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表面遵从,心中却冷笑不已,先登军训练不足?那些刚刚入伍不足半年的士兵都随军出征,先登军随便拉出一个士兵来,也比普通的老兵要强一大截,这可是麴义从各处降军中精心挑选的人马!
在麴义眼中,颜良、文丑之辈不过是匹夫之勇,仗着一声气力拼杀疆场,不懂行军布阵之法,平日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放在沙场上,也不过是一先锋而已,却被袁绍十分重用,视为左膀右臂!
当年韩馥软弱无能,不能决断,麴义便看出其难以成事,故被袁绍派来的人暗中说动,反出冀州,投效袁绍帐下,令麴义想不到的是,袁绍名垂四宇,祖上更是四世三公,门生遍地,其本人却名不副实,除了几位跟随他的心腹老将,其余之人,袁绍均有猜忌之心,并非完全信任!
征讨公孙瓒,颜良虽战败公孙瓒及其数员大将,但被公孙瓒用计败之,狼狈逃窜,若非自己率领的先登军抵住白马义从,公孙瓒极有可能一鼓作气杀到邺城脚下!
飞鸟尽,良弓藏!麴义呆立在校场的高台之上,对下面的呼喝声充耳不闻,感慨自己时运不济,未遇明主,恐有大志,却不能成事!
“将军,郭图有要事求见,请将军到府中一叙!”正在麴义发呆之际,一名亲兵前来报信!
“嗯?”麴义回过神来,目光闪动,他也知道郭图最近被袁绍疏远,却不知为何重获信任,听到此时郭图来找他,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先带至客房,吾随后便到!”
麴义不明郭图来意,郭图本事袁绍心腹,故此与他鲜有来往,这次突然拜访,让麴义捉摸不定,他匆匆离了校场,径直往府中而来!
不一时到了院中,却见郭图并未落座,而是背负上双手,正在院中盯着花园中的一丛荆棘花,这本是生长于野山之间的灌木,别人视为野草,麴义却偏偏喜爱这种浑身长满了刺的植物,生命力极强、坚忍不拔,锋芒毕露,所以命人挖了一株栽倒花园,到如今,其余的花草大多都被其侵占,半个花园都是荆棘之花!
“荆棘遍地啊!”郭图摇头晃脑的感慨着,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先生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麴义走进院落,向郭图打招呼!
郭图听到麴义的声音,转过身来,面目含笑,抱拳道:“将军军务繁忙,本不敢打扰,奈何主公托付大事,不得不来,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哦?”麴义吃了一惊,袁绍早已疏离郭图,为何今日郭图突然说是受袁绍所托而来,麴义心中惊疑不定,却还是抱拳道:“既是主公有令,自然无碍,请进屋一叙!”
看过茶水,麴义挥退下人,寒暄一阵,郭图这才正色问道:“主公雄踞冀州,正欲平复叛逆,扫清天下,屡次用兵,却不用将军出战,将军可知为何?”
麴义闻听此事,不由一阵冷哼,却不答话,心中却暗自猜测郭图的来意,莫非是要削除自己的兵权不成?
郭图察言观色,早知麴义心意,笑道:“主公用兵,向来量材而取,将军掌握冀州精锐,屯于邺城,乃是为灵活调度耳,故将军未曾出征,乃是时机未到,今有一件大事,非将军不能当此重任,不知将军有意乎?”
麴义听了郭图之言,对袁绍的怨怼之情稍有减少,或许正如郭图所说,将他留在邺城,正是因为先登军的重要性,不敢轻易调动,一旦哪里有变,也可从容调度,及时援助!
想至此处,麴义松了口气,抱拳道:“不知主公有何差遣,某定当效力,万死不辞!”不管袁绍真意如何,只要能出兵作战,麴义就能证明自己的本事,他不善言辞,却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冷落!
第274章 兵败溴水()
淳于琼大军刚到修武,整顿一日,便听闻邺城又发一万精兵前来,淳于琼听罢,猜不透袁绍的意图,但也未作任何反应,攻取河内,兵力自然是多多益善,他认为这是袁绍对他的支持!
而令他极为不舒服的是,颜良在他大军到达城外之时,便已经带兵离去,只留下几百士兵守城,并传信于他,颜良将继续进攻温县、怀县,请大军随后接应!
淳于琼狠狠揪了揪自己的胡须,暗自忍耐,颜良这是明摆着抢他功劳,不与自己碰面,就算有袁绍亲赐的佩剑,也毫无用武之地,若是颜良一路凯歌,势如破竹,那自己岂不成了收尾补漏之人,与一个押粮官又有何异?
但颜良风头正盛,淳于琼找不到借口阻止于他,身为三军统帅,他又不能身先士卒杀到阵前,更何况他自忖也没有颜良的本事,非张辽等人之敌,只好在修武城坐等消息,每日以酒度日!
