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漆黑的夜晚,瞭望塔上的士兵跟瞎子也没多大区别。
对方军营外还有几只巡逻队,不过都在军营三里以内的地方,大部分巡逻队也只是坐在一堆烤火。
距胤祚最近的那个巡逻队的士兵,已经围着火堆躺倒了,只留下了一个人守夜,支棱着脑袋,不住的点头,显然也在打瞌睡。
不管怎么看,现在都是进攻的绝佳机会。胤祚看了一眼天色,月亮已经接近了西方的天空,光芒略微有些暗淡,而东方天空还是漆黑如墨。
在地上趴的久了,积雪在身体底下融化,湿透了层层棉花,渗到了皮肤上,又湿又冷,很快就觉得半边身体已经没知觉了。
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身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绿营兵,都是标准的卧姿,纹丝不动,甚至连身上的积雪都没抖落,任其融化在衣服上,后背上也湿了一片。
想到这卧倒条例都是自己制定出来的,胤祚不禁有些汗颜。同时又因为精锐在侧有些安心。
随着东方天色的逐渐放亮,周围的景色也渐渐清晰,胤祚的不禁紧张起来,虽然身体已经冷的瑟瑟发抖,但手心却渗出汗来,心跳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按照约定,此时果新的八百骑兵,应该已经绕道对方的军营后面了,但约定中的就位信号并没有出现。
果新的部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胤祚焦急的等待着。
天边泛起鱼肚白,不远处那个李朝的巡逻队的守夜人,突然站了起来,把长矛拿在手中,四周巡视了一下。
双方的距离不足三百步,枯黄的杂草根本隐藏不住上千人的身形。胤祚当机立断:“开炮!”
早就蓄势待发的炮手,一把扯下扯下火炮的隐蔽网,吹燃火折子,对准引线,嘭的一声巨响,远处一处巡逻兵的营地迸发一阵火光,篝火像是爆炸一般四散开去,周围的士兵要么沦为血雾,要么化作火球。
那名守夜的李朝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面前枯黄一片的杂草上,突然冒出了无边无际的满洲骑兵,起身上马,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不过一两个呼吸间,眼前便刀光闪过,接着自己的视线就飞到了半空之中,不断的翻滚,翻滚中看着自己的身体颓然倒下,脖子的断口出,热气腾腾的鲜血泉水般涌出。
无数的骑兵踏过自己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像是奔涌而来的洪水,接着,他的视线坠落,黑暗吞噬而来。
八旗士兵能够驰骋中原,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开炮的刹那,骑兵就奔涌了出去,冰冻了好几个时辰的身体,没有一丝僵硬,人嘶马哮,如电闪雷鸣。
八旗军以迅猛之势,踏平了几个巡逻队,然后如同攥成拳头的大手,狠狠的向李朝军营轰去。
于此同时,绿营兵起身,整队,三行的狭长队列瞬间准备完毕,接着军号奏响,小军鼓有力的节奏响起,士兵们迈着统一的步伐,缓慢而又坚定的前行。
胤祚翻身上马,眺望李朝军营的后方,在炮响的时候,那里本应该有一队铁骑闪电般冲出,然而现实,空无一物。
第一百七十六章 张希载()
张希载看着手中的地图,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地图是由羊皮制成的,上连两条大江分外醒目,南边的图门江,北边的是海兰江,两江之中用点了许多的黑点,每一个黑点旁边都写着一行小字,比如他们所在的火家营。
朝军每攻下一个据点,他就会在地图上用红笔把黑点勾去,现在,放眼整个地区已经是一片鲜红。
等稳定了间岛的局势,下一步,他就要奏请自己的姐姐,李氏王朝的王妃殿下,出兵东北,占领松花江及牡丹江南岸,恢复大高句丽时代的版图。
后代看这段历史的时候,一定不会忘了他,左捕大将,张希载的大名,正是这个男人率领一万李朝健儿将间岛夺到手中,并为李朝开疆拓土,实现了三韩子孙的无上荣光!
房门被敲开,走进来一个浑身甲胄的军官,抱拳道:“大将军,大军已经在火家营集结完毕,前锋由李载成将军率领,前往海兰江边了!”
张希载点点头,问道:“清军的动向如何?”
“清军今晚一切如常,并无异动。”那军官顿了顿,“不过,昨日海兰江大营与清军隔江对射,死伤颇多,还损毁了一门戍边大将军炮。”
“清军死伤多少?出动了多少火炮?”
