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压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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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压力大-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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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叔,带了重阳去,重阳可能说哩,连梅童生、梅秀才两个都被他给说住了。”桂春建议道。

    桂二奶奶在旁道:“春儿也跟着去。”

    昨日还没留意,早起给儿子端洗脸水时,桂二奶奶看到儿子脖子上的被打到的淤痕。饶是再感激江家,可这都动手打人了,桂二奶奶也来了心火。

    让桂春与桂重阳都跟着,也防着江老爷再动手。江五爷是江老爷的女婿,自是不好反抗,两个小的却不会眼瞅着叔叔吃亏。

    江五爷听了忙摆手道:“又不是去打架,带这些人做什么?我会好好好与岳父说的,娘就别担心了。”

    桂二奶奶哪里放心的下,直接拍桌子道:“万一呢?我同你爹养你十多年,半根手指头都没落到你身上过,可舍不得你去挨别人的打!”

    “娘说什么呢,我都说了,就是不小心刮了下。”江五爷带了几分央求道。

    知子莫若母,桂二奶奶见儿子眼神往旁边扫,就晓得他是顾忌江氏,怕江氏心中不舒坦。

    这到底谁是媳妇,谁是当婆婆的?自古以来都是媳妇看婆婆脸色过活,到自己家却颠倒过来,桂二奶奶也跟着不自在起来,轻哼一声道:“我怎么说不得?难道媳妇就不疼你?”

    江氏自然而然接话道:“媳妇再疼五爷,也比不过婆婆。这世上,能掏心掏肺待自己好的,除了亲爹娘旁人都要靠后。”

    桂二奶奶听着顺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方才是心疼小儿子,说话才带了抱怨,没有顾忌到小儿媳妇,倒像是做了一把坏婆婆。可就算儿子归宗,这之前的恩情在,儿媳妇也不能当寻常儿媳妇待。这要是那样的话,桂家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杨氏旁观者清,看出婆婆与弟妹的相处模式不太对,客气是客气了,可也透着生疏,不似一家人。这婆媳相处,且有的熬,最怕男人夹在中间瞎说话裹乱。

    杨氏这样想着,就拦下还想要说什么的小叔子,道:“快去镇上吧,早去早回。对了,莫忘了去了老宅,带了重阳小子。”

    江五爷点点头,道:“我带重阳去就行了,春儿在家里吧,爹不是说今儿去麦田看看,让春儿走一趟。”

    桂二奶奶闻言不赞同,还要再劝,江五爷已经冲着妻子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桂二奶奶见旁边站着不算稳当的江氏,道:“身子不好就在屋里好生歇着,又不是外处,谁还能挑理?”

    明明是好意,可说出来依旧带了烟火味儿。

    江氏赔罪道:“是媳妇身体太不中用了些,平白让嫂子多受累了。”后边一句,却是对杨氏说的。

    家里多两口人,饭都要多煮半斤,菜也要加大分量,江氏操持不了家务,这些少不得都落到杨氏头上。

    侍奉老人,照看小的,都是为人媳、为人母应份之事,可却没有当嫂子侍奉弟弟、弟媳妇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搁在别人家里,遇到江氏这样的废材妯娌,怕是早就要闹了;搁在杨氏身上,却跟桂二奶奶一样是个记恩的,别说叫她做两顿饭给江氏,就是做一辈子,杨氏也心甘情愿。

    *

    桂家老宅,桂重阳与梅氏姑侄正用早饭。萝卜丝粥,高粱面窝头,配上一碟腌芥菜丝,就是饭桌上的全部。就是元宵大爷的猫碗里,也是盛的萝卜丝粥,上面还有掰碎的小块窝窝头。

    眼见梅朵习以为常的模样,桂重阳就晓得之前吃的都是客餐。他并不是没有吃过粗粮,小时候就吃过栗子面窝头。可那是加了牛乳鸡蛋,又加油、加糖,吃起来松松软软。现在手中的高粱面窝头,却是硬的跟死疙瘩似的,十分有嚼劲。

    桂重阳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来,可吃饭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梅朵用了一碗粥了,桂重阳这里才啃了两口窝头。

    梅氏看在眼中,却没有说话。不管桂重阳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家里条件就这样,只能适应。毕竟读书不是一年两年的事,那才是大开销,供出个读书人岂是那么容易的,以后家里少不得要勒紧肚皮。

    梅氏这样想着,又有些不忍心,琢磨着那两亩盐碱地种了二亩高粱,是秋冬口粮;后院有五分地,之前种了麦子,眼看就能收了,往年都要卖了,今年还是不要卖了,留下来与粗粮两掺吃。收了麦子的园子,还能再种一茬糜子。糜子面不中吃,却能做面茶,昨晚的面茶重阳很喜欢吃。

