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郑重道:“六爷放心,小墨清楚您的规矩,从今往后,弹唱您的曲子,不受赏!”
胤祚一愣道:“那不过是一句气话不过,若是你如此,倒也并无不妥,反而对自己有利。”
小墨懵懵懂懂,倒是云婉儿心领神会,解释道:“六爷的意思是,琵琶语若是与寻常曲子一般卖唱,终究不过是个市井小曲,哪怕再好听,也登不了大雅之堂。若是此曲立下规矩,不受赏银,反而显得此曲高洁,传唱之下名气大了,来听曲的客人多,反而赚的银子多,还能落个好名声。”
经云婉儿解释,小墨茅塞顿开,子钰脸上也是焕然大悟,柳子辉淡然微笑。
胤祚接着道:“等名气大了,就再立规矩,比如听曲时不能吃东西啦,不能高声喧哗讲话啦,迟到不得入场啦之类。另奏曲的地方也要选好,就算不是在明楼高阁,也不能是草台班子,演奏的次数也要少,非重要时刻不弹。先不论曲子如何,来听曲的人付出的代价越高,场合越是庄重,他们就会越觉得曲子好听。等你名气足够大时,哪怕找个三岁孩子,对着琵琶乱拨弄,听的人也会摇头晃脑的品鉴一番。”
小墨脸色一正,跪下道:“多谢六爷教诲!小墨记下了!”她虽不懂胤祚的话,但知道胤祚这种贵人,所讲的话必蕴含道理,便一字不差的记在心中。
胤祚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起来吧。”
云婉儿将小墨扶起来,接着道:“六爷是商道天才,他传你的琵琶语早晚有天会被别人偷学了去,这套商道心得,才是你独门的本事,切记!”
柳子辉拱手道:“龙公子高论,在下佩服,敢问此论可有个名头?”
胤祚想了想道:“随口瞎说的,哪有什么名头,就叫包装吧。”
“包装?”柳子辉喃喃道,“不论本质,先看外表吗?这词倒是贴切,龙公子果然是商道奇才!”
子钰此时也上来学男人的样子拱手道:“龙公子重情重义,文采谱曲样样精通,又精于商道,实是大才,恕在下之前有眼无珠,在下心服口服!”说罢,一躬到地。
胤祚微感惊讶,他原以为子钰不过是个骄纵坏了的柳家二小姐,现在居然能主动赔罪,看来柳子辉出行带着她,也不光是存着带妹子游玩的心思。
胤祚将子钰虚托起来,既然知道了人家是女儿身便要在男女之防上注意一二。
但当子钰抬起头时,胤祚还是不由打量了她几眼。
柳家人基因不差,柳子辉已是难得的美男,她妹妹也是顶尖的美女,眉眼间透露着江南水乡的温婉,只是脸上不施粉黛,再加做男人打扮,美感弱了许多。
胤祚道:“各位,咱们也别再街上谈话了,干脆移步到我府上吧。”
全聚德一闹,众人都没有吃饭,此时已经日头偏西,过了清人用饭的时辰,众人都有些饿了,加上还有许多话没说,便都同意过去。
小墨身份有别,不愿随胤祚过去,胤祚也没有强留,毕竟她孤身一个女孩子,夜宿别人府上,总有些害怕。胤祚也没有强留,云婉儿和她说了许多体己话,在依依分别。
宕桑看着小墨离去的方向,有些不舍,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便凑到子钰身边笑道:“姐姐,你身上好香,一进酒楼我就闻到了。”
众人哑然失笑,子钰板起脸道:“叫哥哥!”
宕桑继续问道:“之前恩人做了什么诗?比你的那首还好吗?”
胤祚心道宕桑真是人小鬼大,若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诗,不来问作者,反而去问人家姑娘,明显就是为了套话。
子钰道:“龙公子做了一首出塞词,写北国凛冽风雪,又赞我大好河山,最后有披靡天下英雄之气,气魄之大,我的诗是万万比不上的。”
宕桑笑着安慰道:“姐姐不必气馁,作诗讲究有感而发,你这次做的差了些许,下次触景生情,定会有佳作。”
子钰笑道:“你倒会说话。”
柳子辉诧异的看着宕桑一眼,这还是他记忆中唯一一个能让她妹妹接受“姐姐”称呼的人,若不是年纪小了些,倒是个不错的妹夫人选。
宕桑还在和子钰不停说话,倒是云婉儿问胤祚:“六爷作诗了?”
胤祚厚着脸皮道:“在戈壁上有感,便作了一首。”
云婉儿笑道:“想来定是佳作。”
胤祚道:“随手乱写,登不得大雅之堂。”
此时宕桑一声大喊:“妙啊!”
