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劝得公子投效大金国,则可赏七品县令之职!”
同样都是县令,其中一种就像鱼寒他亲爹那样只能蹲在某个穷乡僻壤,既没有多少捞钱的机会,品秩也还只能是从八品。
但如果运气不错,能够被派到京畿旁边的县城去治理地方,则不仅品秩可以直接升到正七品,将来受到重用的机会也会更多。
就为了劝降一个宋国的从九品县尉,居然能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要说金国国师也确实是用心良苦,但他似乎忘了……
“如果本公子没记错,你如今已贵为平凉府尹,算起来应该是正四品?”两宋的官制极其复杂混乱,没人能说明白知府到底是什么品秩,因为那从九品到一品都有可能,而金国在这方面就更是没法提及,就算鱼寒也只能做出个大概的推断。
“说来倒是让公子见笑了,我如今不过是以从五品中议大夫之职出任平凉府尹!”毕竟只是新科状元郎,就算才华横溢也不大可能做到一步登天,虽说这品秩要比鱼寒预料的低了一点,但真要说起来胡逻孛也是受到了特殊关照的。
“这么说来,你还真没理由替国师操这份闲心!”虽说有权不一定就代表有钱,但在这年头其实也差不多,而想要让谁在费尽心思办好差使后还得自降品秩,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可能。
“谁说不是呢?”好歹也是得到了金国国师的青睐,实在不好意思在背地里对这种决定做出任何评价,胡逻孛也只能主动转移话题道:“所以我此次前来,只为解开心中疑惑,还望公子能不吝赐教!”
“说说看!”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只因鱼寒也实在不敢保证自己在任何时候出来的话都具有可信度。
“公子此番孤身北上,可是为何?”表情和语气都极为慎重,也足以说明胡逻孛确实非常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要说这事,还不都是你家国师给闹的?你说本公子好好地呆在家中,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刺探金国军情本来就是这次北上的一个重要任务,鱼寒可不敢指望这点小心思能够瞒得过真正的有心人,他只是希望能先找出个比较合理的借口,也省得别人说他成天瞎胡闹。
“唱小曲?”只要是在鱼寒身边呆过,就会知道这小混蛋的歌声有多恐怖!也幸亏这小屋内没个斟茶倒水的仆人,否则胡逻孛这位金国的平凉府尹怕是会被呛得闭过气去。
“这不是关键!”胡逻孛那副惊恐的模样让鱼寒感觉很没面子,而为了不给对方留下太多的遐想空间,他也很是恼怒地继续埋怨道:“关键的是你家国师在本公子后院摆了十万大军,使得本公子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才琢磨着跑过来瞅瞅,看他到底要胡闹个啥!”
“我家可没那么丢人现眼的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却又很快对鱼寒的说法表示了质疑。“倒是这大金国的西北三路,啥时候变成了公子您的后院?”
“本公子每天需要忙活的事那么多,哪还记得这点细节?”要说这话还真不是完全在胡扯,鱼寒也确实记不清楚具体是在哪天就盯上了金国的京兆府,更忘了是什么时候决定为了确保施工安全而打算把金国的整个大西北都给借来玩玩!
“公子既是勤于公务,又何须为这点小事而疲于奔波?您若真想知道点什么,派人捎个口信不就行了?”实在是太清楚鱼寒出现之后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坏,为了能尽快把这小混蛋给赶回家去以免平凉府被他折腾得天翻地覆,胡逻孛也决定稍微透露点不算秘密的内部消息。
“哦?那你还不赶紧说说看?”没有去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鱼寒只是觉得如果这位备受器重的当事人能主动提供点什么消息,还真能给自己省不少的力气。
“要说这事,跟公子您既有关系也没关系!”当年就知道鱼寒一旦对什么事情产生了兴趣,最好还是别跟他藏着掖着,否则谁也不敢保证这小混蛋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反正这次金国在西北方向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确实跟西河州没什么关系,胡逻孛当然也不介意现在就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第150章 替公子磨刀()
“啥意思?”胡逻孛不解释还好,如今听得他这么一说,脑子本就成了糨糊的鱼寒也是显得更加困惑。
“不知公子可否记得,当年您在南下赴考之前,曾派了一人前往西夏为匪?”不相信鱼寒会真犯糊涂,却也更相信这世上应该没人会猜到金国此次军事行动的真实意图。
“记得啊!娄小楼那倒霉蛋么!咋了?莫非是他这些年在西夏闹出了什么大动静,以至于大金国都没办法袖手旁观?”鱼寒当然记得自己做出过的安排,但除了护送魏王到天水军赴任时被迫调用了几路人马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去过问书童们的具体行动。
“动静不大,但闯出来的祸事还真不小!听说国师都差点被他给气得吐血而亡!”有夸张的成份在内,但还不算太严重,根据从中都过来传旨的老黄门在私底下讲诉,大金国师还真被这事气得都有好几天没上朝。
“他能这么小气?”鱼寒不关心自己的书童闯出了多大祸事,只是根据自己在临安的见闻觉得,那位嚣张的国师心理承受能力应该还是比较强大。
“这不是气量的问题!”如果不是从老黄门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胡逻孛也不敢做出这种猜测,但他现在更愿意相信国师在家里躲着就是为了养病。
“那还能是啥?”
