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不忠君- 第109部分

　　　　直到此时群臣才弄清楚了什么事，但是昨日还在担心前线事败的他们今日忽然就听到完颜兀术的死讯对他们来说还是震撼太大，不由一边震惊一边道贺，几个岳家军的信使本来就有些不善言辞，在这种环境之下更是有些不适应，跟群臣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恭维马屁比起来他们就显得孤零零的明显很多，赵构在狂喜中看了他们一眼，刚刚得到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的他怎么看这些信使怎么顺眼，想也不想的道：“几位壮士不远万里报信与朕，朕定不会亏待将士，来人，几位壮士每人赏黄金百两，布匹十缎，嗯，对，就从今年给金国的岁币里扣，哈哈哈哈哈，几位壮士劳苦功高，先下去沐浴休息，稍后退朝之后便随朕一起用膳吧，朕还有些话要问。”

　　　　“末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名信使得到这么多赏赐，尤其是能得到陪皇上一起用膳的荣耀，也是非常兴奋，跪地拜谢，随后便有两名值事太监领他们去沐浴更衣，等待赵构下朝。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以他们军汉的身份能来到大朝会之上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若非是带着边军大捷的消息而来，恐怕这辈子也别想踏入皇宫一步的，而且他们也不适应被文武百官盯着看的情况，早些走了也是好事。

　　　　几人走了之后，原本将要散朝的大殿之上反常的热闹了起来，秦桧在看过手中的文册之后，得到赵构的示意，当众将文册中所讲的事情念了出了，群臣们得以知晓更加详细的内容，一时间无不轰动难以自持。

　　　　完颜兀术亡了！金国十万大军亡了！这对每个宋朝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尤其是对这朝堂之上的衍衍诸公来说里面可以挖掘的内容实在是多不胜数，金国不比宋国，无论是建国时间的长短，还是环境的舒适度都远远不及宋国的扎实舒坦，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民风虽然彪悍，勇武好斗，但是人口上始终是一种制约，北方寒冷的气候提供不了太多可以生存繁衍的条件给他们，否则的话宋朝即便经济上的实力再浑厚几倍，这时候也该被金国灭掉了，但现在局势完全不同了，十万军队对宋朝来说犹如九牛一毛般常见，随便拉出一支常备军队，人数都在数万乃至数十万以上，即便是战败了，以宋朝庞大的人口基数，随时可以再拉起一支又一支的十万军队，可金国本身就是由无数个部族组成的国家，每个部族之中男女比例有限，根本不可能组织起像宋朝那样动辄百万级别的军队建制，这种情况尤其是在完颜兀术阵亡这六个大字面前显得更加突出，以往完颜兀术也好，女真族的首领完颜阿骨打也好，他们活着的时候可以凭借强大的个人魅力和女真一族满万不可敌的恐怖战力整合逼迫金国境内各个族**出手中的兵力，拧成一团，但完颜阿骨打早就死了，完颜兀术也不复存在，那么金国之内如果短期内不能出现一个如同以上二位既有手腕又有魄力的领袖，金国将会重新陷入各自为战的地步，而最致命的是他们的邻居大宋朝论武力或许稍弱他们，论智力金国加上以前的辽国西夏也未必能敌，只要宋国能抓住这次的机会，莫说是收回山河，开疆扩土也未尝不可，这也是赵构极其兴奋的主要原因之一，他的皇位不比之前的几位皇帝来的名正言顺，而是在先帝被俘虏的情况下不得已才登基大宝，荣升九五，这样一来如果他不能再有生之年做出什么让史册得以铭记的大事，那么他这个皇帝在后人谈及起来，都会有些看不起的意思，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赵构面前，只要岳飞岳家军韩世忠等人能再踏出去一小步，百年功绩唾手可得！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前一刻的赵构还是满脸乌云密布，这一刻却如此兴奋，群臣们略有不适应之外，心思也开始热烈起来，秦桧那边已经跟几位元老级别的朝臣对了几次眼色，心里都有了大概，赵构这边兴奋了一阵之后也终于停下了狂笑，双手撑在龙椅前的御书台上满脸笑意的朝下方的群臣问道：“岳元帅乃我大宋不世之猛将，先破金军十万大军，再逼得完颜兀术服毒自尽，如此功绩实在是前所罕见，理应召其回京以作封赏，但朕方才思索了一下，前线金兵虽然溃败，河北地尚有数万之人与韩大将军对峙，岳元帅既已经击溃完颜兀术在开封城外的所有兵力，更应该趁胜追击，会同韩大将军一举将河北地的剩余金兵彻底赶出我大宋的边境！诸位以为如何？”

