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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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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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推门而入,笑吟吟道“有何不敢?”

    三个士子一看,来人做读书人打扮,可一身行头可比他们名贵太多,身上也自带一种淡然风度,让人折服,手中十八档紫檀木扇轻摇,颇有种出尘气息。

    在来人身后,还站着个小厮,小声道“大少爷,老爷吩咐……”

    那人打断道“无妨。”

    “敢问兄台大名?”文士子拱手问道。

    来人淡然一笑道“问名之前,不自报家门?这岂不失礼吗?”

    文士子一窒。

    来人踱步进来,朝三人拱手道“在下方才恰巧路过门外,听到三位关于范家和两行之论,未忍发笑,实非有意,还望海涵。”

    田士子和唐士子看他风度翩翩,又家世雄厚,都起了结交之心,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敢。”

    只有文士子一旁斜眼望着他。

    来人转过身对文士子道“文兄刚刚一番侃侃空论中,谬误之处有三一,范家是当今第一大皇商不假,但范家却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多有仁德之行,我朝缺铜,范家纵船,劈波斩浪,横跨东洋求铜;内陆缺盐,范家商队,又将长芦、河东等地细盐运往内陆,如无范家,则百姓无盐,民间无钱,天下大乱矣!”

    “二,两行为买地捐银三十万两不假,但两行在关外强取豪夺也是真,银行收百姓储银,又将之贷出,所的利差收为己用,以他人之银,谋自己之利,实乃不诚不信之至!至于百事行,则更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东北从商之人,无论各行各业,只要不入百事行,就是破产关张之下场,从无例外,东北一地甚至有百姓只识得百事行行首,而不知知县!”

    “三来,此番兴修河道,范家所得旧河之地皆以两倍于市价购得,且买卖自愿,并无强求,而两行雇佣失地之人,不过是为了翻田种地,以出手旧河之地,归根结底都是生意往来,买卖之事而!”

    文士子一时哑口无言。

    年长士子拍手赞道“兄台所言才是高论,在下甘拜下风。”

    田士子也道“我等寒窗苦读,对天下商贾之事不深明悟!今日闻君所言,才算是有所领悟!”

    来人还未开口,就听门外,一声清脆的女子之声道“范公子果然好口才,我也佩服的紧呢。”

    三人听了这话,顿时色变,年长士子道“你姓范?”

    只见门外走来一个笑嘻嘻的女子,竖着丫鬟发型,面目柔美,乍一看温婉可人,但笑容间又透着股古灵精怪气。

    那女子大大方方走近来,给三人服了一礼道“婢子叫画儿,给三位公子请安了。”

    画儿直身接着道“这位是范清洪范大爷,是范家大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举人了,连我家小姐都佩服的紧呢!”

    文士子当即面露厌恶之色道“我还道路遇高人,谁知是范家公子,难怪对商贾之事如此精通,失敬失敬!”

    田士子也鄙夷的道“原来是范公子,难怪不肯自报姓名,是瞧不起我等穷秀才?还是怕我等因人废言,听不进阁下高论啊?”

    年长士子也道“背后论人德行有亏,范公子虽秉灼灼之言,但终究有些庇亲之嫌!”他是三人中最圆滑世故的,也如此说,可见确实厌恶到了极致。

    范清洪冷笑着道“原来是两行的画儿姑娘,失敬失敬。只是画儿姑娘因何在此?莫非是两行派人尾随在下吗?”

    三人又是大惊,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侍女竟是两行的人,一瞬间他们议论的对象,竟都出现在了眼前,三人哭笑不得。

    画儿故作害怕的道“婢子只是奉命来全聚德散发请帖的,没成想遇上了范公子,本想近前来打个招呼,范公子却说什么……尾随……却是……却是凭白侮人清白……哎呀……”说话时眼圈发红,像是会随时落下泪来,楚楚可怜之极。

    三个士子都有些不忿。

    范清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还是辩道“本公子头次来全聚德,却没成想遇上了姑娘,这岂不是太巧了吗?”

    画儿倔强的抬起头,留着泪道“可……可是全聚德也是两行的生意呀!范公子,你到了两行生意上,却还不想遇见两行的人,这……这也太不讲理了吧……”说罢蹲下身子小声的哭了起来。

    范清洪被搞了个里外不是人,尴尬万分,你全聚德楼下又没挂着百事行的牌子,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两行的产业?但现在画儿蹲在地上一哭,也无从争辩了,颇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三个秀才对范清洪怒目而视,文士子道“范公子风范我等已经领教了,不知范公子留之不去,还有何见教?莫非对人家姑娘的轻薄还不够失礼呼?”

