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咱进山已经有五天了！”
“那又如何？”饥饿再加上愤怒，让鱼寒一时间还真没能领会到这话里有什么意思。
“咱从天水城出来的时候，只备了三天的食物！”原本还对鱼寒硬要让自己扛上那么多食物而腹诽不已，孟老五如今却是感到无比庆幸，否则怕是连这被遗忘在包裹底的烧饼都找不出来。
当初在天水城内打探消息的时候被告知从嶓冢山偷入金国境内顶多也只需要一天一夜，如今却是走了整整五天都还在山里打转，不过这事说起来又能怪谁呢？
孟老五也就是祐川县城内的一个小泼皮，在此之前走得最远的地方也无非就是西河州治所而已，他虽说已经打探到了该沿什么方向去金国，但这山里的路又不是笔直的，饶来绕去还能不感到晕头转向？
至于鱼寒么，倒是颇为有些见识，而且脑子里还装着一份高精度地图，不过就他那恐怖的方向感而言，也实在……
“从现在开始，你来带路！”倒霉的跟班能准确辨别方向却不知道路，而自己又恰好相反，鱼寒估摸着眼前也只能先把两人的优势给凑在一起应个急，但在赶路之前他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把你手上这破烂给扔了，待会……”
“不能啊！公子，这山路还不知道得绕多久呢，咱如今可就这点吃食了！”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惶急地把俩破烧饼给搂在怀里，孟老五也实在不想就这么憋屈地丧命在这深山密林里顺带着养肥了那些野兽。
“你傻啊？咱如今可是在林子里，还怕没吃的？”必须得感谢大宋朝这良好的生态环境，鱼寒既然能三天两头就对属下展开野外生存训练，就算是迷路的本领天下无双，但在这种地方还真不会被饿着！“赶紧的，把手上这破烂扔了，先去摘点野果什么的回来垫垫肚子，然后本公子带你打点野味去！”
“诶！诶！行！小的这就去，公子您先在此稍候！”嘴上忙不迭地应诺着，却还是把那俩烧饼给藏在了怀里，显然是没对鱼寒的狩猎本领报太大希望，同样饿得头晕眼花的孟老五放下包裹就赶紧蹿了出去。
“这家伙……”身边带着个跟班就这点好处，至少是不需要担心在寻找食物的途中又一次迷失了方向，可还没等鱼寒寻找到个相对舒适的地方歇脚，前方就已经传来了孟老五的呼唤声。
“公子！公子！您快来！”有点兴奋，有点焦急，也有那么一点恐惧，凑在一块似乎也证明了那个祐川城内的老泼皮运气还不错。
“啥东西？”就这么点距离，又还是顺着声音前行，没有走岔道的鱼寒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跟班，却也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有些好奇。
孟老五极其嚣张地站在半人高的野草丛内，兴奋地挥动双手打着招呼，脚下似乎还踩着某种灰褐色的倒霉生物。
“野猪？”虽说看上去应该不是，但鱼寒还是根据目前的状况做出了最有利的猜测，心里更是有些羡慕跟班的运气。
“不是！道士！”对于孟老五来说，能够找到足够的食物固然重要，但碰上个可以带着他们走出大山的路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为了不让鱼寒继续杵在旁边浪费时间，他指着身后的大树道：“刚从树上掉下来的！”
就算是曾经游历宇宙数千年的穿越者，也只知道树上能开花结果，还真没听过树上能长出道士来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还在于，这道士就算再新鲜，也确实不是正常人所能吃得下去的！
“你家道士长树上？”翻着白眼，暂时没有改变饮食习惯的打算，鱼寒也只能产生和跟班一样的念想，指望能借着救命之恩让对方把自己给带出去。“赶紧的，拖出来瞅瞅，还活着没！”
“活着！肯定活着！刚才咱还听到他哼哼了！”就知道那小混蛋不会搭把手，兴奋的孟老五却没有做出任何指责，拽着那倒霉道士的双腿跟拖那啥一样的就朝着鱼寒这边走来。
“还活着？”满脸都是鲜血与泥土，一袭道袍看上去少说也得穿了有大半年没换过，如果不是那双眼珠子暂时还没有完全失去焦距，鱼寒真得怀疑孟老五刚才做出的判断。
“嗯！”被人用臭脚在腰间戳了几下，从树上掉下来的倒霉道士也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神仙？”瞧瞧不远处的那棵千年大树，少说也得有个五六丈高，从那上面摔下来都还能及时做出回应，也让鱼寒不得不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猜测。
“嗯！”还是那种轻微的回应，但这次还真是差点把旁边的孟老五给吓出一身毛病来。
神仙啊！甭管有多倒霉，似乎都不是凡人所能冒犯的，自己刚才不仅踩了他，还像拖那啥一样的把他给拖了出来，这该不会要遭到天谴吧？
