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道“是政委……”
纳兰明珠冷哼一声,没搭理胤祚。
过了小半个时辰,日头升到最高,新兵种又倒下了五六个,都被教导营拖走,送到一旁医官处救治。
纳兰明珠冷不丁的问道“那首词真是你做的?”
胤祚一愣“什么词……”
纳兰明珠道“自然是那首出塞,这词做的不一般,胸中有丘壑……”
胤祚听了不由得意的笑笑,谁知纳兰明珠道“想来定不是你做的。”
胤祚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纳兰明珠躺会椅子上,嘬了口茶,将沁园春·出塞念叨了几遍,又喝了口茶,咂巴了几下嘴。
军中午饭还是按照原先绿营的标准,新兵们看到这样丰盛的午饭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点将台上,胤祚和纳兰明珠吃过饭后,纳兰明珠又冷不丁问道“那些洋人现在在齐齐哈尔城里传教闹得沸沸扬扬,你打算放任他们如此?”
胤祚冷笑道“佛道传了上千年,又有多少信徒?”
没等纳兰明珠举出三武灭佛的反例来,胤祚就道“况且凭那群教士的传教,在大清传一百年也只能是个西洋景。”
纳兰明珠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道“仔细讲讲?”
“纳兰师傅听过那些教士是如何传教的吗?”
“这倒是没有。”
“上来第一句话便是,你有罪,信我主耶稣,将获得拯救……”
纳兰明珠不由笑了出来,道“怪不得你对他们如此放任。”
胤祚道“也是洋人对我们不了解,他们改改说辞,相信很快便能聚集大批信徒了……”
“哦?什么说辞?”
“自然是,‘信我主,能升官发财,风调雨顺,趋吉避凶,男丁兴旺,长命百岁,死了还能去往天堂享福’……”
纳兰明珠开怀大笑,许久后道“哈哈哈……正是此理……不过,西洋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迟早有天会学会这套说辞。老夫暗想,那时候,洋人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你就要把他们抛到一边了,是不是?”
胤祚道“纳兰师傅高明,不过让他们滚蛋还是太过狠辣了,我还是会让他们留在齐齐哈尔,只不过传教方式、手段、地点都要多加限制罢了。”
此时新兵们午饭结束,迎来了难得的半个时辰休息时间,众人纷纷离开校场,跑到周围搭建的凉棚下避暑休息。
劳累了一上午,很多人片刻便睡着了。
纳兰明珠也眯着眼睛道“老夫也要小憩片刻了。”
不久,纳兰明珠又睁眼道“哦,对了……你们草原上的事情,老夫听说了,望你看在老夫面上,不要记恨大阿哥。”
胤祚拱手道“大哥是我兄长,谈何记恨?”
纳兰明珠笑笑道“也罢,老夫买你个乖。万寿节那天,明面上,三阿哥派人捣乱,实际上,未必是他搞的鬼。”
胤祚正色道“此话怎讲?”
纳兰明珠道“朝堂中不可讲证据,只能讲利益,一件事发,谁得利多,这事便是谁主使的……”
胤祚疑惑道“那天我的出塞词出尽了风头,怎么看起来像是我得利最多呢……”
纳兰明珠打了个哈欠道“再想想……”随即一只手支着脑袋,睡了过去。
。
第三百七十三章 海东青()
近来齐齐哈尔换防频繁,因为将士们要轮流去军营集训,接受城防的人总是满脸喜色,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将要去集训的人,常常搞得后者莫名其妙。
两个月后,齐齐哈尔已是深秋,此时所有集训完成,新军总共只剩下了六千零七十五人,另有两千余人被当成了充门面的八旗,被胤祚派去驻防各个城池。
紧接着新兵的军事科目训练又紧锣密鼓的开始。
列兵们训练科目包括队列行进、三段击、火器使用和简单的包扎和伤口处理手段等。
骑兵们本就是八旗精锐,无需常规科目的训练,胤祚想让他们尝试墙势冲锋。
而炮兵们则在军营中刚刚落成不久的学堂中学习识字和简单的数学知识,这些将有助于他们日后计算火炮设计角度。
至于那一百多门火炮,火器厂还在生产之中。
除此之外,医官队、炊事队、工兵队、传令队等都有各自的训练科目。
士兵们每天还没来得及起床便开始了训练——早上紧急集合。晚上刚一躺下训练还未停止——晚间紧急集合。
穿插在训练之中的就是胤祚编纂的各式军歌。
修筑军营的百姓们常常可以听到军营中传来震天动地的歌声“大清军人各个要牢记,三大纪律七项注意……”
原版的八项注意中“优待俘虏”实在和大清价值观相去甚远,被胤祚剔除了。
或是“团结就是力量……”
或者是“咱当兵的人……”
尽管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新军的训练终于步上了正轨,整个军队呈现欣欣向荣的发展局面。
让胤祚最为担心的还是骑兵营,这些人全都是八旗精锐,论及战斗力,是当今世界几乎最强的骑兵,本身就有些桀骜不驯,而胤祚的墙势冲锋也只有一个概念,究竟该如何做,战时又该如何发挥战斗力,胤祚都一概不知。
因此骑兵营的训练开展的十分困难。
这天,胤祚正在府中,为骑兵营的事情发愁,阿依慕牵着马回到府中。
齐齐哈尔民风开放,妇女上街也是比较平常的事情,因此胤祚也不去管阿依慕。
阿依慕见胤祚在府里,得意的跑过来道“萨布素爷爷今日差人给咱们送礼啦。”
胤祚闻言抬头,只见阿依慕左手带着鹿皮手套,上面站着一只神俊老鹰,通体洁白如雪,只在翅膀末端的长羽毛上有几点黑色斑点。
老鹰头上带着个别致的鹿皮罩子,刚好将它双眼罩住。
在阿依慕左肩上铺着一块鹿皮垫子,上面同样站着一只神鹰,这一只体型小些,通体纯黑,头上同样罩着鹿皮罩子。
阿依慕道“夫君还记得当年我送萨布素爷爷战马时他说了什么吗?”
