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长拂,眼波流转。袅袅在胖子痴迷的目光中开始翩然舞动。
灵巧的身形在御书房猩红的地毯上如一条小蛇般扭动摇摆,袅袅送上凄然绝伦的一笑。且舞且唱道:“随水落花,离弦飞箭,今生无处能相见,长江纵使向西流,也应不尽千年怨。盟誓无凭,情缘有限,愿魂化作衔泥燕。一年一度一归来。孤雌独人郎庭院。
娇莺初啭的歌声中,胖子击掌而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袅袅曼妙的舞姿,目光中满是赞赏。
袅袅舞动的身形愈发加快,白暂欺雪的娇颜已微微沁出了一层细细的香汗,在舞到最眩目的时候,袅袅的身形忽然噶然而止。轻轻的,慢慢的走到龙案前。纤手斟满了一杯美酒,缓缓递到胖子面前,并向他露出一今生平最美丽的笑容。
“皇上。臣妾祝您江山永固,万寿无疆,请皇上满饮此杯
“劈啪!”
天空一声炸雷在绿荫馆上空回荡。
方铮被吓得脖子一缩,脸色顿时苍白,接着毫不犹豫朝一旁的韩亦真抱过去,口中惊呼道:“打雷了,我怕,我好怕怕”
手伸到半途,瞧见韩亦真俏脸冷如寒霜,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方铮一窒,占便宜的手又缩了回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不已。
“那什么 我打小儿胆子就不大,嘿嘿,打雷的时候喜欢找个东西抱抱,什么东西离我最近,我就抱什么 嘿嘿。见笑了 ”
韩亦真秀眉一挑,美眸看似不经意的膘了一眼离方铮最近的柱子。
方铮马上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不行。我不抱柱子。我喜欢抱软的东西,有弹性的东西,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方铮一边说。还一边朝韩亦真娇躯贼兮兮的打量,目光不算很纯
。
韩亦真见他色眯眯的看着自己,浑身不由一阵发酥,想到徐集镇客栈里羞人的那一幕。整张俏脸霎时羞得通红,可她仍努力的板着脸。不使自己表现得太失态。
前堂陷入沉默,韩竹兴冲冲给方家老爷子写信去了,将来回了京城要承受长平多大的怒气。方铮自己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婆。方铮心里感觉怪怪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很有传奇色彩,被公主求爱,被土匪强推,现在又被世家家主强塞了个老婆,不要还不行。他跟你急,
莫非又是我的英俊害了我?
方铮有点小哀怨,以后还是毁容吧,家里快住不下了,养老婆也要不少银子呀
偷眼瞄了瞄韩亦真,见她仍是满脸寒霜,一动不动的坐在侧首,一如当初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方铮心里忍不住好奇起来。一 这丫头对老子如此冷淡。怎么看都不像对自己有意的样子,她老爹为何一定要把我和她凑在一块儿?仅只为了韩家的发展壮大吗?她自己愿不愿意?
瞧她样子好象不太愿意,可被叶敏之绑架的那天,她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了一脚,却是为何?
方铮迷茫了,女人啊,要了解女人实在太难了。她们的行为和心思根本无从捉摸,一百个女人有一百种不同的性格。就比如在大街上揩油,有的女人会愤怒。有的女人却很爽”这让揩油的人很纠结,无所
。
方铮清咳两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开始没话找话,抬手指了指天,方铮干笑道:“下雨了。”
“嗯。”韩亦真淡淡应了一声,眼睑低垂。
“下雨就该收衣服了方铮似有无限感慨。
“嗯。”
“春风春雨愁煞人啊”咏叹调。
“忍 ”
“我还有条内裤挂在外面没收呢”
“嗯。”
方铮实在找不出废话了,前堂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韩亦真抬眼,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方铮。你觉的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方铮眼皮一跳。忙笑道:“怎么会呢?你太客气了”,啊。不对,你太谦虚了,靠!反正不是那意思。我心中一直把你当成女神一样供着”
韩亦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觉得我韩家攀龙附凤,与你方家联姻只是给家族谋求靠山?”
“当然不会。韩家乃江南第一世家,皇上都得敬三分。何来攀龙附凤之说,”
“方铮,不管我父亲是何种想法,可我韩亦真自来便是高”不愿也不屑去高攀什么人,你有权有势是你的事。旧“无关,我韩亦真看上的男子,哪怕他是流落街边的乞丐,只要我中意他,照样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就算为他去死,我也愿意!”