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子钰正附耳给宕桑讲着什么,一看众人目光射来,连忙站直身子。
宕桑走到胤祚面前道:“恩人诗才着实了得。”
子钰是看过胤祚的沁园春的,只是没想到她一眼便能背下来,如此记性倒让胤祚有些汗颜了。
此时宕桑一咋呼,众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虽不好明说,但都望着胤祚,目光不言而喻。
胤祚苦笑道:“这诗有些犯忌讳,我本不想让它刘闯出去,不过大家都是自己人,听听也没什么。”
柳子辉道:“龙公子放心,柳家做当铺生意,最要紧的便是口风。”
宕桑也拍着胸脯道:“恩人放心,宕桑绝不会说出去。”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了恭亲王府门口,胤祚指指府门道:“进去讲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女人的交锋()
宕桑一心等胤祚宣读自己诗作,并未在意府门上的牌匾,而其他人都是知道胤祚身份的,自然也无人出声。
进到府中,彩裳立刻迎了过来,未等她讲话,胤祚便问道:“阿依慕呢?”
彩裳小心翼翼的道:“福晋她……去马场了,说是晚上才能回。”
胤祚微微皱眉,命令道:“多合隆,带人去保护福晋!”
多合隆抱拳领命,带人去了。
胤祚又对彩裳道:“今晚在府里开宴,下人们都要辛苦些了。”
彩裳笑道:“王爷说哪里话,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奴婢这就张罗去了。”
胤祚转身道:“众位请,咱们到大堂叙话。”
府邸不算大,转眼走到大堂,婢女们奉上香茗茶点,便退到一旁。
柳子辉只一闻便笑道:“久闻殿下最喜铁观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宕桑尝了一口道:“倒是比酥油茶淡雅许多。”
突然宕桑想到了什么,问道:“恩人,我听那个婢女喊您王爷,柳公子也喊您殿下?”
胤祚有些尴尬的道:“这个……实不相瞒,龙六只是在下的一个化名,我真名是胤祚,是当今皇上第六子,爵至和硕恭亲王。”
宕桑吓了一跳,连杯的铁观音都洒出去好多。
云婉儿安慰道:“六爷性子随和,弟弟不必害怕。”
宕桑苦笑着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我也排第六,和恩人相仿,倒是巧了……嘿嘿……”神色颇有些拘束。
清人极重身份地位,像胤祚这般皇子,对普通人来说就如云端神祗一般,又敬又怕。
胤祚只道宕桑是怕了自己的身份,便也没去在意,毕竟人与人相处久了,才能摸得清彼此性情,这之前言语怎么说都是无用的。
当下胤祚先将宕桑介绍给了众人认识,宕桑是胤祚在大清见到的为数不多的趋近后世人性格的少年,因此也有些喜欢。
接着胤祚又将云婉儿柳家兄妹介绍给宕桑,众人便算是认识了。
介绍完毕,胤祚先对柳家兄妹道:“柳兄,额……这个柳姑娘……”
子钰打断道:“是柳公子!”
柳子辉歉然一笑道:“殿下喊她子钰便好。”子钰冷哼一声,算是认可。
胤祚继续道:“柳兄,子钰,之前在酒楼害二位受惊了,胤祚向二位赔罪。”
柳子辉道:“殿下不必如此,在下也算走南闯北的,也略经过些风浪,这等场面见的多了,若不是碍于殿下身份,换别人来做,在下恐怕还要拍手叫好呢。”
胤祚哈哈一笑。
柳子辉继续道:“不过,在下在商言商,全聚德酒楼客官非富即贵,今日这么一闹,恐怕那些达官贵人不会善罢甘休,找不到龙六,他们便会向酒楼下手,这岂不是要生意受损?”
胤祚点点头道:“于商而言,这么一闹,却有些不利。不过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全聚德树大招风,就此衰落下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柳子辉自嘲道:“都说商人一利障目,殿下所言有理,是在下有失思量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彩裳叫到:“福晋回来了。”接着一串小碎步跑到门口去,跟阿依慕小声嘀咕着什么。
胤祚不用猜便知道说的是他今天贵客上门,让阿依慕守些规矩云云。
接着门口响起马蹄声,一直要绕到后院去。
能让阿依慕如此宝贝,连马棚都不愿去睡的,非那匹骊龙莫属了。
按理胤祚客人上门,阿依慕不应露面,但阿依慕好奇心重,加上胤祚对她颇随和,竟借着牵马的机会朝大堂偷偷望了一眼。
柳子辉懂礼,做老僧入定状,不敢乱瞟。
子钰是女儿身没那么多忌讳,加上好奇心重,也朝门口望去,顿时赞叹道:“好马。”
宕桑是个不懂规矩的,探头向门口瞧去,赞道:“哇!好美!”
