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胤祚一边感叹,一边在心里把这个宅子也记在账上,这都是两行为康熙南巡提供的赞助,将来两行分红的时候,要把这些扣除才是。
“六哥!”正当胤祚心里记账之时,八阿哥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
胤祚回头一看,只见老八和老十四正朝他走来,神色都有些激动。
“六哥。”十四阿哥走到近前和六阿哥一起拱手行礼。
“怎么,这么晚你俩还没睡?”胤祚微感诧异。
“六哥,你不也没睡。”八阿哥神秘兮兮的笑道。
“额你俩有什么事吗?”胤祚问道。
十四阿哥抢道:“六哥,你别和我们装了,你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胤祚一愣:“看出什么?”
“那个信使啊!”十四阿哥跃跃欲试的道,“白天那个六百里加急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哪边又打起来了。”
“哦!”经这么一提醒,胤祚才回过味来,白天那个信使确有些蹊跷之处。
一来,西北寒冷,信使不可能只穿一件单衣,要知道六百里加急那都是换马不换人,就连吃喝拉撒都是马上解决,别说换衣服了。
二来,那信使是湖南口音,而西北兵马主要是甘肃、东北和察哈尔士兵,口音也不相符。
“六哥,你一定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十四阿哥急切的问道。
“咳咳”胤祚尴尬的咳嗽两声,然后板起脸道,“皇阿玛既然说是西北大捷的消息,那就是西北大捷,少自作聪明。”
十四阿哥不服气的道:“皇阿玛那是为了稳住臣子们才这么说的,我今年十三岁了,已经可以为皇阿玛分忧了!”
胤祚想了想,看着十四阿哥道:“你想怎么分忧,替皇阿玛领兵打仗?”
十四阿哥红着脸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六哥,我兵法很好的,李光地师傅都夸我来着。”
胤祚微微一笑道:“想打仗有的是机会,但这次你是陪皇阿玛南巡的,走到半途领兵出征去了,会让天下人怎么想,我大清无人了吗?况且你今年才十三岁,就算是冠军侯霍去病,领兵出征还要等到十八岁呢。”
“我”十四阿哥一时语塞。
这时八阿哥道:“六哥,那我们不能为皇阿玛做些什么吗?”
“皇阿玛用得着我们,自会派人来宣。”胤祚道,“既然现在皇阿玛没有派人,说明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瞎想了。”
这时候十四阿哥冷不丁来了句:“说不定是有人在湖南造反了,很可能是吴三桂旧部。”
“胤禵!不要瞎说!”八阿哥威严的道。
十四阿哥争辩道:“我不是瞎说,那地离云南近,苗侗又多,当年吴三桂好多手下都逃到那了”
“还说!”八阿哥一瞪眼,十四阿哥吓得乖乖闭嘴了。
八阿哥朝胤祚一拱手:“多谢六哥教诲!弟弟们又给六哥添麻烦了,这就告辞了。”
“哪里话,早点回去洗洗睡吧。”胤祚笑道。
八阿哥说完,拉着有些不甘心的十四阿哥从园子出去,各自回房了。
胤祚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微笑,历史上的十四阿哥不愧是康熙儿子中战功最盛的一个,小小年纪就想着领兵打仗了。
吴三桂造反那会,十四阿哥还没出生呢,也能分析的有板有眼,虽说现在颇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但日后的成就也能看出一二来了。
只是自己抢了他抚远大将军王的封号,不知道日后康熙会怎么册封他这第十四个儿子。
想到这里,胤祚不禁发笑,现在他成了康熙战功最盛的儿子,且东北、西北、草原都已平定,恐怕十四阿哥再想领兵,也没什么机会了。
胤祚又看了会锦鲤,溜达了片刻,便往回走,路上途径康熙的主院。
院门外穿着黄马褂的善扑营士兵五步一人,将真个院子封锁的严严实实。
胤祚没有多看,毕竟在皇家,就算看多了几眼,有时候也是罪过。
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两人都愣了愣,然后彼此拱手。
胤祚道:“四哥。”
那修长身影则道:“六弟。”
那人正是平日一向阴沉寡言的四阿哥,一路上,但凡进了行宫,四阿哥都是深居简出,而胤祚则喜欢到处溜达,几乎从未碰面。
今天还是两人第一次在行宫中碰面。
四阿哥率先开口道:“六弟也是为了白天之事而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亲如兄弟()
“额……只是随意溜达。”胤祚实话实说。
四阿哥点了点头道:“六弟是聪明人。”
胤祚不置可否。
“既然六弟也是出来遛弯的,你我兄弟不妨同行一段。”四阿哥说道。
