈方丈是兵解成佛了,烧了玄慈方丈的肉身,化了许多舍利子出来,一时之间,引得许多信徒前来烧香拜佛,捐献钱财。
但好景不长,经常有一些死于非命的尸体在宝塔寺附近发现,竟然将一方圣地变成了人人口中的险处。
修来世固然重要,但是保住自个的命更重要,没有命了还怎么修得来世的富贵。
香客和信徒们渐渐的就不来了,只要诚心诚意,在家里供奉佛祖也是可以的。
功曹椽史声称宝塔寺内一定有蛇窝,多次进寺内搜查未果,这次更是惊动了京兆尹,调动了许多人,要将宝塔寺里里外外都搜个干净。
这一次,乞丐在大冬天被蛇咬死,的确诡异。
袁仵作说,此蛇应是来自异国,不怕寒冬,依旧能够在外活跃。
也就是说当年让玄慈方丈致死的蛇类还有可能就在宝塔寺内外潜伏着,随时准备出来害人。
宝塔寺再一次到了险境,清远方丈不能闭关,也不能出外游历,必须时时小心陪着京兆尹府的大人们检查。
与此同时,宝塔寺上下开始传出一种说法,说清远方丈只怕不是玄慈方丈心目中的合适人选,不然为何宝塔寺附近总是出现这些稀奇古怪的命案。
更令人不解的是,玄慈方丈被蛇咬死了,就是兵解成佛了,这些蛇已经完成了引导玄慈方丈成佛的作用,为何还在俗世伤害无辜的信徒们呢?
佛光照耀的地方,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清远方丈如此厉害,为何不将这些为非作歹的蛇收走?
这些传言初听起来,可能付之一笑,但是听得多了,却不由得对清远方丈产生了怀疑。
王曼在这个时候想见到清远方丈,的确很难。
等了两日,外甥女传讯给他,说林乐霜要和淮阳王成亲,眼下两人只有口头婚约,只等时间合适,淮阳王就会下聘。
这可是个极坏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父母的具体步骤,但王曼知道,林乐霜是他们极大的威胁,若是林乐霜的腰杆子硬了起来,王氏的两个儿子翅膀硬了,林府就永远不可能被他们掌握在手中。
而淮阳王并不是父母心中未来的皇帝人选。
这一联姻,对于林玉柔来说是一口咽不下去的气,但对于王曼来说,则有可能会毁掉父母的精心筹划。
他冒着暴露的危险又去了宝塔寺。
这一次,他遇见了功曹椽史和袁仵作。
两人一见他,就问:“王兄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太危险。”
“怎么?”王曼奇怪地问。
“这里有着异国的毒蛇出没,咬死了许多人,你还是别朝寺庙里走了,京兆尹的人已经将那里围住,到处翻检蛇窝,”功曹椽史热心地解释。
“我是诚心信佛,岂会在乎这些,这一定是我佛对我的考验,我这次来是想听经说法,捐献财物,不去宝塔寺怎么能行,”王曼坚持,“两位大人,可否再帮在下一次。”
第398章 门前相遇()
王曼表情真挚,眼神恳切,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即使付出自个的命也愿意求得正道。
功曹椽史卡住了,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歪着头看向身旁的袁仵作。
袁仵作诚恳地说:“王兄,我们也算是旧识了,就凭你身为王家子弟能不随俗世眼光,真心对待小娇,我们就格外敬重,按道理这个小忙是可以帮的。”
王曼的脸上一松,功曹椽史着急地打断:“袁源,你这是说什么呢?你这不是在说胡话吗?”
袁仵作责备地看了一眼功曹椽史,又接着说:“王兄,只是这次真的帮不上忙了,如今这件事关系甚大,眼下的宝塔寺内已经乱的一塌糊涂,拒不接待香客,你即便是找到了清远方丈的头上,他也没有心情为你讲经。”
“这是为何?”王曼大惊。
看了看四周,袁仵作上前一步,悄声说:“听说在东市上刺杀林大娘子的刺客从淮阳王府逃了出来,有人看见他藏身宝塔寺,如今宝塔寺的毒蛇之祸的事情还没有结,又添上了这一条,京兆尹和淮阳王府的人全都在宝塔寺排查,王兄,若是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早些下山去吧。我们就当作没有看见你好了。”
王曼的心里一紧。
刺杀林乐霜的人逃到了宝塔寺,是清远方丈忍不住下手了么?这个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清远大师要暴露了么?
王曼的心跳的像是在擂鼓,砰砰砰响个不停,整个耳窝里都嗡嗡作响。
见王曼的脸色苍白,袁仵作同情地说:“对于信徒来说,这个消息的确是……不过王兄放心,等这阵子过去了,你还是一样可以上宝塔寺来听法捐物的。”
这个安慰如此无力,甚至对于王曼来说是如此的驴唇不对马嘴,他勉强收起满腔的失望,颤声说:“多谢袁大人直言相告。”
“这件事情还请王兄不要再说给旁人听,”袁仵作一脸紧张地说:“我们这些小官吏,秩俸低,不容易。”
王曼再三保证,又再三地感谢了两位大人方才离去。
他低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不知道还能朝那里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林府的门前。
门房奇怪地看着这个脸色铁青,失魂落魄,穿着林府苍头服的陌生男人,问:“你是谁?何时在林府做事?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王曼憋了一肚子的火,被这句话点燃了,立即大声呵斥:“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你们大将军的……带回来的。”
门房一脸不信,“门牌呢?”
林府抓了不少盗贼,上次马盗首出去又回来,又被林大娘子放走,最后又成了林府的门客,门房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谁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什么货色。
王曼随手一摸,门牌竟没有带在身上,以前他都是从小门穿行,今日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他并没有想着从角门进府,而是和门房杠上了。
两人就此僵持不下。
王曼:“你不让我进去,到了大将军面前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门房:“一听就知道你不是林府的,如今都是夫人管家,我这般,只怕大娘子还要夸一句做事认真。”
“你快些放我进去,不然就让人请林大前来接我,”王曼怒了,林乐霜这个贱人的狗也能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
门房:“大奴是你喊就能喊的,你趁早走,别在这里给我惹麻烦,若是大奴来了,你跑了,我不白白挨一番训斥么。”
王曼:“你,你,你这个刁奴,狗眼看人低。”
门房:“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奴才?快走,不然打狗棍伺候。”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王曼是不是真的和林大相识了,门房心里憋着气,死咬着对方拿不出腰牌,活该进不了门。
就算是林大来问,他也一样有理。
王曼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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