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胤祚在祭奠阵亡将士时,使用了这个军礼后,就渐渐的在绿营兵间流行开来,虽然样子都不太标准,但是提升的集体归属感的目的达到了,至于标准的军礼训练,还是等回大清后再说吧。
胤祚边走边给两位哨兵回了军礼,两个哨兵的腰板顿时挺得更直了。
“军中可有用冷兵器的好手?”胤祚边走边问道。
跟胤祚久了,冷兵器之类的词汇,李庆早已不早陌生,想了片刻之后道:“有十几个人,都是军中的老兵了,战场上摸爬滚打也算练出了一身杀人的功夫。”
“十几个人够了,通知他们带好兵器,我们一炷香后出发。”
李庆惊道:“卑职斗胆问大人想要干什么?”
“无他,索额图怎么对我的,我也怎么对他就是了。”
绿营兵训练有素,半柱香还没过,十八个汉子已经在校场上站成一排,等待军令了。
胤祚没让他们带鸟铳,只让他们拿趁手的兵器,绝大多数人都选择普通的腰刀。原以为冷兵器的好手应该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想到大多都貌不惊人,身材适中,甚至有些消瘦。
只是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得出一股寒意,那是杀过很多人才能练出来的寒意,如小刀从身上挂过,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什么雄壮的演讲,没那个时间也没必要,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老兵,打鸡血的演讲他们见得太多。
李庆也提着腰刀,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脸坚毅悲壮之色,如马上要英勇就义般。
胤祚向他点点头,沉声道:“出发。”
这样一只满是肃杀之气的军队走在大街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此时天已经微亮,街道旁的百姓们,打着哈欠拆下门板,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突然看到十几个当兵的走过去,顿时吓的躲回房里,赶紧把门板安回去。
刚开张的茶点铺子,看了这队人,也立马把招牌摘下,自己蹲在桌子后面,唯恐冲撞了军爷。
所幸街上的百姓还不算多,没造成巨大的轰动,也没惊动城内的守军。
索额图在驿馆,而李焞在行宫,故驿馆门口只有清一色的八旗兵把守。两个八旗兵已经站了一晚上,露水凝结在他们的衣甲上,慢慢渗进去,冷冰冰的,而且腰酸背痛,不停的打着哈欠。
远远的看见有队人过来,没有在意,还以为是李朝的太监宫女,等走进了,才发现是绿营兵,刚想呵斥,就被人摁在墙上,脖子上架着钢刀,被冰冷的眸子盯着,嗓子里的一声大喊也渐渐冻住。
几乎没看见两人是怎么出手的,几乎一眨眼就把两个八旗兵制服了。胤祚很满意,不声不响,还不出人命。
剩下的人没有停顿继续往驿馆内走去,两个护卫被打晕后,丢在墙角。
索额图来的时候带了五千人马,但是咸兴府内没有那么大的营房,只能全部驻扎在城外,驿馆内只有五十余名八旗兵。
一路很顺利,绝大多数八旗兵还在睡梦里,不幸早起的那些也被打晕,软塌塌的重回梦乡。
等走到索额图门前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点阻碍,守门的护卫一身黄色棉甲,正黄旗,索额图的家将,手中拿着一杆大枪,威风凌凌的挡在门前。
“大胆贼子!安敢在此行凶!”一名八旗兵倒地的声音大了些,被黄甲护卫发现了。
李朝驿馆总共也就那么屁大点地方,一声大吼,所有的八旗兵都从梦中惊醒了。纷纷拿起兵刃走出来,一出门就看见十几个绿营兵围攻索大人房门,黄甲护卫一杆大枪舞的虎虎生威,让一群好手不敢近身。
“有刺客!”一声大喊之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喊,一个八旗兵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烟花,那是他们与城外兵马约定的救援信号。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拼了命的使劲吹,然而紧张之下送气不够,火折子上的暗红就是亮不起来。
好不容易吹燃了,一柄腰刀无声飞来,正中胸膛,抬起头来,满脸不可思议的倒下了,最后一眼见到的,是一个绿营兵面无表情的脸,和腰间空空如也的刀鞘。
黄甲护卫是个高手,五六个绿营兵轮番上去,都未能撼动他分毫。手中长枪舞动,一个横扫,两个绿营兵被枪尾扫中,跌出好远,一个挣扎着爬不起来,另一个满嘴的鲜血,一用力便一口血吐出来昏倒过去。一时间无人赶上前,黄甲护卫横枪站在台阶上,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人是沙图尔,是索额图的家奴,在平吴三桂之战中上过战场,在湖南那边连杀了吴三桂五六个先锋官,在军中有小鳌拜的称号。”李庆给胤祚解释道。
绿营兵攻势只是略一缓,周围的八旗兵就围了上来,手中多是些长兵器,占尽优势,绿营兵只能一退再退,被挤成一个小圈子。
这是索额图的房门开了,一身朝服的索额图走出来,笑吟吟的道:“六阿哥可闹够了?”