胤祚一愣道“什么……”
“他说回东北后要送我们一对海东青,昨天赶鹰人才将海东青送来。”
胤祚来了兴趣,起身查看那神鸟,道“这就是海东青?”说着不禁用手摸了摸那白色海东青的背部。
海东青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将脑袋对准胤祚,发出一声鸣叫,同时振振翅膀。
胤祚悻悻收回手。
跟阿依慕一同回来的,还有个神情猥琐的中年人,这人凑过来道“王爷小心,海东青性子刚烈,这两只虽已驯服,但等闲还是碰不得的,需得与之相熟才可。”
胤祚点点头,又问道“你是?”
阿依慕抢道“他是萨布素爷爷派来的赶鹰人,以后就侍候我们,这两只鹰就是他抓到然后训出来的。”
那猥琐男子谄媚的笑道“福晋说的正是,奴才名李老汉,老将军称呼奴才小李。”
胤祚不禁莞尔“李老汉?这是真名?”
李老汉道“王爷明鉴,奴才绝不敢期满王爷,奴才爹娘大字不识,便随口取了个名字……”
胤祚正色道“既是爹娘给的名字,那就不好再改了,也罢,以后我叫你老李了。”
老李忙道“不敢当……”
胤祚继续回头看那两只海东青,喃喃道“皇阿玛曾说,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名不虚传啊。”
老李弓着腰,从腰上解下一个鹿皮手套递给胤祚“王爷,带着这个,便能将海东青拖起来了。”
胤祚将鹿皮手套带上,这手套不算厚,但极为柔韧,也只有这样才能不被海东青的利爪刺透。
胤祚将带着鹿皮手套的手碰了碰黑鹰的爪子,黑鹰不为所动,胤祚又试了试那只白鹰。
那白鹰可能觉得阿依慕手太抖了,站的不稳,便向前抓在胤祚手上。
胤祚顿时就感觉手仿佛被一对铁钳抓住,接着手上一沉,海东青看着灵巧,却也有七八斤的重量,一直用手举着,也是个体力活。
老李喜道“感谢鹰神格格,王爷,白羽喜欢你,奴才要除白羽眼罩了,它要是不闹腾,就愿意认王爷为主人。”
胤祚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
老李小心翼翼的将白羽眼罩摘下,白羽抖了抖脑袋,似乎对突然而来的光线不太适应,突然它把脑袋转向胤祚,鹰眼审视般的打量许久。
然后毫无征兆的,开始猛烈扑腾翅膀,胤祚一惊,一只手死死抓住白羽爪子,让它飞不起来,另一只手往腰间掏去,结果他现在不在军中,腰刀不在身上,这一下反而把荷包掏了下来。
胤祚一慌,将荷包在桌上狠狠一拍,里面碎银子与桌面发出巨响,间杂着银票的沙沙声。
白羽被胤祚这一下吓了一跳,居然慢慢的收了翅膀,将目光转向别处。
老李吓得跪在地上“奴才该死……”
胤祚见白羽不闹腾了,心情大好,问道“这便是认了我吗?”
老李道“是,王爷平日多把白羽带在身边,多喂喂它,海东青通人性,自然明白谁是它主人。”
胤祚大笑对白羽道“哈哈哈,果然妙,我是个商人,你也富贵能淫,妙啊!”
