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要问,却见张南等人都是摇头叹息,不愿多说,带着残兵败将先回军营而去,吕威璜无奈,只好来到西门拜见袁尚交令!
明明是出城劫营,怎会变成这样?太史慈好端端的出现在城下,中军正在靠近,投石车、井阑再次出现,远远的跟随在大军后面,摇摇晃晃,似乎在嘲笑着城上的守军!
而远处,还有火光不曾熄灭,一团团、一簇簇,闪耀着,浓烟滚滚,弥漫了整个旷野,连远处时常能够望见的那些山脉都遮挡住了,太史慈的整座大营的确被烧毁了,但兵马却毫无损伤!
蹦哒哒!
有三骑从远方飞驰而来,手提白色的布包,上面有鲜血滴撒下来,那三人来至阵前,太史慈微微点头,便见他们下马,带着那些布包上了吊桥,绕过张辽的人马,将之悬挂在吊桥两旁的铁链之上!
布包随风散开,那分明是四颗硕大的头颅,须发早被血水凝固,看上去十分血腥,袁尚他们在城上看不清楚,但也知道这肯定是自己派出的将领被斩杀了!
“快,速去轻点人马!”袁尚心头巨震,急忙命人去查点,这一次夜袭,要是真的损失了四员大将,对他们的的打击就太大了!
“公子,还是先派人护送主公先撤走才是!”到了此时,逢纪知道已然无法改变什么,昨夜一夜折腾,加上方才的一番变故,让他身心疲惫,仿佛一下子又老了许多!
“为何会这样?”袁尚面容上的高傲早已荡然无存,双目有些发红,盯着逢纪!
吊桥被占,昨夜派出去的三万兵马,那可都是冀州兵中的精锐,至今却不见回城,吊桥上悬挂着的那四颗头颅,更是让他心惊肉跳,这一夜的损失,连他自己都无法承担!
更令他绝望的是,那些最为头疼的攻城器械还完好如初,正在向城池靠近,想起昨日的一战,袁尚就一阵后怕,要是能将其破坏掉,就算损失惨重,他和袁绍也能有个交代,如今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这不仅是对清河城的打击,对整个冀州兵,也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我等中计了!”逢纪微微摇头,宛若风中残烛,看着袁尚,一阵叹息:“引蛇出洞,城外的太史慈,一直都在等我们派兵出城呢!”
“公子!”正在此时,吕威璜上了城墙,见袁尚等人面色有点不对,急忙将方才见到张南等人进城之事说与他听!
“除了这几人,可还有其他将领?”袁尚很急切,也顾不上追究张南等人私自进城之事!
“末将就看到这四人,其他几位,都未曾见!”吕威璜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发问,他此时还完全走上城墙,尚在楼梯之间,看不到城外的情形!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吕威璜疑惑的时候,突然城中跑来一人,披头散发,铠甲也凌乱不堪,面容不整,正跌跌撞撞哭嚎而来!
“邓将军,其他几人呢?”袁尚见邓升这般模样回城,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回公子,吕翔兄弟和夏昭将军都战死身亡了!”邓升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太史慈斩了吕翔,一箭射死夏昭,吕旷分神,被另外一员将领斩杀,末将见抵挡不住,便逃了回来!”
邓升逃走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城,而是躲避在乱军之中,用烟灰和血迹将浑身弄成一副狼狈模样,这才尾随着逃跑的士兵进城,所以来的比前往后营的张南等人都晚!
“居然死了三人!”饶是袁尚平日里骄纵,闻听此信还是不由后退了两步,城外有四颗人头,吕威璜方才没有见到焦触,想必那其中便有一颗焦触的人头!
“你速去休息,三个时辰后立即前来守城!”邓升见逢纪等并未过多细问,心中大喜,谢罪之后立即便回营去了,方才他心中忐忑,生怕逢纪细问,露出水面破绽来,他哪里知道逢纪此时自己都心乱如麻,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不多时张南和眭元进也安顿好兵马来见袁尚,此时袁尚已经有些麻木了,就在城楼之上,怔怔的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昨晚的情况!
一切都是太史慈早已准备好的,他们看到的那些井阑和投石车都是幌子,真正的器械谁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如今正好端端的往城下缓缓开进呢!
一夜准备,又厮杀多个时辰,所有人都十分疲惫,而且出城的士兵逃回城的十不过三,或死或伤,还有投降和逃散的,城中精锐消耗殆尽,还拿什么抵挡城外那可怕的攻城器械,还有太史慈和张辽率领的精兵!
“发生了何事?”就在此时,袁熙带着几人匆匆赶来,衣冠有些不整,他面色忧急,这一次倒不是装出来的!