四阿哥明显是有话对他说,此处是康熙寝宫外面,有无数穿着黄马褂的善扑营把守,人多眼杂,显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胤祚本想拒绝,但又好奇四阿哥要说些什么,沉吟片刻道:“也好,四哥我们同游一番吧,正好这宅子是两行造的,其中颇多精巧之处,小弟也好为四哥讲解一二。”
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让四阿哥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两人结伴而行,在园子里转了许久。
尽管已经远离康熙寝宫了,四阿哥也并未立即开口,胤祚也装糊涂的真的介绍起了这座府邸。
从各处喷水的连通器原理讲到永定河府邸,又讲到了两行与晋商的大战,这件事情扳倒了晋商,早就搞得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况且吴泽还作为两行代表,前去求过四阿哥,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路上,四阿哥只是安静的听着。
待胤祚讲完与晋商的大战,已过去了半个时辰,颇有些口干舌燥。
四阿哥开口道:“两行的两个大掌柜,倒是可靠之人,六弟你手下有这样的人才,我很为你高兴。”
吴泽和云婉儿能让一向惜字如金的四阿哥如此评价,胤祚微感诧异,连忙谦虚了几句。
两人一时无话。
此时两人正走到一处湖心亭中,周围是大片池塘,池塘上浮着大片碧绿荷叶,圆月当空,月华如水,倒是让周围颇为静谧。
周围一览无余,倒是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四阿哥开口道:“六弟,其实我们这些兄弟,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应当会……。”
“亲如兄弟?”胤祚莫名的想到一个词,接口道。
四阿哥一愣,接着大笑道:“哈哈哈……精辟!正是如此!”
胤祚还从未见过一直顶着冰山脸的四阿哥放声大笑,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四阿哥也是有着人的七情六欲的,也会想些与权谋无关的事情。
四阿哥脸上带着笑意继续道:“你看,大哥天性好武,又有兄长的担当;二哥喜文,最听皇阿玛的话;三哥爱读书,如能科举必是状元之才;还有你,六弟,你是众兄弟中最有才干,也最出人意料的,如若生在平民之家,就算你没了带兵打仗、统领一方的机会,凭你经商的本事,让咱们家变成一方富豪,恐怕不在话下。”
胤祚有些惭愧的挠挠头。
四阿哥走到亭子边,望着天上的月亮,自语道:“到时候,与人家的纷争,有大哥出头;管理家务有二哥顶上;朝中还有三哥当着大官,为咱们家说话,有你在,全家的吃穿用度也都不用愁。那些弟弟妹妹们,只要在我们几个兄长的荫蔽下无忧无虑就好了。妹妹们看谁顺眼就嫁谁,再不用嫁给什么西藏王公、蒙古台吉。弟弟们想怎么玩闹就怎么玩闹,当然书还是要读的,只是却不用像我们这般辛苦……”
胤祚颇感诧异的道:“原来四哥也会想这些。”
四阿哥哑然失笑,转头来看着胤祚道:“怎么?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四哥也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无用之事吧?”
胤祚一时语窒。
“六弟,虽然平日你我各自忙于政务,没多少交集,但诸兄弟中,却只有你是肯与别人交心的,几个弟弟在皇兄中,也都最喜欢你。”四阿哥道,“所以我才会把这些牢骚说给你听,六弟,请勿见怪。”
“哪里会见怪呢,四哥如此才像兄弟间的谈话,老是张口政事,闭口政事,反倒像是官场同僚了。”胤祚笑道,他停顿了片刻道,“其实四阿哥向往民间百姓的生活,倒也不是没办法,只要能劝皇阿玛微服私访一番便是了。”
四阿哥失笑道:“皇阿玛九五之尊,哪里能亲去民间涉险;我们离开济南后,还要沿着黄河北上视察河堤,还要去曲阜拜孔子,之后还要去南京拜明孝陵,去绍兴拜大禹陵。此行乃是为了收复天下士子之心的,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
胤祚顿时没了脾气,后世的康熙微服私访记其实是清末杜撰的,无论正史还是野史,都无康熙曾微服私访的记载。
从此行的目的来看,无论从安全、意义和康熙自身来说,都没有微服私访的可能。
“不说这些了,六弟,你可知为何白天的事情,皇阿玛没有找我们商议?”四阿哥冷不丁的切入正题。
胤祚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皇阿玛英明神武,自己就能处理好,不需要我们帮忙吧。”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四阿哥没好气的评价道。
胤祚又尴尬的挠挠头,论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他可比四阿哥差远了。
四阿哥点拨道:“六弟,你忘了现在是谁在监国?”
