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鱼寒不敢有丝毫马虎却并不打算用常规的筛选方式。
“但请恩公问询！吾等自当以诚相待！”
“想吃肉不？”虽说非常规的筛选方式应该有个非常规的开场白，但鱼寒这种做法似乎也太过……
“想！”自从离家南逃的那天起别说肉食就连饱饭都成了一种奢望，不明白鱼寒的用意，依旧在回味前几天那些残羹剩菜的弃民们有些拘谨地做出了最诚实的回答。
“大声点！”
“想！”
“想领银子不？”
“想！”这次不需要提醒，主动就加大了嗓门。
“想讨漂亮老婆不？”
“想！”声音比刚才小了一半，并非因为害羞而是队伍中还站着不少女性，她们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
“想就跟着本公子混，好不好？”
“好！”能领银子能吃肉还能娶老婆，早就看不到任何未来的弃民们本能地做出了抉择。
“好就行！你们好，咱也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鱼寒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欣喜之情。
脸色突然一沉，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峻。“不过你们也都瞧见了，此番驻于祐川的流民有数千之众。本公子又非出自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兜里也没几个闲钱，养不了太多闲人。所以还需要你们现在就给我个理由，一个让你们跟着喝酒吃肉领饷讨老婆的理由！”
理由？
什么理由？
有迷茫，有困惑，偏偏就没有任何的排斥心理。
鱼寒那话虽是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却也并无不妥。
如今的祐川县招安了数千南归弃民，大伙都与公子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要给你更多机会以及更好的生存条件？
“俺想报仇！俺从通远城里逃出来的时候就拿定了主意，若真能拣回条命，一定要养好身子骨，回家去剁了金狗，给俺爹娘报仇！”满眼的仇恨，半大小子挤出人群，拍着胸脯做出承诺。“若公子将来有意征战沙场，俺就是杵在您身前的人肉桩子！只要俺没倒下，就没人能伤害到您！”
“通远城？挺远的啊？若本公子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北边大金国怀庆州的治所？”毫无形象地坐在牛车上，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这么闲聊似的应付着。
“公子见多识广，确如你所言……”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身负血海深仇的半大小子似乎也明白了鱼寒的决定。
“你小子勇气可嘉，但你有没有想过，本公子只不过是小小的祐川衙内，哪来的什么能耐征战沙场？”或许换了别人会选择好好利用这种无法化解的仇恨给自己培植心腹，但鱼寒不敢，至少在现阶段他没有这种想法。
“想想吧！好好想想！本公子就一胸无大志的小衙内，你们想要报仇什么的，跟咱一点关系都没，咱也帮不上忙，顶多能让你们在祐川养养身子！所以诸位若是有相似的理由，那就不用再说了！”
“多谢公子坦言，倒是小的莽撞了！”没有人会在乎南归弃民的想法，也没有人会替南归弃民报仇雪恨，早已知道这个事实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说得这么直白。
这么些年都已经过去了，除了当年所向披靡的岳家军，以及前不久才奉新君旨意北上的朝廷大军，可还有谁曾打出过收复故土的旗号？
报仇雪恨，哪是那么容易的？或许当初自己不选择南下而是留在北地，还能跟着昔日的同伴豁出性命去争取那渺茫的希望，但如今……
如今连官家都不再旧事重提了，谁还能指望一个小小的祐川衙内能够拥有更大抱负？
没人能指望，或许这就是自己这些人的悲哀吧！当被迫逃离了故土之后，复仇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的幻想！
怀着失望的心情转身走向远处的窝棚，队伍里也有好几个人随着他一起悄悄离开。
第31章 选几个书童（下）（）
“吃饭！俺就想吃饱饭！谁给俺吃的，俺就铁了心的跟谁！”一阵短暂的平静，人群中再次传出了嚷嚷声。
“你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啊！也不怕被人笑话！”随着那个更显瘦弱的身躯挤出人群，鱼寒的脸上似乎也有了某种笑意。
“有啥好笑话的？吃饭穿衣，天经地义！”
“那你就不想报仇啥的？”
“报仇？报啥仇？俺打小就没见过爹娘，俺是被老乞丐从死人堆里给扒拉出来的。自从那老乞丐也饿死在了城外，俺就没吃上过一顿饱饭！听说在南边更容易讨到吃食还不用挨揍，俺这才跟着他们一路走来！”没有试图隐瞒自己的身世，也没有对未来充满幻想，或许对他来说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愿望。