“自大定十三年始,国师先后三次遣使西行,结果刚入西夏境内就……”说出来是有些丢脸,但胡逻孛还是觉得如果能通过鱼寒对那混蛋进行约束,效果可能比派遣大军前去围剿要好那么一点。
“你不会告诉咱,他们全都被人给剁了吧?”鱼寒知道金国国师的那点特殊喜好,也能猜到这些去西方朝拜的金国使团规模肯定不小,所以也很难相信孤身前往西夏的娄小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拥有这种实力。
“没全剁!”证实了鱼寒的猜测,但胡逻孛接下来的话却有些让人犯晕。“那些个马夫啊什么的都被放了回来,倒是所有的使节都被人给扒光之后钉在了长城脚下,而所携货物也全都消失不见……”
“大金国又不缺那点人和钱,没了就再派一队呗!”就算是鱼寒也不得不承认,连着洗劫人家三支外交使团这事做得确实有些不地道,但考虑到娄小楼现在那个马贼的身份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况且以金国的国力而言应该能够承受这点损失。
“再派一队?”早就知道鱼寒是怎样的性子,胡逻孛却没料到这护短的混蛋如今居然懒得连借口都不找,也只好道出更多的事实。“公子以为这西行向导是地里的韭菜,能割了一茬再长一茬?国师可是足足耗费了十年苦功,才把这些人给找了出来,如今却……”
“那又咋样?谁叫他自个犯傻?这西行之路又不止一条!”鱼寒就闹不明白了,那位金国国师看上去也挺精明又还知道地球是圆的,他怎么就会认定了去西方只能是重走丝绸之路呢?造几艘船,在海上飘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哪天就能一帆风顺给顺过去了!
“倒是你小子,做事可真不地道!眼瞅着自家国师遇上了这么麻烦的事,也不赶紧给出个主意啥的?”要说鱼寒这话还真不是在胡扯,要知道,他当年为了给书童们开拓眼界,可是直接画出了整副世界地图的!
以胡逻孛的学识而言,想要帮金国国师找条更合适的西行路线,似乎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如今可是平凉府尹,整日里勤于政务,哪有那空闲?”胡逻孛确实有能力绘制出一幅精准的地图,但问题是他还有自己的担忧啊!万一到时候金国国师脑子抽风,非得要他这个新科状元去担任向导,这玩笑不就开大了?
“况且,我这也没完全袖手旁观啊!”不得不承认,鱼寒那种满是讥讽的眼神还真有些效果,以至于胡逻孛赶紧补充道:“就如今这借口维护商路安全,出兵西夏,捎带着对大军展开整训的计策,可还是我的主意!国师为此还特意让枢密院那边连着给我捎了两封嘉奖令过来!”
“西夏就能这么傻乎乎地等着你们入侵?”其实鱼寒并不太关心这个问题,毕竟金国要是能和西夏打起来,他的西河州肯定能赢得不少时间。
“他们倒是不想,但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受点委屈不也是应该的?”在这年头,所谓道理就是看谁的拳头更大,而采取附金和宋之策的西夏在很多事情上也不敢显得太过强硬,况且如今这事他们也确实有着自己的难处。
“公子怕是不知道吧,西平府和夏州的那些大人物都让某个马贼给折腾得快要倾家荡产了?如今既然听得有人愿意出兵助剿,还不得赶紧好生掂量掂量?”说起这事,胡逻孛也是满脑子的困惑,要说大伙都是一起接受特训的书童,为什么就只有娄小楼那混蛋从来都不知道有个消停的时候呢?