“仅出动了一门火炮,死伤了三人。”
“什么?”张希载脸色骤变,在他的印象中,清军向来是弓马骑射为主,虽也有火炮,但绝不可能有如此威力。那门戍边将军炮就是佐证,那是当年皇太极进攻李朝的时候,留下来的,准星照门一概缺失,能打中什么全看天意。
“咳……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张希载强自镇定下来,不能被部下看出自己的慌乱,希望那种火炮清军只有一门。
在心中又想了一遍自己的战略部署,留四千人围攻三山屯,一千人与清军隔江对峙,自己率五千精锐居中策应。
完美的计划!张希载心中暗赞,而且他还有一批极强的武器,凭借这批武器,前明名将袁崇焕大败满洲铁骑。
张希载相信,凭借这批武器,他也能创造出像是宁远大捷一般辉煌的胜利!
拍了拍手,示意自己要就寝了,门外走进来两个侍女,帮张希载脱下了身上的甲袍,又用湿毛巾蘸着温水擦拭他的身体。
他们现在所处的乃是一座汉人的村庄,张希载所住的这间房子是当地知县的院子,虽然比他在汉城府的将军府尚有不如,但也比军营的帐篷好上太多了。
身体擦拭完毕之后,侍女们又帮张希载换上了丝绸睡衣,然后退了出去,然而张希载还没有上床,笑吟吟的看着房门。
不久一个倩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袭青色襦裙,亭亭玉立的身姿,眉清目秀的面庞,最勾人的就是她那屈辱又无助的神情,搭配上恐惧引起的微微颤抖,简直就是勾人犯罪!
“美人可想好了?”张希载一脸微笑的道。
那女子浑身一抖,继而抬起头,正视着张希载,胸前的双手,因握的太用力了,而骨节发白。
“我把身子给你……你放了我爹。”
张希载一声轻笑:“本将军说话算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知县大人究竟要受多少罪,就要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女子身子抖的更厉害了,脸色苍白如雪,如蚊鸣般道:“把……把灯吹了……”
随后房中一暗,响起了衣服落地的声音,接着女子一阵惊呼,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呼吸。
好事进行的正在顶峰,突然大门推开。
“大将军,前锋遭遇清军!请火速……”军官说到一半就闭嘴了,因为他看到张希载眼眸中杀人般的怒焰,而他身下,一个窈窕的身影躲进了被子中,低低呜咽。
“大将军……我……”
“未经过本将允许,擅闯营帐,先去领十军棍!”张希载冰冷的道。
“是……”军官强忍住的心底的怒气。
“究竟何事?”
“李载成将军率领的一千前锋营,遭遇清军,死伤惨重,请火速派兵支援!”
张希载一听,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边套甲袍,边命令道:“先派骑兵前去接应,大军随后动身!”
此时在距离火家营不过二十里的郊外,八百铁骑洪流般冲出,以锐不可当之势,拦腰截断了李朝的前锋军。
黑暗中的李朝军骤然遇袭,顿时乱做一团,黑暗和恐惧,让他们的士气瞬间跌至谷底。
李朝军就像是一叶扁舟,平静的海面,突然化作了狂风巨浪,每一个浪头打来,船体都发出了咯吱的哀鸣。
“都统大人,这伙人不是殿下的目标啊!”马队中有人大喊。
果新哈哈大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是个和本将平级的毛孩子?”说话间,战马奔驰如风,身子往下一探,钢刀上创来阵阵阻力,腥热的液体飞溅。
冲出敌阵之后,果新看着被从中截断的李朝军队,得意的道:“江岸的李朝大营也不过千余人,这一支队伍,也足有千余人,本将将其截杀。比夹击军营的功劳可大多了!”
一个李朝军官,举着火把在马上大声叫喊,并且伸手砍了几个逃跑士兵的脑袋,慢慢的稳住了阵脚,并且结成了长枪阵的防御之势。
果新脸上一笑,双腿猛的一夹马腹,战马顿时疾驰出去,周围想起猎猎风声,双眼森严的盯着那那这火把的将领。
只见在众多铁骑之中,一个白袍将领脱队而出,如离弦之箭般朝李朝的枪阵冲去,马速渐渐催生到极致,全无半点犹豫。
枪阵越来越近,冰冷的枪尖如同荆棘密林,握枪的李超士兵,脸上一片惶恐不安的神色。
越来越近,在即将撞上的刹那,果新猛的一拉缰绳,战马一声嘶鸣,如同生出双翼一般,凌空而起来,飞越了枪林。
敌将的脑袋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高高飞起,鲜血拼命的奔涌,溅了果新一身,环视一周。
枪兵们都吓破了胆子,在黑夜中鬼哭狼嚎的奔逃出去。
突然,有人一声大喊:“敌军骑兵!”
