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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过来的？汝莫非当本帅没点见识？就汝这谈吐打扮……”再怎么说也是统帅十万大军南征北战的西北路招讨使，完颜蒲带可不是那些成天就知道在城里享受安逸的地方官员，只是一个粗略打量就确定了鱼寒这话是在胡扯。
“大人明鉴，小的以前实在镇戎州混饭吃，可后来朝廷不是派大军前来剿匪得厉害么？这才没办法在大哥死了之后带着兄弟们一起去了西夏那边，却不想……”很清楚当年在平凉府碰上兀鲁黑的事肯定瞒不过去，好在鱼寒早就在彭龟年等人的帮助下想好了一个非常合理的逃亡路线，所以也不需要完颜蒲带继续拆穿底细，他就已经主动给说了出来！
一伙非常倒霉也非常幸运的土贼，说倒霉是因为大金国这些年的所有大规模剿匪战争都被他们给撞上，说幸运是因为这伙土贼不仅没有被彻底剿灭甚至还在逃亡途中发展壮大，若不是这次受了天灾怕是都能直接在吐蕃那里裂土封王！
“这么说来，汝手底下的人马可是不少？”完颜蒲带其实对于这次的招安并没有太过看重，否则他不会只带几个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跟俩个书生打扮的幕僚前来，但在听完鱼寒的自我介绍之后他似乎又有了点别的想法。
“蒙大人所赐，小的如今这手底下也确实有那么一万来人，别看他们派不上啥大用场，但凑在一块也挺能唬人的，前些天那不还……”鱼寒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很可能会让完颜蒲带感觉脸面无光，毕竟他前不久收拾掉的可是金国临洮路驻军。
“多少？”书生模样的幕僚显得有些不太淡定了，要知道临洮路兵马都总管那个数万贼军的说法可是没能糊弄住人任何，在金国君臣看来窃据狄道城的贼军有个四五千也就顶天了，否则这大西北还不早就被闹得鸡犬不宁？
“一万多人！反正是三天两头地就有人来入伙，俺也没具体数过！”鱼寒当然不可能在战前就对敌军道出自己的实力，但要是隐瞒太多也确实不太容易引起重视，况且……
“如此说来，汝在窃据狄道城之后，岂不是把府库都给……”完颜蒲带都知不知道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但在他看来一万多打家劫舍的土贼进了狄道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填饱肚子，想来他好不容易才耗尽家产攒下的十万石粮草怕是到如今也没剩下多少！
“大人这可是冤枉小的了！俺虽没读过书却也懂得盗亦有道的道理，这府库里的东西可是属于大金国朝廷，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俺哪敢打那些东西的主意？”不着痕迹地表示出了对金国官军的恐惧，但鱼寒更相信完颜蒲带一定会特别留意他并没有说出来的那个重要信息。
“没动府库里的东西？”顿时感觉到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完颜蒲带也果真就如鱼寒所料想的那样主动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方面。“那你们这些日子吃的是什么？据本帅所知，尔等窃占狄道城可是有些日子了！”
“城里那些个大户人家啊！俺可是打家劫舍的土贼，进了城哪能不先把他们给洗劫一遍？”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鱼寒却又很快换上一副愁容低声下气地要求道：“大人，您可不能因为这事就把小的们给……”
“城里那些大户能有多少家底？能养得活你手底下这些个……”平日里也没少跟各地豪强打交道，完颜蒲带可是很清楚那些家伙的些田产钱财什么肯定是不少，但并不会在家中长期囤积大量粮草，否则当初他也不要派人去南边采购粮草贴补亏空，而是直接找豪强们帮忙。
“能！咋不能？大人您是不知道，小的仅是在城内那扈姓财主家里就抄出了整整六千石粮食跟三五万贯大钱，还有……”别看鱼寒没有在城内仅仅是抄了豪强们的几个别院并没有真正下黑手伤其根本，但有了那些被自家主子出卖的祸害在，他说出来的这个数字还是具有一定可信度。
“多少？”这次轮到完颜蒲带无法保持镇定了，要知道这么大一笔财富可是足以抵得上他偷偷摸摸捞好几年的，如今就这么落到了土贼们的兜里，能不表示出些许羡慕嫉妒么？
“也就是六千石粮食跟三五万贯大钱，这还算是少的，咱在那屠家抄出来的可是足足有……”一连串狄道城豪强的名字，一连串足以让完颜蒲带听得头晕眼花的缴获，鱼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诱惑对于一个视财如命的混蛋来说有么多可怕。
“混小子，你这趟买卖做得可真够大的！莫非就没打算要收手？”完颜蒲带已经陷入了震惊中，同样被这笔巨额财富给引起兴趣的兀鲁黑显然更在意鱼寒继续留在城内的原因。