　　　　“臣以为陛下所言甚是，岳家军兵锋正盛此时召回未免有些折损兵峰，趁胜追击正当如此！”秦桧第一个站出来发言，虽然他的心里总是惦记着那文册上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的卫家军的名字，但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清秀不争的少年人，不知他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秦相爷所言甚至，臣等亦是如此所想”

　　　　几个重量级的大臣也都跟着秦桧的身后一起表了态，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局势想要跟狂喜中的赵构唱反调，那纯粹是脑子坏掉了，能站在大殿里开朝会的，有几个真的傻的，所以赵构的提议很快以全票的方式他通过了，赵构哈哈大笑的道“既如此，户部尚书李达山接旨，朕命你想尽一切办法供给大军在前线的所需，一应事宜从优从先。｜

　　　　“臣接旨。”户部尚书李达山出列接旨。

　　　　接着赵构又道：“礼部尚书吕文英，朕命你拟出前线将士的封赏，将士为国浴血，封赏从优，兵部尚书纪事成，朕命你即刻调集河北，河南等地的守备军北上协同岳元帅给予金兵最后一击，此事尽快，不得有误”

　　　　“臣接旨。”

　　　　“臣接旨。”

　　　　兵部礼部的两位尚书也出列接旨，赵构又接着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每次下达的时候都会朝秦桧那里看上一眼，而秦桧虽然依旧是老神在在的低着头养神，但脸上的肌肉似乎僵硬了几分。

　　　　一场大朝会，本应在赵构的暴怒之中结束，结果峰回路转的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时分，兴奋中的赵构不断的下达这一道道命令，时不时的和群臣们商议一下边境接下来的军事民事安排，最终还是因为体力方面的原因才宣布了退朝。

　　　　“辛苦诸位了，国之事，希望诸位尽心尽力，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退朝之声响起，群臣们再一次跪拜赵构三呼万岁，待赵构的身影走掉了之后立刻分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小团体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这次边境出乎意料的大胜，唯独秦桧的脸上看不见丝毫异色，一结束朝会，便一刻也不停的从大殿返回，谁都没有搭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直到马车停到了自家府邸大门的时候，秦桧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忧愁，管家见老爷回来了，本来一脸献媚的笑容上前替秦桧掸去身上的灰尘，却听秦桧道：“啊福啊，这几日闭门谢客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染了风寒不宜见客吧。”

　　　　“是。”管家阿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外界的访客来者不拒的秦桧会突然下这样的令，不过还是很快就点头应了，见自家老爷脸色似乎有些沉重，便小心的说道：“老爷今日的朝会开的时间有些久了，夫人有些担心，特意炖了参汤在大堂等候”

　　　　“嗯，知道了”秦桧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问像啊福：“我那侄子最近又闯什么祸事没有？”，阿福证了一下随后道：“秦少爷最近还好，自从。。。。。。。。。自从上次以后就没闯过什么货了，就是每日里有些消沉”阿福本来想说自从上次被人吓得不举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唉。”秦桧叹了口气道：“京都里还是不适合他待的，先。。。。。。。。。。先送少爷回老家修养一阵吧

　　　　阿福再度愣了一下，看着秦桧已经走开的背影，心里有点不太好的感觉升了起来。。。。

　　　　秦桧迈步到了大堂，相府的摆设陈列自然是没得说，各处都是华丽富贵彰显大气，大堂之中正坐着一位宫装夫人，用手中汤匙搅动着瓦罐里的参汤，这人正是秦桧的正妻王氏，二人虽热在历史之中一同被铸成铁像跪在岳飞墓前上千年之久，但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今日的朝会不过是晚了半天，王氏就担心秦桧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亲自熬煮了参汤等秦桧回来，秦桧看着妻子小心搅动参汤的模样，脸上难得的笑了一下道：“好香呀，还是夫人体贴，知道老夫一早就饿了”

　　　　听到秦桧的声音，王氏开心站起身来走向秦桧：“老爷可算回来了，累了吧，来喝完参汤，陛下也真是的，怎么突然就开那么晚的朝会了，这可多久没见过了。”一边说一边扶着秦桧坐下，王氏的眼力还是有的，她和秦桧毕竟夫妻依旧，很容易就看出来秦桧的心里有事，但她却没有选择去问，而是贤惠的给秦桧盛好参汤。

　　　　人参这种东西平民百姓只能上山挖来卖钱当做赖以生存的活计，富家大户则是会在家中备上一两株老参关键的时候拿来吊命，而在秦桧这种真正处于大宋社会高端权力中心的人物却可以拿当汤喝，不过今天的参汤虽然也是好参，但是明显药力治不了心力，秦桧喝了半碗便叹了口气放了下来，一旁的王氏见老爷不喝了，才坐在一旁小声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朝堂之上有人给老爷难看了？也不会吧，当今世上除了陛下谁还能让老爷难看，除非真的是。。。。。。。。。。。。。。。。。”