颜良带领人马继续向西而行,沿途几百里,不见并州人马,他也并非嗜杀之辈,大军过处,严明军纪,不曾滋扰百姓,径直往温县杀来!
温县近邻黄河津渡,连年大战,民生凋敝,当年司马防便让司马朗带着族人到他处逃难,由于地利原因,城防修葺倒也万丈,两丈多高的城墙上,弓弩林立,密密麻麻排列于四周,站立垛口之间,能遥遥望见一段黄河!
此处是进入河内的要塞,无论是从江津渡口还是从修武而来,都要经过温县,才能到达河内腹地,此处原本是交通要地,商旅来往不绝,富冠海内,但到了战乱年间,却也是频繁征战之地!
温县境内有两个温泉,其名由此而来,西北、西南各有一处,夏凉冬温,水源充足,常年不断,成为一处圣地,尤其是文人骚客,经常汇聚于此,饮酒作对,意兴奋发,两泉之水环绕温县城,向东流入于溴水,境内之民,皆可以之灌溉!
颜良到达溴水,只见两岸草木茂盛,水流滚滚,截断了去路,共有两座桥梁,皆被毁坏,虽然温县城已经遥遥在望,但阻于溴水之东,颜良无奈,问清别处再无进路,只好命令士兵就地伐木搭桥!
颜良策马立于河岸,看着远处的温县城,心中冷笑,并州军想要以此方式拖延他进军速度,无疑是扬汤止沸,难挡其锋,只不过是为援军争取一点时间,但对颜良来说,来再多的援兵都无济于事,连张辽都非敌手,并州军想要守住河内,无异痴人说梦!
数丈宽的河面,想要临时搭桥,还是有点困难,只能以船只渡过,五千人马不一时便准备好了船只,分批而渡,至于后面赶来的中军,就让他自行搭桥,颜良不想在此耗费太多时间!
两千人搭乘简易木舟下河,还未到达对岸,颜良突然在远处看到草丛中旌旗闪动,大吃一惊,果然对方并非轻易让出此地,在对岸还有埋伏!
“速速撤退!”颜良立于马上大声吼叫,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想到在此中了埋伏,早知道就先派哨马过河查探了。
但木舟上的士兵早已不闻,有数十艘船只已经快要靠岸,士兵们乱成一团,嗡嗡嚷嚷,哪里能听见颜良的呼声,听到声音的士兵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颜良,不知为何准备半日,突然又变了主意!
颜良刚刚喊完,便看到对面草丛中漫天的箭雨纷纷而至,如同蝗虫一般遮天蔽日,密密麻麻,连颜良都看得浑身发冷,这样的射击密度,渡河之人又毫无防备,死伤肯定惨重!
刚刚到岸的士兵只觉得头上一阵黑影扑面而来,便被箭矢覆盖,弓箭声、惨叫声、落水声连绵不绝,颜良在岸上连声疾呼,急得额头直冒汗,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千多人被连续三波弓箭杀死!
下游的水面浮尸遍布,河水渐渐变成猩红,箭支更是铺满了河面,有的士兵身中数十箭,成了一个刺猬,方才还清澈见底的河水,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颜良手指捏得发白,心在滴血,此时却也无可奈何,看着匆匆逃回的那些士兵,他仰天长啸,对岸密密麻麻出现几千人马,弓箭手严阵以待,冷冷注视着颜良等人!
啊!
就在颜良怒吼,岸上的士兵接应逃回来的人之时,颜良身后突然也响起一连串惨叫声,颜良大惊,回头看时,却见不知何时从背后又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之人手持长枪,一簇黑色铠甲的士兵宛若岩石般碾压进了队伍后方!
陷阵营!颜良双目眯起,没想到他再次遭遇了这支人马,而且正是队形打乱,士气低落之际,大多数士兵都在河边营救下水之人,来不及跨上坐骑,就被这支杀过来的敌军冲得七零八落!
残肢飞舞,血雾弥漫,来不及躲避的士兵都被远处冲击而来的骑兵撞飞、斩杀,远处的纷纷逃窜,寻找坐骑,哪里还顾得上队形?
颜良眸子中泛起冷光,招呼了身边的亲兵杀过去,阻挡来人,如今大势已去,虽然中计兵败,但颜良忍不下这口气,他命令副将立即召集人马准备撤退,一边杀向了冲入军中的张颌!
埋伏的人马总共有三千,除了张颌的陷阵营,还有赵浮、史涣二人率领的两千骑兵,二将分左右杀进颜良大军之中,那些逃跑的冀州兵甚至来不及抵抗便做了刀下亡魂,这是一边倒的屠杀,纵使颜良带来的都是精兵,但没有坐骑和兵器,队形无法集结,焉能与狂奔而来的骑兵厮杀?
颜良与张颌再次厮杀在一处,十余合不分胜负,但手下的兵马却遭殃了,在三路骑兵夹击之下成了瓮中之鳖一般,东奔西逃,却始终无法脱出包围圈,有的甚至被挤落河中!
