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吃了一小口。
仔细的缓缓的咀嚼,胤祚敢打赌,海兰察吃饭都没有这么细嚼慢咽过,好在他还知道这东西人不能吃,咀嚼半天就吐了出来。
“好东西。”海兰察说道,“给他们可惜了。”
萨布素也抓了一把青储饲料,仔细的翻看,又喂给了自己的坐骑駃题,駃题已经十五岁了,按照战马的标准,已经算是老马了,但是毛色还是漆黑如缎,四肢有力,如它主人一样不服老。
駃题拿鼻子闻了闻萨布素手上的青储饲料,然后嘴唇一翻,就把青储饲料携入嘴中,吃完了还往那大坛子凑,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胤祚早就站在那缸的旁边,用木棍,搅缸中的饲料,查看一番之后,胤祚放下心来,这一缸青储饲料发酵的十分成功,跟前世用塑料薄膜做出来的几乎没什么不同。
“这便是青储饲料?酸香适口,倒是适合喂牲畜,而且还是精饲料,只是这秸秆是什么?老夫也算是粗通农事,却从未见过这种秸秆。”萨布素问道。
胤祚笑道:“这是玉米的秸秆,玉米原产美洲,哦,也就是泰西人海洋之尽头,由泰西人带来大清的,这东西在大清种的不多,齐齐哈尔刚好有种。”
萨布素瞪他一眼:“出征结束,把种子送来。”
胤祚答应,然后让人把青储饲料给蒙古人送去,并嘱咐送饲料的人把坛子拿回来,若是蒙古人要坛子,每个坛子就要再加一头羊。
送饲料的民夫走了,大军中一众将领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胤祚,这帮军人,脑子都是直的,说好一坛子青储料换一只羊,怎么莫名其妙就涨价了?
买饲料还坛子倒是应该,问题是这青储料一看就是发酵而成,开了坛子不吃完就要坏了,蒙古人若是打算把青储料拿回去,就必须把坛子也买下来。
这也
太黑了!
奸商!众将在心中给胤祚又贴上了这样一个标签,不到十头羊的东西都要算计人家,这不是奸商是什么?
蒙古人隔着老远,也许在气的跳脚咒骂,不过没关系胤祚听不见也看不到,派那个民壮去就是让他挨骂的,至于蒙古人杀人越货,萨布素大军就在边上看着,他们没这个胆子。
一盏茶的功夫,民装拉着大车回来了,车上放着八只被绑住了脚的羊。
关外是农牧结合区,民壮中有不少牧民,把赶这八只羊的工作就给了那些牧民。
边放羊边赶路明显是不现实的,没过几天,羊就累的奄奄一息,终于成了萨布素眼中的易霉烂军粮,是以当天晚上,全体官兵及民壮们都有了羊肉汤喝。
八只羊做成的汤,与其说是汤,不如说是水,沾了点羊膻味的咸水。
当然了,盐也是舍不得放的,所以准确的说,是沾了羊膻味的白水。
即便如此,晚饭时间,军民们还是争先恐后的喝那羊膻水,萨布素大军三万五千人,民壮三万人,加在一起六万多人,一起寂静无言,把碗喝的啧啧响,六万人喝汤的动静加在一起,能让一里内最凶猛的狼群头皮发麻。
喝完羊汤之后,众将再也不觉得胤祚是个奸商了,反而觉得一缸青储饲料换两头羊实在是亏了,换上四头才是应该。
草原上泥瓦罐也是紧俏货,像青储饲料那么大的坛子,在草原上可是能传家的宝贝。
胤祚边和汤边心虚的看着萨布素,老将军人老成精,自己嘴馋才换羊的念头,应该早就被他识破了。
不过直到汤喝完,萨布素都没有说话,很快老将军喝完了汤,准备倒一碗清水,涮涮杯子,就在胤祚以为这事这么过去的时候。
冷不丁听到萨布素在他耳边道:“此处水草尚且丰沛,再往西就不行了,青储饲料是个好东西,留到那时候喂战马。”
“是,小子知错了。”胤祚连忙老实的认错。
萨布素冷哼一声:“下次嘴馋了,拿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去换。”说完便走远了,众将们离的远,谁都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第二百六十二章 草原商队()
克鲁伦河蜿蜒曲折,但大体是个西南东北的流向,萨布素大军过河之后,沿着克鲁伦河往上游走,便可直达与中路军的会和地点。
此处已是喀尔喀蒙古内陆,河边水草丰茂,大军时常可以见到成队的牧民来和河边让牲畜饮水。
萨布素说周围的部族多是土谢图汗的治下,占据着的喀尔喀蒙古最好的草场,生活也比别处的牧民富庶些。
自从胤祚卖了四大坛子青储饲料之后,这东西在草原上的名声算是打了出去,牧民最怕草原上的白灾,风雪一起,大学常积的如蒙古包厚。
就算侥幸没埋死在风雪之下,牲畜也无力刨开积雪吃草,最终全部饿死。
而青储饲料就如草罐头一般,平日可以安稳存着不易霉变,等受了白灾再拿出来,牲畜有了活路,人也能有了活路。
这对牧民来说可是能救全家老小性命的东西,尤不得他们不慎重。
不过让牧民们惋惜的是,自那四坛子青储饲料之后,胤祚再也没有卖过。
虽然没了青储饲料,但牧民们还是很愿意往大军身边凑,因为胤祚让阿依慕和十几个亲兵、民夫组成了个小商队,专门把运粮队里“可有可无的东西”拿去出售。
胤祚发现牧民们除了牛羊富裕以外什么都缺,只要是他们拿的出来的东西,都能买到个好价钱。
