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指望着台上作为评审的知府大人能看在往日情份出面刁难一下那个小混蛋,毕竟宋代虽没有数百年后明朝那种严苛得有些变态的户籍制度,但对于凌仙子这种在官府有过注册的正规青楼女子来说,想要从良也绝非花点银子说句话就能解决,那还得去办理一系列手续才行。
若是换做平常,知府大人说不定还真就看在某些特殊关系的份上予以照顾,顺了老鸨的心思。
但有鱼寒适才那句“朝廷选士在即,尔等闲人却只晓风花雪月”的混帐话,他还真就不愿意搀和进这件破事当中。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得赶紧收起原先的义愤填膺换上一副有些欣赏的表情,对那个小混蛋做出一番表扬。
最大的凭仗至今无动于衷,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老鸨在哀叹人情冷暖之余,也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作为当事人的凌仙子身上。
不敢再奢求别的什么,只求对方能看在自己含辛茹苦养育多年的份上别搭理那个小混蛋,就算是要自立门户也得多给风吟阁多一点缓冲的时间。
可以说老鸨已经将要求降到了最低,但遗憾的是就这么点卑微的愿望也没能得到实现。
在被迫咬牙切齿地开出了五千两白银的公道赎身价格之后,都不用鱼寒按约定去把那些个正在偷偷离开的才子们给拧回来,凌仙子就已经主动承诺所有费用由自己承担而且立即支付绝不拖欠!
姑娘啊,你虽是青楼女子,但好歹也闯出了些许名头,能不能保留一丝矜持,别这么猴急地倒贴上去?而且这倒贴对象还是个稚气未脱的狂妄小子!
老鸨哀叹着,却不知凌仙子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
规矩早就定下,三战皆败的江陵花魁已经被贴上了无才无艺的标签,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失信,那她还凭什么独善其身继续呆在风吟阁内静候良人?
仅仅就是这么个“信”字也足以压得凌仙子无力反抗,更何况她还有些自己的打算?
青楼女子靠什么名声鹊起备受追捧?
是才?
是艺?
还是色?
这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不想在年老色衰之时被无情抛弃,如果不愿让后辈子嗣蒙羞,尽早跳离这个火坑方为上策!而鱼寒的年龄又是促使凌仙子做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因素。
年仅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即使再会胡闹再纨绔他又能荒淫到什么地步去?
凭借自己的姿色与才华,难道还没办法在对手最少的时候给自己谋个不错的地位么?
这是一个赌局,一个以自己的未来作为赌注的赌局,若真能蒙得公子不弃赐一个妾侍身份固然是好,若不幸落个凄惨结局那也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
洗尽铅华怀抱两大箱金银珠宝登上马车,陪着某个小混蛋继续南下的同时就将名字改做珮儿。
昔日江陵花魁的用意也很简单,就是要明确地告诉那个长相有些吓人的大妇自己真没什么野心!
可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十来天的功夫,最近常有异样表现的上官倩妤就会对她提出了一个正当却让人感到羞涩的要求。
“珮儿?这么晚了怎地还不去歇息?”再怎么说也是刚发了一笔横财,乘船直抵岳州的鱼寒当然也没脸在衣食住行方面显得太过吝啬。
非常豪爽地包下了客栈的整个小院,却并未料到这个最近都在刻意躲避还时不时会露出娇羞神色的昔日花魁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小屋,而且还穿得如此……
“珮儿……珮儿前来……”上官倩妤的那个要求确实让珮儿有些羞于开口,但一想到那其中所隐藏着的巨大利益,她还鼓足了勇气说道:“珮儿前来为公子侍寝!”
“啊?”什么个情况?大姐,咱这才认识十来天,都还没任何感情基础啊,您咋就要跟咱睡一个被窝呢?
鱼寒是不拒绝任何送上门的好处,只是对于这种天降艳福他还真就没做好准备。
上官倩妤是大妇,是鱼寒名正言顺的未过门妻子,恪于礼法在正式拜堂成亲之前她不能有任何逾越。
但珮儿不同啊,珮儿不过就是个倒贴上门的小妾而已。
什么叫小妾?说得直白难听一点,那还不就是某个人的专属玩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碍于在离开祐川时公爹提出的那个要求,身有隐疾的上官倩妤也只能忍着心痛替自家夫君挑选配种对象。
是的,就是配种,只要对方不反对,不算是强迫就成!
