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走向门口,彩裳打开房门。
顿时,一阵寒风,夹杂雪花,肆意涌入。
第五百零七章 用意()
胤祚走到门外,跪倒在地,口道“儿臣胤祚接旨。”
阿依慕和彩裳丫丫两个侍女也跪在胤祚身后。
太监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皇六子胤祚,委任关外以来,勤于政事,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朕心甚慰,念尔之功,特赏携家眷回京,侍架朕躬,以全孝心,钦此。”
胤祚愣在当场。
“皇上,这是要免了王爷的官职吗?”阿依慕怔怔问道。
那太监一笑道“哟。这个圣旨里可没写,奴才不敢妄加揣测。”说罢对胤祚道“六阿哥,接旨吧。”
胤祚这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接过圣旨,又从彩裳那要了五百两银票,交给那传旨的公公,问了问这圣旨的由来。
那公公接过了银子,眉开眼笑,弓着身子道“王爷身处边关,皇上惦念着召回宫里去,许是顾念亲情,于王爷来说,也是好事。宫里最近一片祥和安宁,未见什么风言风语,王爷尽可宽心。”
“费扬古将军怎么样了?”胤祚又问。
那公公大摇其头,连连道“军政大事,奴才不知,更加不敢过问了……只是,奴才侍奉皇上,皇上进来心情都甚好,应无什么忧心之事。”
胤祚又拿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那公公有些吓到了,忙道“王爷,奴才身份卑贱,当不得这么多赏赐。”
胤祚以风大为由,将那太监领进屋子。
坐在椅子上,胤祚眯着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的话,奴才名叫魏珠。”
“喂猪?”丫丫听了这名字,不由轻笑,阿依慕瞪了她一眼,这丫头顿时吓得一抖,收敛笑容,低头站好。
胤祚细想了一番道“原来是魏公公,你以前是皇阿玛身边的哈哈珠子,本王小时候还见过你几面,不知道公公现在宫中居于何位啊?”
所谓哈哈珠子,便是满语里“幼仆”之意,能和皇上一起长大的哈哈珠子,自然深受康熙信赖。
魏珠一脸感激之色的道“劳烦王爷挂念,奴才现在宫中居于御前太监之职。”
胤祚端起茶盏,掀开茶盖,拨了拨茶汤道“大总管、副总管、带班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和一般的小太监,魏公公一路升到此位,应当不易吧?”
魏珠点头哈腰的道“托王爷的福,劳烦王爷挂念了,今后还要靠王爷多多关照才是。”
胤祚点点头,提点到这就算差不多了,魏珠说到底还是康熙的人,不可以笼络太过,便道“宫中度日不易,你是伺候皇阿玛的平日里更得费心些,这些银子你拿去,万一皇上有什么急事要你去办,也好应急用。”
魏珠当即跪下道“多谢王爷赏赐,王爷但有什么吩咐,奴才一定照办。”
宫里最是势力,尤其是他们这些去了势的太监,玩弄起心思来,比清宫剧还厉害一百倍。
太监想要往上爬升,贿赂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胤祚的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笔巨款,更是向上的通道,钱权都有了,由不得他不动心。
胤祚由和魏珠聊了几句闲话,然后让人给魏珠开了个雅间,连带他带来的护卫、小太监一起看看比赛,喝杯温酒,歇息歇息。
魏珠出门后,阿依慕面泛忧色,看着胤祚道“王爷,此番进宫,当真这么凶险吗?”
胤祚笑道“看出来了?”