其实袁熙也一夜没有睡踏实,城中调兵之事,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听说袁尚派兵出城去劫营,要破坏那些井阑和投石车,袁熙就心中暗恨,父亲病重,袁尚这一次要是大胜归来,自己以后恐怕就很难立足了,但毕竟事关重大,袁熙也只是心中想想,却不敢有什么动作,他睡不踏实,正是想着这一战成功之后的后果,直到天明时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家将跑进来将他唤醒,说了早上所见之事,出城的士兵大多都未回城,而回城的也都十分狼狈,肯定是打了败仗,家将不敢详细打听,立即就跑回来想袁熙报告!
袁熙大惊,他知道袁尚昨夜调集的可都是精兵,这要是在城外被损伤,清河城还怎么防守?这可是袁绍手中的底牌了,饶是他经营冀州数年,也经不起袁尚的这一番折腾,所以袁熙这次匆匆赶来,倒是真的想知道事情结果究竟如何,这可是关乎到他身家性命的!
袁尚和逢纪都微低着头,没有回话,袁熙的心便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和逢纪两人的性情,要是打了胜仗,此时恐怕早已对他冷嘲热讽起来,如此沉默,正是说明事情正好相反!
吕威璜原先是袁熙的部下,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悄声将昨夜发生之事大概说了一遍,听得袁熙冷汗直流,不可置信的看着城外,虽然隔了一堵墙,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他并没有呵斥袁尚和逢纪,因为他也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静,当得知逢纪的计策之后,袁熙也觉得这绝对是一条妙计,一定能击退城外的敌军,最低限度,破坏那些投石车和井阑是不成问题的,但结果偏偏就是这样,令人不可置信!
“还是派人先护送主公撤退吧!”逢纪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说什么都没用,他也做好被军令处罚的准备,但对袁绍的中心却丝毫不减,还是提醒二人立即派人护送袁绍离开清河城!
袁绍如今重兵在身,要是等到城门被攻破再走,很容易就会被追兵追上,这个后果谁也不敢设想,如今的冀州本来就人心惶惶,要是袁绍突然死了,那岂不乱成了一锅粥!
“三弟你带人护送父亲先走吧,我来守城!”这一次,袁熙主动站了出来,向袁尚言道!
袁尚一愣,似乎没想到袁熙会做出这个决定,还想争执,但看到袁熙的眼神,却又停住了,抿了一下嘴唇,说道:“多谢二哥!”
“去吧!”袁熙拍了拍袁尚的肩膀,在吕威璜的保护之下向城墙上走去!
第379章 喜鹊报喜()
袁熙一步一步走上城墙,其实他也不愿守城,昨日的那个情景,他并未亲临,但也在北城上看得清楚,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但相对于此时去见袁绍,面对袁绍的怒火,他还不如留下来守城!
这一切都是袁尚和逢纪造成的,就由他二人来承担,自己又何必去遭受池鱼之殃?而且留下守城,还能留下一个好印象,或许能减轻袁绍对他的怒气,更能在军中树立威信关键时刻,还是他袁熙肯站出来!
城楼上,遍插旌旗,士兵还是站立的笔挺,但站在近前的袁熙,还是看出了这些士兵脸上的疲惫和严重的惧意,那高大的井阑正在缓缓向这里移动呢,这些士兵中还有人昨日就经受过一番折磨,此时更是胆战心惊!
昨夜抽调的人马太多,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前来换防,这些士兵站立了大半夜,也十分疲惫,却迟迟不见有人来,还要面对城外千军万马的震慑,哪里还有半分士气!
袁熙扫视着城外,太史慈和张辽就站在吊桥前面,正冷冷的看着他,二人身后,所有的士兵都十分齐整,士气高昂,昨夜一战大获全胜,他们乘胜追来,根本就不需要再鼓舞士气!
吊桥的铁链上,挂着四颗头颅,那便是对将士的激励,也是对城上守军的威慑,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正赶到城下,最中央的一部人马全身都包裹在厚重的铠甲之中,紫色的盔缨随风飘舞,最先一人身高九尺,端坐马上,浑身都被遮挡住,连头盔都有护额,那便是步兵中的王牌,先登军!
左右各有枪兵、弓箭手、戟兵和大盾兵相互交替前进,最右边的一侧,则是一部骑兵,当先而行的,也是黑甲装束,但是那最前面的一千人,却明显看上去与众不同,那是无数战场中厮杀,一个铁血之师所散发出的杀气,光是行走之间,便让人心神震荡,袁熙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陷阵营,而且还是当年追随高顺的那支人马,比自己在高阳见到的陈到率领的陷阵营还精锐十分!