颜良目眦尽裂,此等情形之下,饶是他武艺高大,却也无法挽回败局,眼见士兵一个个被残杀,颜良只好舍弃张颌,与士兵回合一处,寻找薄弱处杀出一条血路,带领残兵逃走!
不知狂奔了多少路程,听不到身后有追兵赶至,颜良才松了一口气,止住人马清点一番,五千精兵还剩不足一千,这次的伤亡,比之上次更甚,前次他是主动出击,士气尚在,此次却是中了埋伏,士兵乱成一团,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颜良遥望西面,突然觉得河内似乎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就能拿下,张辽命人让出修武,正是让自己一时大意,掉以轻心,才有今日之局,一想到这或许就是张辽之计,连颜良都是一阵发冷,如此缜密的算计,处处被动,张辽军中,定有高人指点!
长叹一口气,颜良带领士兵缓缓而回,看看是否还有逃散的士兵赶上来,这一次损失惨重,不知回去后淳于琼会怎样发落,一想到要被这个酒囊饭袋数落,颜良就浑身不舒服,他黑着一张脸往东而行,一颗心却如同乱麻一般!
夕阳之下,一众残兵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修武城,晚霞映照着金黄色的城墙,看上去十分刺目,颜良此时最不想面对的,自然就是淳于琼!
但出乎意料的是,颜良刚到城外,就见城门打开,淳于琼居然带着大小将官亲自出城来迎接于他,颜良看着这个短小却又肥硕无比的人,一时间愣住了!
“颜将军受苦了!”淳于琼摆动着粗壮的身躯,仰头看着立于高头大马之上的颜良,眼神带着莫名的笑意,却一脸认真:“将军中计遭败,本将军已然得知,然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万勿自责!”
颜良回过神来,连忙滚鞍下马,上前行礼:“某为先锋,却贸然出击,遭遇埋伏,损伤人马,不能替主公解忧,请将军治罪!”
到了此时,饶是他颜良平日里桀骜不驯,也不得不低头认错,对于淳于琼亲自来迎他倒没觉得什么,但一想到自己亲自训练的士兵就这样损失了几千,让他心头滴血,所以他虽然是在向淳于琼请罪,实则是向那些死去的士兵忏悔!
颜良身后的那些士兵顿时红了双目,一个个底下头颅,暗自抹泪,若非颜良奋勇杀出,恐怕他们要全军覆没,难以生还,看到颜良背上铠甲的汗渍,有见他如此自责,这些人心中怎能不敢动?
淳于琼上前扶起颜良,伸手拍了拍比他还高出一个肩头的颜良,以长辈的口吻劝道:“将军何须如此?为军厮杀疆场,性命早已置之度外,且自古以来,哪里又有常胜将军?颜将军尽管放心,本将军自会派人抚恤这些士兵家属!”
颜良此时心中悲切,也顾不体会上淳于琼的语气,再次抱拳道:“请将军再发兵马,某一定要为这些死去的将士报仇,誓要杀进温县,夺取河内!”
淳于琼言道:“将军报仇心切,吾岂能不知,然士兵新败,是否先休整一番,在从长计议?”
颜良垂首黯然,轻轻点头,在淳于琼的招呼之下一同走进修武城,再次进城,纵使颜良没有左右观察,但他也觉得周围那些人的目光似乎不似从前那样敬畏于他了,连番遭败,让他颜面扫尽,颜良咬紧牙根,暗自发狠下次出兵,一定要让并州军知道自己的厉害!
第275章 兵临险关()
麴义得了袁绍密令,和郭图整顿兵马,带领一万精兵从邺城出发,为避免引起壶关守兵警觉,自称援兵赶往河内,算好路程,到了朝歌,正好是暮色降临,百鸟归巢时间!
麴义和郭图停住兵马,歇息一阵,等到天色完全黯淡,银月升空,才分出两千人马点起火把,没人手持两个,甚至在坐骑和车辆上都绑上了火把,虚张声势继续向南往修武进发,而剩余的八千人马却隐于树林之中,借着山地阴影往西而去!
兵马分为几波,掩藏形迹,迅速往壶关方向逼近,麴义虽也知道壶关难攻,但被郭图一番说明,也知晓唯有攻下壶关,他才有翻身之日,才能重新获取袁绍的信任,两人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休戚与共!
壶关位于太行山脉之上,在百谷山和双龙山之间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故而得名壶关,要想攻克此等险关,连麴义心中都有些打鼓!
壶关境内山峰绵延,峡谷蜿蜒幽深,纵使在月色之下,也能看到山林茂盛,能想象其苍翠葱茂的胜景,朦胧的夜色掩映之下,山势起伏如同苍龙横卧,而壶关左右的两座山,更是如同猛虎盘踞,险峻异常!
麴义隐藏于山林之间,皱着眉头观察地形,山势开口处建立了关隘,仅有一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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