“如此说来,本公子此行,纯属是在杞人忧天?”虽说有些不太情愿,但鱼寒必须承认,这次他和亲爹一起都犯下了思虑过多的毛病。
“然也!”好不容易看到鱼寒有这种吃瘪的时候,胡逻孛也觉得这似乎比来自金国枢密院的奖赏还能够令他感到愉悦。
“你不会再告诉咱,如今这西北地界上闹出来的动静,都是因为你上书的结果?”看着那张欠抽的笑脸,鱼寒很想使用暴力。但考虑到人家好歹也是大金国的平凉府尹,实在不宜鼻青脸肿地出现在旁人面前,也只能强忍住了冲动。
“为臣者,替主上排忧解难乃是本份!国师既担忧使团再遭劫难,我又怎能忍心坐视不理?故而献上此计,以防范于未然!”说得很是大义凌然,只不过怎么瞧胡逻孛那眼神,怎么让人觉得隐含着一丝戏蔑。
“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别跟本公子扯这些糊弄人的鬼话,就说说吧,这两年身上多了几处伤疤?”北上之后不愿意见到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金国新科状元,是因为鱼寒不想去干涉书童们做出的任何决定,但如今又不得不赶紧把某些话给彻底挑明。
“公子您都知道了?”早就知道自己那点想法肯定是瞒不过鱼寒,但胡逻孛还是表现得有些惊讶。
“我知道啥?不过就那群混蛋,谁要敢去恶心他们,还能指望不遭到报复?”自己调教出来的书童,鱼寒还能不清楚都是些什么性子?所以根本不用去猜测,也能想到胡逻孛这几年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麻烦是碰上了那么一些,不过我如今也算位高权重,这身子骨可是好得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站起身原地蹦了几下,又狠拍着自己的胸脯。
“不说是吧?那行,明天本公子就派人给那群混蛋捎信去,让他们稍微悠着点!别一不小心就把你这大金国的新科状元给折腾没了!”当年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好孩子,这胡搅蛮缠的功夫都还是鱼寒教的,他能被胡逻孛这番做作给糊弄过去?
“别!别啊!公子,您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发现鱼寒并没有做出妥协的意思,胡逻孛只能是在坦白的同时捎带着劝解道:“不就是半年之内遭遇了十六次刺杀,三次下毒,两次绑票未遂么?兄弟姐妹们虽是在胡闹,却也念及当年的情份,没亲自动手!咱都不计较了,您生啥气?”
“行啊!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的能耐还真是长进了不少!”或许别人不知道那些遭遇意味着什么,鱼寒却很清楚,就算没有书童们的亲自参与,想要成功避开这些暗杀行动,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
“那是!公子您调教出来的书童,能差了?”结结实实地拍了一计马屁,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胡逻孛也是非常慎重地提出要求道:“咱好不容易才借着国师的愤怒,献上了这种既能虚耗金国国力又可以替公子您练兵的损招,您可不能让咱白忙活!”
“我可以不插手此事,但你就真不觉得委屈?”当初听闻胡逻孛成为金国状元之后就猜到了他的用意,鱼寒却依旧在替他安全感到担忧的同时,不免也要多考虑一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委屈?有啥好委屈的?只要能替公子您把那些顽铁打造成利刃,那可是比啥都值得!”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胡逻孛甚至都懒得去考虑自己是否真能撑到那一天。
“可你就没有考虑……”很清楚胡逻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但鱼寒真的没办法给他那种承诺,因为到现在为之这小混蛋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考虑了啊!所以我也怕,这才打算带公子您去个地方!”凭借对鱼寒的了解,再加上这些年金国国师为了让宋室陷于内乱而提供的部分情报,胡逻孛早就做出了自己的猜测,却并没有立即展开说服工作。
第151章 六婶的抱怨()
柳家村,和这时代很多地方一样都是源于本地居民的主要姓氏,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却也是胡逻孛想尽办法都要把鱼寒从尼莽古兀鲁黑军中给拐来住上些时日的地方。
低矮的土坯房,伸手就能触摸到顶部的夯土墙,院内除了个已经完全不能使用的碾子以外再无别物,要说鱼寒他们这次借宿的地方也很是寻常。
很普通的村庄,很普通的民居,如果硬要说这地方有什么的特别的,也就仅仅在于这里看不到男人,或者更准确地应该说是看不到除了鱼寒一行之外的男人。
“大兄弟,快来吃饭了!今儿个晌午可是有好东西!”缺少了男人的村庄,村民们的淳朴善良却并未减少半分,至少胡逻孛就能很轻易地用几百个铜钱在这里换来最优渥的待遇。
一小碟汆水后撒上了盐粒的野菜,一大盆能够看到些许粟米粒的稀粥,还有两个绝对能够被称作好东西的鸡蛋,这就是鱼寒一行人所能享受到的丰盛午餐。
“六婶,您也别忙活了,过来一起吃点?”反正都填不饱肚子,鱼寒也不介意再多一个人来共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