“吃饭没问题，可本公子把你小子给养壮实了，你再跑了咋办？”
“俺有良心，俺干不出那种缺德事！”
“若是将来有一天别人拿着山珍海味让你从本公子身边离开，你咋办？”
“啥叫山珍海味？”没有直接做出回答，却提出了一个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题。
“好吧，咱换个比方。若是本公子只能让你成天吃点剩菜剩饭，人家却能给你大鱼大肉呢？你小子跑不？”
“跑啥跑？公子你若是第一个让俺吃饱饭的人，用老乞丐的话来说那就是比俺亲爹还亲的大恩人！别人家的大鱼大肉跟俺有啥关系？真想吃，俺抢不过来还不能偷啊！公子放心，你将来若是穷了老了，俺养你！”很直白，也很有点那啥，小乞丐的坦诚倒是逗笑了不少的人。
“行！本公子就等你养我！”半开玩笑地接受了小乞丐的坦诚，鱼寒笑着轻拍身边的大木桶道：“过来！自个拿几个肉包子去旁边候着！不过本公子可要警告你啊，若是拿了吃不完，看我不拿鞭子抽你！”
随着小乞丐得意洋洋地走到牛车旁狼吞虎咽，气氛似乎稍微变得更加轻松了不少，也有那么些静候筛选的弃民给出了令鱼寒满意的答案。
“奴家没有理由！”前些天为了给爹娘争取活命机会而承诺为奴为婢的少女走了出来，但她的回答很是有些出乎意料。
“没有理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性别，而是这个回答已经无限接近了心中的那个标准答案。
“奴家跟随公子不需要任何理由，公子若有吩咐，无论何事奴家定然竭尽全力！”迈着蹒跚的步伐，女子在鱼寒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做出了坚定的承诺。
“若是本公子丧心病狂，要你杀父弑母呢？”很残忍的问题，鱼寒甚至不打算给少女留下任何退缩的余地。
“啊！？”不少试图和少女做出同样承诺的女子忍不住惊呼出声，卑微如她们可以放弃一切，唯独放弃不了亲情。
没有考虑过鱼寒是否会真做出这种决定，更多的女孩开始因畏惧而退缩。
“奴家当自刎于公子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少女的回答依旧坚定。
“放心，本公子有生之年都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给你个机会，让你父母老有所养！”没有任何的怀疑，除了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那种纯洁坚定的目光不会欺骗，还因为鱼寒身边藏着一台测谎仪。
侥幸重生成了狮虎兽的老鬼精神力依旧远超常人，能够轻易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波动。
看似杂乱无章的问答在继续着，或无情或轻松，不时有人离开，也不时有幸运儿能够在旁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站到牛车旁。
“五十人！不错，大伙都还不错！”满意地看着围拢在身边的众人，鱼寒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只是换了上一副他这个年龄应该具有的天真笑容。“都吃饱了吧？”
“多谢公子厚赐！”
“吃饱了！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饱，都不想动弹了！”小乞丐的回答总是那么标新立异，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努力收回了依旧紧盯在剩余肉包上的目光，擦拭了嘴角的谗涎打着饱嗝。
“吃饱了想不动弹可不行！”初步的筛选工作已经结束，但鱼寒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本公子刚才也说了，县令家中也没有太多余粮，养不活太多闲人。如今这人数可是有些超出了本公子的预期，所以也只能想个法子帮你们消消食，顺道呢再进行一次筛选。想必大伙都没意见吧？
“静候公子吩咐！”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只为争取到那个虚无飘渺的希望。
“有，有意见！俺这还正舒坦着呢，咋就要干活了？”有些胆怯的轻声抱怨，不用说也是出自那个不懂礼节的小乞丐。
“有意见也给我留着！”狠狠地瞪了小乞丐一眼，直到对方有些畏惧地退缩到了外围，鱼寒这才指着那个距此最少也得有十来里的小山丘道：“大伙都看见了吧！本公子一大早就叫人在那上面藏了三十面铁疙瘩，你们现在谁能找出来，谁就留下来！数量有限，这规则什么的就不给你们制定太多了！只有一个要求，甭管你们这一路上是坑蒙拐骗还是拳打脚踢，都别让本公子等太久就行！”
“找到那铁疙瘩，以后就能天天吃饱饭？”对饥饿的恐惧战胜了对鱼寒的畏惧，小乞丐再次充当急先锋，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对！只要找到那铁疙瘩，本公子就保证今后饿不着你！”鱼寒对此信心十足，就算他哪天倒霉丢了小衙内的名头，但作为一个穿越者想要养活几十个经过某种特殊训练的心腹，还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那还等啥？”率先冲向了小山丘，小乞丐却没忘回过头大声嚷道：“公子，晚上还能吃大肉包子不？”