    范清洪踌躇片刻,冷哼一声离去了。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惜名() 
范清洪走后,三个秀才正对着哭的伤心的画儿手足无措。

    没成想,画儿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抹了两把眼泪道“哎呀!忘了掌柜的交代的事了。”说着跑到外面,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三本红色的请帖。

    画儿站在三个士子身前,泪眼婆娑的道“掌柜的叫我选些才学上佳的读书人发放请帖,画儿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是才学上佳,画儿看三位公子仗义执言,不畏权贵,定是极厉害的,不如就将这请帖给了三位吧。”

    三个士子多年苦读,早晚与笔墨纸砚为伴,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就接过请帖,纷纷道“好说!”

    接过请帖一看,封面写着“浑河一号府邸雅集请帖”。

    画儿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给了三个士子道“此去路远,掌柜的特意为几位准备了车马费,请不必推辞啦!”

    三人一愣,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怎可收你家掌柜的银票?快快……”

    他们还没说完,办妥了事情的小丫头,心中像是大石落地,脸上还挂着泪呢,身子已经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三个秀才面面相觑,年长那人道“权且收下,雅集之日还给他们掌柜的就是。”

    文士子翻开请帖,通读一遍后惊道“这雅集之地竟在浑河之畔!”

    田士子更是惊道“雅集之时竟有听湖伶人奏曲!”

    听湖阁的大名早就在直隶远播,此番进京,不少世子也想试试自己能否入听湖阁一闻仙音,可惜早在五月起,听湖阁就不再接客。

    传言月前有富商为一闻仙乐,出白银十万两,请听湖阁墨先生奏乐,而遭拒。

    这谣言传到士子们的耳中,又变成了听湖墨先生品格高洁,富贵不淫的表现,对入选听湖阁听曲就更为推崇。

    此番雅集,不必去听湖阁,便能听闻听湖阁墨先生之仙籁,实在是难以置信。

    就连三人中最老成的唐秀才,都是一脸震撼之色。

    文士子一挥拳头道“去!一定要去,既能一闻听湖仙乐,又能亲自去看看范家与两行之间的曲直黑白,何乐为不为?”

    田士子道“正是此理!亲眼看看,也不至被范公子那样的小人随口诓骗!”

    唐士子思量一阵道“此番朝廷大举治浑河,劳动甚重,乡试题目说不定也会与之相关,去看看,做到内心明悟也好!去!”

    ……

    全聚德对面的福满楼中,画儿正在喝茶歇息,看着听书忙着发请帖,嘲笑道“笨听书,读书人都喜欢去全聚德,你来这边找不到几个读书人的。”

    听书红着脸道“全聚德留给你去就好了,我在福满楼找找,实在不行,在街上拦人也可以。”

    画儿撇撇嘴道“笨听书。”

    听书回头间,瞥到画儿眼角泪痕,心中一紧,连忙过来道“你哭过了?有人欺负你?”

    画儿得意的道“遇到范家公子了,他说掌柜的坏话,被我惩治了一番!”

    听书急道“你……你怎么这么鲁莽!范家公子不是好人,你也不能随意顶撞啊!万一……”

    画儿做了个鬼脸道“万一什么?掌柜的会护着我的!快去发你的请帖去,京城总共有二十个发帖的伙计,现在大半都发完了!你可别成最慢的一个,否则,我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你!”

    ……

    七月十五,离浑河雅集只剩下十六天,京城上下都处在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感中。

    而在范府,浑河雅集的到来,就变成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范毓宾脸色凝重的坐在大厅首座,近日来,许多酒楼茶肆之上,还出现了不少讥讽范家利欲熏心的诗句。

    虽然参加乡试的都是些秀才,但考过了乡试之后,他们便都成了举人,举人就已经有了补缺做官的资格。

    若是其中有学业出众的,甚至还可以再往上升,成为进士,那就有了成为朝廷大员的可能。

    范家今日得罪的可能只是一群穷秀才,六年后,可能得罪的就是翰林学士或是地方官吏,十余年后,得罪的便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员,或是边疆大吏,或是一地父母官。

    故而,京城中士子们对范家卖地的敌意和对两行捐银的好感,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在范毓宾之下,还坐着三个人,坐在最下的是范清洪,范清洪身边是范毓宾的三弟范毓奇,另一人留着长须,面貌与范毓宾有三分相像。

    这人是范家兄弟中的老四,范毓明,他身边的梨木茶几上,放着一份通红的册子,正是浑河雅集的请柬。

    一个多月前,范毓宾曾派他去查明两行究竟在河滩地做些什么,现在已有了结果。

    范毓明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了范毓宾道“大哥,这是广州府的下人们送来的,在珠江附近有种垫高土地以避洪水的垦田法,只是费时费力,得地又不多,流传的不广。”

    范毓宾打开那册子,只见上画着一幅农田图,简单的勾勒出土地上丘塘并存的样子,和两行在河滩地上所做倒是相差不大。

    范毓宾放下册子道“照你看来,两行使用这拱土垦田之法,可有成效?”

