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竹被方铮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两眼发直,张大了嘴久久不能言语。
屏风后的韩亦真羞恼的紧紧咬了咬下唇,俏面随即又浮上了几分嫣红,不过这次是被气的。
这该死的登徒子!当初在徐集镇的客栈,对我那般轻薄,我这清白的女儿之躯被你上下其手摸了个遍,如今你却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与我父亲说什么“作风正派”这些上有你这样的“作风正派”吗?你这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
“你,你说谎!”
韩亦真再也忍不住芳心的恼怒,步履轻盈的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珠泪涟涟的指着方铮。气苦道:“你”你这无耻的混蛋!你”,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方铮见韩亦真突然出现,不由一惊,又听她骂自己禽兽不如,方铮眉毛一竖,便待发怒。后来一想,在徐集镇的客栈里对她上下摸了个。遍。却仍未与她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此等被万千采花贼鄙视唾弃的行径。果然是禽兽不如,
想到这里。方铮幽幽叹了口气,顾然的低下头,斟孕很气短。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办了她才是,做个禽兽总比禽兽不如要好上许多吧,
我对女人还是太矜持了,教刮呐!
韩亦真指着方铮嘤嘤哭泣,方铮在一旁垂头丧气,韩竹见这对儿女如此纠缠之状。不由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问道:“真儿,他”他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了?”
方铮吓得浑身一哆嗦,结巴道:“蒂世伯”您,您可别乱说话,会死人的!我,我和你女儿清白得像新鲜豆腐”
“是吗?那我女儿为何哭得如此伤心?”韩竹花白的局毛向下沉了沉。散发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实我也想跟她不清白来着,这不是最近太忙,没来得及嘛 , 方铮小声咕哝道。
弗亦真猛一扬头。露出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庞,指着方铮怒道:“你,你还说!你”你在徐集镇对我”对我那般,轻薄,莫非你不记得了?”
气恼之下。韩亦真顾不得父亲在旁,将那羞人的丑事说了出来,本是一腔深情对他,可这混蛋却弃之如敞屐,女子最重名节,怎能容得这混蛋始乱终弃?这教她一清白女儿家情何以堪?
“轻薄?”弗竹倒抽一口凉气,像望着仇人般死死盯着方铮。
整个前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静默。
良久。
韩竹跺了跺脚。转身便往外走。
方铮回过神,浑身一抖。急忙拉住韩竹的手,用变了调的声音尖声道:“弗世伯,您干嘛去?”
“还能干嘛?老夫给你父亲写信去,赶紧把事儿办了!不然将来我那外孙出世却无名无份。我韩家岂不沦为江南世家之笑柄?”
“外孙?”方铮一呆,接着嚎啕大哭道:“韩世伯!您冷静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还没来得及怎么地呢,您哪来的外孙?韩世伯,韩世伯!您别走呀”
“我只是摸了几下而已,摸几下是摸不出外孙来的,您有空的话小侄给您补习一下生理知识,”
韩竹充耳不闻。急匆匆的翩然远去,
静谧的山谷内。泰王双手枕头,躺在一铺干草上,望着夜安的繁星。呆呆出神。
周围虫鸣蛙叫。还有一斤”看黯淡幽光的萤火虫在飞舞。 这是伏牛山的一处山洞,是他用来藏兵练兵的地方,此刻他便躺在山洞的洞口,平日衣着光鲜,最注仪容的他,此时早已不复以前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反而一身邋遢的灰袍,毫无讲究的躺在干草堆里,像个穷途末路的乞丐。
他败了,败得灰头土脸,甚至还不如那轰轰烈烈起兵谋反篡位的太
。
自己到底败在哪里?泰王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败在太过自信,当自信变成一种超过自身能力的狂妄时,失败便在所难免。
鼻望星空,泰王自嘲般笑了。
多少人曾说,莫以成败论英雄,由他今日之处境观之,这句话必是胜利者站在高处,语带倨傲和施舍说出来的。
败就是败了,无话可说。苦练多年的八万精兵,扬州城下一战。竟死伤六万余,余者一万多人惶惶不知所终,如今他身后的山洞内只剩下紧跟着他的五千亲军,士气颓废的躲在山洞里耗费着时光。
这就是失败的滋味,苦涩难咽,却不得不咽。自古成王败寇。此复的方铮和冯仇刀,想必还在扬州城里大肆庆祝属于他们的胜利吧?
方铮,千算万算,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泰王狠狠扯过一根碧绿的狗尾草,将草茎含在嘴里咬了咬,酸涩的味道从舌蕾渐渐传至全身。
至今泰王心头仍有几个疑惑。一直萦绕在心间,不曾或解。
方铮本应守在扬州城内,当时自己四面围城,方铮却忽然从城外东面掩杀而来”他是怎么出城的?何时出的城?