“王爷从不愿淌宫里的水,今天特意笼络了这个魏公公,我自然看出不对来了。”阿依慕柔声道。
胤祚夸赞道“不错,倒是有些嫡福晋的样子了。”
“王爷,为何好端端的,就要宣您回京了,而且圣旨还来得这么匆忙,事先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阿依慕急道,“皇上先是调走了齐齐哈尔新军,再是急召你回京,其中缘由,不得不细细琢磨一番啊。”
胤祚走到窗前,叹口气道“马上写信给京城,让小吴子查查消息。”
“是。”彩裳答应一声,就去研磨写信了。
赛场上,曲棍球比赛刚刚开始,两方人马争夺一个朱红色冰球,分外激烈,看台上观众们热血沸腾的呐喊加油,声势震天,连带着雅间都震颤起来。
曲棍球比赛的双方一方穿着黑色棉甲,另一方穿着蓝色,极好区分。
为了不留人话柄,棉甲都是特意改动过样式的。
只是比赛用具用了心,会玩曲棍球的却没几个,找滑冰高手,东拼西凑出了两只队伍。
观赏效果倒是很好,观众们看这种你争我夺的项目,比冰壶一类也更有兴致。
很快,蓝色方便进了三球,三比零领先。
雅间里,彩裳写好了信,给胤祚过目,胤祚看完点点头,彩裳便叠好装在信封里,叫下人发出去。
胤祚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样,此番回去,给皇阿玛献上些孝心总是对的,彩裳,你再给火器厂写信,叫他们将好东西都做个样品出来,与我一并带到京城去。”
彩裳道了声是,又去写信。
待彩裳写完,冰壶比赛也已结束,蓝队取得胜利,全队登上领奖台,全队五百两的赏银。
此时刚刚黄昏,阴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将夕阳从云层后放了出来,空中雪花不止,残阳映雪。
冬运会的赛程全部结束,看台上的观众鱼贯而下,纷纷赶回客栈或是在周围闲逛,不少人还跑到了赛场之上,亲自尝试冰壶或是冰嬉。
此时临近夜晚,连夜赶路危险太大,大多数人都要住上一晚。
胤祚下看台时,看到河湾子屯和冬云村附近点起了无数篝火,人们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载歌载舞,热闹无比。
其中不少都是相互不认识的人,因为比赛而结识,满人汉人搂在一切,蒙人汉人同饮一壶酒的比比皆是。
鄂伦春人从林子里打来野味,朝鲜人帮忙剥皮取肉,洋人忙着抱柴生火,虽然言语不通,互相比划这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夕阳逐渐落山,大雪岭子的阴影笼罩大地,风更大了,周围变的愈加严寒。
唯独天地间的一处处篝火闪烁着暖暖的黄光。
看着这一幕,周家麟道“若非亲眼所见,我是绝难相信,满汉蒙朝还有其他各个民族有端坐一起,其乐融融的一天的。”
“也许,这便是王爷的用意吧,冰场之上激烈拼搏,确能让人生出些独特情感,淡化仇恨。”他身边的张廷玉感慨道。
周家麟苦笑“说来,我当初还极力反对此事,现在想想真是鼠目寸光,惭愧的紧。”
张廷玉笑道“周大人言重了。”说着,拱手道“既然冬运会事情已了了,下官就先回龙江县了。”
周家麟拱手道“说来,府衙里应又有不少公文了,我就不送张县丞了,再会。”
第五百零八章 弹劾()
此次回京,胤祚做了万全准备,随行的车马、侍卫无数,还特意将二丫请来随行。
因胤祚的主张,关外各处修路,一路上道路平坦,都十分好走。
倒是进了关内,更加难行了些,官道两旁看着也比齐齐哈尔萧索,行人百姓穿的也比齐齐哈尔破烂些。
康熙上谕是一道急诏,自然是要胤祚在新年之前赶回,奈何车队太长,赶路不快,只能起早贪黑的打着火把赶路。
一路顶风冒雪,好不容易才在年前三天赶到京城。
胤祚车队自京城安定门而入。
京城九门各有各的讲究,大军出征,要走正北德胜门,取旗开得胜之意。
而武官回京往往走安定门,取战事已毕,天下安定之意。
入城时正是正午,天空阴云低垂,没半点阳光,如若傍晚,凛冽朔风夹着大雪在城内外肆虐,寒意逼人。
尽管新年将至,京城街上还是行人稀少,路边的摊位商铺也是寥寥。
仅有的行人也衣服抓的紧紧地,快步跑回家里。
街面上,几株梧桐叶子已经掉光,徒留横斜的直插,突兀的伸向天空,不时在朔风中折下一两根枝杈,落在地上个,无人打扫。
一入京城,一股沉闷肃杀之感,顿扑面而来。
……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坐在矮榻上,暖阁内四处燃着炭火,将暖阁烘的温暖无比,他手中捧着一卷《周易》,正看得入神,不时拿一块马蹄糕放入口中。
房内点着龙涎香,清新怡人,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小心事奉,唯有墙上一个镀金挂钟,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随着挂钟的时针指向二,挂钟发出“咚咚咚……”的报时响声。
康熙放下书,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躺下小憩片刻,门外弓着身子走进来个小太监道“皇上,都察院右都御史郭秀,都察院副都御使赵子凯,都察院副都御使钱静求见。”
康熙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沉声道“宣。”
“嗻。”小太监退下。
康熙坐正了身子。
片刻,三个文官进来,跪在康熙面前行礼。
康熙让他们起身,然后问道“爱卿今日见朕,所为何事?”
