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就接了一个护送毛皮前往荆州的大单,这可是第一批在并州意外的生意,由王越大弟子史阿亲自押队护送,所有人都在等着王越的消息,此番出行的成败,关乎龙城镖局日后的前景。
从河北来至并州,虽然只有太行山一山之隔,但这里却有着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贼军黑山军,所以甄俨需要雇佣龙城镖局的人马来护送他的商队,虽然是亲戚关系,但甄俨还是很地道,一码归一码,不过想要和高顺要个优惠价而已!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个难缠的大舅子,高顺才算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坐在金丝楠木的沙发之中,端起一杯茶,却并不喝,只是拿眼睛看着荀和田丰!
田丰干咳一声,笑道:“主公大婚,可喜可贺!”
高顺还是不说话,目光又对准了荀,这两人让甄俨找到自己,想让甄家介入并州的漕运和产业,肯定有他们的原因,但这可不能因为他是甄家的女婿就草率答应吧?
“主公,可是为方才甄俨所说之事生气?”荀一脸淡然,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高顺,似乎方才这些和他毫无关系!
“你说呢?”高顺转动着翡翠玉杯,轻声言道!
田丰言道:“主公,甄家并无二心,吾与甄俨时常相处,知其乃是真心佩服主公,定不会辜负主公栽培之心!”
高顺轻抿着茶杯,见田丰这么说,不由叹气道:“我岂是不信你二人,只是这甄家乃河北之人,虽与我结亲,然族人之心未可知也,若任其壮大,岂非财源外流?”
田丰笑道:“甄俨在晋阳新购置府宅,亲族之人大多已在晋阳,当无二意!”
高顺还是摇摇头:“漕运乃州中大事,一旦开通,不止货物,还有其他,牵涉到官府军事,甄家在河北有人,岂能没有泄露之理?”
汾河贯穿并州南北,一旦正是运作,便是并州的大动脉,高顺可不想让这么大的工程只是运输货物那么简单,以后的兵马调动等等,都要以汾河为依托,这在山大沟深的并州,作用可是巨大的,要是让甄家的人参与进来,难免会有消息外泄,在任何地方,军事机密,绝对是最高机密!
田丰见高顺还是不同意,无奈的看着荀,苦笑道:“我就说主公不会同意,还是文若来说吧!”
高顺一听田丰和荀还有后招,不由看向了荀,不知道他们二人还商量了什么好办法来处理甄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荀言道:“主公所虑者,无非日后甄家泄漏消息,无论他是否有心泄密,都难保证有心人故意为之,再者便是甄家独大,尾大不掉,一如朝中外戚独大之事!”
高顺点点头,其实他担心的最根本的还是荀最后所说的,虽然娶了甄道,但他并不想让甄家过于壮大,无论他将来成就如何,但后方有这样一个大家族,的确是隐患,历史上无数次证明了这种内亲败权的事情,他可不想让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甄俨是真心来辅佐他,但甄俨之后的人就难以保证了!
“主公所虑,亦在情理之中!”荀料到了高顺的担心,言道:“甄家独大之事,可将其分化,一处在晋阳,一处在河东,若待将来工厂建成,可令甄俨前往河东,州中又有商人蓄养家丁不得过千之律,只要州郡监察明视,可消除此患!”
“就算如此,建厂之事交于甄俨便是,为何还要令其参与漕运之事?”荀说得也有道理,把甄道的亲族分到各郡独自经营,只要并州还在他的掌控之中,甄家就算蓄意而为,也难有威胁!
“主公想要何时开发漕运?”荀不答反问!
高顺想也不想:“自然是越快越好!”
荀笑道:“主公亦知漕运之重,早一日开发,便对并州壮大早一日好处,然并州花费之处实在甚巨,恐明年亦难以启动此事!”
“不是吧?”高顺一下子就坐直了,问道:“并州有序发展已有两年,又有如此众多商人来往,难道还不够资金开发漕运?”
田丰闻言苦笑道:“主公,若是将并州一年所收全部用于开发漕运,自然是足够了,但如今塞外建设丝毫不能停顿,屯田之事还有九原、云中之地亟待开发,各处还有流民陆续到来,必须安置,而且来年定要用兵”
“好了好了,元皓你要是再算,我可不敢听了!”高顺听田丰一算账,就一阵头疼,急忙打断了,他本以为并州这么好的发展,足以支撑漕运开发了,没想到还是不行,还需要推迟到一年之后!
田丰很适时地住口了,轻轻品了一口大月氏国刚送来的葡萄酒,一副陶醉的样子,看的高顺有点牙痒痒,才明白过来,田丰和荀二人商量好了来寒碜他,田丰自始至终不过是是做铺垫的!
