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日理万机，一时难有闲暇，故而……”没好意思说正是因为在魏王那里碰了软钉子才跑过来，辛弃疾也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别看魏王那老实孩子并不擅长勾心斗角，跟鱼寒之间也是谈笑不羁甚至偶尔还会耍点无耻手段，但人家好歹也是官家的亲儿子，从小就耳闻目睹了太多的御下之道，哪还会用同样的态度来对待辛弃疾？
“不就是被那倒霉王爷给赶到咱这里来了么，有啥不好意思说的？”根本不需要做出任何询问，仅是听了这半截喋喋不休的解释，鱼寒就能够猜到辛弃疾在魏王那里肯定是被不着边际地糊弄了半天。
“贤弟所料不差，然魏王对扩军之事虽不以为意，却也并未明令禁止，故而为兄这才前来与你商议！”本来也不算多丢脸的事，既然已经被戳穿了，辛弃疾也非常坦率地承认是想利用鱼寒跟魏王的特殊关系来做这件事。
“他不阻止，是因为他知道咱会反对！”对那老实孩子挑熟人帮着扛黑锅的坏毛病，鱼寒早就是了如指掌，暗自做出谴责之余也不介意让辛弃疾也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
“为何？”在辛弃疾看来，甭管鱼寒是想要为朝廷效力还是生出了不臣之心打算拥兵自重，把握住现在这种有利条件迅速扩大兵力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所以对这个回答也是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根本无法接受。
“至于到底为啥么，魏王既然没说，咱也就不能告诉你！”如果是别人来问这个问题，鱼寒会毫不犹豫地拿出孝宗皇帝密旨，但他更知道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来糊弄一心一意为大宋朝廷效力的辛弃疾等人只会适得其反。
“可……”从鱼寒的话里面听出了某种很不愿意知道的可能，辛弃疾却努力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只是继续用切实存在的危险继续进行着原有的劝说。
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那是因为完颜允恭的存在让金国君臣有了顾忌，但这种顾忌不可能是无底限无期限的，而一旦完颜雍彻底失去了耐心，就肯定会调派大军对狄道城展开毁灭性的打击。
前两次都是凭借卑鄙手段赢得了战斗胜利，但只要金军能够及时吸取教训抛弃还没有被他们所熟练掌握的兵法谋略，直接采用以力破巧的方式发动进攻，就算鱼寒能够凭借坚固防御工事苟延残喘，也肯定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没什么可是，咱现在啥都能做，唯独不能扩军，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其实鱼寒又何尝不想迅速壮大实力，但现这种时候就算金国能够睁只眼闭只眼，孝宗皇帝跟太上皇也绝不会继续容忍，而吴挺手里那几十万巴蜀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如此说来，我等就只能坐困愁城，等着金军前来围剿？”没有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突然有了种被当作弃子的感觉，辛弃疾没有感到愤怒只是相信眼前的小混蛋不会轻易被别人算计。
“谁说咱就只能呆在城里等着挨揍？”夺取狄道城可不是鱼寒的终极目标，从完颜雍手里把京兆府给借走才是这小混蛋最想做的事情，所以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按着宋金两国君臣的想法去做事？
“可就咱现在这点兵力，又如何与金国为敌？”想要不挨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把对手揍趴下，但狄道城这一万多人马就算是拥有再强的战斗力也没办法保持长时间进攻。
“幼安兄熟读兵书，当知围魏救赵？”鱼寒确实有能力设计出实用且威力巨大的超时代武器，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就让工匠们熟练掌握制作工艺，但问题是现有的物质条件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去做，而操着刀枪剑戟去跟金国铁骑硬碰硬又纯属找抽，所以就算要闹出点动静也不能使用传统手段。
“此策不妥！须知我军兵力有限，若以偏师出击则粮草以保证，金军若行坚壁清野之策足可将我军陷于险境之中！”要说辛弃疾的担忧也并非是杞人忧天，毕竟鱼寒如果想要用攻击金国后院的方式来缓解狄道城面临的威胁，就肯定不能只派出两三百兵痞，而这年头任何一支没有获得当地民众支持的军队想要在敌国腹地瞎胡闹也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全军覆灭！