或是出于女人的天性,云婉儿感受到了威胁,也朝门口望了一眼,顿时和阿依慕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又在刹那间分开,云婉儿低头饮茶,阿依慕牵马而去。
云婉儿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偷瞄一眼胤祚,还好没被瞧出异样,她才放心。
两个女人目光相交的一瞬,从彼此眼中读出了什么复杂晦涩的信息,恐怕只有当事人能懂了。
宕桑还沉浸在阿依慕的美貌之中无法自拔,心想云姐姐已是世上最美的人了,为何还有姐姐能更胜一筹?只是门外那个姐姐眼神好凶,没有云姐姐温柔,哎呀,这么看来,虽然门外那个姐姐好看些,但还是云姐姐适合娶做婆娘。
宕桑有又偷偷望了胤祚一眼,心想:“我自己上街溜达,一天中一个姑娘都碰不到,跟着恩人一天中竟碰到了四个姑娘,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个……以后还是要多跟着恩人才是。”
但是他又想到胤祚皇子身份,顿时泄了气,只觉得如坐针毡起来。
胤祚心中怒焰已呈燎原之势,心想,今晚有人的屁股又要被打了,这回绝不轻饶,非要打个酣畅淋漓不可,嘿嘿。
这时云婉儿被阿依慕看了一眼,心跳犹自不止,宕桑正纠结于胤祚皇子身份和美丽的姑娘的取舍。
而子钰正缠着柳子辉说要养一匹和门外那大黑马一样的骏马。
胤祚一时间有些尴尬。
倒是柳子辉最先道:“对了殿下,说好让我们拜读词作呢?”
云婉儿这时也笑着道:“是啊,这些人里只有我和柳掌柜没看过了呢。”
胤祚笑着道:“这有何难。”说着吩咐下人取来纸笔。
胤祚拿起狼毫,饱蘸浓浓,一手狂草写就,笔走龙蛇间,发现众人神色尴尬,才发现自己这狂草虽见人写过,但间架完全不对,将那张揉成一团丢掉,笑道:“哈哈哈……啊……这墨还行,笔也凑活,可以正式写了。”
几人要么是涵养极好,要么是不敢笑他,要么是不愿笑他,都没出声。
胤祚心里发虚,又差点把“沁园春·出塞”,写成了“沁园春·雪”。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万寿节将至()
不过玩笑归玩笑,当胤祚将“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写出之后,所有人都变得严肃。
待胤祚将全诗写完之后,云婉儿和柳子辉都一起道了声好。
胤祚笑着道:“玩笑之作,自己人看看就行了,切莫外传了。”
柳子辉道:“殿下放心,在下知道轻重。”
子钰也认真的拱手道:“殿下,我也不会透露出去的。”
云婉儿有些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首词,本该是传于后世,千古流芳,现在却只能默默无闻了。”
柳子辉点头道:“云掌柜说的是,这词中隐隐有帝王之气,确是犯了忌讳,可若是将之改动,却又失了词的本意,实在可惜。”
胤祚倒是想得开:“都是些虚名而已,不要也罢。”反正这词本就是他抄,不能流传开来自然也无所谓,反正后世还会有人将之做出的,也不算可惜。
众人又聊了几句,彩裳便到门外,福了一礼道:“王爷,酒宴已经备好了。”
胤祚道:“正好,说了半天,也有些饿了,大家随我去吃饭吧。”
柳子辉笑道:“殿下府里的酒宴可是京城一绝,在下当年吃过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看来今日又要有口福了。”
胤祚府里的菜色都是胤祚按照后世的口味自己制定的,虽然简单,却也胜在朴素美味,随着齐齐哈尔农庄的播种,他府里的菜肴又有所改变。
少量辣椒本身便能调味,胤祚又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所以府里菜肴每样都会放些辣椒,考虑到清人不能吃辣,所以酒宴上每道菜中都只放了微量。
胤祚已尝不出辣味存在,旁人吃了也只是额头微微冒汗,也不觉得有多么辛辣,但是吃的不由都多了许多。
宕桑心直口快,吃一道菜便要夸上一通。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胤祚问道:“对了,不知柳兄和云掌柜一同来京所为何事啊?”
这话他初遇到二人时便想问了,只是一直被别的事岔开,现在才问出口来。
柳子辉听了一脸莫名其妙,云婉儿也面露诧异之色。
“殿下……你不知道吗?”云婉儿问道。
“额,我知道什么?”
柳子辉接口道:“再有十天,便到万寿节了。”
“哦。”胤祚恍然大悟,万寿节便是皇帝生日,在康熙朝便指康熙生日,对古人来说,万寿节、元旦、冬至并称为三大节。
云婉儿看胤祚真的不知,便详细解释道:“今年是皇上四十寿辰,兼荡平漠北草原,据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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