果然荀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若有甄家出资三分之一,明年开春,便能开发汾河漕运,就以当前并州人力、物力来算,也要两年时间,方能完工!”看到高顺吃惊的表情,荀又加了一句:“若仅仅运送木材,一年之后便可!”
高顺要说的话又被憋了回去,顿了一下,才道:“文若之意,是先疏通河道,运送木材,再逐步完善修葺?”
“正是如此,两年之后,主公还怕军中机密泄露?”荀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高顺!
高顺端着茶杯一阵出神,荀这句话似乎有所深意,他仔细品味,半晌之后,忽然大笑,指着荀言道:“荀文若啊荀文若,你如何得知河北会入我之手?”
高顺害怕消息泄露,无非担心的甄家内部有人传递给河北本家,让袁绍得到一些他不愿意让外人得知的机密,袁绍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摆在那里,两人迟早都有一战,高顺不得不防,但荀这句话的意思,无非便是两年之后河北在他手中,那消息是否泄露便无关重要了!
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袁绍虽有四世三公之名,却无统领雄兵之能,外刚而内荏,又无远见,岂能成就大事?几月前主公偷袭冯飒,诸侯纵使猜不透,非议也不过是在私下,未有袁绍,高声喧哗,唯恐天下人不知,殊不知此乃自取其辱也!”
要说荀之前虽然对袁绍的评价不太好,但至少还抱有一线希望,但经过上次袁绍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之后,可是彻底失望了,像这样一点城府和见识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和老谋深算的高顺争雄?
“唉,说来说去,还是文若你的眼光长远,既然此时你二人已有决定,我也无异议!”高顺并未承认自己会吃掉河北,但不提此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想了一下他又到:“既然甄家参与到漕运建设之事,不如干脆多引进几家商户,共同出资,减少并州财政的压力!”
“此事或可一试!”田丰点点头,既然甄家能参与,也就不在乎多几个人了,只要控制得当,选择可信的人参与投资,官商分立,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吧,最多选五家,必须是并州境内的商户!”高顺想起后世的招标,补充道:“出资高者可令其参与漕运开发,等正式运营之后,运费减免三成,商运利润按出资比例分成,但要制定分成年限,可不能祖祖辈辈都传下去!”
田丰笑道:“这主公你就放心吧,哪有一劳永逸之事?若再有几家大商户参与进来,工期至少可缩短半年!”
第230章 印刷书籍()
大婚之后,荀爽的精神似乎又矍铄起来,尤其是书籍印刷在一步步地改进,字迹更加清晰,已经基本达到成书的要求,荀爽更是每日都在工坊之中,亲自检查每一页印出来的纸张,藏经阁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给繁钦管理!
高顺和荀方才去了造纸坊,有了左伯的改进,这种质量好的纸虽然还不能普遍批量印刷,但供应高顺印刷杂志的数量却是足够了,高顺也很干脆,将此纸命名为“佐伯纸”,让左伯一阵激动!
造纸的工序和原料还在进一步简化,据左伯交代,再有几月时间,便能完全成熟,到那时,纸张批量生产,又是一项来钱的生意,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高顺并不想将这种纸普及,有了蔡侯纸,佐伯纸便是高贵的象征,必须要控制数量!
一张排好版的三字经已经被印刷了上千遍,印刷的工匠不停地试验、改进,调整印墨的浓度和涂抹的数量,虽然浪费了一千多张佐伯纸,荀爽有些心疼,但也咬牙坚持着,一定要把最好的书籍印刷出来,一遍一遍的改进!
“岳丈大人,此处有伯槐在,你就放心等着吧,保证让你满意!”高顺见荀爽都亲自动手了,手脚十分麻利,站在一旁劝道!
荀爽听闻高顺到来,慢慢地直起腰,荀赶紧走过去扶着他,替他捶腰,荀爽揪着银色但并不长的胡须,笑骂道:“你小子新婚燕尔,诸事不问,印刷书籍乃国之大事,岂能儿戏?”
高顺嘿嘿一笑,即使是荀爽教训他,他也得乖乖听着,何况此时已经升级为老岳父,他自然不敢顶嘴,也走过去替荀爽捏捏肩!
一旁的常林也走过来向高顺见礼,又对荀爽说道:“大人尽管放心休息,常林不敢懈怠,第一本书印刷出来,定会第一个送到大人手中!”
常林是并州名士,温县人,因与王匡有隙,避乱至上党,被荀发现,便派人请到了晋阳,负责雕版及印刷一事,对于这样功在千秋的大事,常林根本无法拒绝,惊叹的同时,自然也尽心尽力!