“幼安先生所言甚是，但您好像忘了咱已经下令让屠焕等招募人手开设镖局！”传统手段不能确保胜利，但超出时代概念的方式就不一定会遭遇同样结果。
“区区镖局岂堪大用？”对鱼寒的那个荒唐决定，辛弃疾倒是听说过，只不过因为跟军事没多大关系所以也一直都没放在心头，此时更不会认为这就是决绝问题的办法。
“没用？如果他们有能力在五天之内把务观先生的家书给送到成都府呢？”鱼寒正在尝试着采用一种全新的后勤补给方式，但真要说起来也是在临安的时候受到了那些酒楼的提醒。
“这不可能！”从狄道城到成都府，直线距离倒是不太远，但别忘了自古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所以辛弃疾就算不知道鱼寒想要做什么，也不认为这会变成事实。
“没啥不可能的，幼安兄您就说如果咱能让他们帮着娄小楼运送粮草会有啥效果吧？”在鱼寒看来，辛弃疾之所以会认定做不到这事，那是因为秦代的一种高效运输方式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太久！
“若真能如此，则金国危矣！”一群能够闹得大半个西夏鸡犬不宁的马贼，只要能够及时获得补给，那就是想打哪就打哪，大金国的勇士们也只配跟在他们身后吃灰，所以辛弃疾才会做出这种评价。
第283章 静极思动（）
或许是已经行了冠礼成了亲不再幼稚的原因，也或许是被孝宗皇帝一顿臭骂之后认知了到自己的错误，还可能是仗着手里有个完颜允恭狠狠讹了大金国一笔财富有点不好意思，更……
反正甭管是什么原因，拒绝扩充兵力的鱼寒在淳熙四年冬月到淳熙五年腊月这一整年里都特别安静，每天顶多也就是躲在家中调戏娘子或者跑去糊弄那些从祐川迁来的工匠，除非是有人闲得没事做跑去砸响了鸣冤鼓，否则一般人还没什么机会见到这小混蛋。
当然了，鱼寒不折腾可不代表他身边那些人就会消停，在这一年里，娄小楼跟庞雷率军劫西夏抢吐蕃也完成了两支骑兵队伍的整合，辛弃疾也带着那群兵痞跑到河东南路去溜达了一圈顺便测试了不少刚琢磨出来的缺德战术，就连彭龟年都去糊弄了一群落第秀才在一起琢磨东西为啥要往地上掉。
除了鱼寒之外的年轻人都精力旺盛，老一辈也没闲着，回到祐川的鱼程远不仅要忙着修城墙还得抽空打理北边那三州一府的绝大部分政务，还把鱼寒扔在大牢里差点遭到遗忘的前金国临洮路官员全都拧了出来负责具体执行。
上官鹏云仗着鱼寒岳丈这个身份，强行征召了孙东彪前来帮忙，然后领着他那群老兄弟，没事就琢磨出点损招来把狄道守军给折腾得叫苦不迭，但效果也非常明显，至少这表面上的战斗力要比当初北上的时候强了几分。
至于为人师表的吕祖谦么，先是趁着彭龟年挑人的机会去抢了一群传统儒生，然后到祐川县衙去糊弄了一份特殊文告，逼得辖区内民众都把适龄儿童全给送到了他在狄道城开设的免费学馆里，玩起了每天近五个时辰的强制教育。
一群各自忙活的老大爷，或许因为某些行为有点过于激进而惹来了某些怨恨，但真要说起来他们都还没陆游讨人厌，这位老才子动不动就会打着完颜允恭的旗号去周边各地讨要好处，听说最近还从秦州讹了好几十车药材回来。
在没有鱼寒给添乱的情况下，各自折腾了一整年，也甭管是为了攀比还是真的想要增进感情，趁着上元佳节将至的机会凑在一起聊聊天顺便制定来年计划，这似乎也很正常。
“幼安先生，您做事可真不地道！胡闹就胡闹呗，干嘛还要带人把宁远寨给劫了？害得咱兄弟大老远地白跑一趟不说，还替您背了不少的骂名！”看着那个英俊潇洒的老熟人正在步入大厅，长得个五大三粗的娄小楼就忍不住发出了抱怨。
好不容易才决定换换口味去巩州闲逛一圈，结果不仅是被辛大侠提前三个时辰抢走了买卖，而且还得面对他留下来那群被捆起来后扒得只剩裤衩的大金国勇士那种夹着幽怨的愤怒目光，就这事能不让娄小楼感到憋屈？
“沙场争锋，各显其能，汝行军缓慢且消息闭塞，怪得了谁？”这也是辛弃疾首次率军去抢自家人的买卖，所以难免有点生疏，但他相信有娄小楼这种倒霉蛋帮着背黑锅，他还会有很多锻炼的机会。
“倒是务观先生，您想从金国捞点好处，事咱没啥意见，但您下次讹完了能不能打个招呼？”一句话就把娄小楼的唠叨给挡了回去，辛弃疾也有着自己的委屈。
正是因为听说宁远寨那边突然囤积了大量粮草，既担心金军会突袭又需要自行筹措粮饷的辛大侠才会决定先下手为强，可谁曾想到了地头居然被告知这批粮草正是按约定准备送往狄道城，既然他们已经去了就干脆直接运走就行！
不介意抢了自家人的买卖后落下埋怨，可这种免费帮别人当壮劳力的事，还是让辛弃疾想起来都有那么点不太愉快，也难怪他会在这个时候对老友的行为做出指责。
“陆某只负责与敌和谈，并不关心粮草从何而来！”这次被辛弃疾给帮着运送回来的粮食是最初商定的那三百万石中的一部分，陆游因为当时还缺乏经验不仅被对方给糊弄得放宽了时限而且忘了规定从什么地方进行抽调。
“务观兄此言差矣，你可知这批粮草皆来自我大宋荆湖北路？”负责教书育人的吕祖谦并不太关心军事，但某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愤慨。