还有援军,龙武龙襄两军一直驻扎在京城之外六十里的军营内,他们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便忽然来到扬州城下解了冯仇刀的围?京城离扬州数百里路程,大军不可能一夜之间便能到达扬州,除非,有人事先洞悉了自己的意图,提早调兵赶赴扬州,这才恰到好处的解了扬州的兵危”是谁有如此令人颤栗的洞悉力?方铮?不,不可能是他!
长长叹了口气,泰王望着星空,露出了惯有的儒雅微笑。
他还没彻底失败,他还有机会,这个机会或许会让自己一夜之间便将败势扭转过来。
方铮,你得意太早了。
“殿下”黄宗走到泰王身前,轻声唤道。
“何事?”
“扬州城内探子回报,方铮在城内绿荫馆大摆宴席,邀请江南各世家家主赴宴,”
泰王双目猛睁,微微有些惊讶:“世家家主都去了吗?”
黄宗点头道:“都去了,前几日方铮将杭州叶家全族流放千里,各世家或惊或惧,方铮又挟扬州城大胜之余威,家主们不敢不去”
泰王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一下,沉声道:“果然人走茶凉,世家的那些家主们个个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啊”
顿了顿,泰王闭上眼,道:“可有探出方铮与世家谈了些什么?。
“方铮这次是为了招抚世家,他在席间揍了杭州赵家的大公子,又向家主们许诺,朝廷不再对世家子弟为官作出限制,还向家主们大肆封爵,恩威并济之下,所有家主们都已答应效忠朝廷,并”并答应倒戈而击,共同对付殿下您
泰王俊脸浮现几分怒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由他们去吧,大势所趋。人心无法挽回,徒唤奈何”。
泰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微笑:“我所图者,乃整今天下,区区江南一隅,又岂能入我眼哉?”
“殿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军中只剩这五千来人,而且士气低糜。精神不振,若再在这山洞内坐以待毙,恐怕会生乱子
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泰王低声道:“京城情势如何?”
“平静如初,皇帝勤于政事。每日上朝从未断歇,此举赢得大臣们的赞赏,皇帝在朝堂内的根基愈发稳固。”
泰王冷笑道:“每日上朝便能将这天下治理好么?勤于政事有何用?为君者当体察民情,敏于政事才是道理,我的四弟做这皇帝还是很不够怀 ,”
闭上眼,儿时与四弟嬉闹玩乐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永远孱弱,怯怯如小鹿般的腼腆小子,如今却已位极帝王之尊,面南而受万民四邦朝拜,独居大统之位。
而自己,自己这个什么都比他强,什么郗超越他的三皇兄,最后却落得兵败逃窜,几同草寇般的下场,凭什么?老天何其不公!
“袅袅如今可在大内皇宫侍奉他?”
“是的,先皇大丧之期未过。皇帝尚不能封妃,袅袅虽无妃子名分,可与皇帝形影不离,自太子谋反,皇革疏远了她之后,近来她又渐获皇帝宠幸,独集后宫宠爱于一身”
泰王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俊脸不经意的抽搐几下,淡淡道:“终于到了用她的时候了”黄宗,传消息入大内,告诉她,近日动手,不得耽误
皇帝若死,天下无主,寿王远谪,我这声望隆威远甚于他的皇三子,岂不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届时本王登高一呼。引大军入京城主政,群臣谁敢不从?
方铮,莫非你以为釜底抽薪之计天下只你一人会用么?
第一卷 来如春梦几多时 第三百四十九章 表白
宫夜静百花卷珠帘春恨 入夜的一场春雨。湿润了皇城的每一寸土地,淡淡的,夹杂着些许寒意的夜风,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悄然掀开了御书房门上挂着的碧玉、
。
御书房四周的墙上高高悬挂着数十盏红色的宫灯,宽大的龙案之后,胖子正在批阅奏章,饱蘸朱砂的御笔不时在手中转两下,然后落笔下去填写几个字。合上奏章,又取过一本展开,周而复始。
内侍曹公公静悄悄的站在胖子身侧数步之遥,听见宫内更夫的梆子响。曹公公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轻唤道:;“皇上”已是三更了,您是不是先歇息了?”
胖子头也没抬。犹自提笔批阅,口中淡淡道:“不急,还有十几份各地送来的加急奏章,批完之后联再歇息”
说着胖子忽然抬起头,望着曹公公道;“江南耳有奏章送来?”
曹公公想了想。道:“今日没有,即便是有,此时已是宫禁,奏章送不进来的,一般都直接先送兵部备案。”
胖子神色有些怔忸,沉默了一会儿,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那家伙将江南之乱平息了没有,”
若有若无叹了口气,胖子合上手中的奏章,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传联旨意。以后若有江南奏章,勿需经兵部。先送到宫里来给联看,”
想了想,胖子又加了句:“不论多晚都要送进来。宫内值夜禁卫不得阻拦
曹公公怔了怔。急忙躬身应是。
宫门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柔柔的声音在轻声问门外侍立的小黄门:“皇上还在里面批阅奏章吗?”
