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压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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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压力大-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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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还好,张爷爷却是嗤笑出声:“这翻来覆去怎么都是你说了算?要是按照你的说法,之前拿走的那四亩地、四十两银,是不是当分给朵丫头一半?”

    不是老爷子多嘴管闲事,实是因死去老友的份上,同情梅氏姑侄,见不得梅童生借着死人的名号得寸进尺。

    梅童生冷哼:“一个丫头也不能顶门立户,哪有分产的道理?再没有那样的规矩。”

    “不分产,那抚恤银子呢?朵丫头这些年吃的用的都是桂家的,没有动用银子的地方,不是二十两就都剩下了?其中八两是她老子的抚恤金,另外十二两银子是你这个当大爷爷的帮她从桂家讨要的抚养金。有了这二十两银子,一副嫁妆尽够使了,也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张爷爷不上梅童生的当,依旧将话头转回到抚恤银子上。

    梅童生嘴角抽了抽,被问住。他能理直气壮的说“不分产”,却无法理直气壮的地说不给梅朵银子。可要真的分银子出去,那才是要他的老命。

    梅童生想到那个可能,就心如刀绞,脑子里灵光一闪,摇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话赶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瞒着了。那二十两银子,让秋氏偷走了。端是个狠心女子,丈夫死了,热孝都不守,就舍了骨肉走道,还偷了银子去。我之前怕伤了朵丫头的心,能瞒就瞒着,可眼下到了用银子的时候,我实在没法子继续瞒了……”

    这秋氏不用说,就是梅青竹的遗孀、梅朵之母。

    梅童生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悲愤:“你说谎!“随着说话声,梅氏满脸气愤地走进来,全不似平日里柔顺模样。

    兔子急了还咬人,眼下梅氏就是一副凶兔子模样。

    梅氏晓得,银子既入了梅童生口袋,想要分银子是做梦,可不能没了银子,还任由梅童生将脏水泼到嫂子秋氏头上。且不说嫂子秋氏到底是生是死,只说要是真的背了这贼名,那说不得要连累到梅朵头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小老百姓默认的道理。就如同眼前的桂重阳,不管自身人品如何,有桂远那样一个老子在,就要受到大家的质疑与提防。

    秋氏真的成了“贼”,那梅朵就是“贼丫头”,以后谁家丢个针头线脑的,保不齐就有人疑到梅朵头上,那岂不是冤枉?

    ·

第四十四章 “怂货”与“言如刀”() 
要是桂家人在这里跟自己叫板,梅童生还不至于太生气,毕竟今天是他“不请自来”,有意要闹腾一场,才故意提起旧事来,堵住桂家人的嘴,省的他们真的算计自己什么。

    没想到眼前出头的是素来温顺的侄女,梅童生立时胆气壮了,吹鼻子瞪眼道:“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我晓得你们姑嫂情分好,可你也不能分不轻远近!”

    就是炕上地下坐着的老少爷们,见梅氏这般,也都不自在。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梅氏虽已经嫁人,可梅家还是娘家,这般对亲大伯说话,如此上下不分就过了。

    这会儿功夫,梅氏已经冷静下来,压下满心怨愤,含着眼泪,看着梅童生道:“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总不能大伯说一句,就直接扣到我嫂子头上,家里出了个贼,连带着清白人都要带累了。要是我的记得不差,当年嫂子再嫁,是大伯亲自安排的,上门保媒拉纤的也是大伯镇上的老友,说是将嫂子嫁到了霸州。因为出嫁的匆忙,嫂子的嫁妆都没有带,就穿着一身衣服被扶上了轿子。霸州距离通州百十里路,如今老五回来了,正好有时间带着我与朵儿走一趟,她后嫁的人家在哪儿,大伯给个地名儿,我要去问问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扔下骨肉改嫁不说,还贪了女儿的抚养银!”

    梅氏神色凄苦,要哭不哭,又恢复到小白兔模样。

    梅氏的爹是当年村塾先生,素来好人缘,秋氏当初被强嫁之事也有风声出来,大家这回立场又不坚定,开始觉得梅童生有些过了。

    “既已经改嫁,都是旁人家的人,还寻她作甚?”梅童生气急败坏:“你也是,既是寡居妇人,就该守紧门户、贞静为要,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好好的朵丫头,都叫你带累坏了,不行,我要接朵丫头回家,梅家人没有继续养在外头的道理!”