“立即将营中未出征者,全部调集到西门!”袁熙暗中吞了一口唾沫,向吕威璜下令,他发现,留在这里守城,其实丝毫不比去见袁绍轻松!
但到了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要硬着头皮撑下去,至少也要等到袁绍安全撤离才行,他只是希望袁尚和逢纪能够尽快劝说袁绍,最好能现在就撤走!
袁尚和逢纪的确不轻松,他们都低着头,不快不慢的向着太守府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在盘算着各自的心思,袁绍如今也在重病之中,万一经不起这个刺激,出了意外,这个后果可真的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到了府门口,袁尚停住了脚步,看了逢纪一眼,逢纪也看看袁尚,突然言道:“一切都是属下之过!”
袁尚嘴巴动了一下,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但逢纪的这句话,却让他心中坦然了许多,并不是逢纪愿意为他顶罪,而是事已至此,该面对的,迟早还是要面对,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想通这一点,袁尚深吸一口气,昨夜也是一夜未睡,身体有些疲惫,但他还是强打精神,迈步走进了大院,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槐树,上面居然有两只喜鹊在鸣叫,袁尚苦笑,抬头看去,今日哪有什么喜事值得你来报?
然而抬头的一瞬间,袁尚却愣住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后面低头走的逢纪没注意,差点就装载袁尚身上,急忙停住,见袁尚望着屋顶发呆,也顺着看过去,不禁张开了嘴巴!
就在袁绍的卧室左侧的屋顶上,居然直插着一柄大刀,整个刀刃都没入了房顶,只有刀柄还在外面裸露,而那两只喜鹊,正好有一只,就站立在刀柄上,欢叫不已!
袁绍所在卧房在深院之中,要不是抬头去看,很难发现那柄刀,所以一大早的,所有的下人谁也没有看到,要不是喜鹊声吸引他,袁尚也不会看到,但如今看到了,却举得身上发冷!
昨夜张辽的兵器被那个铁链卷走,他们在城上也看的真切,只是黑夜中谁也不知道飞向了何处,后来发生骤变,他们谁也没再想起此事来,没想到那柄刀居然出现在此处,要是落在袁绍卧房顶上,那还了得?
城墙距离此地少说也有四五百米,那柄刀居然从城外凌空就飞到了此处,可见那一下的力道究竟有多大,逢纪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暗道一声好险,这要是惊动了袁绍,他有十条命也不够用的!
袁尚急忙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只见书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和泥土,那柄刀的刀尖正明晃晃的指着地面,刀刃上有一条豁口,想必是昨夜斩断那跟铁链所致,但这也更加证明了这把刀就是张辽的!
袁绍的书房平日里不准闲杂人等进出,除非他传唤,才会有人进去打扫,所以自从袁绍卧病之后,便没人再进来,落在桌上的那些土灰,自然也就没人会发现!
两人又呆立一阵,也顾不上派人去处理此事,因为要面见袁绍的事情还未解决,始终是他们心头最沉重的事,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
袁尚出了书房门,在卧房门前略一沉吟,当先走了进去,逢纪紧随其后,知道跨进门,袁尚都未想好到底要怎么和袁绍交代昨夜之事!
进了厅堂,正好看见侍女端着汤碗走出来,看到袁尚,急忙行礼,袁尚示意她们都出去,掀开珠帘,见袁绍正斜躺着,不知为何,气色居然好了些许!
“原来是显甫!”袁绍扭头看到了袁尚,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睡梦之中,被喜鹊鸣叫之声吵醒,不知有何好事好告知为父?”
袁绍提起喜鹊,袁尚便想起了张辽的那把刀,自然也想起昨夜之事,但看到袁绍好不容易心绪好转,哪里还敢将这事说出来,也实在不忍心说出来,毕竟是父子,有血肉之情,他也不忍心看着袁绍整日里昏睡沉沉,重病缠身!
“父亲病好,自然有喜鹊前来报喜!”袁尚强装着笑脸,向袁绍言道!
袁绍一笑,眉头却微皱:“看你二人心事重重,莫非有不决之事要报?”
他虽然重病已久,但毕竟也统帅人马多年,能成一方诸侯,并非泛泛之辈,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主公,属下与公子前来,正是要商议让主公撤到平原之事!”逢纪此时也能理解袁尚的心思,但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只好狠下心来,将话题先挑开!
“撤?”袁绍一皱眉,随即右眉又挑了起来:“清河城如此坚固,为何要退?”
逢纪看到袁绍的神色,就知道他又起了固执之心,抱拳道:“高顺军中,发明了一种攻城器械,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改进的井阑和投石车,那井阑上装备硬弩,投石车更是威力比往昔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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