“是 ”
话音网落,御书房门外便款款走进一道纤弱婀娜的身影,她身看待紫宫装,合体的裁剪突出她傲人的曲线,如云高耸的鬓发间,斜斜插着两支金步摇,随着行走而颤颤摆动,隐约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胖子看到她。疲惫的目光终于露出些许的暖意。
“袅袅,为何还未睡去?”
曹公公见袅袅进来,急忙识趣的向她行了个礼,躬身退到了门外,并细心的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袅袅仍如胖子初见她时那般清冷,只是望向胖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化解不开的情意。
“皇上,夜已深。还在操劳国事?”袅袅的声音一如她的外貌般甜美。
胖子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带,袅袅便坐在了他的怀里,温香软玉满怀,胖子深吸了口气。有些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前太子谋反之时。方铮和他一致判断袅袅有问题,二人估计她是前太子派来的细作。所以那段时间胖子对她很是冷淡防备,但太子兵败身死,胖子对她仍余情未了,觉得太子既死,袅袅也没了既然与他敌对的理由,于是胖子复又对她重新宠爱起来,而且感情日愈深厚。
不论男人或女人,一旦陷入情感的漩涡,谁都不会太过理智。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亡国,很多都是因为挚爱的女子而失了江山,那些亡国之君后悔吗?谁也不知道,可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幸福感觉是真实的,甚至真实得可以触碰。
“国事难为呀!”提起国事,胖子爽朗的脸上不由掠过几分阴霾。
袅袅闭着眼。静静俯在他怀里,听着胖子的心跳,嘴角勾起几分复杂的笑意。
“北方大旱。黄河决堤,灾民数以万计往南方逃荒,江南泰王兴乱,西北草原突厥兵马又蠢蠢欲动”联这个皇帝。当得实在累极了,”
胖子沉沉叹息。他和方铮一样,都是弱冠的年纪。举国的农桑,赋税,河道,兵事”全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胖子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累过。
“帝王也有帝王的苦处,皇上,您这些日子瘦多了。要保重龙体才是”纤手轻轻抚上胖子的脸庞,胖子舒服的闭上眼,像个躺在母亲怀里的孩童般惬意,浑然没发觉自己在提及“泰王”之时,袅袅眼中闪过的那抹复杂难明的目光。
“人人都想做皇帝,联实在想不通,皇帝除了住的房子比别人大一点,到底还有什么好?”胖子叹息道。
袅袅神色怔忸的盯着龙案上那盏摇曳不定的红烛。她的神情也变得如烛光般摇曳,轻轻叹了口气,袅袅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般遥远缥缈,梦呓般呢喃道:“是啊”如果你不是皇上,那该多好,”
胖子一怔,随即笑道:“当初联若不做这皇帝,现在多半是个死人了,皇家之人便是这般极端,不是极享荣华,就是下场凄凉,联也没得选,”
袅袅也笑了。清冷的脸庞璨然绽放的笑容,令满室忽添几分醉人的春意。
胖子看着袅袅的笑容,不由一呆,饶是抵日缠绵,却仍看不厌,看不腻,袅袅永远有着令他痴迷的魅力。
“袅袅,幸好有你陪在联的身边,为联解了不少烦忧,待父皇大丧之期过后,联便封你为贵妃,你我从此在这深宫之中终日陪伴,联为你操琴,你为联起舞
袅袅神情忽然有些黯淡,伏在胖子的怀里,久久不愿出声。
君情缱绻,深叙绸缘。
君未负我,我何忍负君?
“皇上,为何你偏偏是皇上”袅袅的眼眶忽然微微泛红。
胖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袅袅,你今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
袅袅一惊,微笑
“皇上,喜欢看袅袅为你翩翩起舞么?袅袅便在这御书房内为你舞上一曲,解你操劳国事之疲劳,如何?”袅袅的笑容变的凄凉。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宫外泰王传进来的消息:“伺机使其饮鸩而弑。”
这道冰冷的命令同时也宣告了她的命运,皇宫大内毒杀皇帝,她的下场除了一死亦别无它途。
胖子浑然不觉书房内正渐渐升起杀机,犹自抚掌笑道:“好极,袅袅且为联舞来 ,慢着。有舞岂能无酒?来人!”
小黄门恭谨的推丹走进。
“拿一壶好酒来。”
“是,皇上
未多时,小黄门捧酒而入,袅袅暗叹一声。卑手接过酒壶,转身面向胖子的那一刹。一颗极小的红色物事悄然滑入壶中,飞快与醇酒融合,无色无形。
水袖长拂,眼波流转。袅袅在胖子痴迷的目光中开始翩然舞动。
灵巧的身形在御书房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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