强忍住心头的羞涩,韩亦真勇敢的注视着方铮。目光中的柔情如无尽的蚕丝,缠绵而深沉。
同样。就算他权势滴天,就算他家中妻妾如云,只要我喜欢,我也不介意。我看上的是他的人,不是他身后的权势背景和钱财,这些东西,我韩家都不缺。”
“方铮,你不是个好人,这一点从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察出来了,你手段阴险狡诈,行事卑鄙无耻,你根本毫无正邪之念,所言所行全凭兴致,按理说。你这样的男子我是怎么都不会看上眼的”
方铮脸黑了。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竟对你产生了好奇,我想了解你,想陪着你,想与你多说话,哪怕经常被你气哭,我也乐此不疲,你让我开心过,也让我伤心过,我,,我
韩亦真脸颊涨得通红,顿了顿,她挺起了胸膛,像个即将赴死的战士般悲壮决然。
定定的望着方铮,韩亦真目光中散发出柔若秋水般缠绵的深情,幽然叹息了一声。“方铮,我想我喜欢上你了,是的,我喜欢你。”
方铮心头一震,颇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他没想到韩亦真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惯于嬉笑玩闹,没个正经的他,这时也有些乱了分寸,脑中紊乱如麻。
韩亦真绝美的面庞忽然露出了微笑,说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后,她整个人却如同虚脱了一般,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晶莹的珠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可她浑然无觉,犹自面带微笑,轻轻诉说着女儿家的心事。
“从你被人在韩府投毒,而你明察秋毫,没有迁怒于韩家开始,从你为了家中的夫人,拒绝父亲的提亲开始,从你告诉我,大丈夫应快意恩仇,莫以权势压人开始,从你望着扬州城外的受苦百姓,眼中露出的愤怒和怜悯开始。从你在扬州城外的小屋中,怒声呵斥叶敏之,要为了我而诛灭叶家满门老少开始,”
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韩亦真目光投向远处,渐渐迷离:“方铮,知道么?女人需要的爱,不是心仪的男人为她杀多少人,而是心仪的男人愿意为她去杀人,这份情意才是最珍贵的,方铮,亦真有幸,今生能认识一个愿意为我而杀人的男子,于愿足矣!”
伸手擦了擦眼泪,韩亦真深情注视着他,凄然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方铮,你有你的难处。亦真不忍让你为难,你别介意我父亲的话,他那里我自然会去细说分明,令他打消与方家联姻的念头。泰王之乱平定之后,你”你便回京,好好陪着你的夫人们去吧,今生无缘,强求无益,方铮,你的夫人一定很幸福”
说到最后,韩亦真泣不成声,双手捂面抽噎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飞快的跑开。在雨夜中渐行渐远。
方铮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到韩亦真跑得不见人影了,他还没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以前隐约知道她对自己有意,可方铮一直是个粗心的男人,以前长平对他有意,他也是直到长平赤裸裸的向他暗示多次后,懵懂的他才渐渐察觉。今日若非韩亦真向他说得如此直白,恐怕穷其一生他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意。
要不要追回她?
方铮很为难。不可否认,他确实也喜欢韩亦真,从她毫不犹豫给自己挡下致命的一脚开始,他便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产生了情愫,这种情愫与报恩无关,当一个女人愿意为自己舍生忘死的时候,他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仿佛已被她拨动,在心间荡起了围圈涟漪。
可是”自己何忍再负长平?何忍再负月娘小绿她们?接受了韩亦真,势必将会令她们伤心,身为男人,遇到这种难题,如何解?
方铮呆呆坐在前堂,两眼无神的望着门外连绵的春雨,心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门外黑影一闪,冯仇刀满身披挂昂然走入,见方铮呆呆出神,冯仇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怎么了?”
方铮浑身一激灵,醒过神来,接着幽幽叹了口气:“女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我这辈子就栽女人身上了,”
冯仇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等把正事办完了再发感慨吧。”
方铮接着幽幽叹气:“正事不急,我得先整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感情线”。
“来不及整理了,你还是先把你那乱七八糟的感情线收起来吧,温森来报,泰王已被确定躲藏在伏牛山上,山上尚藏精兵五千,我已集合了麾下将士,如何围剿,请钦差大人定夺。”
“泰王算个。屁啊,让他先在山上歇几天,我现在得思考人生中最重要的感情抉择”。方铮此时脑子浑浑噩噩,说着说着,忽然浑身一震,清醒过来。
“泰王?温森发现泰王宾 他躲在伏牛山?”
“是的。”
“靠!”方铮站起身,眼中一片兴奋,狠狠一拍手。大声道:“马上发兵,把伏牛山给老子围起来,一只蚂蚁也不准放过!”