阿依慕看的心痒,将那只黑色海东青,赶到手上,然后自己动手除下它的眼罩。
老李惊慌的喊道“福晋不可……”然而已经晚了。
阿依慕将海东青面罩除下,黑鹰若无其事的四处闲看,甚至对阿依慕摸她也无动于衷。
老李道“福晋果然吉人天相……”
。
第三百七十四章 秋围()
秋末冬初,是一年中秋围的重要时间。
此时野兽们为了过冬都已经吃的膘肥体壮,皮毛也都换上了过冬的厚毛,正是适合猎人围猎的大日子。
海东青最大的作用,便是帮助捕猎。
萨布素派人送来海东青,也是提醒他秋围之期临近了。
本次黑龙江将军将秋闱之地就选在了齐齐哈尔,老将军带着整个黑龙江的精锐八旗子弟全副武装的涌入齐齐阿哈尔。
但并未进城,而是在人烟罕至的深山中搭建帐篷营地,像满族祖先一般渔猎为生。
此次秋围,萨布素希望办的盛大,所以凑齐了近一万余的猎手。
选定的山林还是大兴安岭深处,平日里人迹罕至,临围猎前,还有专人往林子中放生了几百头野猪、狍子等猎物。
围猎对关外不论汉人还是满人来说都是一个节日,八旗子弟这天可以展示身手,猎物最多的会被挑选到军中任职。
而城中的各色商贩也会驾着马车来贩卖各色货物。
虽说猎手们住在深山老林里,但早已好生活过惯了,哪受得了茹毛饮血的生活,故商贩们也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住在林子中,并没有让胤祚感到多难受,真正让他痛苦的是围猎时不许用火铳,只能用弓箭。
弓马骑射还是在皇宫里时学的,当时学的就很稀松平常,出了宫后,那些本事早就原原本本的还给师傅了,现在让他拉弓打猎,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在两只海东青颇为神俊,到也不至于饿了肚子。
围猎当晚,胤祚和萨布素坐在火边,一只锦鸡去了毛,正放在火上炙烤,锦鸡头上还有几个海东青铁爪抓出来的窟窿。
“打天下易,坐天下难啊,谁能想到当年无敌于世的满洲八旗不过几十年便已糜烂至此……”胤祚和萨布素抱怨齐齐哈尔军政时如是说道。
萨布素淡然道:“老一辈人为了活命练就的弓马骑射功夫,和现在八旗子弟为了应付朝廷考校练出来的功夫能一样吗?观中原江山,自大秦开始,每过几百年便要改朝换代,不是没道理的。”
营地周围,不少八旗子弟陆续骑马回来,马鞍上挂的猎物或多或少,甚至有些人空手而归。
营地内到处起了营火,到处肉香弥漫,在微冷的深秋天里,置身荒野林间,火光和肉香确实让人感受到了安全感。
胤祚左右看了看道:“海兰察呢?为何不见他?”
“他一只胳膊废了,拉不开弓,也就没来了。”萨布素淡淡道。
胤祚听了不禁黯然道:“海兰察将军以一只胳膊,救了我和阿依慕一命,他是我们夫妻的救命恩人,改日我定要上门拜谢他。”
“他已经很好了,早些年,废了一条胳膊就只能饿死,现在好歹是个富家翁,应该知足了。”
火堆前,两人一时无话。
锦鸡烤的油汁乱冒,滴在火上刺啦作响,激起颇高的火苗。
胤祚将锦鸡取回来,撕了一半递给萨布素,老将军也不怕烫,伸手接过,插在木棍上,用刀子削着吃。
林子里缺少调料,但胜在食材新鲜,又是自己“亲手”打到,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野锦鸡不大,半只也就吃个三分饱,胤祚吃完后,又将目光移向萨布素的猎物身上,那是头黑熊。
“听说你在齐齐哈尔搞了个新军?”萨布素将熊肉割下,放在火上炙烤。
胤祚道:“仿戚家军建制,以火器为主,骑兵为辅,夹杂工兵、医兵、传令兵等辅兵而成军,共六千上下。”
萨布素看着火苗道:“你又没有造反的心思,何苦惹朝廷猜忌?”
“区区六千人,又远在关外,料想有些猜忌,估计也不会太重吧。”
萨布素笑道:“若是六千八旗兵便罢了,可那是你六阿哥亲编的新军,现在还未见什么,等你用此军立下些奇功,朝廷里对你的弹劾,很快就要堆叠成山了。”
胤祚开怀笑道:“老将军就笃定此军战力如此之强?”
萨布素道:“那三百绿营临阵时的表现,老夫可看的清清楚楚,你练兵的法子,老夫也摸了个七七八八,有没有效,早就在葛尔丹身上检验过了。”
此时熊肉烤的差不多,萨布素将肉分给胤祚些,熊肉味道腥膻,照锦鸡相去甚远,胤祚皱着眉头才把那些肉吃下,然后说什么也不在吃,赶紧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围猎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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