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谷这才睁开眼睛,松开搭在布楚手腕上的手,又用手背试了试布楚额头的温度,最后又将头低下,仔细的看了看布楚的伤口,才抬头道:“唉,这是怎么搞得伤成这样,小布现在失血过多,伤口又好像经过浸泡,有些发白,身子也有些发热,搞不好会有外邪入体的可能。
赵铭和秦虎一听,心都沉了,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问“那……。那…怎么办?””
李建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道:“老夫开副方子,不过有几味药材我家中也是没有,要到县城去哪,一会你们安排,务必要快去快回,还有,再叫人去我家一趟,我家里有几味药材可以煮了给小布清洗伤口用,至于………。。至于能不能熬得过来,就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造。。。?造化?”秦虎的情绪又再次激动起来,不过还好赵铭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没让他喊叫出声,赵铭的脸色虽然也很不好,但好歹还算是冷静的,一边用眼神制止住了秦虎激动的情绪,一边对李建谷说到:“事不宜迟,李先生把方子写出来吧,我马上安排人去买。”
“唉”李建谷叹息一声,从旁边取过纸笔,一会就写下了两张药单,吹干墨迹之后递给了赵铭,赵铭接过药单,喊过门外把手的亲兵,把单子交给他,让他去找李文安排,并告知事情紧急不得耽误,等那亲兵急匆匆的去了,赵铭才回帐内冲李建谷抱拳道:“这几日可否叨唠先生在此待上一天,等小布的情况好一些了再送先生回去,我等救人心切,对先生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赵铭见李建谷点了点头,又喊过来一人带老先生先在营内安排一个住处,又叫人去跟李建谷的家人解释一下,一系列的事情忙完才有空对着双眼泛红的秦虎说道:“大虎,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不好过,可小布已经这样了,我们要振作起来,先不要把这个消息说出去,不然兄弟们的心都会很不安稳的。”
秦虎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方才情绪激动了一些,所以没有控制好,听赵铭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的泪花更加汹涌,赵铭叹了口气,眼眶也有些湿润,继续将水盆中的白纱布拧到半干放到布楚的额头上,同时脑中在思考着究竟是什么人能把自己的兄弟伤成这样,想着想着突然脸色一变,说了一声:“坏了。”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已经把李胜也带了过来,有些郑重的对他说道:“李胜兄弟,小布现在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去他家里把小芹菜接来,但是小布的事情暂时。。。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布叔叔他们,等小布醒了再说,另外那把小布击伤的刺客现在还不知踪迹,明日宣抚使大人又差不多该回来了,我担心对方会对大人下手,军营里的事情还是由你接管,我这就带一些人手去接应大人,以防不测。”
对于赵铭的安排,李胜自然是没有异义的,他对布楚可以说是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的,现在布楚受了重伤,如果让他去干别的事,他也只觉得心乱如麻,所以还是在这里照顾布楚最好。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安排好一应事务之后,赵铭走到床边握住布楚的手,深深的说了一句:“兄弟!挺住!”然后拉起在一旁情绪很不好的秦虎,就往营帐外走去。
片刻之后,营地里响起几声战马的嘶吼声,一阵马蹄声想过,赵铭秦虎秦柱李文四人,骑着自己心爱的宝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在他们消失片刻后,卫家军营地里又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百人的轻装简行的奔跑着出了营地
一天之后,一辆宽敞的马车行驶荆湖南路的官道之上,马车的外表并不华贵,只是给人一种厚重淳朴的感觉,如果从马车上立着的宣抚使大旗来看,周边二十多个护卫也显得少了些,不过这些护卫大多都是中年人,从他们沉稳的步伐,锐利的眼神,已经相互之间的站位,有心人就很容易看出这些人都是从战阵上下来的,而且个个都是其中的好手。
这辆马车里面坐的正是从州府回来的李纲,随同的都是他的家将,李纲早年也曾带过兵,手下自然有自己的班底,虽然人不多,但是这些能陪着李纲的官位沉浮不离不弃,忠心已是不必多说。
马车的帘子被李纲从里面掀开了,这段山路虽然经过了简单的休整,但毕竟比不得伯纪县那般用心,坐在马车上的颠簸再加上这两日在州府走访一些故旧,老人家的身体此时显得有些劳累,不过精神还是很好的,叫停了车夫,李纲从马走了下来,告诉大家休息一下再前行,众人也就就地坐下,喝些水吃些干粮,李纲则是趁着这个空闲,在原地打起来布楚教给他的太极拳,拳法绵延悠长,没有很多拳法讲究的凌厉迫人,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舒服。