至于那什么两情相悦的事,那还得等将来有了空闲再慢慢培养。
正是出于这种有些荒谬的想法,才会出现上官倩妤做决定,梓葶出面游说,蓉儿在旁跟着瞎掺乎,最后缠得早已可以嫁作人妇的珮儿默许的结局。
珮儿没有反对,只因作为青楼女子除非运气特别好能在年老色衰之时碰上个老实人,否则基本上都没多大可能在从良之后还有个不错的身份地位。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老实人在等着倒霉?况且老实人也不一定都是傻子啊!
而选择成为妾侍,其实也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毕竟这年头的文人雅士之间可是流行着赠送妾婢,没瞧见当年苏轼被贬黄州之时都还曾用宠妾去换白马么?
不愿意跟传说中的春娘一样在付出所有之后还落个羞愤自尽的凄凉下场,好在这年头还有头母凭子贵的说法。
万一,万一真能侥幸珠胎暗结呢?
不指望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至少老来也有个依靠了不是?
所以,珮儿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这个荒唐要求。
“公子,夜了!还请歇息!”点燃了桌上那对刻意准备的龙凤花烛,小心翼翼地将白绢铺于床上。
没敢奢求明媒正娶十里红妆的珮儿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在这客栈之内将自己谨守多年的贞洁交给那个相识不过十来日的小公子,以换取遥不可及的未来那一点希望。
红烛渐渐地在小屋之内营造出了暧昧氛围,隐隐传来的幽香更是让人难以自持地陷入了某种亢奋之中。
秀色可餐的佳人正在羞涩却坚定地宽衣解带,秋波微送,霞飞双颊,如玉凝脂若影若现,甚至仿佛能够看到那诱人的……
“这……”犹豫却并非出于顾虑,对鱼寒来说几百年后的道德观在这年头根本就不实用。
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只因他在畅想!
畅想着未来,畅想着自己在这一夜之后的幸福,畅想着正在努力融入这个时代的自己也会很快儿孙满堂……
等等,儿孙满堂?
自己如今的生理年龄可才十三岁啊!
虽然已经正常地出现了某种特殊反应,虽说按照时代传统也到了可以娶妻纳妾的年龄,但真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就承担起养儿育女的重任吗?
一想到看上去稚气未脱的自己需要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再等上两年身后就得跟一群挂着屁帘流着鼻涕叫爹的娃……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
心中的邪念迅速偃旗息鼓,刚才的某种强烈反应顿时消退无踪,在这一刻,鱼寒完全继承了大宋的另一项优良传统。
只不过当年的高宗皇帝如今的太上皇是在逃亡途中被敌兵给吓得那啥,而这小混蛋硬是生生地用幻想把自己给吓得……
“公子?”羞涩地躲进了被窝,却并未迎来想象当中的狂风暴雨,壮着胆子探出了头却只看到一副有些苍白的面孔。
“嗯?”深陷恐惧之中而不能自拔,这个时候正在担心会不会变得跟太上皇一样有心无力的鱼寒完全失去了以往的从容,甚至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些惊慌。
“夜了!快些歇息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这是在初次面对这种绮丽场景时的失态。心中暗自窃喜着,为了能够成为小公子的第一个女人,珮儿强忍娇羞轻声地提醒着。
“嗯!”试图鼓起勇气不计后果,可刚才的那个念头也确实把人给吓得不轻,以至于鱼寒现在除了杵在床边犯傻还真就做不出别的举动来。
“公子?”刚才偷窥到了属于公子特有的那份狰狞,如今却因为突然发现了巨大的差距而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难道……难道……
不!我不可能这么命苦!
他虽不是我梦中的良人,却已经成为了我今生的依靠!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
忘记了廉耻,只因牢记着自己的身份,试图凭借这些年被迫在青楼学来的那些技能顺利完成使命,却不曾想这似乎根本难以见效!
“我……我出去走走!”美色当前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自己却被自己给吓得那啥了!
是羞愧?是懊恼?还是……
鱼寒说不清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个什么心态,他只想逃避,避开面对如今的这种难言尴尬!
“公……”略显凄凉的轻唤,是失望还是绝望?
珮儿无法做出回答,但她已经根据鱼寒的反应做出了一个判断,一个很可能会让某个小混蛋吃尽苦头的判断!
第52章 入林寻药()
公子有疾不能那啥?