一转头,远处山坡上,明亮刺眼,山坡顶端,一线火把升起,连绵数里,如一条长龙。
第一百七十七章 排枪()
这一千多的李朝士兵,比胤祚想象中的难缠,李朝军队虽然被偷袭,但是很快就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
李朝军队使用的多是长枪,对骑兵非常克制,加之军营中阻碍甚多,战马不能疾驰,骑兵施展不开,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因为敌我肉搏,所以火枪和火炮都没有使用,以免误伤友军。
李庆多次向胤祚请求绿营兵出战,胤祚都没有应允,现在的绿营兵虽然装备了装有刺刀的火枪,但是肉搏能力较长枪,还是差上一筹,胤祚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火枪队,冲上去白白送死。
局面陷入不利境地,指挥八旗骑兵的齐齐哈尔参将艾力克当机立断,率领八旗骑兵且战且退的退出了李朝军营地,骑兵们退出之前,还将军营中的火盆打翻,营帐顿时燃烧起来。
李朝军队并没有追击,一边扑灭火势,一边警惕的守着营门。因为八旗军并没有撤走,而是在一里外再次集结,旁边还有一只排成长队的步兵。
“开炮!”胤祚冷冷的命令道。
此时火炮的位置与李朝军营也就一里多点,完全笼罩在射程之内,而且李朝人唯一的一门火炮,已经在昨日的炮战中被毁了,现在只有挨打的份。
偏偏清军的火炮射的又极准,哪里人多往哪射,一炮打来死伤五六人,残肢断臂满天飞,拒马、营帐纷纷破碎,声势极为骇人。
仅仅五炮之后,李朝军营就显露出崩溃之势;八炮之后,李朝士兵纷纷溃逃,那军营的主将见大势已去,骑上战马,窜出营地,往南逃去。一时间从大营到南边几百步,全是李朝军的溃兵。
“八旗将士追击三十里后返回!”胤祚命令道。
李朝军本就是步兵居多,两条腿自然跑不过四条腿,很快就被追上,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鲜血喷泉。
那大营的将领骑术也是十分高超,不到一刻,就奔出去了好远,连八旗将士都追不上,正当他在马上暗暗松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一阵炮响。
耳畔传来尖哮的风声,然后胯下的战马猛地化作血雾,自己高高的飞了起来,腰部以下,都没了知觉。只看到他身下泥土飞溅,人马都变成了飞射出去的四分五裂的肉块,一颗炮弹弹射出好远。
胤祚也看到了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对着操炮的李庆比了个大拇指。李庆也是一脸惊讶,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蒙的,蒙的……”
前去追击的骑兵很快就返回了,其中一人疾驰道胤祚身前:“殿下,五十里外有两方人马交战!其中一方可能是果将军所部!”
在看到李朝援兵的第一时间,果新就果断的下令撤退,一上午奔出去了几十里,但还是在一个山口前,被敌人的骑兵咬住了。
虽然八旗铁骑奋勇迎战,但是奈何敌人数量实在太多,加上己方人马鏖战一夜,又行军许久,已经人困马乏,很快就落到了下峰。
敌军骑兵足有上千人,很快就抄到了果新的侧翼,像是一把大钳子,把果新的八旗狠狠夹渣中间。
在更远处,依稀可见晃动的人影,一团笼罩大地的黑云。
“将军,快逃命吧!”部将大喊,这个同时正白旗的汉子,棉甲上已经满是鲜红,胸前一道刀伤触目惊心。
果新冷笑道:“逃你娘的命,老子要和弟兄们死在一起,跟他们拼了!”说着一抖缰绳,猛地冲上前去。
正白旗的将士见到主将身先士卒,顿时士气大涨,纷纷策马跟在他身后,如同飙射而去的白色利箭,狠狠刺进李朝骑兵的阵型。
然而前进了不到三百步,白色的箭矢渐渐被红色染尽,纷纷落马,果新陷入重围之中,左冲右突,均被挡了回来。
身上已经多处负伤,血流到手上,连刀都有些握不住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李朝骑兵已经看出了他是强弩之末,围成圈子在周围打转,等他自己鲜血流尽而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滔天的喊杀之声,一道人马斜冲进来,气势非凡,硬生生的将李朝阵型杀出了一道缺口。
“果将军快走!”有人嘶喊。
“八旗将士,向山口突围!”那是齐齐哈尔参将的声音。
苦苦支撑的众骑兵,像是被注入了一道强心剂,顿时气势大盛,果新恍惚间看到有人疾驰而来,拉着自己的战马向远处奔去。
艾力克一手拉着果新的战马,一边大声命令:“八旗将士!往山口两侧前进,让出中路!”
追击的李朝军发现,清兵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分别冲着山口左右两侧奔去了,而他们面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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