    桂重阳使吃吃奶的劲儿,啃了小半个窝头,就觉得嘴巴里不对劲,放下窝头用舌头顶了一下,吐到手心一颗小白牙。

    桂重阳呆住,梅氏见他半口血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倒水给他漱口。

    梅朵看着桂重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之前还装小大人似的,可乳牙还没褪完。

    桂重阳只觉得生无可恋,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就算没长满满口牙也差不多,最多只剩下最后一对大牙没换,他却是只换好上下门牙与侧牙八颗,还有二十颗牙要换。唯一庆幸的就是门牙长全了,不用露出一个黑洞。

    见好好一个精神少年成了霜打的茄子,梅氏不由心疼起来:“快放下窝头,姑姑给你冲面茶去,吃那个,省的再硌掉牙。”

    梅朵也收了笑,安慰道:“有人牙换的早,有的换的晚,我这最后的大牙,也是头两年才换。这是上牙,你拿着一会儿去扔炕洞,这样牙才长得快。”

    桂重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丢牙齿的习俗南北倒是差不多,下牙掉了丢屋顶;下牙掉了丢炕下,不同的是南边没有炕,是丢在床下。

    江五爷与桂春进来,正听到梅朵这一句,都望向桂重阳。

    桂重阳嘴巴闭得紧紧的,呜呜,好像自己越发没有威严了,这样不对。

第三十一章 辣眼睛的江老爷() 
江五爷与桂重阳从桂家老宅出来,桂春跟在后头,带了几分不放心道:“五叔,真的不带我?可万一江老爷恼了要动手,重阳还小不顶用……”

    桂重阳不满道:“刚才春大哥还嘱咐我好好护着五叔,怎么这会儿又觉得不顶用?”

    桂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不顶用不是那个不顶用……”一着急越发笨拙,说不清楚。

    江五爷摆摆手,失笑道:“又不是去打仗,行了,莫要再啰嗦!”

    到底是没有带桂春,江五爷带着桂重阳启程。

    桂重阳没有忘记梅家父子之事,故意带江五爷绕道,特意从梅家门口经过。

    “这是要做什么?”江五爷有些不解,低声问道。

    桂重阳低声道:“狐假虎威!”

    叔侄两个站在梅家不远处眺望,梅童生正站在院子里刷牙,抬头就看了个正着。本就怀疑江五爷回村子的用意,见了江五爷如此,梅童生越发不安,连忙招呼儿子:“老二,你瞧瞧是不是江五,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梅秀才脸色也不好看,怀疑桂家勒索与真正遇到勒索是两回事。那个桂重阳不懂事,江五也不懂事?还是真的要与梅家斯皮脸?

    梅童生已经咒骂道:“小兔崽子,这是真的盯咱们梅家了!”

    梅秀才寒着脸道:“之前还当这小儿胡闹,没想到他又拉来江五。不对,或许压根就不是小子的主意,桂家怕是记着仇呢!”

    梅秀才当年休妻另娶时,就没有给桂家留缓和余地。两家就是那个时候决绝,再无往来。

    梅童生跳脚道:“桂家还有脸记仇?咱们家可是没了你大哥、你堂弟两个壮丁,没让桂家人偿命都是咱们厚道,休了他们家闺女怎么了?两条人命在中间横着,还要让我外孙从桂家女肚子里出来,做梦!”

    院子外,桂重阳走近,站在梅家大门口,眺望里面屋舍院子,看得津津有味。

    梅童生耷拉着脸,踱步过来,怒视桂重阳:“桂家小儿,你来老夫家门口作甚?”

    桂重阳“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前面的几间半新不旧的青砖瓦房,道:“我来看看院子,若是尊父子无力补银子,用着院子顶也成。听说这是姑奶奶与姑爷爷当年盖的,以后姑姑在这里养老正合适。”

    梅童生只觉得心火直冒,尖声道:“小子狂妄,想要图谋旁人家产不成?”

    桂重阳惊讶道:“老亲家是不是用错了成语,不是该是‘物归原主’?”

    文人最是要脸面,梅童生侵占兄弟家产的事做的,却是听不得,不由得面红耳赤,气的“呼呼”喘粗气,更想要骂人。

    江五爷旁观,看着桂重阳有意激怒梅童生,向前两步,将桂重阳隐隐地遮住。

    梅童生果然恼羞成怒,伸胳膊要动手。

    江五爷面上一寒,不等他拦着,梅秀才已经拉住父亲胳膊。

    梅秀才用眼神安抚情绪激动的老父亲,随后转身望向江五爷,颇为亲近模样:“小五,好几年没见你了,近日可好?”

    江五爷叔伯排行第五,兄姊叫他“小五”,梅秀才用的是昔日称呼。

    江五爷牵了牵嘴角,不冷不热道:“尚好,劳烦梅相公惦记。”

    梅秀才跟热络几分:“既到了门口,就进来吃杯茶?”