第一卷 来如春梦几多时 第三百五十章 火攻
一不雨夹着不时的惊雷。淅沥沥下个不停乃
官道上,三万龙武军步卒正踩着满脚泥泞急行军,一万龙襄军骑兵紧随两侧,刺目的闪电不时撕裂了夜空,将士们一张张淌满雨水却战意十足的脸庞被闪电定格在瞬间。
方铮阴沉着脸,不停的鞭打着马儿,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中露出令人颤栗的寒意。
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淌落,平日尚算英俊的脸此时显得格外冷硬。
冯仇刀领军走在最前面,萧怀远和温森等人随侍方铮两侧,见方铮脸色阴沉,二人一边打马疾快跟上,一边互相对望两眼,心下不由惴惴。
“大人不必烦忧。今日我们有四万兵力,又是偷黑暗袭,泰王区区五千残卒必不是咱们的对手 ”温森试探着上前安慰道。
“嗯。”方铮漫不经心的回应。
“大人,这次毕其功于一役,平灭秦王后咱们就可以回京向皇上交差啦”萧怀远努力想说点高兴的事儿引起方铮的注意。
“嗯。”方铮仍旧心不在焉。
见方铮如此模样,萧怀远和温森犯愁了,平日毫无正经的方大人今儿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去打一场稳操胜券的歼灭战,可他的表情却沮丧得像去送死似的,老这么绷着脸,害得他们二人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劈啪!”一声炸雷在众人头顶炸响,方铮忽然浑身一激灵,终于从神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醒过神的方铮先楞了楞,左右观察了一番所处的环境,接着大声惊呼道:“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骑在马上?你们这么多人上哪儿去?”
萧怀远和温森闻言大汗淋漓,合着你刚才从出发到现在一直在梦游来着?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大人,大人!咱们去围剿泰王呀!”温森苦笑回道。
“是吗?你们围剿泰王,,我为何会骑在马上?”方铮大惑不解。
“大人刚才发兵的时候身先士卒冲在第一个”属下们深感敬似 …”
什么?”方铮大吃一惊:“我冲在第一个?靠!开什么玩笑?老温你认识我这么久了。除了抢银子,什么时候见过我冲在第一个?”
温森想了想,挠头道:“也对啊,大人,您今儿怎么了?好像有点、儿魂不守舍呀,”
方铮闻言脸瞬时垮了下来,目光直视前方连绵的行军队伍,幽幽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本官年轻风流,今日却是被情所困,心中郁郁不欢呀”
萧怀远和温森闻言飞快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大人可是为了韩家三小姐?”温森试探问道。
方铮闻言沉重的叹了口毛,本打算剿灭泰王之后,拍拍屁股了无遗憾的回京与家人老婆们相聚,再向胖子辞了官职,从此逍遥自在的与老婆们游山玩水,度尽余年。
可韩亦真昨日的一番表白却将他的整颗心都弄乱了。
美人恩重,何忍负之?可家中老婆待他更是一心一意,更无法负之,方铮陷入了两难。
人生有太多抉择和诱惑,当你已得到大部分的时候,就必须狠下心舍去那不该得的一小部分,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圆满,哪怕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必须舍去生命中的很多东西。
可是方铮狠不下心,他一直都不是个狠心的人。
在这个男女之防甚严的古代,当一位妙龄少女将自己的心事赤裸裸的剖白于自己面前,含羞带怯等着自己表态时,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承受到大的压力?若不是爱极了他。她又怎会毫无顾忌的全部说出来?
但是”自己为何偏偏没有勇气接受?
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夜色,方铮叹息道:“不错,最难消受美人恩呐!我没想到,她对我用情如此之深,可我所受掣肘羁绊太多”唉,我家中有猛虎,笑里藏刀,细噢蔷薇,如今进退不得,好生为难”老温呐,你要以我为戒,将来若遇着心爱的姑娘,你一定耍敞开
方铮说着忽然停住了,侧眼看了看温森那张老如插皮,满是沧桑的脸,方铮不忍的摇头道:“算了,你没那机会了,我还是以萧大人为例”
侧眼又看了看形貌单薄,眉眼猥琐的萧怀远,方铮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最终方铮叹息道:“好吧,还是以我为例”
萧怀远和温森沉默,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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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行至伏牛山下时,已是寅时时分,天还未亮,江南的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军悄然而至山下。雨已停了,四周只听得呼呼的夜风呼啸而过,让人生出一股沁骨的寒意。
伏牛山位于扬州城西面六十里。山并不高,仅二千多尺海拔,可幅员甚广,山下四面皆是平原,山上树木繁茂,只有数条小径相通山顶,远远看去,就像一头耕田耕累了的老水牛静静的伏在田边休息,故以“伏牛山”名之。
命令将士们就近潜伏,人衔枚噤声,马勒口裹蹄,冯仇刀昂然走到中军,抱拳低声问道:“大人,将士已至,随时可以厮杀,如何攻山,请大人决断定夺。”
方铮一楞:“冯大哥,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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