郭秀从袖子中摸出本奏折,双手递到身前“臣与赵大人、钱大人联名有本上奏。”
太监接过奏折,递给康熙,康熙接过,打眼一看,奏折面上写着“参皇子疏”。
康熙一乐“民间皆称你郭秀为‘郭三本’,今日看来,恐怕离‘郭四本’不远了吧。”
郭秀顿时跪下“臣不敢,臣惶恐。”
康熙挥挥手“起来吧。”
郭秀是康熙朝的一个著名言官,最为人称道的事情,就是三本奏疏,参倒了康熙朝的三大名臣——靳辅、纳兰明珠、高士奇。
纳兰明珠自不用多说,靳辅是康熙朝的河道总督,在治理黄河之事上立过大功,要不是被郭秀参倒了,治永定河就没于成龙什么事了。
高士奇是康熙皇帝的老师,不仅为人极为博学,还极受康熙皇帝器重,就在最为煊赫之时,被郭秀一本奏疏送回老家赋闲养老,康熙想为老师开口求情都做不到。
这三件事后,民间朝堂上,就有了‘郭三本’的名号,令人敬而远之。
康熙翻开奏疏,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干脆将奏疏放下道“一派胡言。”
郭秀面不改色,淡淡道“臣每一句每一字,都有真凭实据,绝非杜撰编造,望皇上明察。”
副都御使钱静开口道“皇上,六阿哥在齐齐哈尔已有五年余,确将一地治理上佳,但我朝多有调任传统,六阿哥也该调离齐齐哈尔了。”
赵子凯道“皇上,六阿哥任居齐齐哈尔之时,专横跋扈,懈怠政务,拥兵自重又破坏祖制,理应革职回京。”
康熙面色犹豫。
郭秀道“皇上,六阿哥初任此职时还算勤勉,但到了现在已是疏漏百出了,从李朝回去之后,六阿哥便将政务统由下官处置,自己整日游山玩水,齐齐哈尔一地民政军政也未见进步。就在月初,六阿哥还办了一场盛会,邀请上万人共同玩乐,靡费甚巨,开奢侈之风,长此以往,不加惩戒,恐酿祸端。”
康熙面色不愉。
郭秀继续道“皇上,微臣折子中所列六皇子六项罪状,条条属实,皆为都察院仔细查证之后结果,确无污蔑构陷,望皇上明察。”
康熙不语,暖阁内气氛极压抑,墙上挂钟的哒哒声,分外刺耳。
这时,暖阁外,小太监进来“皇上,六阿哥求见。”
康熙道“叫他进来。”
御史们对视一眼,郭秀拱手道“那臣等告退。”
“且慢。”康熙道,“既然胤祚来了,就看看他怎么说,你们三个也一旁听听。”
片刻,胤祚走进暖阁,跪在康熙面前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笑道“你回来的倒快。”
“儿臣接到皇阿玛上谕,不敢耽搁,连忙收拾行装,昼夜不停,赶来京城,势要为皇阿玛守岁,以全孝道。”这几句马屁,胤祚来的路上就练了五六遍,此时说出来,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康熙板着脸道“先别急着说这些,这个折子你看看吧,看完告诉朕,你怎么想的。”说着就将那个“参皇子疏”扔到胤祚面前。
胤祚一看封面的四个大字,心里就一沉,再联想到一旁站着的三个御史,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打开折子,郭秀的印刷体一般的小楷映入眼帘,上来开篇便是“臣都御史郭秀,查皇六子胤祚六罪……”毫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就列举了胤祚的六条罪状。
一,编练私军,意图不轨。这一条直指齐齐哈尔新军,自从李朝大胜之后,只有六千人的齐齐哈尔新军也越发的显眼了起来。
二、鼓励商贾,本末倒置。这一条下,不仅有胤祚鼓励商贾的罪状,还有摒弃八旗,编练新军,设立无数小吏、同知,给洋人主事官职等等,统一算做了有违祖制。
三、有碍风水,伤及龙脉。后面理由无非是胤祚在关外开挖煤矿,伤及大青龙兴之地云云,一堆迷信言论。
四、欺凌属国,有违祖训。胤祚在李朝杀的人和做的事情也被郭秀挖了出来,大肆宣扬,胤祚在李朝是如何嚣张跋扈,如何不将李朝世子和王妃放在眼中,又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敛财,如何不顾李朝百姓生死,不顾大清颜面,等等。
五、大兴土木,崇尚奢靡。除运动会是作证之外,连齐齐哈尔的三圈城墙也被当做了不爱惜民力的典范。
六、专横跋扈,懈怠政务。这一条是说胤祚上班的缺勤率太高,绝大多数工作都是周家麟等几个下属完成的,实在是不够爱岗敬业,这不仅关系到工作成果,更是一个态度的问题,是重要的原则性问题。
奏折是老手写的,里面不仅言之凿凿,而且有理有据,举得例子丝毫不差,甚至连此次运动会用了多少银子都统计在案。
“胤祚,你作何感想?”康熙威严的道。
“儿臣以为。”胤祚笑着举起折子说,“这是一派胡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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