    说是秋氏“走道”到霸州,不过是梅童生当年糊弄梅氏与村里人的话,如今又哪里有地址说出来给梅氏去找人?少不得虚张声势,转移话题。

    梅氏的心沉了下去,眼神复杂,直直地看着梅童生:“骨肉天伦,到哪里都割不断,朵儿已经十四,眼看到了说亲事的时候,出门子前去拜见生母,也是孝道。一个大活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会嫁出去就彻底消失不见,大伯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乡下人家绝了门户,没有子孙传承家业,家产都归近支兄弟之事,早有前例。因此梅童生即便吃相难看,侵占梅家二房家产,梅氏这些年也没有真正怨恨过他,可到了眼下被桂重阳点拨想到秋氏的下场或许比“被改嫁”更凄惨,梅氏心里就生恨了。

    前车之鉴,梅童生能那样对秋氏,就能那样对自己,对朵儿。要是当年自己没有跑得快,是不是现在也沦落到不好言说的地方去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村子里偷鸡摸狗都算是大事,眼前梅氏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都说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梅童生害了秋氏?

    梅童生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一时竟说不出话。

    落在围观村民眼中,这梅童生委实太可疑。

    梅童生旁边坐着的村民立时往后挪了两步,面上掩饰着,可望向梅童生的目光已经带了提防。

    张爷爷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想起死去的老友夫妇,家业被占、骨肉离散,不由生出两分豪气,拍炕沿站起身来,道:“梅丫头说的对!一个大活人,不能说一句改嫁了就没影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说嫁到霸州?哪个乡镇、哪个村子?既是梅老二你的熟人拉纤保媒,就莫要含糊说不知道地方的话!“

    要只是为了几两彩礼强嫁了守寡的侄媳妇,虽是为人诟病,可到底是梅家自己的家务事,大家背后议论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也就罢了;要是村里真的出了“谋财害命“的事,那这梅家可要远着些。梅童生还是村老与村塾夫子,这样人品,谁放心让孩子交跟着他读书?

    桂二爷爷神色铁青,瞪着梅童生:“秋氏真的嫁了?”

    那不是旁人,也是桂家的外甥媳妇,要是婚嫁之事,轮不到桂二爷爷说话;要是真的遇害,那桂二爷爷作为秋氏的婆家舅舅,也有资格问一句。

    梅童生目光闪烁,面上却露出气愤来:“胡说八道个甚?这妇人改嫁避着前面夫家的事也是有的,你们就算过去,人家也未必乐意见。什么生啊死啊,尽是污蔑,真是岂有此理!”

    “到底是霸州什么地方?”桂二爷爷依旧追问道。

    张爷爷也道:“要是真嫁到霸州,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秋氏避而不见,后夫家姓甚名谁,户籍何处,总要都打听清楚了,才能让人安心!”

    梅童生羞恼,指着张爷爷与桂二爷爷道:“我看明白了,你们就想要讹银子,合起伙来欺负人,就是官府断案还要讲究实证,说我害了秋氏,你们有什么证据?”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梅童生还咬牙不说秋氏的下落,在场众人都看出这里面确实不对,秋氏肯定不是正常嫁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会有什么境遇,叫人不敢深想。

    梅氏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落。

    梅童生只觉得众人视线扎人,实在待不下去,虚张声势道:“没功夫与你们胡搅蛮缠,我就不应该来!”说罢,起身下炕,就要往外走。

    门帘“唰”的一下子挑开,梅朵红着眼睛进来,对着梅童生一下子跪了下去。

    梅童生吓了一跳,冷哼道:“这是做什么?你莫要忘了,自己姓梅不姓桂,莫要学了你那姑姑受人蛊惑,里外不分!”

    “大爷爷,求求您,告诉我我娘到底在哪儿,不管是改嫁了傻子、残废,还是被卖了做下人奴才,只要有个地方就行,我要去找我娘。求求您,就告诉我吧,求求您了……”梅朵呜咽出声,一边祈求,一边叩首。

    等大家反应过来,梅朵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

    梅氏是出嫁女,桂二爷爷是姻亲,张家是梅家长房故交,这几个都算是外人,可以问一句秋氏的事,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梅朵却不一样,是梅家二房遗孤,秋氏亲生女,有资格也有理由过问秋氏的下落。

    梅童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素日老实安分度日的梅氏姑侄都开始造反,只觉得焦头烂额,眼前发黑。

    屋子里只剩下梅朵的呜咽声,凄楚可怜。

    杜村长见状,连忙道:“小丫头快起来,知道的晓得你孝顺、关心生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懂事、挟持长辈。都是一家骨肉,一笔写不出两个‘梅’字,有什么话家去慢慢说,莫要在外头闹笑话!”

