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之君临- 第213部分

　　　　“嘶……”一块临时找来的木板，一支摆在作案上的墨条，再加一摞非常廉价的宣纸，却在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内引来了那些见多识广的富绅们一片吸气之声，更让在对面坐着的郝大娘感到了无比的好奇。

　　　　“大娘，您给认真瞅瞅，这玩意咋样？”鱼寒既然都能让梓葶熟练掌握素描技能，这小混蛋本人当然更不会缺乏相关知识，而随着他这声很是得意的招呼，一副惟妙惟肖的肖像画也呈现在了郝大娘的面前。

　　　　“这……这是奴家？”非常写实的绘画方式，郝大娘可以确定那上面画的就是自己，但更怀疑是鱼寒是使出了什么妖术把自己的孪生姐妹给抓来放到了纸上。

　　　　“您说，您要是学会了这法子，还用得着让姑娘们抛头露面么？”好歹也是在闲得无聊的时候练了上千年的手艺，鱼寒对自己的信心还是有，至于郝大娘派来的学徒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正确掌握那可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这倒是用不着了，可您这法子也不能……”郝大娘承认这种新的绘画方式会省很多事，但问题就在于即使有一千个人学会了这种手法，也不可能把画中女子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

　　　　“不就是数量太少么？您找他不就行了？”对于自己请了些什么客人过来，鱼寒可是记得非常清楚，顺手就扯了个看上去很是消瘦却浑身飘着墨香味的大叔站到郝大娘面前。

　　　　“若以此画为模本进行雕刻倒是不难，但仅是如此恐……”作为长安城内最大的书商，邢远倒是不介意印刷点仕女图，但他必须对销量进行认真考虑，如果买的人太少了对他来说显然很不划算。

　　　　“那简单啊，就让姑娘们写点自传配点诗歌什么的在旁边，邢大叔您可千万别告诉咱您没法子把这玩意给印出来！”鱼寒可是非常清楚地记得，宋代不仅有雕版印刷而且还有活字印刷，只不过因为书籍种类的问题，后者的运用并不是太广泛，但也绝难不住长安城内最大的书商。

　　　　“印倒是能印，可这玩意弄出来了有啥用？”还是那句话，对邢远来说技术肯定不是问题，但没有足够的利益也甭想糊弄得他长期提供帮助。

　　　　“这事就得扯到另一个话题了，大伙都先坐下，咱也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原本只是为了帮郝大娘打响名头以交换那些青楼女子，鱼寒突然发现这似乎可以为将来展开某个阴谋做好准备，也是显得非常兴奋。

第334章　憋屈的新任知府（上）（）　
长安城西的异彩坊原本只是廖家名下一间稍微大点的鞭炮作坊，最近因为常有公子哥进进出出而受到了些许关注，但谁也没想到这里会在淳熙六年腊月初九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并直接导致了这个长安城陷入了混乱之中。

　　　　城内数十位富绅因家中子弟惨遭不行而前往府衙讨要说法却遭到了蛮横驱赶，被彻底激怒的他们于次夜率家丁护院对知府衙门发起了疯狂进攻，在这个过程中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侠的眼力劲这么好，居然一板砖恰好砸中了毫无准备的鱼寒那后脑勺。

　　　　城内突然发生了叛乱，驻军当然也没含糊，但由于主帅被人家砸晕了过去，群龙无首的他们在心急火燎之时也很难形成有效配合，苦战数个时辰虽夺回了知府衙门却后继乏力，最终只能选择护着鱼寒离开长安城。

　　　　深处敌国腹地又突然痛失坚城，原本正在骊山脚下负责整训新军的辛弃疾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再次对长安城发起进攻，当即决定趁金军尚未有所察觉以本部兵马为前锋、白莲教徒为中军、数千主力战兵负责断后匆匆撤往狄道。

　　　　突然发生的变故，要说起来其中的疑点也是不少，如今仅能证实的是那个鞭炮作坊确实发生了爆炸，而且当时也确实有数十位富绅家的公子哥在内忙活，更重要的是原本窃据长安城的鱼寒大军也确实已经滚蛋！

　　　　三天之后，消息彻底传开，甭管是因长安陷落而自觉颜面尽失的金国君臣，还是那些正等着算计鱼寒以博取大金国主子欢心的大宋主和派精英，都在诧异与质疑之余狂喜不已，当然这其中得除了一个人之外。

　　　　已经得到了宋金两国高层的郑重许诺，眼瞅着就要越过鹘岭进入京兆府路，就指望能通过算计鱼寒来换取前程的魏缗臣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因为那小混蛋的突然离开不仅让他没了一展身手的机会，而且还陷入了两难境地。

　　　　继续原有的行程前往长安赴任，那无疑是在取代鱼寒的位置成为大金国君臣的眼中钉，因为完颜雍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有人顶着宋国臣子的名头办事，即使这个宋国臣子其实更应该算作大金国奴才也不行。