鱼寒仗着手里有个完颜允恭，这才让陆游出面从金国那里讹来了三百万石粮食跟两百万大钱，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笔巨额钱粮居然有一大半都是来自大宋，而且据说还是太上皇亲自出面带着一群朝廷重臣逼迫孝宗皇帝出借而来。
原本还琢磨着能让稍微削弱一点金国的实力，却不料人家只是派个使臣到临安城溜达一圈就把这事嫁祸给了大宋朝廷，虽说鱼寒等人是最终受益者，但这个过程还是让人想起来都觉得有那么点憋屈。
“这又何妨？钱粮虽为朝廷所出，然……”在陆游看来这次的事虽然留下了遗憾，但也并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指责的地方，毕竟这批钱粮最终还是进了狄道城，而朝廷也能够通过借贷方式稳住金国并且从中获得部分利益，所以还不算太吃亏。
“务观兄不愧为正人君子！”鱼程远这话要是落在金国君臣耳朵里肯定会招来一番痛骂，因为人家从没在谈判桌上见过比陆游还无耻的对手，只不过同样的话在屋里这些人听来却是隐含不满的调侃。
“哦？鱼大人对此有何高见？”来到狄道城一年多，陆游总算是看明白了，这鱼家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俩都是那种满肚子坏水的缺德混蛋，所以在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后也是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高见没有，不过这种强者向弱者借贷的事么……”陆游是名士以前很少去接触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三教九流，但鱼程远可是当了好几十年的祐川县令，对那些泼皮们惯用的耍赖手段可是看得更为透彻。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如果用那种比较斯文的方式表达出来还缺乏说服力，身边一直都没个固定跟班的鱼程远对前祐川泼皮头目孟老五道：“来，你给诸位大人说说，遇到这种事该咋办？”
“诸位大人！”已经改邪归正好多年，孟老五也学了不少规矩，先是绕着圈作揖打完招呼这才接着道：“小的不懂朝廷之事，只能说咱前些年若是借了谁家的钱粮，那是既不会赖也不会还，毕竟咱……”
没有什么太过高深的道理，孟老五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道出了那些流行于泼皮间的无耻手段，不过在座的也听出这种手段只需稍加变换就完全可以被完颜雍用来应付对大宋朝廷，到时候官家想要收回欠款那只能是嘻嘻哈哈呵呵……
“如此说来，陆某岂不是成了朝廷罪人？”原本还打算在削弱金国实力的同时壮大自己，结果却在无形中增加了大宋朝廷的负担，这让陆游也感到愧疚无比。
“罪人？务观先生您要是成了罪人，咱是不是还得帮您收拾个不错的牢房出来？”好久没有跟众人凑在一块的鱼寒终于出现在了门口，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欠抽的笑容。
“若真能如此，陆某……”已经清醒认识到了自己当初为了顾及颜面而犯下的严重错误，陆游还真就打算去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好好琢磨一下，以免下次有机会讹诈完颜雍的时候又不小心让大宋朝廷遭到牵连。
“行了啊！您老别想偷懒！完颜雍敢用这种损招，还不就是仗着他拳头大么？咱等两天再抽空扇他一耳光，看他还敢不敢瞎胡闹！”消停了一整年，鱼寒可不是为了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而是再为闹出更大的动静做出准备。
“子将是说……”早就看出鱼寒不会安于现状，但真当事情即将发生的时候陆游还是显得非常兴奋，毕竟他多年的梦想即将有了实现的机会而且暂时还不用担心这小混蛋会对大宋朝廷构成任何威胁。
“说啥啊说？他完颜雍都敢用这种堤内损失堤外补的损招来应付咱，这还真是在把咱当傻子糊弄，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了！”战争是需要理由的，但在很多时候这个理由是否正当其实并不重要，反正鱼寒这小混蛋是不会太在意。
“吾等静候吩咐！”鱼寒并不喜欢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力，但非常奇怪的是屋内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所有的重大决定都让这小混蛋先说出来，甚至连辛弃疾这种智勇双全的帅才都没有生出争权夺利的心思。
“啥吩咐不吩咐的？你们可别想把啥黑锅都往咱脑袋上扣，都先说说这一年忙活得咋样？”出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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