第二百零三章 身世()
没心情和索额图废话,正想着怎么活捉他,没想到他自己走带黄甲护卫身边。
对李庆低语道:“如果我能宰了那黄皮狗,你有几成把握擒住索额图?”
李庆抬头看看,此时他与索额图不足两丈,也就三四步路,要不是隔了个天堑般的黄甲护卫,制住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真的没什么难度。
“九成。”
胤祚当机立断从腰间拔出手铳,瞄准黄甲护卫的脑门,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上一秒还赵子龙再世般的人,下一秒已经没有了头盖骨,小半个脑袋都飞到空中,鲜血溅了索额图一脸,还没等身子落地,李庆就已经轻易的把索额图单臂锁住,钢刀架在脖子上。
“大胆!你敢袭击使臣,你要造反吗?”索额图怒吼道。
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冷冷道;“索大人,旅途劳顿,还是早早回房歇息吧,至于谈判事宜交给我这个副使便是。”
“你”索额图指着胤祚说不出话,今日的局面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康熙最重法度,胤祚今日所为,让他从此与皇位无缘了,甚至可能有被贬之难,为了间岛弹丸之地,六阿哥会置自己的前途不顾?
就算六阿哥发疯,为何李庆等绿营兵会帮他,他们要在李朝境内造反吗?即使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毫无疑问什么都得不到,而且回大清杀身之祸是跑不了了。他们都疯了吗?
索额图没有算到,即使这一切发生了,他也想不通原因。好在接下来他有的是时间想,李庆押犯人一样把索额图押回了房里,并且让剩下的日夜监视他,不给他一丝逃出来的机会。
八旗兵们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索额图是谈判主使不假,但胤祚还是皇子,谁身份更高还不好说,现在索大人被人扣住了,自然大权就落在六阿哥的身上。
于是刚刚还厮杀的双方,放下了兵器,有条不紊的处理起伤口。
那黄甲护卫的身体还在抽搐,一双牛眼圆睁着,如果不是被开了瓢,倒也死的威风凛凛。几个八旗兵默默的把尸体抬了下去。
所有人在子弹面前一律平等,不管是勇冠三军的好汉,还是普通百姓。这是世代的发展,战争中先进的武器和良好的纪律正逐渐代替个人勇武,认不清现实的,早晚和这个黄甲护卫一个下场。
胤祚心中为他默哀了三秒,出于对生命的尊重。然后开始清理枪膛,从腰间取出一个牛油纸包,用嘴撕开,小心的把颗粒状的黑火药导进去,用杆子夯实,将圆圆的铅弹装入枪口,用小锤子一下一下的把子弹钉进去。
这把枪已经屡立奇功了,胤祚的现在是珍而视之。
处理好驿馆中的事情,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是赶往谈判会场的时间了。虽然身体困顿已极,但还是强撑着在李庆的陪同下赶了过去。
临行前特意叫人把吴泽叫来,他最为胤祚的随从,本是住在驿馆中的,但因为他家人的突如其来,便在驿馆附近租住了间民房。
不多时吴泽来到胤祚面前,看到一地暗红,明显怔了怔,跪下微微颤抖着说:“草民参加六阿哥。”身份有别,在人后的时候,可以叫胤祚龙公子,而现在必须尽到礼数,没见那一地的鲜血和目露寒光的侍卫吗。
胤祚眯着眼睛打量了吴泽片刻,缓缓道:“起来吧。”
看着战战兢兢的吴泽,胤祚不知可信与否,毕竟他似乎对自己还隐瞒了许多秘密。
吴泽走南闯北的见的多了,察言观色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看到胤祚的目光,下的连忙又跪下来,把一切都交待出来。原来他们家祖籍福建,世代在南洋经商为业,经过几代人的积淀,在南洋有好大一片产业,经常往来大清与南洋之间贸易,说白了就是走私,干的也是亦商亦盗的买卖。
十多年前的一次出海,带了十几艘船,运了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香料,准备在福建脱手,一路顺风顺水,交易顺利完成,返程时吴泽突发奇想,打算在李朝买些人参、鹿茸、皮草,这样回去又是一笔收益。
可没成想,船队在海上遭遇罕见的大风暴,风暴过后,十几艘船只剩两艘还飘在海面上,这次海南让这趟生意变得血本无归。像吴家这种累世经商大家族,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这次失误可能让他遭受极为严厉的惩罚。
本着东山再起的想法,到了李朝经商,没想到多年过去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更加羞愧的不敢回家,直到遇上了胤祚,打算以百事行大掌柜的身份过完这一生,如果这次不是在李朝偶然遇见了自己的亲生妹妹,恐怕自己身世的秘密会被一直隐藏下去。
很长的一段话,吴泽细细的将来,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赌咒发誓表忠心,如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只是说道伤心处会停顿片刻。
胤祚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完,从言辞神态中,可以看出吴泽没有撒谎。
“起来吧,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听,只是我所做的事情,凶险万分,对身边的人知根知底,才能更信得过。你能把这些话主动讲出来,这很好,我对你的信任不会因这事而改变,今后你还是百事行的大掌柜,若是想家了,我便给你假期回去看看。”
吴泽眼睛有些湿润了:“吴泽此生愿为六阿哥效犬马之劳!”