比如冰糖,胤祚本想着给饿极了的将士吊命用的,但若是有风干牛羊肉,谁还需要冰糖吊命呢?全都拿出去卖掉吧。
甜和草原牧民几乎是绝缘的一种味道,除了少得可怜的蜂蜜以外,草原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甜味,所以当阿依慕的商队供应冰糖之后,牧民们几乎是疯了一般的抢购一空。
在有些部族,蜂蜜可是有着软黄金的美誉的,既然如此,冰糖没道理不是黄金价。
胤祚一拍脑袋,一两冰糖一头羊,而且每天只供应一斤冰糖,即是怕一下子换了太多羊吃不了,又是搞饥饿营销,吊着牧民们的胃口。
运粮队总共也只带了一坛子冰糖,算下来也就十来斤,这生意做不长久,但自从冰糖生意开始,大军羊肉汤就没断过。
除却冰糖以外,商队中还带了几十斤辣椒粉,这东西现在只有胤祚的农庄在种,大清的人都吃不太惯,是以产量不高。
辣椒吃了发热,冬天吃了可以勉强御寒,几百年后红军过雪山的时候便是靠着此物坚持。
不过辣椒并不是真的产热,它只是加速刺激血液循环,给人暖的假象,和白酒发热的道理一样,在真正的食物面前,辣椒粉自然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牧民们以为辣椒粉是某种名贵的香料,都有些敬而远之,但当尝过了辣椒粉,感受过那满嘴炙热和浑身冒汗的感觉之后,纷纷出羊购买。
半斤辣椒粉一头羊,定价明确,童叟无欺。
除却这些东西之外,棉衣绷带、铁锅铁勺等等全都是牧民们喜欢的好东西,每天晚上胤祚便要检查一遍运粮车,看看的是否还有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
十余天过后,车队之后已经跟了五百多头羊,三十几个民壮被派去专职放羊。
羊群白天要随着大军赶路,没时间吃草,晚上时间短暂,还要睡觉,故而很多都撑不住倒下了,倒下的那些自然就成了全军的晚饭。
尽管没人去责骂那些羊倌,但他们自己还是十分自责,居然想出了一个喂羊的办法,用旧衣服兜在羊脑袋上,晚上的时候人去拔草,白天放在羊的兜布上,让它们边走边吃。
胤祚诧异的发现,这个办法一用,羊的死亡率明显降低,虽然每晚的羊肉汤没了十分可惜,但他还是重重得奖赏了那些羊倌,每人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和齐齐哈尔的专利承诺。
因为羊群已经太多,胤祚要求牧民们用风干牛羊肉或是奶酪、马匹进行交易,如果非要用牛羊,那么价格就要相应上涨。
本以为这样会使得成交量减少,没想到牧民们热情依旧,成交量不减反增。
胤祚没有仔细统计过,但是粗略估计,他现在的粮食量比刚踏上草原时候多了几千斤不止,尽管几千斤对于大军来说不算什么,但多一些粮食总是好的。
阿依慕的商队名声素算是打出去了。草原是个很大的地方,消息流通的慢,但也传达的远,很快克鲁伦河周边的大小部族都知道了有这么一支商队正在横穿草原。
商队货物齐全,虽然商品昂贵了一些,但商人哪有不黑心的呢?重要的是货好就行了。
要说在草原上最受欢迎的是什么,除了成吉思汗的传说,可能就是商队了,是以每天来阿依慕商队交易的牧民越来越多,运粮队的粮食也在不断聚集。
直到一天,大军面前出现了一片漆黑泥地,空气里满是焦味,地上所有牧草全都不见踪影,放眼望去,广阔大地之上只有无限焦黑,宛如阿鼻地狱。
背后还是绿草茵茵的无垠草场,眼前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巨大反差让人窒息。
“是山火吗?”将领中有人问道。深秋之季,天干物燥,草木枯黄,正是山火频发之时,一道天雷劈下,燃起一处火焰,便可以延绵不绝的烧上进百里。
萨布素却摇摇头道:“这是葛尔丹派人烧的,从此处再向西走,恐怕路上不会再有牧草了,传令将士们在此处休整一天,马匹牲畜吃草饮水,除警戒将士外,其余人收集草料。”
“是!”众将齐齐抱拳,然后分至各处传令。
远处阿依慕从商队处骑着骊龙跑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骑着蒙古马的老头。
跑到萨布素近前,阿依慕下马行礼,那老头也行了个抚胸礼。
“将军爷爷,这位牧民说他知道是谁烧了草场。”阿依慕说道。
萨布素目光凌厉的审视了那老头一番道:“说吧。”
“是,老汉是这边往北三十里斡斡尔部的,前几天晚上,老汉已经在蒙古包里睡着了,忽然闻见烟味,醒来发现外面一片明亮,老汉以为天亮了,出了蒙古包准备去放羊,没想到却看到整个草原都布满了火焰,腾格里在上,那一定是天神对牧民的责罚,所幸老汉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牧民,才能在那样的大火之中安然无恙,腾格里保佑,腾格里保佑”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必胜之战()
胤祚耐着性子问道:“你可看见是何人所为了?”