    范毓明手抚长须道“两行挖塘堆土,塘内可养鱼,坡顶可种田,倒是个改进供土法的好办法,只是其田产还是低于正常良田。不过两行堆土,并用水冲刷,已滤掉了土里的盐分,又添加新土,这样一来,坡顶当能种些正常作物,而鱼塘泡在水中,定期换水,土中盐分自去,这也正合泡田治卤的精要。以此法来治旧河斥卤地倒是上佳,只是想以此获利,千难万难。”

    范毓宾点了点头,面上阴晴不定,又道“清洪,近来城内对范家风评如何?对两行和浑河雅集评价又如何?”

    范清洪起身,惭愧道“禀父亲,乡试士子多是些死读书的迂腐之辈,对我范家买卖旧河地一事颇多微词。而两行则借着购新河土地赚足了名声,加之浑河雅集有听湖歌姬助阵,士子们更是趋之若鹜,说来,两行散发的请帖多是给士子们的,既没朝廷要员,也没有富户乡绅,看来是像借着一场雅集打出名头。”

    范毓宾闭上眼睛,痛苦的道“商人重利,更要惜名!在乡试之前卖旧河地,是一记昏招啊!凭白招来直隶学子的记恨。”

    范清洪愤愤不平的道“爹,我已查清楚了,我们买地时,有些掌柜擅作主张,派人在百姓田产上纵火,以致落了人家强买强卖的口实。”

    范毓宾闭着眼睛道“罢了,现在说这些无用,该如何惩处就如何惩处吧。”

    “儿子遵命!”

    “另外,将京城各处贩卖田产的伙计全都撤下来。”范毓宾道。

    范清洪急道“爹!还有三万多亩没卖出去……”

    “撤下来!”范毓宾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

第四百一十七章 永定洲畔() 
浑河雅集之地在城外十里,浑河河畔,一处河滩之上,因浑河又称无定河,故那片河滩又叫无定洲。

    因朝廷治河,请柬上将河滩地更名为永定洲,取一劳永逸,永定河道之意,意头倒是极好的。

    只是河滩地离京城较远,士子们品行高洁,又不愿用两行给的银两雇车,便在天不亮的时候,起个大早赶来。

    一入八月,便感如同深秋,早上起来出门,顿觉寒风扑面,通体打颤,呼吸之间已有白雾。

    唐和泰、文飞白、田高阳三个直隶士子如约在城南崇文门前会面,与上次相见时,三人都添加了不少衣物。

    见面后互相寒暄一番后,唐和泰道“文兄,田兄,此去永定洲也有十里,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动身吧。”

    两人都道了声好,便一同出了城门,在他们之后,也有不少士子或三两为伴步行出城,或是驾车出城,走的大多是崇文门。

    京城南共有三座城门,崇武门、正阳门、崇文门,士子们爱走崇文门也是取一个好处兆头。

    因为近来治河,朝廷已将京城至浑河的道路全部翻修过了,尽管只是简单的夯实路土,但也平坦了许多,十分好走,十里地三人边走边聊,一个多时辰也就走的差不多了。

    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同行的士子,彼此一打探,都是同去永定洲赴雅集的,又都是读书人,交谈几句,便走在一起。

    待快到时,已经是一个十几人的浩荡队伍。

    一路上,还不时有马车驶过,遇到士子们,也大多会停下寒暄一番,但也有极少车辆华贵的不愿停车,疾驰而去。

    其中,一辆马车驶过后,一个士子怒道“哼!范家好生目中无人!”

    文飞白问道“怎么,刚刚那辆是范家的马车?”

    另一个士子道“正是!文兄有所不知,范家此番也受了浑河雅集的邀请,若非看在浑河主人盛情,在下才耻与与此奸商为伍!”

    这话一出得到了不少士子的应和。

    田高阳也道“范家与两行义商之争,在下不少评点,但在下是见过范家大公子的为人的,为人确实跋扈,且满口花言巧语,实是用心险恶之辈!”

    文人士子聚在一起,就爱针砭时弊,议论时事,话题片刻就带到了浑河治理上,所有士子都对范家强买强卖之行大加贬斥。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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