一套拳法打完,李纲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精力又从新好了起来,笑着跟自己身边的一人搭着话:“小严呀,上次听你说想把家人都迁过来县里,怎么样,有没有去找宗之给你安排妥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退()
那名姓严的家将是一名不到四十的中年人跟着李纲也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听到李纲提起自己的家人,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回答着:“托大人的福,春耕一完,小的就将全家接了过来,现在家里可好了呢,李大人给分了一栋房子,家里的大小子也去卫家军参军,前几天小布还跟我夸他来着,呵呵呵”
“呵呵呵,那就好,若是在县内有什么不便的,尽管开口,老夫如今也算是家财万贯了,对自己人用不着吝啬,呵呵呵”李纲说完也笑了起来,他所说的家财万贯的家财并不是说他自己的家,而是整个伯纪县的库房,在布楚跟黄达兴配合剿灭了周边最后几个也是最大的几个山寨之后,伯纪县的库房又开始充盈起来,往日里只要是伯纪县的人出去别处采买物资想来都是只要货好,不差钱财,久而久而附近的地域也都知道了这个新建成的县城有多富裕了。
众人休息了片刻,又开始上路,不过这回李纲却没有坐马车,而是坚持走路,说是人老了要多运动,不然以后就动不了了,所以众人也都没拦着他,而是无形中所有人的站位又向他靠了靠,算是尽心尽力的保护他的安全。
又走了一阵,走在最前方的几人突然停了下来,并且蹭蹭蹭的几声刀剑出鞘,目视着前方喝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宣抚使大人的车架,不知死活了吗”
后面的人听到前面的喝声,立刻就把李纲围拢在中间,也纷纷刀剑出鞘,警惕的看着四周,李纲的眼睛眯了眯,前方的路上五个带着斗笠穿着黑衣的人直直的挡在路中间一言不发,看到这些人奇怪的行为,李纲却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哪里熟悉。
那边不说话,这边也就没再开口问,双方僵持了片刻,李纲看了严书一眼,严书才脚踏一步出身说道:“前面的朋友,我等那是宣抚使麾下的护卫,要从此路经过,几位既要拦路,又不出声,这是何意呀?”
“呵呵呵,何意,拦的就是你们宣抚使,你说是何意”前方的五人并未说话,一道声音从天而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树梢上还有一人面带黑纱,从树上往下跃起,听声音看样子像是个女子。
这女子的话语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众人都是脸色一变,尤其是看见女子从树上高高跃下的一幕,就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不由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既然阁下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严书说着缓缓退后了一步,用很小声的声音对保护着李纲的几人吩咐到:“对方乃是高人,我们未必是对手,待会动起手来,保护大人先走”几人都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而李纲在那女子跃下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了女子袖口上的兰花标记,面色也是一沉,但并不慌乱,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家将出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些幽兰殿里见不得光的贼子,怎么,要报十几年前老夫捣毁你们总殿的仇吗。”
那女子见李纲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却没有跟着人逃跑,反而是出身说话,也有些意外的说道“李相爷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好胆识,不过相爷当年身居其位,即便你不来清缴我们,也会有其他人来,这点小女子倒是清楚的,所以报仇什么的,就很没意思了,不过说起来,李相收了个好徒弟,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一整条商道上的山匪清缴一空,倒是有些出人意料,所以小女子就奉了圣主之令,特来拜会一下,没想到也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李纲面色一变,声音也不复方才的沉稳,厉声道:“贼子敢尔!你们把勉之怎么了!”
那女子轻笑一声,撇了撇嘴:“没怎么,你那徒弟狡猾的很,就是伤的有些重而已,挺不挺的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贼子敢尔!贼子敢尔!贼子敢尔!”听到女子这么说,李纲气的连骂三声,还没等他说那什么,那女子却冰冷的手一会轻喝一声:“李大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动手!”