老头把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惊恐的道:“不是人干的,是腾格里的惩罚,腾格里派下查干赤那,查干赤那吃掉牧民的牛羊,又焚毁草场。”
在蒙语里,查干赤那是白色狼王的意思。
胤祚皱眉:“白狼王,是个人吗?”
阿依慕接话:“是头狼。”
胤祚顿时满头黑线,不过此时萨布素开口,语气分外的凝重:“阿奴达拉。”
阿依慕点点头道:“是阿奴达拉。”
胤祚此时越发的糊涂了,阿奴达拉?狼的名字?很有名吗?是头名狼?我们是来秋猎的吗?
萨布素见胤祚还一脸迷糊,便对阿依慕道:“还是你来讲吧,你知道的比老夫多。”
阿依慕点点头,看着胤祚说:“阿奴达拉是我父汗的可敦,也就是正妻,她之前是我叔父僧格的正妻,叔父死后,父汗便娶她做妻子。”
胤祚并未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在草原上,儿子继承父亲的老婆,弟弟继承哥哥的老婆,是一个由来已久的传统。
从汉家文化来讲,这是罔顾人伦。
但按照蒙古人的规矩,这是给了那些失去男人的遗孀一个活命的机会,在残酷的草原上,独自求生的女人最终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在蒙古人看来,这反而是一种美德。
“这个阿奴达拉和白狼王有什么关系?”胤祚问道。
“阿奴达拉是狼群的后代。”阿依慕说起她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了恐惧,“是狼王之王,她有一个狼群,有近百头狼,每头狼都能对战草原上四五条獒犬,据说狼群之中有一只白狼王,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平时从不吃肉,只在战时啃食敌人尸首”
胤祚是相信科学的,对牧民的神话传说,不屑一顾,见阿依慕有些害怕那个女人,便打趣道:“狼群后代?狼孩吗?这倒不是没有过,人类的弃婴被狼群收养,染上狼群习性,这很普遍,只是这些狼孩与狼群相处越久,就越难以适应人类社会,智力发展也会受很大影响,不过照你的说法来看,这个阿奴达拉驯狼的本事倒是一流。”
萨布素说道:“小子,你别小看了阿奴达拉,这女人来历不明,虽说是鄂齐尔图汗的孙女,但究竟是不是已没有人能说的清,他本人都死在葛尔丹马蹄之下了。准格尔部能有今天之威势,阿奴达拉也有三分功绩。
康熙二十八年,葛尔丹亲率三万大军过杭爱山,在鄂尔浑河上游支流塔米尔河畔与土谢图汗的喀尔喀联军决战,阿奴达拉亲自披甲上阵,一箭射死喀尔喀第一勇士苏赫巴兽,使得喀尔喀联军大败,联军溃逃,阿奴达拉率兵追赶,一直追至里京城仅有四百里的乌兰布通。”
胤祚听完终于变的有些凝重,喀尔喀第一勇士的名号他虽没听说过,但是想来能有这种称谓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这个阿奴达拉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
萨布素继续说道:“你只知道我们这一战要去征讨葛尔丹,却对喀尔喀蒙古和准格尔的情形知之甚少,这绝非为将之道,待用过晚饭之后,老夫要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胤祚抱拳遵命。
晚饭之后,胤祚来到萨布素火堆旁,萨布素捡起颗石子,在地上画图,胤祚勉强认出了准格尔内蒙古和外蒙古的样子。
“自大清剿灭最后的黄金家族后代察哈尔的林丹汗后,蒙古诸部就群龙无首,此时蒙古势力大致可分为三块,察哈尔也就是如今的内蒙各地,已归顺大清;喀尔喀蒙古有和内蒙古对应,可谓之外蒙古,原是由喀尔喀三可汗统治,但杭爱山一战,喀尔喀三大汗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