　　　　秦桧笑了笑，自己这个夫人，除了偶尔比较小气，大多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在察言观色方面很让自己满意，往往只要自己露出个念头对方就能领会，这其中就省了很多情绪，秦桧笑着说：“夫人说的对，除了陛下还能有谁能让老夫难看呢，也就只有陛下了。”

　　　　王氏走到秦桧的身后双手抚上他的额头，轻轻的按摩着秦桧的太阳穴道：“陛下？陛下说什么了？老爷整日里为国操劳，日理万机，连我这个妇人都觉得心疼，陛下难道还不满意吗？”

　　　　秦桧享受王氏的按摩，叹了口气道：“唉，就是因为日理万机，所以陛下不开心了，今日朝上发生了一间大事”

　　　　“喔？什么大事？”王氏好奇的问。

　　　　“岳飞大破金军，逼死完颜兀术”秦桧回答。

　　　　“啊？怎么会？前几天老爷和陛下不是还派人跟完颜兀术商讨和谈的事情吗，不是。。。。。。。。。”王氏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压低了生意道：“金人那边不是要岳飞死才肯和谈的吗？”

　　　　“唉，就是因为此事陛下才与老夫不合，本来此事已成定局，陛下也是不喜欢岳飞的，只是他也清楚岳飞是个直性子所作所为都是为国为民，如此答应了金国的要求致岳飞于死地，陛下的心中终究是有愧的，还有陛下的性格本来就是犹豫不决的类型，他既担心金兵大破边境，重演前朝旧事，又担心岳飞做大，迎回二圣，到那时他就尴尬了，这几日想必也就是在纠结中度过，才会每次朝会都发那么大的火，谁又知道岳飞竟然能鬼使神差的做到这一步，不仅直接击溃了大部分金军，更是将完颜兀术都活活逼的服毒自尽，如此一来陛下心底对岳飞愧疚之心加上此次他立下的功劳混合在一起，就足够颠覆他之前的决定。”秦桧闭着眼睛说道。

　　　　“喔，原来是这样，那老爷也不必为此忧愁，岳飞即便此次不死，打完仗了也该他退隐的时候了，跟咱们家也没什么关系了，何必弄得自己不开心呢”王氏听完秦桧的话，略做思索的说道，秦桧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道：“岳飞之事，不论如何都是国之幸事，老夫自有计较，可陛下。。。。。。。。陛下今日下达的诸多旨意全凭口谕，这。。。于礼不合，往日都是跟老夫商议过后才会下达，即便不是也会与另外几位大臣稍作协商的，老夫观陛下今日的表现。。。恐怕是准备限制相权了。”

　　　　“啊？陛下这。。。。。。。”王氏这才惊讶起来，不过也只是惊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对于这种朝堂之上的权利变换还是插不上嘴的。

　　　　相权，指的是宰相代天子牧民的权利，在宋朝历史当中，真正将相权发挥到极致的也只有秦桧一人而已，从这点上不得不说宋朝接连的几位国主都是沈某远大之辈，无论是几年就换一个宰相，还是将宰相的权利分散下去都有效的防止了相权过大的形成，这样算是对于文官体系的一种制约，秦桧的担心不无道理。

第二百三十章（）　
皇帝开始限制相权，想要打压自己的势力，秦桧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就显得有些差强人意，岳家军大胜，完颜兀术阵亡，以秦桧的眼光自然是看的出来接下来宋国和金国之间会变得不稳定起来，与以往的不同的是这次的主动权却在宋国手里，只要这个时候宋国能够上下一心，将会从金国的身上获得取之不尽的好处，秦桧这样想着，这也许是皇帝开始限制他权利的原因之一，这个时候的宋朝不需要主和派。

　　　　话分两头，不理秦桧在家中思绪纷扰，赵构依旧是心情大好的从退朝之后便来到了御书房，在这里几位岳家军的军士早就等待已经了，军人不比文人，很多时候藏不住心底的想法，赵构一进门看到几个大汉饿的脸色发白就觉得好笑：“来人通知御膳房上菜吧，朕的将士们可饿坏了。”

　　　　几个军汉尴尬的笑了笑，跪倒在地给赵构行礼，赵构倒也大方的一摆手道：“免礼免礼，将士为国杀敌，不必拘于礼节，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待几人起身，赵构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便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说来让朕知道知道，呵呵呵”

　　　　皇帝问话，几人自是不敢不答，几人之中年纪最大最是稳重的那人拱手回道：“回禀陛下，末将张山，隶属岳元帅麾下斥候营，任什长职位”

　　　　“末将李虎”

　　　　“末将孙林”

　　　　“末将张栋材”

　　　　“见过陛下”

　　　　几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旁边御膳房的执事已经开始陆续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