“收啥收啊？大人您是不知道，咱花了这么几个月才劫了不到三成大户，这还正准备着继续折腾一段时间，等把他们给抢完了就赶紧带着兄弟们去南边过好日子……”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鱼寒似乎也正在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句话的正确性。
“带着去南边？你小子就不怕半道上……”很是传统的想法，但兀鲁黑并不相信鱼寒有能力顺利抵达南方去过那种隐姓埋名的富家翁生活。
“想过啊！俺就琢磨着，反正这苦日子也是早就过腻歪了，实在逃不掉咱就投降官军用劫来的银子给兄弟们换个好出身，然后……”
第207章 招安的条件（上）（）
“拿来！”完颜蒲带的粗燥大手伸到了桌前。
“大人……”俩书生打扮的幕僚被吓得把下巴掉在了地上。
“啥玩意？”鱼寒的脸上写满困惑，实在是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干嘛。
整个营帐内唯有兀鲁黑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只不过这位来自上京的猛安除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外，似乎也正在想办法跟西北路招讨使撇清关系。
“汝在狄道城内所获之物，全交出来，本帅保你平安！”别看完颜蒲带在金国的地位跟兀鲁黑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如，但人家好歹也是这十万大军的主帅，同样的承诺从他嘴里说出来显然是更有份量。
如果窃占狄道城的真是宋军主力，完颜蒲带就算是能够顺利招降敌军，也很难再生出别的什么荒唐念头！
但如今可不同了，兀鲁黑已经从侧面否定了当初朝堂上那些大人物们所做出的判断，证实了鱼寒的土贼身份，想要在招安过程中顺便夹带点私活可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西夏的剿匪战事已经结束，但在西夏犯下的错误不可能被人遗忘，完颜蒲带很清楚自己这些年因为贪婪招惹了多少位高权重的对手，也很清楚他现在之所以没有被收拾除了因为拥有个特殊身份之外还在于朝廷需要他统帅西北大军前来收复狄道城，但在这之后呢？
大金国勇士生性豪爽耿直有什么事都会放在明面上来说，这是事实却是前些年的事实，自从灭辽吞宋之后，大金国朝堂上的龌蹉可真不比南边那个宋室朝廷要少，完颜蒲带也担心在狄道战事结束后会受到来自朝堂对手的攻讦。
除了贪得无厌之外在别的方面根本没有什么特长，完颜蒲带也就只能是以己度人，在自己能够想到的范围内替将来备下退路，可不管是花钱让别人帮忙说好话，还是规规矩矩交出一切权利回家蹲着，似乎都离不开非常殷实的家底。
为了弥补在西夏境内犯下的错误已经快要倾家荡产，如今突然听说狄道城内的土贼居然聚敛了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完颜蒲带能不动心么？
别说鱼寒一旦率军接受金国招安就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这小混蛋真干出了什么能够惹得天怒人怨的破事被划进了十恶不赦的范围，完颜蒲带身为西北路招讨使也能看在钱财份上想出办法来保住他一条性命！
“这……”从某种意义来说鱼寒其实比完颜蒲带更为贪婪，能够送还十万石粮草那是因为有着特殊需要，但对方想让他交出在狄道城洗劫来的所有钱财这事显然是已经超出了范围。
虽说数百年后的人们常说能够花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但鱼寒也知道有些时候花钱不仅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还可能惹出更多麻烦，况且他现在最希望出现的就是那个花钱也解决不了的麻烦，只不过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而已。
“怎么？汝莫非认为凭借城里那些乌合之众，就能与我大金铁骑相抗衡？”直接把鱼寒的犹豫理解成了对钱财的眷恋，完颜蒲带也适时做出了最强有力的威胁。
“大人您这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哪有胆子跟大金国对着干啊？小的这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罢了，毕竟……”一脸的委屈，依鱼寒现如今的实力而言还真没资格正大光明地跟金国为敌，甚至使点恶心人的卑鄙伎俩都还得藏着掖着。
“不甘？汝有何资格不甘心？”在绝大多数时候实力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所在，完颜蒲带也并没有那狄道城内那一万多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如果眼前这小混蛋真不识抬举的话，他甚至也不太介意采用暴力解决问题！
毕竟这些土贼就算是再能折腾，还能在短时间内把抢来的金银财宝都给还回去，或者直接给咽进肚子里？而城内那些被打劫了的豪强们，战后不扣他们个资敌罪名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能指望完颜蒲带把已经落进口袋的战场缴获分润给他们？