没有鱼寒那样强大的抗打击能力，更不能像鱼程远那样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在瑟瑟发抖之余，孟老五的心中其实也还存着一丝期盼。
据说神仙都是特别大度的，万一人家真能不计较自己的无心之过，反而要执意报答救命之恩呢？自己该提个什么要求？是长生不老？还是荣华富贵？
“妖怪？”孟老五还在那里为了对方的回答而陷入沉思，鱼寒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再次用脚戳了一下那倒霉蛋，也做出了另一种猜测。
“嗯！”相同的回答，但能够享受的待遇似乎……
“老东西！你到底是个啥？”如果对方是神仙，还能稍微幻想一下，但如果对方是妖怪，孟老五就真的只能赶紧琢磨是趁机替天行道还是赶紧开溜。
“饿！饿！我饿……”或许是被孟老五那当头一拳给揍得更加清醒，倒霉蛋的回答这次要多了几个字。
第144章 好像被赖上了（）
本就已经陷入了食物匮乏的窘境，既没有闲情逸致也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可为了能够尽快走出这大山，鱼寒还得赶紧对那个有可能成为向导的倒霉蛋展开救治。
而事实证明，在深受传统道德观影响的宋代，好人有好报这话还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不小的作用。
鱼寒更孟老五转了整整五天都没能蒙对出路，但在那位倒霉道士的带领下，他们只用了不到十个时辰就已经彻底走出嶓冢山正式进入金国境内，而且一路上还成功避开了最少三五伙金国边军的盘查！
“承蒙道长指点，小生这就……”在自己都面临困难的时候还选择对手相助，用救命之恩换回个勉强凑合的向导，按道理来说这买卖确实有点亏，但鱼寒在这个时候也实在兴不起除各奔前程之外的其它任何念头。
异乎寻常的决定，当然需要一个特殊的理由，而事实上……
一个从树上掉下来的老道士，一个据说是打算采用辟谷之术感悟天道结果却把自己给饿晕过去的老道士，鱼寒还真怕跟这老家伙呆久了之后就算不变得糊涂也会沾染上晦气！而这，显然是对他即将展开的行动极为不利！
“恩公且慢！”没有使用传统的称呼，但能看得出来，这老道士可是个知恩图报的实在人！此时听出了鱼寒那话里的意思，也是显得有些焦急。
“怎么了？你还有事？”正打算快步离开，却猛地被人拽住了衣襟，差点就让那老道士背上个恩将仇报的骂名，鱼寒也是对他的举动感到非常好奇。
“恩公年幼，尚且不知世间险恶，骤然入得敌国腹地恐难免招人觊觎，故而贫道意欲……”也并非是在杞人忧天，毕竟像鱼寒这种年纪的小屁孩只带着一个跟班就敢跑到金国境内胡闹，却确实让人没办法放心。
“换个理由！”同龄的别人没胆子跑金国胡闹，但这对鱼寒来说能算个事？他之所以还会耐着性子没动，只因从老道士那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可能让自己更感兴趣的解释。
应该是有着极其丰富的江湖阅历，就算明知鱼寒这是在刻意刁难，老道士依旧不愿继续欠着这个天大的人情。
不就是换个糊弄人的借口么？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但老道士可没含糊，张口就道：“贫道游历人间数十载，阅人无数，今观恩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乃人中龙凤之姿也，居庙堂之高则为帝王之相，处江湖之远则当霸主之才，故而……”
“公子，这老东西在说些啥？”好歹也是祐川县城内最著名的泼皮，平日里可是没少跟那些举着块破幡招摇撞骗的神棍打交道，但孟老五能拍着胸脯保证没谁会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去糊弄某个小混蛋，所以才份外感到奇怪。
“还能有啥？胡扯呗！你不会没听过吧？”十个江湖骗子里有九个半都会这套说辞，鱼寒没有被老道士给糊弄住，却对孟老五的反应感到意外。
“听过！听过！小的哪能这么无知呢？”好不容易才谋到这么新差使，孟老五可不愿因为表现得太过无能而被那小混蛋找到借口打回原形，此时也是赶紧出言喝止了那老道士。“老东西，别整这些没用的！我家公子可不好糊弄，你要没点真本事，就赶紧忙活自个的去！”
甭管说辞是否老套，被这样骤然打断之后也确实容易让然产生憋屈感，只见得那老道士迅速换了一副表情，对着孟老五吹胡子瞪眼道：“汝这泼皮好生无礼，怎知贫道没点别的能耐？”
“有就赶紧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咱可还都饿着呢！”山里的大型野兽都被鱼寒的歌声吓得没了踪影，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只啃了半个兔子腿，孟老五可实在不愿意让一个江湖骗子耽误了自己的用餐时间。