吃货！
典型的吃货！
让他留下到底是对是错？
来不及做出判断，鱼寒只能赶在那个瘦弱的身影消失之前大声回答道：“你小子要能留下，我晚上请你吃清蒸蹄膀！”
“追上去！揍那个缺德的小混蛋！”五十个人只有三十个名额，竞争压力说起来倒是不大，但所有人都渴望能够拥有这个改变自己生存条件的希望，也难怪会有人对于小乞丐投机取巧的行为表示出了愤怒。
“公子且请稍候！梓葶定会留下来的！”为了曾经的承诺，为了年迈的双亲，名叫梓葶的少女先是对着鱼寒深鞠一躬，这才迈着蹒跚步伐朝着目标坚定地前行着。
“胖子，你这可是太缺德了！”一直趴在旁边认真履行着测谎仪的职责，老鬼这时终于有机会表达出心中的不屑之情。
“缺德吗？我怎么就没觉得？”
“不是吗？一群具有愚忠潜质的属下，一群能够为了些许希望而坚持不懈的属下，若是再被你这缺德混蛋折腾几年，那还不……”
“仅仅是属下吗？”没有指望得到回答，因为鱼寒自己也无法做出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在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32章 别有用心的特训（上）（）
“公子，咱能不能……”当初因为一顿饱饭而签下了那份极不平等的卖身契，如今也就只能摆出一副足以让人感到极度恶心的模样苦苦哀求。
“不能！”强忍着把这惫懒混蛋给拖到一旁痛揍的冲动，鱼寒的语气显得有些严厉。
“饭桶，你小子倒是跳不跳？给句痛快的，兄弟们可还在等着呢！”当年就看不惯某个混蛋投机取巧的行为，如今虽说有些了情谊，却还是会有针对性地表示出心中的愤慨！
“啥饭桶？谁是饭桶了？小爷我如今也是有名有姓的，咱叫蚩藿好不好？”小乞丐没有姓氏也不在乎什么姓氏，若不是跟着满腹经纶的公子被迫掌握了识文断字的能耐，他或许永远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既然是奉命给自己取名，那当然就得取个响亮点能唬人的名头，至少得挑个比较厉害的祖宗不是？
公子给的那本书上不都说了么，蚩姓乃是源于上古，九黎部落首领蚩尤更是骁勇善战，身边还有本领非凡的八十一个兄弟！
如今咱虽然只有二十来个看咱不顺眼的兄弟姐妹，但有了这么个厉害的祖宗，那也能显得有些来头不是？
至于这曾经威震天下的老祖宗最后还是败于黄帝之手的事么，那都过去了多少年啊？跟咱这种胡乱认祖归宗的小乞丐有啥关系？咱又没能耐替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这个名字容易引起误解？
不提这事，咱还找不到由头显摆呢！
知道啥叫实诚人不？就咱这种！
反正公子都不介意了，咱干嘛还怕人知道这点喜好啊？
“小爷？你小子给谁当爷呢？”蚩藿还在那里为了自己别出心裁的名字而怡然自得，鱼寒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公……公子！咱……咱……这……这不是……”看着老对手又是同伴的嘴边那一丝笑意，蚩藿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不小心被算计了。
“公子，这货胆都快被吓破了！要不咱干脆把他给扔下去得了，省得他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反正自家公子也说过，咱这三十人对外那就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对内则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仇没怨的也可以凑热闹。
既然公子不会害咱，那干嘛不趁机让那混蛋继续出丑，也好让大家伙顺便可以……
“给你两个选择！”很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不打算降低训练要求的鱼寒只是笑意盈盈地搂着蚩藿来到悬崖边，非常体贴地给出了别的解决办法。“要么你按照本公子说的去做，要么你小子就回去念书，把昨儿个……”
“别！别啊！公子……”打小就是在街边乞讨苦熬，也曾无比羡慕那些不愁温饱的书童，却并不知道别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蚩藿如今是听到念书这俩字就能感到浑身发冷。
没办法啊，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偏偏自家公子又玩起了一视同仁，他可不管谁的肚子里有多少学问，反正是只要没能完成规定学业就一定会倒霉！
前些天就因为没能理解课堂所授，而导致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计算出投石机扔出的那块破石头会落在哪里。结果就为这，他可是足足给所有兄弟姐妹洗了一整月的臭袜子，那味道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还感到恶心。
至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