女子的话音刚落,原本好似木头人一般静止的五人忽然动了起来,这一动真好似烈火燃林,速度把地上的灰尘都带了起来,严书这边几人也是面色凝重的把刀剑扬起,准备跟几人拼上一场。
而就在此时,一道强劲的破空之声传来,一杆黝黑细长的镔铁长枪仿佛要把空气都撕裂一般,扑哧一声从一名正在奔跑之中的黑衣人胸前直穿而过,强大的惯性使得长枪牢牢的钉在地上,而那黑衣人也被枪身带着挑了起来,这一下太过突然,其他原本的奔行的四个黑衣人立刻停了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而严书这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死死的盯着对面几人。
此时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喝声响起:“卫家军赵铭在此,谁敢放肆!”
那声音还没落下,一道俊朗的身影骑着快马停在了众人中间,那战马机级有灵性,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战意,上身高高扬起,发出一声悠长的撕鸣之声,而这撕鸣之声未完,又是几匹快马赶到,几个少年骑在马上拎着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黑衣人这边。
严书及众家将面色一喜,他们自然是认识这几人的,也知道他们都是卫家军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唯独李纲的表情又暗淡了几分,因为他没有看见布楚的身影,这让他心里更加担忧。
这边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看到几人的出现,也错愕了一下,皱着眉头直直的看着为首的赵铭,这少年不光长的俊朗,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枪也着实给了她很深的印象,虽然她知道对方可能借助了马势才能发出那强有力的一击,不过也说明了对方的强悍,起码不比昨天碰道的布楚弱,其他几人虽然没出手,但几人的气势浑然天成好似一体,一看就知道乃是擅长配合的高手,她们这边五去其一,已经只剩下四人,此消彼长之下,李纲这块骨头她们是很难再啃下去了。
女子仔细的盯着赵铭看了一阵,而赵铭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胯下的战马时不时打着响鼻,宣泄着自己的战意。
“好,李相爷今日暂且别过,日后若有机会再来讨教”片刻后,女子终于缓缓开了口,一挥手,四人慢慢的后退消失在山道之上。
第一百二十章 回营()
这边严书和秦柱秦虎几人想追,却被赵铭挥手给拦住了,直到确定敌人消失了之后,赵铭哇的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众人都是一惊,李纲的随从家将之中就有擅长医理的,连忙上去搭住赵铭的脉搏,秦虎急切的问道:“赵大哥怎么了。”
那名家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道:“赵将军运功过甚,强行发力,已经伤了肺腑,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了。”
说道强行发力,众人都是想到赵铭方才石破天惊的一枪,也都明白了为什么赵铭不让他们追击,有些愧疚的看着他,赵铭脸色苍白的摆了摆手:“不妨事的,休息几天便好,那女子确实厉害,方才远远的看她兵器就像是伤了布楚的兵器,如果不出所料布楚的伤就是拜她所赐,再加上另外几个不知深浅的帮手,我不得已才强行催动功力,发出一枪震慑他们,不然大人的安危只靠我们实在是没有把握。”
这时李纲也走了上来,听赵铭只要好好休养几日便可,也放心心来,听他提起布楚,焦急的道:“勉之到底如何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铭有些虚弱的道:“勉之昨夜遭刺客袭击,身受重伤,不过已经被救回来了,目前在营地里安置,我等唯恐贼人还会袭击大人,所以先行赶来,没想到果然如此。”
李纲听到布楚已经被救了回来,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赵铭的伤势,安慰了他几句,才叫人把那柄钉在地上的长枪和黑衣人的尸体带了上来,李纲抓起那尸体的右手,果然在袖子之上看见了七片花瓣的兰花标记,又看了看赵铭,神色严肃的道:“还好赵将军方才将贼人震慑住了,不然老夫可能真的要埋骨于此了。”李纲的家将都是随他多年的,也都知道幽兰殿的存在,一看那兰花标记,都是一阵后怕传来,看向赵铭的眼神都带上了敬佩。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几人是先过来的,卫家军一起出来的还有两百人,就在其后,大人还是以安危为重,先行撤离这里为妙”赵铭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李纲想了一下命人将那黑衣人的尸体放在马匹上,随后又把赵铭抚上了马车,队伍再次往伯纪县的方向行去。
大约行进了三刻钟的时间,众人终于遇到了前来支援的卫家军,这才松了口气,卫家军的战力是有目共睹的,两百人在此,除非对方出动大军包围,不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当然对方若是有出动大军的能力,也不会只排几个人挡路了。
马车上李纲详细的向赵铭询问了布楚现在情况,赵铭也不敢瞒他,如实的将李建谷的话复述了一遍,本以为李纲会悲痛难耐,却没有想到老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