“岳丈大人,印刷质量已然大大提高,我想先印一本杂志出来,还需仰仗老岳父,可否先容商议一番?”高顺扶着荀爽的胳膊说道!
“杂志所谓何物?”荀爽一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他知道高顺鬼点子不少,立即就来了兴趣!
高顺扶着荀爽往外走,便说道:“嗯,简单来说便是一种宣传所用之书册,有书名,以年月为序,定期连续出版,将众多作品汇集成册,发布各州,以供阅读!”
荀爽皱着白眉,思索一阵,摇摇头:“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可否详细说来?”
“这个”这还真难住了高顺,期刊杂志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读物了,但要对荀爽说清楚,却还真是无处下手,便道:“此杂志每月印刷一次,内容各有不同,数量也不尽相同,以各家著述、时事评论、并州新闻等等为主,印刷成册,暂时在并州境内发布,等技术成熟、效果出来之后在普遍印刷!”
“以此下去,舆论岂非掌握在主公手中?”荀早就听高顺说过一些大概的情况,此时再听他解释,终于明白了一点!
“正是!”高顺点点头,得意地笑道:“我的杂志我做主,要是看哪个不顺眼,便让人写文在杂志上痛骂一番,可令其毫无还手之力,正所谓骂不还口是也!”
荀爽似乎也想到了一些,听高顺这么一说,笑骂道:“骂不还口的是对方吧?”
三人说笑着,不一时便来到工坊边上的藏经阁,郭嘉已经和黄琬、王烈、邯郸淳、陈琳等人到了,藏经阁是荀爽整理书籍、著述经书的地方,虽然座椅都换成了沙发,但荀爽还是坚持从简,只用了一些松木和桦木,其他的一概没有布置,看起来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坐定之后,高顺言道:“今日请各位前来,是为印刷书籍一事,然书籍著述时间过长,我想出一种杂志,每月出版一次,以短文为主,时评、新闻、国事皆可列于其内,甚至加一些民间轶事、笑话之内的亦无不可!”
高顺一说,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和荀爽当初的差不多,此时倒不用高顺多说什么,郭嘉和荀爽主动当起了介绍人,一人几句,半天才说的这些人有了一些眉目!
高顺又道:“且不管这本杂志究竟如何,我们先印刷一批出来,到时候大家自然明白,今日请各位前来,便是想让各位先写一篇文章,题材不限,或推荐先贤之文亦可,但字数不要过长,三日之后交于孔璋!”
高顺看向陈琳,笑道:“孔璋之文独秀天下,此杂志总编便由孔璋来担任,你看如何?”
陈琳急忙起身抱拳:“在下才疏学浅,焉敢如此越?”虽然陈琳是个自负才学的人,但在荀爽、黄琬、王烈等人面前,却丝毫不敢有倨傲的神情,这些一个个可都是前辈高人,尤其是荀爽,有“硕儒”之称,陈琳虽然狂傲,但并不糊涂!
荀爽却笑道:“孔璋才学,连老朽都敬佩有加,就不用谦虚了,不过这总编是什么职位,还请元溯说明白才是!”
高顺摸着鼻子一阵苦笑,看来新鲜词语自己要统统先说一遍才是,否则沟通是一大障碍,便将杂志中的总编、主编、编辑、策划、名誉主编、记者等等一并解释了一遍,然后众人的目光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看,这样详尽、系统的编制,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设想周全的,但高顺说得似乎丝毫无缺!
“咳咳!”高顺脸色有些不自然,干咳到:“此事自从左伯造纸之日起,我便开始思索了,一年多才想到了这些,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补充!”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苦笑,高顺说得这些他们闻所未闻,要想接受,还需要一段时间,哪里还能提出什么建议来?
黄琬笑道:“元溯既然如此有信心,有何差遣,你尽管吩咐便是,老朽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会尽力而为!”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对于这个新鲜事物,大家都有浓厚的兴趣,都想着尽快看到成品,毕竟高顺这么说有些太过笼统了!
第231章 龙城月读()
高顺见大家积极性非常高,便将自己想好的一些想法说出来,杂志命名为“龙城月读”,陈琳为主编,荀爽为名誉主编,第一次出版杂志这种东西,他自己便只能担任策划一职了,其他人各有安排,但都以提供稿件为主!
荀爽却担任了一个重要角色,就是要为这期杂志作序,这个当然是大家都明白的,每一本书都有序言,由德高望重的荀爽来担任,自无异议。
高顺又拿出来几张刚刚从工坊带来的左伯纸,分发给荀爽、黄琬、王烈、邯郸淳、荀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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