    桂重阳看着眼前闹剧,一直在留意梅童生脸色。

    梅童生虽羞恼心虚,却没有惧怕之意,秋氏应该还活着,只是不好说明去处。倒是与桂重阳之前猜测的不差,秋氏怕是跌落火坑了。

    等到杜村长说了这看似公正、实则完全偏帮梅童生的话,桂重阳的眼睛眯了眯,去留意众乡亲反应。

    有些脑子木的,还在点头,觉得杜村长说的对;有几个则是皱眉,显然是听出杜村长话中不妥当。

    梅童生听到“家去”两个字,立时心思通明,如获救命稻草,伸手就要拉梅朵:“对,莫要闹了,有什么话,咱们家里说去!”

    梅氏见状,忙去拉扯梅朵:“大伯,您这是作甚?”

    桂春一直留意梅朵,见状要上前,被桂重阳一把拉住。

    桂春、梅朵的亲事还没有说定,眼下在大家面前露出什么,日后难免被人说嘴。

    “莫要添乱!”桂重阳低声道。

    梅朵没有许人,目前有资格庇护梅朵、代梅朵出声的只能是梅氏这个嫡亲姑母。

    梅童生想到“一家骨肉”四个字,越发有了底气,怒视梅氏道:“朵丫头是梅家人,不是正应该回梅家,你一个两姓旁人,莫要参合梅家事!”

    梅氏咬牙道:“大伯莫要忘了,朵儿有自己的户籍,并没有落在大伯家,大家是姓梅,却是已经分家的‘梅’,大伯对朵儿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这样抢人,是准备将朵儿也稀里糊涂的‘嫁’了,从此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梅童生不耐烦道:“在不在一个户籍,梅朵都是梅家女,我就能带她走,你莫要胡搅蛮缠,赶紧让开!”

    “人命大过天,大伯说没有害人,那就拿出证据来,要不然侄女只能代朵儿往衙门里递状子了!”梅氏轻声道。

    梅童生只觉得寒毛耸立,放下梅朵,指着梅氏痛心疾首:“你这臭丫头,鬼迷心窍啊,非要挑拨得自家人不安生是不是?你也是梅家女,这般污蔑我,坏了梅家名声,与你有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桂家人鼓动你,这是非要讹诈我一笔银子啊!晟哥儿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后出息了,整个村子都受益,你这当堂姑姑的,就那么狠心非要坏梅家名声,断了他的前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不是大伯您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吗?”梅氏拉过梅朵,冷静地说道:“既是大伯死活不肯开口告知嫂子的下落,那我们也只能借助衙门来找人,要是冤枉了大伯,侄女愿意舍命给大伯赔罪,定不会让大伯白委屈了一回!”

    梅童生只觉得心神失守,却是强撑着,冷哼道:“莫要开口衙门、闭口衙门!衙门是你家开的不成?说到底,还是想要银子罢了,真是鬼迷心窍,没工夫搭理你们!”说罢,甩袖而去。

    众人听得心惊担颤,面面相觑。

    杜村长叹气道:“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了?梅氏啊,你也消停消停,别把衙门状子什么的挂在嘴上,有话好好说。就算是想帮你侄女讨嫁妆银子,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实在不行,我就做个中人,与你大伯去谈。他是略贪财吝啬些,可要说他会杀人就过了……”

    不过一句话,就将梅朵的孤苦可怜、梅氏的无奈反抗当成是姑侄两个算计梅童生银子的手段,这才是“言语如刀”,偏生还是一张弥勒脸、满脸慈和之人说出这一番话。

    不等梅氏开口,梅朵已经流泪道:“姑姑,我不要银子,我只要我娘的下落,你代我写状子……”

第四十五章 下个先手() 
桂二爷爷家门口,村里的客人陆续散去。

    今日能过来吃吃酒的,都是依旧与“西桂”有往来的人家,自然是偏着桂家这边的。

    有一条人命在里头,倒是没有人再劝梅氏姑侄两个隐忍。

    梅童生真的“谋财害命”了吗?

    大家伙嘴里没有说什么,可是眼中的怀疑毋庸置疑。

    江太太之前只想着桂家会贫寒,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虽说梅氏是桂家长房的,可这个时候堂亲就是至亲,真要有什么少不得落到桂五头上。

    别人听不出杜里正之前的几次机锋,江太太在门口却听得真真切切。

    里正是一村之长,打理户籍与赋税,这样的人与桂家不善,桂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江太太眼见杜里正还在旁边,便对桂五道:“真要递状子的话就先跟你岳父说一声,衙门那边他更熟些,也认识城里的讼师,总比你们没头没脑自己撞上去周全。”

    桂五点头道:“过两日我就去镇上,打听打听递状子的事。”

    岳母与女婿这一句对话,引得不少没走的村民支耳朵。

    就是杜里正浑不在意似的,可面上的慈和表情僵硬许多。

    不管梅童生是“卖良为贱”还是“谋财害命”,闹出来都是丑闻;要是真的定罪,梅家成了刑余人家,那梅晟读书资质再好,以后的前程也有限。

    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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