“大人您这可是误会了！俺就寻思着，俺若是带着兄弟们投靠了大人，那肯定应该算是大人您的人了不是？到时候您咋说都不能让俺们吃亏不是？”从来都没有接受招安的经历，别说是鱼寒就算是换了别的土贼前来，这心里会抱有那么点幻想也显得很正常。
“这是自然，本帅虽常年领军在外却也知晓道义，尔等若是投靠本帅自然是……”说实话，完颜蒲带根本不敢确认鱼寒在接受招安之后就一定会被划归自己麾下，但既然那小混蛋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那干嘛不继续糊弄一下，也好避免战争减少损失呢？
“大人仗义，小的们也不能不懂规矩！只不过俺手下那些兄弟都是拖家带口的，若是不给他们留下点什么念想，怕是很容易闹出点啥事来，所以俺就在琢磨着是不是能劳烦您老……”完全是一副哀求的语气，却也道出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困难，毕竟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像招安土贼们也确实不太容易。
“这样吧，瞅着你小子还算知情识趣，本帅就法外开恩允许尔等留下一成财物用以安置家眷！”完颜蒲带很贪婪也很有作战经验，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迅速估算出战斗爆发之后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
在狄道城内抢来的一成物资，看上去是不少，但比起把土贼们逼得玩命所造成的损失，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如果能用这点蝇头小利就换来对方的感恩戴德，似乎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大人，俺手底下可是有一万多兄弟，您这……”完颜蒲带已经做出了部分妥协，但一直没有把对方给绕进坑里的鱼寒显然不会对此感到满意，也只能是继续苦着一张脸继续糊弄着。
“怎地？汝这惫懒货莫非还打算得寸进尺？”能够忍着心疼用一成物资来换取土贼们接受招安，这已经是完颜蒲带所能承受的最大范围，此时听得鱼寒这话也更是显得有些恼怒。
“大人……”鱼寒还在琢磨着要如何顺着对方的话继续糊弄下去，旁边那个一直杵着没啥动静的幕僚却突然跳出来接过了话茬。
之前主动提出了要在谈判过程中对土贼们进行刁难的提议，但在幕僚看来这所谓的苛刻条件也必须有个底线，至少要让土贼们在切实感受到威胁的同时也要给人家留下那么一点念想，否则就只能是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刚才会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就是因为太清楚自家主帅的性子，知道完颜蒲带一旦听说了土贼们聚有大量财富就势必会心生贪念，如果再继续按照他那种想法谈下去，这招安的事情肯定得搞砸。
“怎么？汝莫非也认为本帅……”对着尚且属于敌方的鱼寒可以声色俱厉，但在跟身边幕僚说话的时候，完颜蒲带的语气却要柔和不少，虽说同样是是充满了极度的不屑。
“大人容禀，城内贼众虽是不堪一击，然……”根据鱼寒的描述进行了大致估算，幕僚也觉得只留下一成物资确实不太容易让习惯了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土贼们感到满意，所以此时也在尽力劝说完颜蒲带稍微再多许那么点好处！
“那又如何？本帅能许下如此重利已是违反了朝廷律令，汝莫非还打算让本帅……”完颜蒲带也很清楚现在空口许诺把土匪们糊弄出城之后，想要怎么做都是自己说了算，但有时候天性也并不能被理智所成功压制。
“大人，其实依小的愚见，朝廷律令固不可逆，然……”幕僚之间的争权夺利其实也是一直存在，况且能够被完颜蒲带所看重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见得对手的正确提议遭到了断然否决，这才暗自窃喜着又给提出了另外一个更缺德也更能符合鱼寒要求的馊主意。
完颜蒲带只允许土贼们留下好不容易抢来的一成财物作为回报，那个什么大当家的又认为这点小钱根本就不足以打发他手底下那些兄弟，而在幕僚看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争论还是在于那笔钱财虽很有诱惑力却并不够多！
一贯钱的五成是肯定不可能跟十万贯的一成相提并论的，幕僚也正是根据这个道理提出，如果能够想办法把土贼们在狄道城内洗劫的物资变得更多，岂不是就能在不改变现有分赃比例的情况下做到皆大欢喜？
“汤子慕，你有啥话就给本帅挑明了说，别成天这么神神叨叨地惹人心烦！”看得出来，这位应该还算有点学问的幕僚在完颜蒲带面前是没什么地位，否则至少应该有先生之类的称呼。
“大人，小的这意思是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