    桂重阳在旁,看着梅秀才前倨后恭模样,越发警醒。这是什么意思?打“人情牌”?想要糊弄住江五爷?未免太小瞧人。

    江五爷仿佛没瞧见梅秀才的热络,眼神也往院子里的扫了扫,漫不经心道:“今日有事,就不叨扰了,以后少不得有上门的机会。”说罢,与梅秀才拱拱手,招呼着侄儿,翩然离去。

    梅童生咽了口吐沫:“老二,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梅秀才阴沉着脸,神色狰狞道:“这桂家是铁了心要钱了,也不怕银子烫手!“

    *

    “调戏”了梅氏父子一番,桂重阳只觉得神清气爽,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江五爷见了,未免觉得好笑:“作甚这么厌恶梅家人?”

    江五爷已经听爹娘说了,这个侄子打着为父亲还债的名义归乡,这梅家论起来也是“九丁之难”的苦主。

    桂重阳轻哼一声道:“一码事一码,谁让他们黑了心肠,贪财不说,还半点人情味儿都不讲,欺负姑姑与梅表姐。”

    要是没有他们逼迫,梅氏说不得早已正常嫁人,不用借嫁人之名避难桂家;就是梅朵这里,就算失了生父,也会跟着亲娘长大,不会成了孤儿。

    江五并没有劝阻什么,只是提醒道:“莫要逼的太紧了,这父子两个不是好东西,要防着他们使阴的。”

    桂重阳道:“只是先吓他们一吓,人命官司,可不是那么好沾的。之前我不过是叫了个价,如今就等着他们‘还价’了。”

    该梅家父子掏的嫁妆银子,桂重阳要;梅朵的婚事处置权,桂重阳也要。桂重阳还小,不怕真的出入衙门;梅家父子敢吗?

    不过是“小儿无赖”,可手段却是管用。

    江五爷见桂重阳胸有成竹,就不再啰嗦了。

    遇到桂重阳这样的“无赖小儿”,梅家父子头疼;遇到江老爷这样的“无赖老儿”,头疼的就是江五爷。

    江家客厅,江老爷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子眼对着人。

    江五爷带了几分感伤:“爹……”

    江老爷摆摆手:“别叫爹,要走就痛快走,谁会留你不成?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你我既是两姓旁人,还是将这账目扯干净的好。”

    江老爷已经信了几个女儿女婿挑拨,认定江五是“以退为进”故意用“归宗”来下吓唬辖制自己。他既是气恼,又是心灰。气恼是养了江五十几年,还养不熟;心灰的是小女儿女生外向,为了男人,抛弃父母。一直养在身边的小女儿如此,几个早已出嫁多年的女儿还敢指望她们真的孝顺?

    没有儿子,真能指望闺女养老不成?自己闺女都靠不着,自然也就不用指望外姓的女婿,与其被当成老糊涂让儿女糊弄,还不如守着银子,都是实打实的。

    江老爷堵着一口气,拿起手边算盘,一边扒拉,一边振振有词“我们好好算算账,你十一岁就到了江家,吃喝嚼用,四季衣裳,处处都是钱。按照一年十两银子的花费,十二年就是一百二十两。当年那三十两银子,是你为江家养婿的身价银子,如今你既要家去,这笔银子也当退回来。你并不是独自一人‘归宗’,还要带四娘,少不得要补婚书,这聘礼银子也当记上。我并不多要你的,便也按照三十两银子算。自打你到江家,我就带你在身边,亲自教你用算盘、记账目,比外头的经济师傅用心的多。如今我能教你的都教了,你也早就出了师,这学徒礼是不是也当补上一笔?一年四季谢师礼按照四两银子算,十二年就是四十八两。别的琐碎,我也不耐烦与你细算,就算这四笔,加起来拢共二百二十八两银子……”

    桂重阳坐在江五爷下首,看着侃侃而谈的江老爷,只觉得辣眼睛。

    眼前这个情景,作甚这么眼熟呢?

第三十二章 戏份不对啊() 
桂重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后背挺得更直了。

    江老爷这账算的没毛病,倒是自己先前在梅氏父子面前说的有些含糊,要是也跟江老爷一样说的有理有据,梅氏父子会更心虚的。

    眼下,桂重阳就有些心虚。

    要是江老爷一味胡搅蛮缠也就罢了,如今这有条有理的,倒是让人心里不落忍。自己是不是不该挑起堂叔“归宗”的念头?将心比心,招了个童养婿给自己养老,亲儿子似的待,又手把手教了本事,最后养成了却走了,这委实不厚道。

    桂重阳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垂着脑袋,觉得自己之前行事有挑唆江五爷忘恩负义之嫌;一个则是理直气壮,江家大的矛盾是江五爷与江氏无子。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江家的矛盾越来越大,最后少不得亲人反目,如今这样也算好的。

    桂重阳还在纠结,江五爷已经起身,双膝跪地,给江老爷磕了三个头。

    江老爷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转身道:“行了,速速写字据走吧。”说罢,人已经转过身,佝偻着肩膀,走了出去,留下一声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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