这对于最近正强忍心痛,为鱼家子嗣繁衍而殚精竭虑的上官倩妤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具有这个时代传统女性的所有特质,上官倩妤能够容忍一切的荒诞,甚至可以在暗地里做出些推波助澜的举动,却偏偏无法接受这个可能存在的残酷事实。
碍于礼法没敢亲自出马,但经过珮儿连续两晚的测试,最终还是确定了的那个猜测。
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上官倩妤趁着小夫君因羞愧而决定寡居独处的机会,第一次摆出了鱼氏大妇的架子,将足可以性命相托的南行随从全给召集了起来商议对策。
震惊,质疑,众人对于这个骤然出现的问题虽有不同看法,却都无法视而不见。
躲在小屋内经过一番不太激烈的讨论,最终也还是集思广益给出了不少的解决办法。
初有反应,却很快偃旗息鼓?
这是病啊,得治!
以最快速度赶往临安,到了地头也别琢磨什么朝廷科举金榜题名了,赶紧找俩杏林高手来给瞧瞧才是正事!
什么?
中医不行,要治这毛病得去找西方的洋大爷?
啪!
非常响亮的一记耳光!
要知道,这可是大宋朝!
就这年头,有病不看中医还能做啥?跳大神么?
那些个西方的洋大爷,有了啥毛病都还得忙着画符念咒挖草药给自己熬一锅怪味汤水呢,人家能有这功夫去给你捣鼓什么西班牙苍蝇?
讳疾忌医不可取,但杏林高手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为了能尽快展开治疗,有些传说中的手段还得试一试,说不定就管用呢?
非常不友好地把目光落在了某个小宠物身上,最终却悲哀地发现就算众人能狠下心来,把这小家伙的那啥给切下来扔进酒里泡着,怕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况且这超越种族的爱情结晶虽是稀罕物,但谁又能保证它的某个部位就没有变异,还能具有相同疗效?
就近取材的提议被迅速否决,有益无害的尝试却不能轻易放弃。
好在上官倩妤本就武艺高强,而经过多年特训的梓葶也拥有足够战斗力,至于雍弈和费耀那俩祸害的能耐更是完全不需要去进行质疑!
就如今这些个人手,想要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或许不行,但想要力所能及地做点小事也还勉强凑合!
还犹豫作甚?
上山,打老虎去!
切下那啥,泡酒给公子喝!
一头不够就两头,权当是给沿途百姓除害了!
原本还有些顾虑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却不料天真纯良颇具美人潜质的所谓通房丫蓉儿主动提议在这个过程当中承担杂务,昔日的江陵花魁如今的受害者珮儿也承诺绝不充当累赘!
共识已经达成,上官倩妤当即出面宣布更改行程,放弃原先继续乘船南下的打算改走陆路而且专往那些深山密林里跑。
理由?
没有理由!
借口?
没有借口!
蛮不讲理本就是天下女子的特权,作为一家之主的鱼寒只要不怕被踹飞出去,也完全可以发表反对意见!
“老鬼,咱这娘子又在闹啥?”鱼寒可不傻,有些无法理解上官倩妤的想法,也有些不能接受这种明显是在自讨苦吃的旅行方式,好在他还有那么个旁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损友帮着刺探消息。
“还能做啥?帮你找药治病呗!”前几天可是那股莫名其妙的杀气被吓得不轻,差点就再次毫无义气地弃友远遁,如今自然得适当地发泄一下怒火。
“治病?咱活蹦乱跳地,能有啥病?”有些迷茫,鱼寒可不敢相信上官倩妤等人的诊断方式已经先进到了能够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啥病?咋说呢……”愤怒归愤怒,但好歹也知道这小混蛋的心眼有多小。
为了不在事后遭到打击报复,只能换了一种比较斯文的说法。“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就叫做寡人有疾!”
“啥?啥玩意?寡人有疾?”愤怒,难以遏制的愤怒,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雄性生物来说,这都是无法接受的羞辱。
差点就把趴在肩头一脸呆萌的老混蛋给扔了出去,最终却还是耐着性子用意念咆哮道:“本公子啥时候有这臭毛病了?咱健康得很,正常得已经超越了正常,那啥方面的能耐绝对能让天下男子羞愧得无地自容!”
“嚎啥?你小子嚎啥?有能耐给你娘子解释去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趴着,眼神中露出了一种怜悯的嘲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小子连着好几天都在交配的关键时刻被吓得落荒而逃,也难怪人家会有这种想法!”
“到底还会不会说话了?啥叫交配?人类繁衍后代的方式,能用如此龌蹉的词汇来形容么?”纠正了老友的用词,却因想到自己这些天的行为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而变得有些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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