　　　　立刻掉头会临安那更是纯属找抽的行为，被迫做出这个任命的孝宗皇帝肯定饶不了他，那些遭到压制的朝廷主战派也一定会趁机大做文章，甚至民间也会开始在某些有心人的撺掇之下开始传出能够让他永绝仕途的流言蜚语。

　　　　左右为难的魏缗臣倒也并非是束手无策，连夜起草了两分密信分别送往南边的临安跟北边的中都，直接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那些真正能够做主的大人物，紧接着又找各种理由故意延缓行程以等待回复。

　　　　“老爷！”再怎么找借口拖延，既然朝廷的任命已经公之于众并且尚未做出更他，魏缗臣也不可能继续赖在上津城内驻足不前，而正式进入京兆府路地界之后就连赶车的魏府家奴也开始变得提心吊胆，时不时就会发出点响动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何事？”其实不仅是老家奴，就连被迫继续前往长安城的魏缗臣也已经开始学会了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为自己壮胆，以至于他在做出回应的时候语气居然还显得非常和蔼，要说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听闻前方乃是子午镇，是否需要前往歇息？”既然自家老爷都说了要找各种理由拖延行程，老家奴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在午时过后寻找借宿的地方纯属正常，毕竟在城里呆着总比荒郊野地里赶路要安全许多。

　　　　“行！你就看着办！”子午镇，一听这名头就不是什么大地方，想来食宿条件也极为有限，但对魏缗臣来说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能够拖半天就是半天，说不定睡一觉起来之后，大人们的救命指使就凭空出现了呢？

　　　　“站住，干什么的？”别看子午镇不大但好歹也是靠近长安城，镇子里也住了那么几户在长安城内派上号的富绅，所以这乡勇什么的也要比别处稍微负责一点，远远看见来了辆陌生牛车当然也得发出询问。

　　　　“这位小哥……”要说魏府家奴在临安城内虽然不敢横着走但也不需要随便给谁陪笑脸，可如今深处金国腹地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老家奴还真不敢稍有狂妄之举，好在奴颜婢膝这套魏府家传绝技对他来说也使得比较顺手。

　　　　“啪！”非常响亮的一记耳光，在扇得老家奴目瞪口呆的同时，那个负责守门的乡勇还不忘喋喋不休地骂道：“老东西，没听清楚老子的话是吧？让你站住居然还敢动弹，莫非还真当老子不敢揍你？”

　　　　很狂妄很无礼的举动但也很正常，毕竟这年头连李师师的艳名在千里之外都无人知晓，长安郊外的乡野草民也就更难知道临安城内有那么个位高权重的魏家，见得有人胆敢违背自己的命令，采取暴力手段做出警告也很正常。

　　　　“大胆，此乃长安知府，汝这……”深处大金国境内，做事需要谨小慎微那是应该的，为了尽量避免麻烦而对乡野草民赔笑脸也可以接受，但要让魏府家奴在莫名其妙挨揍之后还不做出点本能反应也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啪！”又是非常响亮的一计耳光，要说这长安知府的名头确实很吓人，但问题是乡勇也有自己揍人的理由，只听得他很是不屑地回应道：“知府？真当老子没见识好糊弄是吧？这世上能有坐着牛车只带一条老狗的知府？”

　　　　非常正当的理由，毕竟知府在这年头真要说起来也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出门在外肯定是前呼后拥说不定还得鸣锣开道，就算想要非常低调地微服私访也不肯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狼狈。

　　　　当然了，乡勇的这种观点只能算是符合正常情况，而如今不正常的是魏缗臣可是受了大宋朝廷的委派前来金国境内赴任，就算他有胆子想要臭显摆，那也没办法招募到足够数量的勇士陪着一起瞎胡闹。

　　　　得知鱼寒率军撤离之后就陷入两难境地，生怕赴任途中会突然飞出一支要命的暗箭来结束这场闹剧，魏缗臣能够在离开上津之后找个牛车代步而不是直接扛着包袱打扮成难民前往长安城等待指使就已经很不错了。

　　　　“牛二，汝又在欺凌过往客商了！”说来也是凑巧，就在那个名叫牛二的乡勇骂骂咧咧准备继续实施暴力行为的时候，有个看上去像是本地乡绅的富态老者恰好在不远处路过也是及时地做出了制止。

　　　　“哟，这不是冯老爷么？您老逛街呢？”换了一副非常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去，显然很不想丢掉如今这份差使的牛二还不忘指着镇口的牛车做出解释道：“冯老爷，您老可不能怪咱不懂规矩。毕竟咱这里前不久才遭了难，如今城里的老爷们好不容易才联手把那伙土贼给赶跑了，咱能不小心提防着人家回来报复？就这老家伙，赶路就赶路么，还非得说车里坐着的是那么什么知府大人，咱能不他当成细作好生招呼着？”