胤祚挥挥手:“起来吧,你从今往后为我的幕僚,任何场合见我都不必下跪,称呼也改为龙公子吧!停停停!别做小女儿之态。我现在就有个事情,需要你马上去办。”
“龙公子但请吩咐!”抹抹眼睛,吴泽朗声道。
“审计员!我需要审计员,今晚就要,人数越多越好!这事你立刻去做!”
吴泽接到命令如同打了鸡血般,抱拳答应,颇有豪气。看样子,让他签军令状,办不好提头来见,也是非常愿意的。
交代完,便向行宫中走去,老远就能看见李焞车架停在行宫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久了。
第二百零四章 审计开始()
李焞对索额图的缺席有些讶异,倒是张玉贞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早上的事情处理的比较隐蔽,李焞看来还不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胤祚副使的身份是确认的,在主使不能出席的情况下,拥有同样的效力。
具体到谈判的细节,自有随行的官员们处理,胤祚只需要在重大问题上抉择即可。
谈判大殿中一片唇枪舌剑,胤祚昏昏欲睡,只有当随行官员小声询问他意见的时候,才迷糊的回答一句:“不准。”
反正不管李朝提出什么条件,都是不准就对了,自己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给自己争取砝码,也给张玉贞吹枕头风的机会。想到这里,不由瞥了张玉贞一样,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影响李焞,从她信心满满的样子中看得出,她有这个能力。
恰好张玉贞的也看向了胤祚,二人的目光从空中交汇,谁都没有退让,僵持片刻,胤祚打个哈欠移开目光。
喝了口暖暖的参茶,觉得眼皮更加沉重,用手支着脑袋沉沉睡去。
“六阿哥?六阿哥”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自己,胤祚费力的睁开眼,大殿中已经有些昏暗,看看天色,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这时代的人都是一天两顿饭,第二顿饭在下午吃,吃完了就可以准备休息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描述的无比准确。
“六阿哥,李朝要求减少每年岁贡的银两和人参,可否应允啊?”一个年老的官吏正咨询自己的意见,语气颇为诚恳,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早上的事情把他吓得不轻。
使团中的其他大臣也都是住在驿馆中的,那喊杀声虽然短暂,但肯定都能听见,管不得现在一个个吓得如同鹌鹑一般,连自己在谈判时睡觉,都没人出来阻止。
“不准,不准”随意的挥挥手。
李焞脸上明显有怒色一闪而过,想到自己是兵败一方,又极力的忍耐下去,朝内侍点点头,示意可以用膳了。
一天的谈判现在算是结束了,两边的臣子都松了口气,很快有宫女托着一个个食盒上来,摆在各位大人的案几上。
打量了一下饭菜,有一碗小米粥,色泽金黄,冒着热气还算不错;一条黄花鱼烤的焦黄,撒上了一撮盐巴;一碗紫菜汤,再配上一碗酱汤,当然还有泡菜。
这饭菜也就是一份工作餐的标准,而对面那些李朝大臣却如见了山珍海味一般,吃得津津有味。
匆匆吃完饭,拜别李焞,回到驿馆。吴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他身后还站着一群人。见到了胤祚,想下跪行礼,被挥挥手免掉了。
“这些就是你找的审计员?”胤祚打量着那一群人,高矮胖瘦,年长年幼全部都有,实在无法把他们同审计员联系起来。
吴泽叹口气说:“这些大多是百事行派驻李朝的账房,都懂复式记账法;而且很多人都是老账房了,于此道也算有些造诣,只是事出仓促,在下只能找到这些人,要是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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