“太子啊……”胤祚茫然的道,继而脑中灵光一闪,“四哥,你的意思是说,此事要交给太子来做?”
四阿哥点点头:“马上六百里加急,非军情、叛乱不可用,所以如我所料不错,应是湖南那边有人造反了。”
“这件事,皇上交给了太子做,也只能是太子去做,谁去争,谁就是要……”四阿哥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黑暗中一柄缓缓出鞘的匕首,“……争储。”
胤祚顿感一股寒流从脚底板直通天灵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幸好我劝住了老八和老十四,不然他俩就算没这心,也要被皇阿玛重罚了。”胤祚有些后怕的道。
四阿哥板着脸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要多长些心眼,你一次猜的中皇上心思,未必能次次都猜中。”
胤祚当即起身,朝四阿哥拱手一拜道:“谢四哥教诲。”接着嬉皮笑脸的道,“这次也幸亏四哥提醒了。”
四阿哥嘴角微翘,冷哼声道:“哼!知道就好。”
胤祚叹口气道:“没想到小小一件事情,竟如此凶险,还好我们兄弟中没人上套。”
“谁说没人上套?”四阿哥反问。
胤祚疑惑的问:“啥意思?”话一出口,胤祚便立刻醒悟过来。
与此同时,四阿哥淡淡的道:“大阿哥已经进去过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看破()
大阿哥作为最年长的皇子,也是跟着康熙最久的皇子,不可能猜不到康熙的用意,他执意如此,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是。
“大阿哥他……要争储?”胤祚低声自语道。
尽管有争储之心的不止大阿哥一人,但将此事摆到明面上的却只有大阿哥。
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妄动,胤祚不敢想象康熙在面对大阿哥时,心中会是何等的愤怒。
“为什么是今天?他为什么要挑南巡这个时候?”胤祚问道。
四阿哥嘴角一斜,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是今天?大阿哥忍了太子二十多年,能忍到今天已实为难得了。”
“四哥觉得……大阿哥他有机会?”
四阿哥看向池塘,一阵微风吹过,满池的荷叶荡漾,池塘上泛起一阵碧波。
尽管已是深春,但晚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得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或许吧。”四阿哥脸上毫无神情,看上去高深莫测,“但无论皇阿玛作何反应,南巡接下来的这段路愈发的难走了。”
四阿哥收回目光,郑重的看着胤祚,一字一顿的道:“身处此中,胤祚,你我兄弟,万务当心。”
胤祚心中一凛,抱拳道:“皇兄告诫,胤祚记下了。”
晚风吹来,凉意袭人。
“时间不早了,胤祚,早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四阿哥淡淡道,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淡,再度封冻为那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胤祚拜别四阿哥,走出亭子,沿着一道蜿蜒小桥走到庭院门前。
出院前,回看一眼,只见四阿哥斜坐在亭边,看向一池荷叶,月光洒下,他的面孔一半笼罩着银色的月光,一半隐匿为模糊的阴影。
“好一番不动痕迹的拉拢啊……”胤祚心中暗叹,“要不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怕是被感动的死心塌地了。”
胤祚走后许久,一个老太监从园外缓步走来,走上小桥,缓慢的一步步走到四阿哥身边。
“殿下,夜深了,该就寝了。”那老太监佝偻着身子,缓缓道。
四阿哥没有起身,而是问道:“刚刚那一番话,胤祚他信了几分?”
老太监想了想道:“约莫有七分?”
四阿哥摇摇头道:“最多两分。”
老太监皱了皱眉:“怎么?是小魏子情报有误?老奴定会替主子好好教训他。”他语气不重,却莫名的阴森。
四阿哥道:“魏瀚海来信说,六弟这人重情,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性子,对外人足智多谋,对自己人全不设防……这些判断与六弟平日言行相去不多,想来应当无误。”
“莫非是殿下被六阿哥瞧出了破绽?”老太监又道,换个奴才,敢这么与主子讲话,就算不被打死,斥责掌嘴是免不了的。
而四阿哥全无怒意,只是低下头来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片刻后抬头道:“或许吧……”
“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六弟。”四阿哥自嘲一笑,起身走出亭子。
……
第二日,天还未亮,行宫内外便开始忙碌,准备今日的行程。
康熙寝宫灯火彻夜未灭。
太监宫女们都敏锐的捕捉到了行宫内外不同寻常的气氛,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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