　　　　“知府大人？”冯老爷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牛二，他也知道南边最近是要派这么个大人物前来，闻得此言也是不顾年老体弱赶紧来到牛车旁拱手道：“可是新任长安知府大驾在此？”

　　　　“这位长者，本官……”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通情达理的乡绅，魏缗臣也担心要是不趁机表明身份就真会被人家当成细作给收拾掉，当即也顾不得摆什么臭架子就直接掀开帘子做出了回应。

　　　　“不知大人可有官凭印信？”魏缗臣已经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但眼前这位富态老者显然是不是那么好糊弄，继续保持着应有的礼节却也还是毫无遮掩地表示了怀疑，显然也是因为前不久才结束的混乱而有所警惕。

　　　　“官凭在此！”想要查验知府的身份，那可不是谁都有这种资格，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在金国境内而且眼前这老者似乎还跟长安城内那些赶跑了鱼寒的富绅有点瓜葛，魏缗臣倒也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做出拒绝。

　　　　“草民冯当见过知府大人！”这年头官服是谁都可以伪造，但官印就算是拣来的也能派上应有用场，所以冯姓虽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也是立即换上了一副非常恭敬的态度！

　　　　“长者快快请起！”知府对着普通乡绅当然有着身份优势，但魏缗臣也很清楚自己这个长安知府的名头也就只能起到个糊弄人的作用，在这大金国的地界上还真没飞扬跋扈的资格，所以也是表现得比较谦逊。

　　　　“大人客气了！”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客气的知府大人，冯姓乡绅在感动之余倒也没忘扭头对着旁边的牛二吩咐道：“赶紧地，传下话去，备最好的酒席招待知府大人，再派人赶紧去长安城告诉各家家主，就说知府大人来给咱做主了！”

　　　　“啊？”经过了这一路的提心吊胆，魏缗臣不介意找个地方享受一下应有的待遇，但要让他这个大宋朝廷任命的长安知府行使应有的权利，这似乎有那么点……

第335章　憋屈的新任知府（下）（）　
以前仗着亲爹魏师逊跟秦桧的特殊关系，魏缗臣也并非没有出任朝廷官员的经历，但他敢保证别说是自己，就连那位已经臭名昭著的秦国公在最风光的时候都没有享受到如今这种足以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特殊待遇！

　　　　数十富绅出城十里相迎，极为丰盛的洗尘酒从长亭一直摆到了长安城门外，近万长安城百姓箪食壶浆沿途护送，甚至还有专人在前方负责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要说这哪是什么知府该享受的待遇啊？

　　　　超规格甚至已经严重逾制的特殊欢迎方式，深谙朝堂规则的魏缗臣不是没有做出制止，但长安城的富绅跟百姓说什么都不答应，因为他们非常渴望能够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出对新任知府的感激之情！

　　　　还没正式进入长安城，那什么护民伞跟万民旗就已经塞了满满一牛车，也使得魏缗臣在感到有些心惊胆跳之余也不得不开始猜测鱼寒到底在长安城内做出了怎样的恶事，才能让老百姓们如此期待朝廷官员的到来！

　　　　兴奋伴随着惊恐，直到商轩代表长安城内十数万民众念完了那份冗长却洋溢着感激之情的所谓欢迎信，魏缗臣才终于放下了些许担忧，因为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欢迎的是能够为民做主的长安知府而非大宋官员。

　　　　不用担心因此招来大金国主子们的记恨，整整享受了三天的免费豪华大宴，每天还得至少听上好几个时辰的歌功颂德，在渡过了最初这段无比风光的时间之后，魏缗臣才知道鱼寒那混蛋的遗祸有多严重。

　　　　破破烂烂的府衙，从外墙到内部陈设早就被当初愤怒的富绅们给砸得满目疮痍，从公堂到后院里随处可见尚未清理的臭鸡蛋跟烂菜叶，除了证明鱼寒在此地的倒行逆施确实激起了民愤之外，更让前来赴任的魏缗臣犯起了难。

　　　　要说公堂被砸烂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魏缗臣来这里也没打算要升堂断案为民做主，可如今连这后院都被折腾成了乞丐窝，还怎么过日子？总不能让堂堂的长安知府成天蹲在青楼酒肆或者干脆直接睡大街吧？

　　　　用极其隐晦的方式对前来感恩戴德的富绅们道出了困难，魏缗臣也没失望，因为人家很快就非常慷概地借出了一处宅院给他充当临时办公场所跟住宅，可谁曾想就因为人家的这个善举居然让他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烦恼之中。

　　　　长安城内原有的捕快差役都因为鱼寒大军的到来而外出逃难去了至今未归，那小混蛋临时招募的人员又因担心遭到清算而逃了没影，就带了个老家奴前来赴任的魏缗臣如今虽顶着个知府名头却连像样的跟班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