“贫道会看相算卦批流年，能捉鬼降妖寻福地，更可以……”不得不承认，这老道士的学问还挺大，至少那些江湖骗子会的手段，他似乎都还比较擅长！
“说人话！”一连串的特殊才能，听得鱼寒也是满脑门的冷汗，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个不该招惹的麻烦，却还是不愿意就此认输。
“坑蒙拐骗偷，贫道啥都会！”看来鱼寒是注定要失望了，这老道士的脸皮厚度显然已经超出了时代范畴，此时不仅大言不惭地把话都给说透，甚至还能洋洋得意地显摆到：“就贫道这些能耐，是你这泼皮能比的？”
“呸！老东西，你还要不要点脸？”作为一个泼皮，别的能耐可以没有，但如果连这些传统的技艺都不比不过别人，那好意思腆着个脸留在鱼寒身边？
非常直白地表示出了自己的不屑，而为了不让鱼寒小瞧自己，在没有遭到阻止的情况下，孟老五也干脆出言挑衅道：“还啥都会呢！咱如今也不为难你，瞅见那边的小村子没？你若能给咱糊弄到一顿大鱼大肉，那才是真能耐！”
“吃吃吃！你这憨货除了吃，还知道点啥？就道长这一身的本事，咋说也能让咱在酒足饭饱之余，还捎带着赚点盘缠啥的！”表面上是在呵斥自己的跟班，实则却是在拐着弯地刁难对方，想让那自诩啥都会的老道士赶紧滚蛋。
“恩公所言甚是！若只是饱餐一顿，也确实体现不出贫道之能！只是这盘缠……”跑到个陌生的村寨去骗吃骗喝还要骗钱，要说这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但老道士或许并没有听懂鱼寒的真实意图，只是略作犹豫之后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若贫道能不辱使命，恩公可有何赏赐？”
“赏赐？你瞧咱这穷酸样，像是那种有钱人么？”要说鱼寒这次还真不是在胡扯，毕竟潜入金国境内打探情报肯定不能跟南下赴考一样，除了让跟班扛着的那个大包裹之外，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
“要不……”见到自己的拒绝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实在受不了那种期盼目光的鱼寒赶紧指着身边跟班道：“咱待会把这倒霉蛋赏赐给你？”
“别！”异口同声的回答，显然这个提议很难得到老道士和孟老五的认可，否则他们也不会表现得如此默契。
“就这个除了吃饭，啥都不会的泼皮，还是恩公您自己留着就好！”或许是因为记起了初遇时的情形，老道士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瞧孟老五不是太顺眼，先是趁机又一次无底限地贬低了对方，这才转向鱼寒道：“此事若成，贫道只求能在恩公身边有一席之地，不知可否？”
不知道这老道士存的是什么心思，但也明白如果不使用暴力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套出真话，鱼寒也只能给他留下点念想，略微将标准提高了一点道：“成！只要你真能给咱糊弄来一顿美食外加纹银百两，以后就跟着本公子瞎溜达呗！”
“多谢公子成全，如此还请稍候，容贫道去去就来！”迅速改变了称呼，看来这老道士对此也是颇有信心。
“公子，您说这老东西该不会是……”老道士正在兴冲冲地朝着山下小村庄走去，看似没心没肺的孟老五却流露出了些许的担忧。
虽说不知道鱼寒偷偷潜入金国境内想做什么，但好歹也知道就这小混蛋那个大宋朝廷命官的身份，既然做出了这种决定就应该会有些不正常的事发生。
“谁知道他想干啥？等等看呗！”选择孟老五做跟班，就是看重了这个时代的泼皮或许别的本事不咋样，但他们察言观色感知危险的能力还真不是寻常人所能企及，鱼寒也对这家伙现在的表现颇为满意。
至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又提出个莫名其妙要求的老道士，就算他的真实身份跟孟老五猜想的一样，鱼寒除了会对他身后那位高人的未卜先知能力感到佩服之外，也并不太介意在现阶段能多个可以帮着解决食宿问题的跟班。
“公子，要不，咱还是……”鱼寒倒是有足够把握让对方在造成危害之前就彻底消失，但像孟老五这种对他并不太了解的泼皮显然没这种信心，所以只能是在感受到威胁之后就做出趋吉避凶的本能反应。
“别想那么多了，咱如今就是想走，怕也不太容易！”天色将黑，但以鱼寒的眼力而言，想要在这旷野里看出个百八十丈远还是没多大问题。
“为啥？”很是困惑地转过了头，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的孟老五却是惊呼道：“不会吧，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